严慎说没有:“没什么胃口。”
闻言,时见微放下手机,倾身探头,往他那边凑。仔细观察了一番,她坐回去:“你是不是背着我去搜了巨人观的词条?”
听见这个词,严慎的眉间轻蹙,只一瞬,眉间便舒展。
“嗯。”他不轻不重,如实回答。
时见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干嘛去搜啊,都说了一张照片需要一生治愈。”
严慎:“实在好奇,而且,想了解小时法医的领域,也想知道小时法医学习这个专业的心路历程。”
时见微笑道:“我第一次接触到巨人观这一部分的时候,光是看照片就有点反应了,后来实习有过一次经历,也快不行了,吐得天昏地暗的。我当时感觉我的脑子已经完全废掉了,胃都快吐出来了。”
严慎默不作声地听着,眉宇间卷着低于窗外冷风的温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
心疼她。
尽管是为了热爱与理想,但经历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法医这样的职业,无论哪个角度都是崇高的,不该因为经常和尸体接触,而挂上任何不妥当的修辞,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待。
“微微……”
听出他声音里的情绪变化,时见微打断他:“你最好把你看到的照片忘掉,不然这个案子真的要让你参与了。我感冒好了,我要大吃特吃,我要吃辣的!”
清汤寡水好几天,憋死了。虽然味道很好,但是她真的嘴馋的要命,肚子里也在叫嚣,要吃辣的,不然活不下去了。
严慎敛了情绪,应了声好:“想吃什么你定。”
时见微又翻了翻手机:“要不就吃烧烤吧,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了。”
她哼哼笑了下,“但是我的胃口也不怎么好,应该不会吃太多。”
车子拐弯开到家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严慎问:“在店里吃还是带回家吃?”
原本没想这些,被他这么一问,时见微靠在椅背上,眼睛一亮,有了新想法。
“带回去吧,我们边看电影边吃。”她说,“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这样了,在宿舍里找个下饭综艺,窝在那里边看边吃,幸福死了。”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严慎顺手解开她的安全带:“走吧,小馋猫。”
第64章 不眠江夜
不知道是不是这部悬疑片太下饭, 几分钟前说吃不了太多的人,此时此刻吃得有滋有味的,早把那些影响胃口的画面抛诸脑后。
来福嗅到味道, 摇着尾巴就过来了,端端正正地坐在茶几边上, 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烧烤, 舔了好几遍嘴巴, 就差流口水。
严慎今天下午就去骆成舟家, 把它接了回来, 免得时见微太想。
看了眼坐在地毯上的人, 他起身去开窗散味。
“严老师,顺便帮我拿一个小碗过来呗?接点清水。”
时见微伸手点了下来福湿漉漉的鼻子,“这个东西, 小狗只能吃一点点哦。”
严慎照做,把碗放在茶几上:“要喂它?”
时见微点头:“是啊, 小馋狗一只。”
蓦地听见头顶的笑声,她仰头, “又笑什么?”
严慎伸手,大掌落在她的头顶, 稍微用了点劲儿, 揉了揉:“不愧是你救下来的小狗,和你这么像。”
都这么爱吃。
来福的伙食很好,营养物质一点也没有少,严慎把它养得油光水滑的,毛发又茂密又顺滑, 哪里还有当初救下来时奄奄一息的可怜样。
时见微拿脆骨在水里涮了涮,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声。以为是自己的, 她扭头看了眼,发现是严慎的手机,没管,继续喂小狗。
严慎坐回沙发,挨着她,拿起手机看了眼。魏语晴给他发了消息,关于今天这个案子的。
他们今晚和雷修开了短会,这个案子的难度很大,需要各个方面的专家,全方位入手,问他有没有时间,明天去一趟渔湾码头。
指腹滑过手机侧边,轻轻敲了敲,严慎没急着回复,视线落在时见微身上。
她捧着来福的脸一个劲儿地揉捏,笑盈盈地夸它“好狗”,长发用夹子随手夹在脑后,露出白皙颀长的后颈。因为工作,她今天没有戴任何饰品,没有外物的修饰,却越素越漂亮。
伸手扯了张纸巾,严慎把她拽过来,给她擦了擦嘴角。
“尸体目前完全复原容貌了?”
