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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开头难，青鸢小姐已经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了。”欧阳清风接着道。
“是吗？”冯青鸢之前把事情想简单了，现在牵扯进来的已经不止一个褚宁樾了。
“不过还是多谢欧阳大人，若不是有你，我连这个头都开不了。先前一直没机会道谢，还请不要见怪。”冯青鸢真心实意地说道。
欧阳清风淡淡一笑：“青鸢小姐，你何必跟我客气，你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第三十二章 厉王疑心，寺庙祈福
褚宁樾走进后园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冯青鸢仰着头看着一簇花枝，欧阳清风站她身后嘴唇不停张合，冯青鸢时不时回应着，很明显地相谈甚欢。
冯青鸢敏锐察觉到他人目光，回头一看，果然是褚宁樾。
“王妃，我们该离宫去宝国寺了。”
他身后的平公公也跟着出声，只不过话是对欧阳清风说的：“欧阳大人，陛下在书房等您。”
欧阳清风对着褚宁樾和冯青鸢拱手告辞，跟着平公公离开了。
褚宁樾看向她，笑道：“王妃要再看看这梅花吗？”
冯青鸢摇摇头：“不了，王爷我们走吧。”
上了马车，褚宁樾若无其事开口道：“王妃和欧阳大人好像很聊得来？”
冯青鸢是见识过褚宁樾心思有多细腻的，听他这么问，便垂下眼，装作看小桌上的香炉，长长的睫毛掩住所有神色。
“他懂的挺多的，引经据典给我讲了很多梅花的诗词典故。”
“哦，那倒是”，褚宁樾扬了扬眉，在脑中回想了一下这个人的信息，简单挑着讲了，“他是上一任状元郎，博学广才，谈吐不凡，又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京中不少官员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冯青鸢浅浅笑了下，没说什么。
“对了，我还有个事很好奇，想问问王妃。”
褚宁樾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确是满是探寻之色。
“刚才在慈宁宫，太后说让你给我生个儿子时，王妃你是怎么装出脸红模样的？”
冯青鸢还以为他要问什么，提心吊胆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用内力控制一下就可以了。”
冯青鸢也不吝啬，仔仔细细将如何操作跟着说了，褚宁樾听完茅塞顿开，自己演示了一遍，果然脸颊连着脖子耳朵都红了，还有些滚烫。
冯青鸢见此笑靥如花，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你现在在控制内力吗？”他突然发问。
“没有啊。”
冯青鸢有点懵，怎么这么问？难道自己脸红了？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却感到脸上一凉，原来是太后给的那个玉镯子。
褚宁樾也看到这镯子了，又想起太后那得意的嘴脸和皇上书房中的交代，越看越觉得碍眼。
“王妃你把它扔了吧，我回头补你一个更好的。”
冯青鸢本来就不想戴，闻言笑着摘下玉镯。
到了宝国寺，正好是用午膳的时候。
一个僧人给他们端来斋饭，嘱咐道：“王爷王妃请慢用，饭后为安排高僧为二位诵经祈福。”
“敢问是哪位高僧？”冯青鸢开口问道。
“回王妃，是慧明大师。”
“本妃久闻慧觉大师盛名，且冯府与他多有牵扯，慧觉大师也断过本妃命脉，不知可否换成慧觉大师？”
褚宁樾安静听着，不动声色分析着，看来这其中又有他没有查到的信息。
那僧人似有为难之色，不过还是对她道：“小僧需要去请示一下两位高僧，如果不行的话，还请王妃不要怪罪，之后也可以另找时间去拜访慧觉大师。”
“有劳了。”冯青鸢和善地笑着道。
僧人双手合十，而后便退出了厢房。
“王爷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僧人走远后，冯青鸢问褚宁樾。
“王妃若是愿意告诉我，我洗耳恭听。”
不愿意告诉我，我自己去查。褚宁樾在心中补上后半句话。
冯青鸢笑了笑，跟褚宁樾这种人说话真的是一件很舒心的是，丝毫不会给人压迫感。
“大婚前一日，冯云星和冯云月来给我送了一碗鸡汤，汤里有能让人毁容的毒，而这毒是慧觉给的。”
冯青鸢三眼两语将事情简而言之。今日还要回去见外祖父，时间紧迫，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他日再来宝国寺，少不了需要褚宁樾配合，因此冯青鸢选择如实告知。
