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多虑。”孟宴宁将手负到身后, 面上云淡风轻,“只是刚才你说要看书,我才想到书架上的书很久没有人整理过。”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 最近又在收拾上京的行囊,怎么可能没有整理。云冉自是不信。
却也是一副温柔笑意,好像相信了一般。
“那也劳烦夫君, 好好整理,给我搜罗出几本游记。”
查也无所谓了, 如今不就是比她和他, 谁更谨慎一点。
云冉从前纯善天真,可历经了这么多事,实在是不想再做任孟宴宁摆布的小羔羊。
*
正月初六的时候,孟宴宁给云冉拿来了一封信件。原来是苏姨妈已经收了陈员外的聘金, 邀请孟宴宁和她在半月后,到周家吃酒席。
苏小莹竟然真的答应了做陈员外的继室。
云冉恨不能马上见苏小莹,再不济也见见苏姨妈。
女儿的终身大事, 就这样随意应付?定是那陈员外的礼金太过丰厚,迷了苏姨妈的眼睛, 强迫苏小莹。
“夫君,你去跟姨妈说说,让她别做这愚蠢决定。”云冉真的急了, 让苏小莹跟那丧过妻的员外郎在一块, 还不如跟着那阉人骆清岚。
但她又怕是苏小莹跟骆清岚赌气,若真是因为赌气,她不仅要怨骆青岚, 更要把这祸患罪名也强加在孟宴宁头上。
孟宴宁长指抚过云冉盈盈的泪眼,凤目幽沉, “冉冉,你在求我?”
青天白日,突然如此问她。
他此刻坐在书房的圈椅上,门扉半闭,长腿随意的向前支着,
笑容好像不沾染任何尘俗欲望,“从前云冉托我代办伯父诸事,我从未索取任何报酬。但冉冉,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云冉长睫一颤,继而被他扣住了细弱的脖颈。
她立刻明白了孟宴宁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真是不害臊。
白日宣银。
但为了能够出门,云冉深深吸了口气,还是伏在他腿间,青丝散落。不一会,脖子被他紧扣着,头更深地埋进去。
孟宴宁仰起青筋浮凸的颈项,瞳孔迷离,口中渐渐的,发出餍足的低喘。
*日漫韩漫腐漫男女成人漫都在Q裙5二49零81九2
骆清岚得到孟宴宁的消息时,正在市舶司跟外邦使臣接洽。
□□有上好的丝绸、瓷器,外邦有宫里贵人不能获缺的麝香、龙涎……和外邦谈生意,也是他的日常。
只是得到消息之后,连官袍都没有来得及脱。
一个人策马行到东街。
苏小莹头上蒙了个麻袋,不知道为什么走在半路上,突然被人掳到这里。
听声音,应该是她最近接触的一个屠户。
“你不过个庖丁之女,跟我这做屠户的门当户对,若非贪慕钱财,怎么会想嫁给那陈员外?”
对方被苏小莹拒绝后心有不甘,竟然生出歹念,将她掳掠至此。
还没等咸猪嘴下口,背后猛的被人一锤击。苏小莹缩在角落里,因为害怕,连带周身的竹筐,都一个劲抖动。
却不知道是谁,突然叫那屠户惨叫连连。身上的骨头被踩得嘎搭作响。
“饶命!大爷饶命!”屠户惨叫,忙不迭呼救。可对方并不手软。
苏小莹连忙将头上的麻袋摘下,意外看到一袭红袍的骆清岚,单膝抵压对方腹部,錾金刀鞘横在他脖前,眼眸赤红神色狰狞,“你这泼皮腌臜,若再敢犯贱,爷一定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生不如死。”
那身朱色官袍,早叫屠户胆寒。哪里想到自己看上的苏小莹,背地里还有个如此恐怖的爷罩着。
苏小莹抱着自己的肩膀缩在角落,就这么怔怔看着骆清岚将那个人赶走。
可他走过来,朝她伸出手,她却没有应承。
“苏姑娘,我听说你要嫁给一个员外?”骆清岚见她不予理会,略显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大人费心。”苏小莹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回道。
她的冷淡突然让骆清岚不习惯。
他直勾勾盯她,“哪怕你嫁给一个正常的郎君,也好过为了钱当别人的继室。你就这么缺钱?”
