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好一直激怒他!云冉可是领教了他争强好胜的点了,担心他还要发狠,忙不迭去找栏杆边的水晶千里镜,
“二哥哥。”她在他的怀里扭转身体,抓住那千里镜如抓住救星,“我,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学交吻了?想再看看风景。”
她声音飘忽,似嗔似怨,也不确定孟宴宁是否能听出来,她其实在求饶。好在背后的威压轻了,他也有放过她的意思。
长街上烟火鼎盛,也不知有没有人看到她方才和孟宴宁你侬我侬。云冉臊得耳根发烫,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因为她的背还贴在他滚烫的前胸处,交接的地方因摩擦而汗涔涔的。
每每蹭到他的胸口,她的背便觉得有烙铁烙过。
“二哥哥,”云冉悠长的呼吸,还是尽力逼自己抽回思绪,“你说潘姨娘和周叔叔无媒苟合,暗通款曲,我该怎么办?”
孟宴宁垂下眼睑。
“冉冉打算怎么办?”
他距离她耳垂极近,气息扫过,云冉立刻酥酥麻麻,忍不住扶着栏杆,懊恼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敏感。
云冉实际是个心软之人。倘若真就这么揭发潘姨娘和周汝成,她一来担心潘姨娘作为女流之辈,下场会比周汝成惨,二来又怕巧姐没了亲娘,日后生活艰难。
“我打算私下里告诉嫂子,让嫂子想个由头,把潘姨娘逐出周家。莫要把事情闹大闹丑。”
孟宴宁嗤笑。
他岂能听不出云冉息事宁人的意图?
对待恶人,她总太过仁慈。便是这一点,让孟宴宁心醉神往。和她比起来,他实在过于卑劣。
可她心软便罢,自己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企图害她的人。
“冉冉想如何,便如何。”他好似平静道。
他舌尖仍有贪婪,也难掩愉悦,如春秋鼎盛般,几乎要达到巅峰。小小的插曲,根本无法抵消他的情/欲。以至于他圈紧怀里的人,总忍不住想,何时能早些,行使他作为丈夫的权力。
“二哥哥!”
云冉突然的激动,打断他的思绪。
孟宴宁微怔,云冉便急切拽他的袖口,指着远处板车上的男子道,
“二哥哥,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从之了!”
她虽说是好像,又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坐在板车上的男子,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周从之。以至于她迫不及待,和孟宴宁分享喜悦。可说完,她亦有些怅然,不敢想象,那个人如果是周从之,她如今和孟宴宁的一切,又算什么。
孟宴宁的玉面稍有裂痕。
半闭眼,复又张开,神色诡异。
“冉冉,人死不能复生,你莫不是眼花了?”
第二十九章
他口吻实在是太平静, 以至于云冉恍惚。
是自己的错觉吗?
云冉急忙抓起水晶千里镜,不想背后一只大手却绕过她,摁住她无骨的手背。
“二哥哥, 让我再看一眼。”云冉急了。她虽然恍惚,但回过神才意识到,那可是周从之, 她夜里常常梦到的人呐。
她真怕以后再梦不到,哪怕现在能再看一眼, 都叫她感激涕零。
可她拽了几下孟宴宁的胳膊, 他的胳膊如山,岿然不动。
孟宴宁也拿水晶千里镜观望了会,才把它交给云冉。云冉迫不及待看去,却是失望透顶。
“板车不见了。”她嘟囔, 不禁埋怨孟宴宁。
如果不是他阻挠,自己还能确认一下。话音方落,却听孟宴宁问她:“冉冉, 就这么想见妹夫?”
云冉猝然心抖,“我……”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周从之的妻子。可那并不能阻止她对周从之的思念,以至于她此刻,近乎把茶楼上和孟宴宁的点滴, 都抛之脑后。
孟宴宁负手而立。
他当然见到板车上的周从之, 也是刻意不想让云冉确认。窈娘竟然把周从之推到了东街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想带周从之来找大夫。周从之腿脚已大好,唯一双眼睛, 至今不能瞧见。用绸缎白布蒙着双目,细看之下, 竟也有超凡脱俗之意。
明明是猎手,没想到,窈娘竟也被周从之的皮囊蛊惑,把自己搭了进去。屡次违背自己的心意,带他到周宅附近闲逛。
孟宴宁眼色幽深,一股愤闷之气蓦然萦绕胸口。
阴魂不散,周从之真是阴魂不散。
看来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把云冉送到京城,无论周从之是否能顺利回到周家,他都得让他们此生此世,不再有见面的机会。
他的冉冉,只能属于他一人。
*
云冉怅然若失,想要起身时,才发现自己仍在孟宴宁的怀抱里,几乎下意识推搡他,但在碰到他胳膊的时候,又觉得不妥。她这算什么,吃完便扔?