“这样啊。”
褚宁樾沉吟片刻，正当冯青鸢以为他要问起其他准备搪塞之时，却听他说道：“以王妃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子，那碗汤最后应该是进了她们两姐妹的肚子吧。”
冯青鸢笑了下，算是默认了。
“王妃还真是快意恩仇啊！”
褚宁樾也不再问其他了，只道：“若王妃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知会一声便好。”
饭后，那个僧人又来了。
“王爷王妃请随小僧来，慧觉大师已在大雄宝殿等候。”
“有劳小师傅带路。”褚宁樾礼貌回复。
大雄宝殿内，梵音绕梁，佛香缭绕。大殿正中间是一座巨大金身佛祖，垂眸拈花，普度众生，两列金身罗汉袒胸露乳，怒目刚劲，整个宝殿呈现出一种佛门特有的庄严肃穆。
佛像下，一个白眉褐衣的僧人正闭着眼跪坐在蒲团上，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一派古井无波。
听得脚步声，老僧人睁开眼，浑浊的目光从来者身上扫过，却牢牢地锁在那个一身玄黑华服俊逸非凡的男子身上，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褚宁樾有种被窥伺的感觉，如芒在背，不过抬眼看去，那老僧端正跪坐着，慈眉善目的，又让他怀疑那是自己错觉。
等他们走近，老僧开口道：“老衲法号慧觉，特此为厉王殿下、厉王妃诵经祈福。”
香案前一左一右摆好了两个蒲团，褚宁樾和冯青鸢分别跪坐好，慧觉开始低声诵读经文。
郢国注重佛教，凡皇家有事，婚丧诞寿，宝国寺都要参与诵经，因此这寺里的僧人在皇城颇有威望，一般人都对其恭敬有加。
那么，这个慧觉大师为什么会有涣颜散这种东西？当年又为什么说她命格诡异，招厄致灾？
冯青鸢带着满腹疑问听完这场诵经。
诵完经，慧觉从僧衣中掏出两个明黄色带朱砂符文的平安符，对二人道：“此符在佛前受经文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可驱邪避难，保平安顺遂。”
慧觉先递给冯青鸢，等她伸手接过后，在递给褚宁樾时，手指像是不经意间碰到了他手心。
二人收起平安符，从蒲团起身，慧觉也跟着起身道：“老衲送送王爷王妃。”
第三十三章 老僧有异，祖孙相见
走出大雄宝殿，慧觉看向褚宁樾道：“今日佛门集诵，二位贵客若不着急回去，可以留下来看看，晚上亦可在此用膳，留宿。”
“慧觉大师一向如此好客吗？”褚宁樾看着他问道。
慧觉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怔愣，垂下眼道：“阿弥陀佛，老衲是看王爷与我佛有缘，想要结一份善缘。”
袖子突然被人轻轻拽了下，褚宁樾装作思考：“我们今日还有要事，不过本王对佛法确实颇感兴趣，不如过两日再带王妃造访贵寺。不知是否方便？”
慧觉两眼放光，按捺住情绪道：“方便，王爷前来，老衲必定扫榻相迎。”
“那就这么说定了，届时麻烦慧觉大师相陪了。”
“阿弥陀佛，荣幸之至！”
二人回到马车上，向着王府而去。
褚宁樾把玩着那个平安符，问道：“王妃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冯青鸢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点点滴滴，眉头轻轻蹙起：“确实有些奇怪，但又不怎么说得上来。”
“王妃跟我说说吧。”
“他递给我平安符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皮肤紧致，肤色健康，可按道理，眉毛都白了的人，手上怎么会一点老年斑都不长？”冯青鸢说出自己的疑问，这点她确实百思不得其解。
褚宁樾没注意这个问题，冯青鸢这么一说，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还有一点，我似乎闻到了紫虾草的味道，但殿内点着香，味道混杂，我不确定有没有闻错。”
“紫虾草是什么？”褚宁樾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
“一种长在戈壁的草，茎叶是紫色，叶子像虾米，可以用来做香料。”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慧觉说不定爱熏香呢。”
冯青鸢笑着解释道：“紫虾草是不能拿来熏香的，会头晕惊梦，多数时候都是加到脂膏里，女子用来润滑肌肤的。”
“脂膏？”褚宁樾明白疑点在哪里了，一个僧人身上出现女人的脂膏香味，怎么想都怪异吧，看来这个慧觉不像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冯青鸢也在凝神细思，两道柳叶弯眉轻轻蹙起，面上带着淡淡愁绪。