苏小莹被他这句话刺痛,猛的抬眼,“我喜欢钱又怎么样?当初刻意接近大人,也不过是以为你是富家公子。可大人难道就是个正常人?既然高门梦碎,做一个富裕人家的继室,有什么不可?”
骆清岚不知怎么,勃然发怒,“我不相信,你接近我,只是因为我有钱。”
她那时明明那么活泼,虽然好像绕着他,有一百个心眼子,但实际根本不计较他到底来自何处。
苏小蓉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相信和不相信,事实都是如此,大人何必自讨没趣?那屠户说的不错,我本来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冷不防脚踝一痛,颤颤地差点跌倒。
骆清岚伸手扶她。
那胳膊比想象中有力多了,如铜墙铁棍般。苏小莹眸光微漾,抬眸视他。可想到从前的屈辱,和那张跟女人一样美貌光洁的脸,还是一把将他推开,
“我只不过个庖丁之女,没有那么娇气。多谢大人今日救我,没什么紧要事,便先走了。”
苏小莹一瘸一拐的,走到窄巷口。
骆清岚竟又走过来,“苏姑娘,不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因为生我的气,嫁给陈员外。”
“陈员外?”苏小莹停下,突然忍不住发笑,他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么清楚,对方姓陈。柔荑扶着墙壁,讽刺的对他道,“大人真好多管闲事,我怎么会是为了跟你赌气?想想也是,之前我在大街上纵马,如果不是因为大人多管闲事,我还不知道你这号人的存在。可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嫁谁不嫁谁,跟大人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我不嫁给他,大人便会娶我?”
骆清岚摁着刀柄,沉默了。他才恍惚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苏小莹胳膊。
苏小莹嗤笑,似乎一点不意外。她早没有任何的期待了。哪怕刚刚也有感动,但很快就会失望。
她最终还是搡开他,越走越远。
骆清岚背靠窄巷朱色的院墙,抬头看那天色,心竟也隐隐的,揪痛起来。
*
云冉压抑性子,讨好孟宴宁,却不见他对苏小莹的婚事有所动作。很是郁闷。
正为自己没有办法离开孟宅头疼,孟宴宁突然从外归来,说要接她去云家吃席。
正月里酒席本就多,而冯知县今日突然来云家做客,云家自然热闹了。可能是来慰问父亲,毕竟父亲冤屈,也不过暂得保释,还得等案子彻底了结,消了案底,才算真正还了清白。
云冉不知道孟宴宁到底在这个案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可一想到这是他设的局,便觉得齿冷。
梳妆镜前,孟宴宁站在云冉身后,玉雕般的长指,往她鬓角里簪进了一只结香花簪。
鹅黄色绣球一般的花朵,味道清新宜人。云冉肤色极白,被这温暖的黄色衬得低眉顺目,柔如水缎。
孟宴宁着修竹松柏青衫,白玉簪绾发,和她姣容在鸾镜内,亦是郎才女貌,恍若璧人。
“夫君送我的簪子极美,”云冉婉婉浅笑,像是爱不释手。
孟宴宁意味深长:“冉冉若真心喜欢,最好不要像之前那样,背着二哥又把簪子折断,碎了簪子,花了镜子。”
云冉立时起了身鸡皮疙瘩,想到那日自己疏忽大意,竟不知他就在背后一直观望。
可想而知,自己当时在他眼里,是多么的蠢笨。难怪她一跑,他能马上追出来。
可笑她当时还以为,自己立刻都要得到自由。
被他抓住,报复自然猛烈。
他折磨人的手段有千百种,略施小计,自己都不堪承受。
云冉不禁紧张地攥着手帕,盘算起周从之那日对她的承诺,这次她不能再输了。
“夫君,你知道,我很怕疼的。”她垂下睫羽,楚楚可怜的,要落泪一样。却是起身转过来,双臂勾缠上他的脖子,哀哀祈求,他不要再旧事重提。
水蛇一般柔软的腰肢,实在容易,让孟宴宁心猿意马。
他果然就忘记了先前不快,扣紧了她纤秀的指节,“伯父伯母还在家中等候,冉冉,我们这便过去。”
*
今日有冯知县来捧场,宴席自是盛大。
老祖母也一身盛装。
只是云冉在席间,没有看到大伯母、堂哥、堂姐们的影子。
云鼎峰死后,云冉家一直和大伯家关系冷淡。本以为父亲能保释出狱,大伯母应该也没那么记恨他们家了。
毕竟只是一场误会。
可没想到,祖母差人去请,大伯母一家也没人过来。
孟宴宁在席间谈笑自若,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云冉少时跟堂哥堂姐们玩的也不错,不过那时候他们都欺侮过孟宴宁。
孟宴宁曾暗示此案跟他有关,是不是也是为了报复?