听见他突然又问这件事,时见微端详起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信息:“简单复原,现有技术只能复原大概,一比一不可能。具体的容貌比对还没有做。”
听起来就很难,似乎和魏语晴在微信里说的一样,十分棘手。
就连今天下午在市局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也出卖了她的感受,这具尸体让她感到棘手。
“魏语晴问我有没有时间,明天去码头。”
他实话实说。
时见微舔舔唇,伸手拿AD钙奶,慢条斯理地拆包装、插吸管:“猜到了,我下班前把照片发给她的时候,讨论了两句,毫无头绪。”
顺手转了下手腕,吸管递到他嘴边,“当时不想你参与,是不想你看到尸体,谁知道你自己去搜了照片……”
严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捏捏她的后颈,宽慰道:“没事,有点影响,但承受得住。别担心我,嗯?”
“你承受得住个屁。”
时见微拍掉他的手,佯装生气,“你别总觉得我说话不认真,我当时没在跟你开玩笑,那些措辞是为了让你不那么有心理负担,不是让你油盐不进。”
见状,严慎没忍住,低头偷笑。
时见微捕捉到,伸手,捏住他的双颊:“还笑?你天生微笑唇啊?”
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地毯上,侧过身便靠着他的腿。严慎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带起来。时见微的后背贴上他,坐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那个地方。
他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手臂横在她腰间,把人环住。
“这么凶啊?”含混着笑意的低磁嗓音,一点也听不出他觉得她有多凶,故意逗她的成分居多。
时见微刚要反驳,就感觉到一阵温润触感。他埋头,讨好地亲了亲她的颈侧。
有点痒,时见微歪头,直往边上躲。却被他紧紧扣着腰,无路可逃。
“别动。”沉沉气音荡漾在耳畔。
突然,后颈泛起丝丝痛感。
时见微的脑子里倏地警铃大作:“严慎。”
“嗯?”
“我今晚的工作没有结束,还要加班,我有个资料要查的。”
不算随口胡诌的借口,但也并不是必须立刻马上就做、不然做不完的大事。所以,她的声音略弱,没那么有底气。
严慎的吻一下又一下,从肩膀到颈侧,留下淡淡印记。
“借口找的晚了点。”他说,“不会太久。”
听起来还有些体贴,不会太久,不耽误她查资料。
时见微欲哭无泪,躲不掉了。
食指滑进去,勾出一片湿滑,另一只手撑满浑圆。灼热气息伴随着他的体温,落下,将她完全包裹。
时见微仰头靠在他的肩上,掐着他的小臂,忍不住战栗。
怎么从沙发到浴室的,她有些记不清了,仿佛在海面上飘荡,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被他抵在浴室的墙上,才有些六神无主。他抱着她的臀腿,她除了身前的人,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
后背贴上附着水汽的瓷墙,时见微回了些神,身体不受控制,嘴上骂骂咧咧:“道貌岸然的禽兽……”
闻言,严慎挑了下眉,故意松手。时见微顿时惊慌,下意识抱住他,勾在他腰身的腿也猛地收紧。
……彻底严丝合缝了。
太撑,浑身一个激灵。她羞恼,耳根滚烫,雪白肌肤泛着红:“严慎!你怎么这样!”
“哪样?”他明知故问。
“就……”
时见微语塞,说不出话,也羞于用任何字词来形容此刻他们某处的情形。
开着灯,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眉宇间的舒服与烦闷,在黑暗时用手描摹过的所有轮廓与形状,樱花印在雪地般、清晰分明具有冲击力的颜色,眼睛里的浓墨重彩……
全部,分毫不差,映入他的眼帘。
一只手缠着他的后颈,一只手撑着他的肩膀,时见微喘气,别开脸:“好烦。”
大掌摸到她的膝盖,手指勾着膝窝,滑上来,重新托着她。严慎噙着笑,漫不经心的语调:“讨厌我,不喜欢我?”
“嗯!”
时见微扬起下巴,重重应了一声。
严慎的手抚上来,好笑地看着她:“我哪样?”