失神之际,孟宴宁忽然唤她。
“冉冉,如果无法确定的话,何妨下去走走?苏姑娘在客栈接骆青岚,我们可以顺道过去。”
云冉这才想起,苏小莹说的客栈距离此地不算远。她的确可以顺道接苏小莹回去。
“便依二哥哥的意思。”云冉心虚的回应。
可她非常清楚,自见到周从之后,她的心早跟着周从之飞了。她现在只想尽快知道,方才所见是否为真。
先前她还有心,让孟宴宁多喜欢自己,此刻和他坐上马车,却是相对无言。想到自己曾拢过孟宴宁的手,都禁不住发烫。
孟宴宁向她投来目光,云冉忙别开视线。她突然不敢面对孟宴宁,忆起在茶楼上和他的亲密,便觉得心里有鬼,万分的不应该、不应当。
倘或,万一,万一。
万一周从之真的还活着,自己肯定要想办法跟周从之解释清楚。是嫂子误会她,他万万不能误会她。
她如何不期盼,周从之能让她回周宅,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至于孟宴宁……
他应该能理解自己吧?尽管他们刚才在茶楼,他似乎也被自己挑起了一丝情欲,可他到底并不怎么喜欢自己。
倘若能够选择更好的,而自己也有了去处,他便不必记挂,阿娘也不必忧虑了。
*
让云冉失望的是,她和孟宴宁在东街打听了一圈,却无人能确定,板车上的男子是否为周从之。
但的确有人看到,有个蒙眼的年轻公子坐在一辆板车上,身边跟着名妙龄女子。
女子说带他来东街看病。这会要回去了。她还在途中,替男子买了一杯消渴的熟水。
他们郎才女貌,似乎是一对。当然,也没有人细问他们的关系。
云冉纠缠帕子,不免想起当初偶然收到的周从之的来信。他在信中提及自己被渔女所救,伤了眼睛和腿脚。和此间打听到的情景一一重合,不免难掩激动,几乎难以自持。
可她又想不通,当初她千里迢迢跑到渔村去寻找,为何遇到的却是一群海寇。
她下意识向孟宴宁求助,抬眼,却见孟宴宁佛眸半垂,眉目间隐有戾气。
云冉莫名心虚,竟不敢开口。说到底,他原来是想对自己负责的。自己刚刚向他表明心意,这会儿又周从之长,周从之短。他可能还不太适应。
但倘或真的把周从之找回,他可能就逐渐的接受了。
一则自己有了归处,二则他也可另觅良人,顺利上京赶考。至于他们之间发生的错乱关系,天知地知嫂子知,只要能跟周从之解释清楚,嫂子必不敢再置喙。
云冉定了定神,便欢喜地转移话题:“二哥哥,既然找不到人,我们还是先去接小莹吧?”
“好。”孟宴宁竟然也没有多言。
他似乎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不大高兴。两片和她口舌交接过的唇润泽薄红,让云冉脸热。
她不免摁住自己的面皮,忽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茶楼上,对他也是万分的缠绵难舍。
如今,舌尖还微微发麻。
好在只是刚刚开始,才刚刚开始,在这里结束,她尚且可以接受。孟宴宁那般照顾她,肯定也不会计较吧?
*
云冉和孟宴宁来到客栈。
得知苏小莹已经把人接回去了,便又回到山庄。
远远的,便看到一辆周家的马车。苏小莹想是不耐烦,再一次撩起车帘,见到他们,立刻兴奋的跳下车。
“冉姐姐,你们总算回来了。”她刚把人接到这,却不想云冉和孟宴宁走了,一直不好意思进去。左等右等,总算看到人影。
孟宴宁打眼往马车里一瞥,浓郁的血腥气味着药气扑面而来。
他安排了两名家丁,帮苏小莹把人搬到里屋。苏小莹全程关注着,恨不得眼珠子都长在骆青岚身上。
云冉一言不发。可她心里,不免隐隐担忧。从前苏小莹告诉她,接近骆青岚只是为了筹谋自己的终身大事。
如果苏小莹真的如此拎得清,怎么会在此时,见他重伤后如此关切?