云冉想得发怵,再看孟宴宁那副人前温文尔雅,衣冠楚楚的模样,心底愈发的堵。
她突然吃不下去,正要请辞,一个仆从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跪在老祖母面前,声音比那秋风里最后一片落叶还抖。
“什么事,这样慌里慌张?”老祖母微微不悦。
她是厌恶于大伯母还为云鼎峰的死,跟她这个婆母摆脸色。方才席间又安排人去云家三催四请。
小厮脸色惨白。
“回老太太的话。大奶奶……大奶奶那边……刚刚上吊了。”
他一到云家,便觉察里面气氛不对。岂不闻人欢声笑语,也不见人来赶他。走进堂屋一看才发现云鼎峰一家上下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全都吊在房梁下,面颊青紫,舌头伸得长长的。
地上是横七竖八,用各种血迹擦写的“冤”字。
看样子,都是昨天夜里自杀吊死的。
云冉闻言,一时惊得坐下,指关瑟瑟的抖着。内心震撼已无语言表。
恍神时,孟宴宁的长指,忽然穿进她指尖,仿佛是安抚。
她忍不住回头,盯向孟宴宁。素来楚楚无辜的眼眸,此刻有寒光乍现。
孟宴宁也沉下了眉弓,不自得道,
“冉冉,难道你怀疑,是我所为?”
第四十五章
除了怀疑他, 云冉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竟能做出这种事。
大伯母一家明显是自杀的。
地上的“冤”,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觉得,父亲被保释回家, 大伯死得很冤枉?
云冉几乎立刻紧张起来,忍不住对孟宴宁道,“夫君, 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留在你身边, 你就保我父亲平安无事。为什么还动这桩案子?”
孟宴宁蓦地揽过她腰身, 切齿低语,“冉冉,你竟觉得我如此愚蠢?”
她似乎根本不明白,他曾经涉案的初衷。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不会再做第二次。逼大伯母自杀,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恼恨于云冉对他的不信任,也嗤笑于, 她果然还是,因为忌惮才对他温言软语。
但这件事显然不同寻常。首先云家开始乱了, 老祖母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已经由丫鬟搀扶下去。
冯知县神色凝重,立刻起身安排人手去封锁云鼎峰家宅。饭没有吃完, 便匆匆离去。
孟宴宁见状, 稍作安抚阿娘和云昶,“此案来的蹊跷,未必和伯父有关。我这几日会到衙门探探口风, 你们不必担心。”
云昶脸色煞白,却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云鼎峰一家死状, 也难免心有余悸。那牢狱之灾,他是不想再历经一次。
*
孟宴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安抚完长辈,没有在云家多待。
云冉跟着他来到马车外,见他眉宇深锁,心下也后怕。
父亲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平日里除了和户部官吏打过交道,哪里招惹过人命官司?
她惴惴不安的掐紧指尖,忽然想到,不管这件事是否是孟宴宁有意为之,她都不可以惹怒他。
方才给他黑脸,已是自己失态了。
她必须按捺住脾气,等周从之将自己救出苦海。
等离开了孟宴宁,她可以问问周从之,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婉笑着,又挽上了孟宴宁的胳膊,“夫君,你走得这么急做什么,是生我的气了吗?”
孟宴宁低头看她。
蓦然挑唇,推开云冉。
“冉冉,如今又觉得我有效用,过来讨好我?”显而易见的,他是生气了。那桀桀低沉的语气,突然有些乖戾的笑容,只让云冉身下一紧。
可他又温柔地轻抚云冉面容,“冉冉,二哥倒是期盼,最好不是你在设计我。”
云冉的笑容僵住。“夫君,你在说什么?”此事她事先毫不知情,何来设计他一说,何况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云冉突然想到,周从之给她的密信里曾言,他迟早会让孟宴宁身败名裂,但没说具体原因。云冉心下忐忑,愣神之际,被孟宴宁一把抱到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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