他还问,回到上一个欲言又止,但彼此心知肚明的话题。他重复问着相同的话,故意要她说出点什么。
时见微咬着唇,攒眉蹙额,一点声音也不乐意发出来。
“哪样啊?微微。”某些做这种事的恶趣味上来了,严慎不依不饶,故意加重,“这样?还是还这样?”
“严慎!”
时见微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严慎承着她的力,很是无赖:“在呢,乖乖。”
“……”
时见微彻底失语,又觉得新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藏着坏的老狐狸,拨开外衣试图看看有几分,才发现,他坏透了。
“乖乖,别在这种时候这样看着我。”严慎的声音又明显沙哑了几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不能太放肆。”
时见微轻哼:“那你现在就放我下去。”
话落,浴室里安静几秒。
“真的要吗?”严慎说着,一点一点抽离。
莫名袭来一阵空虚,时见微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收紧了点。额角突突几下,覆上了薄汗。
见她这样,严慎勾唇,胸腔里荡漾着的情绪即将要喷薄而出。
下一秒,他皱眉,轻吸一口气:“嘶——”
时见微迎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扬眉,表情得意。仿佛在说——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拿捏。
严慎的手往下,轻轻拍了她一下:“乖乖,松开点。”
“我不,缴械投降吧严老师。”
“是吗?”严慎抬手,指尖抚过她凌乱的发丝,眼神从上至下,在她的脸上留恋,目光缱绻,“我怕你承受不了。”
小船在江岸搁浅,狂风骤雨中摇晃着冲到中央,浪花掀起一层又一层。在黑夜中穿行,停滞于暴雨里的小屋。
钥匙找到正确的锁孔,顶开锁舌,铮铮作响,在寂静深夜有如夜莺鸣啭。
-
江上惊现浮尸,舆论接踵而来。各种不负责任的猜忌和推测,搞得人心惶惶。
记者线上线下敲了市局的信箱一遍又一遍,全都在蹲这边的看法和进度。
痕检科和技术组根据蕈样泡沫的藻类化验结果,沿江找到可能的抛尸地点。死者身份逐渐确认,段非第一时间联系了死者的家属。
魏语晴则是在收到严慎的回复消息后,翌日便带着他在渔湾码头,拿着平板叙述当时尸体的样貌、报警人发现时的特征,以及那段十五秒的监控录像。
刑侦一组从上到下,蛛网般同步进行,探寻各种可能性。
时见微连续三天泡在解剖中心,进行尸检。曹叮当听说这边的案子,被聂老打发,立马返程回来了。
“死者唐新槐,是桐江市北岸区人民检察院的检察官。”
第三天,雷修把人组织到一起,魏语晴拿着本子和一叠文件,站在白板跟前,汇报这几天获取的信息,“联系过死者家属,声称死者在被发现浮江的七天前,已经失踪,并报了案。我们查过,北岸区金羊派出所有相关立案。”
段非:“家属说唐新槐情况一切正常,只是失踪前一晚突然开始在家翻东西,把书房翻得乱七八糟,神色很紧张的样子。我们问是什么东西,他妻子说不知道,但他们家书房只放了他工作相关的许多东西。”
雷修点点头,看向痕检科的人。
“你们确定好抛尸地点了?”
痕检科的人点头应了一声,把幕布上的ppt页面调到情况分析的简笔画,页面上是他们简单还原的现场环境。
“根据萱姐给的化验结果,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抛尸的地点是在这个位置。”他在平板上画圈,又顺势打了一个向右的箭头,“死者从这个位置在江里飘到这个位置,也就是报警人发现尸体的位置。”
技术组补充说:“我们根据报警人和水警的描述,尸体被发现和被打捞的位置不同,按照水流速度和风速,算出了尸体浮出水面的位置。”
他拿过笔顺手画了个圈,“在前面这一大段,尸体还没有浮出水面,在水下被大面积的礁石冲击。”
时见微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翘着二郎腿,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一只手轻抚在触控板。
听见技术组的话,她才接话:“死者身上有很多礁石刮擦的伤痕,符合他们说的这种情况,我也认为是死后抛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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