可骆清岚是怎么做的?除却救了一次惊马的她后,一直对她冷言冷语,甚至将她精心烹饪的饭菜都扔进泔水桶。只差拿靴子碾过她的脸,斥骂她,让她滚了。
再这样下去,苏小莹肯定会因为爱慕骆青岚,一再放宽自己的底线。而骆青岚莫名其妙身负重伤,来历未必像他说的那样清白。万一日后,影响了苏小莹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
云冉想对苏小莹说什么,手突然间被孟宴宁攥紧。
他半垂眼,对她道,
“冉冉,人各有命。”
原来孟宴宁一直也在暗中观察,可他所持态度和自己相反。云冉心急,急忙反驳。
“二哥哥,强扭的瓜不会甜的。”
这句话似乎刺激了他。孟宴宁眸色乍然一凛,迫视她,
“甜不甜,只要瓜属于自己,又有何妨?”
他忽然的阴森,让云冉心下一惊。好似这件事,也跟他息息相关。可那绝非一个谙熟孔孟之道的人能说出来的话,眼见孟宴宁还抓着自己的手。云冉心下绞紧,忙把手抽出。
她这二哥哥,这是突然怎么了?
第三十章
但人和人的想法不同。
在云冉看来, 苏小莹就是往火坑里跳。
她忍不住道:“二哥哥,骆公子为人我并不清楚,可我万万不能叫他如此欺侮小莹。”
孟宴宁似乎认可苏小莹的做法, 但也不阻止云冉。他虚虚扣了下自己握空的掌心,脸色也未见得很好。
“你应当庆幸,他对苏姑娘无意。”
如今阉党得势, 以骆清岚的身份,若真想强娶民女, 易如反掌。
和他比起来, 骆清岚还是太有分寸底线了。
云冉却是迷惑,不懂他在说什么。孟宴宁失笑,并不解释。
明州乃当朝首辅严世泽的老家,这些年他攥权敛财, 强占田地,多少烂账都藏在明州这一亩三分地。
九千岁之所以派骆清岚到此地查探香药走私案,既是想为皇帝扩充国库, 解决军需吃紧的问题,也是想借机打压清流, 最好能将明州地界的贪腐问题连根拔起,剪除严世泽的羽翼。
明州知府,赦县知县, 哪一个不是严世泽的得意门生。骆清岚断他们的财路, 他们自然慌了。
自己将账册交给骆清岚后,骆清岚便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便在骆清岚快马加鞭, 前往上京,准备将账册呈于九千岁, 好披露明州知府和歙县知县,与本地香药商人汲汲营营,走私香药的内情时,突然遭到行刺。
孟宴宁不禁想,他这算不算,把骆青岚推到那风口浪尖上的,幕后推手?
*
当骆清岚被送到山庄时,意识已然清醒。
他勉强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的,竟是女子细碎话语。
“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照顾骆公子就行了。”
苏小莹顿了顿,又补充,“他肩膀的伤口还在化脓,只可给他炖些瘦肉,汤必得清淡些,盐也不许多放。”
这阵子他朦朦胧胧,总能感觉到身边有股淡雅的姜花香气。
那股香气最浓郁的时候,是他重伤将要昏迷,捂着胸前刀伤,从巷子口跌跌撞撞的爬出来,扑倒在苏小莹身上的时候。
她和那匹于长街上惊嘶的烈马一样,毫无征兆、仓促的闯进他的人生。
听到苏小莹开门的声音,骆清岚勉强的从床榻上坐起,披上外衫。
“骆公子,你醒了?”苏小莹心下一喜,忙将手里的药置于桌上。
骆清岚轻佻的目光,直打向她。不回应。
苏小莹脸上却是飞红,两片薄唇上下开合,喋喋不休道:“公子昏迷了好几日,我正发愁没有办法安置你,好在有冉姐姐,便把你送到这里了。”
她又解释了下,云冉和孟宴宁如今关系,说这里是孟宴宁的避暑山庄。
“孟宴宁?”骆清岚闻言,长长打了个哈欠。
知道这里是孟宴宁的山庄,他便无所顾忌了,翘起二郎腿,手指去把玩旁边小几上的鹤嘴暖炉。
“怎么就姑娘一个人?孟宴宁在哪,让他多叫几个姑娘进来陪爷。这冷冷清清的,快冻死爷了。”
苏小莹的脸上一裂,放在案几上的药也跟着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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