褚宁樾开口安慰道：“王妃，别想他了，过两天我们再去仔细查个清楚，现在先回府准备见白老爷吧。”
褚宁樾本是想转移她注意力，不想冯青鸢听完，多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思，面上惆怅更甚。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厉王府门前。
褚宁樾率先下车，同早上一样，伸手将冯青鸢接下来。
一旁的杨意逢上前禀告：“白老爷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客厅。”
褚宁樾还没来得及放开冯青鸢，杨意逢这句话说完，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冯青鸢抓紧了他的手。
“走吧，王妃。”褚宁樾嗓音含笑，难得见她呆愣的样子，索性就牵着她过去了。
客厅内，白乾坤也坐立难安。
早上杨意逢来请他去做客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当他犹豫不决时，杨意逢一番话，像一剂猛药，治好了他所有顾虑。
他说：“这是王妃的意思，她多年孤苦，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正爱护她的亲人，白老爷真的忍心不去看望她吗？”
是啊，这么多年了，心儿的孩子他怎么也应该去看看，就算青鸢怪他恨他，只要她过得好，他也认了。
客厅门敞开着，白林和英姑陪在他身边，织蔓和春芽也被叫过来奉茶。
织蔓跟在冯青鸢身边很久，了解得多，但她不知道对于眼前这人冯青鸢到底是何态度，因此当白乾坤问起冯青鸢这些年的情况时，她也就支支吾吾糊弄过去，只说了些回京城后的情况，没想到白乾坤听完一阵接一阵地叹气。
“怪我，怪我啊！”
那个花甲老人这般说着，脸上的悲伤悔恨让她忍不住动容。
但愿王妃能有一个真正的家人吧，织蔓这般祈祷着。
冯青鸢越走近客厅，脚下步子迈得越慢，抓褚宁樾的手也越用力，褚宁樾甚至能感受到她指尖的轻颤。
“青鸢。”褚宁樾停下脚步，温柔无比地喊了她一声。
“啊？”冯青鸢从纷繁的思绪中分出心神，看向他。
“我派去江南的人回来说，在白家山林，看到了你的衣冠冢。每年你的生辰，白老爷都自己下厨，做好多小孩儿喜欢的糕点团子甜汤，亲自带上山祭奠你。”
褚宁樾声音轻缓，不急不躁，抚平了冯青鸢所有的不安。而这句话也无非是想告诉她，有人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王爷，你对我好像太好了点。”冯青鸢沉默片刻，认真地看着他道。
褚宁樾却扬了下眉，戏谑道：“谁让我的命都还在你手上呢？”
冯青鸢“扑哧”一笑，眉间愁绪烟消云散，只剩下盈盈笑意。
“走吧，王爷。”这次是冯青鸢主动拽着他往前走了。
走进客厅，一个鬓发花白的老人就守在门边，看到她瞬间就老泪纵横。
冯青鸢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又见他“扑通”一声跪地，声泪俱下：“草民白乾坤，见过王爷王妃。”
冯青鸢连忙撒开褚宁樾的手，将他扶起，声音急切：“外公，别这样，你怎么能跪我？”
褚宁樾也吓了一跳，着实没想到会受了老爷子一跪，上前和冯青鸢一同将他扶起：“外公，您坐，府上没那些规矩。”
白乾坤被两人合力搀扶起来，坐到了椅子上。他紧紧抓着冯青鸢的手，目光片刻不移地盯着她看，像是要把这些年亏欠的时光都补回来。
冯青鸢在他身旁坐下，柔声开口道：“外公，我是青鸢。”
“我知道，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青鸢，你和心儿长得太像了。”白乾坤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留下来。
冯青鸢抬起袖子为他擦去眼泪，动作细致又温柔：“你老人家千里迢迢来看我，我很开心。”
谁知老人哭得更凶狠了：“青鸢，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我没有管过你一天，让你一个人在漠北吃苦受罪，我简直，简直无颜见你。”
这个在商场沉浮大半辈子的老人，一生只有过几次这般失态，白林和英姑看着老爷这幅模样，感同身受，也没忍住哭了起来。连织蔓和春芽都红了眼圈。
褚宁樾适时地开口，对着站着的几人道：“先出去吧，让他们爷孙俩说说话。”
说完，自己先向着门外走去，其余人跟着他，转眼间客厅就只剩下了白乾坤和冯青鸢两人。
“意逢，去厨房安排，好好招待白老爷。”褚宁樾对杨意逢吩咐道，又对织蔓和春芽道：“你们两个也去看着帮忙吧，这里不用管了。”
“是。”几人领命离开。
“姑爷，我们二人也去帮忙吧，这里就劳烦姑爷多费心了。”白林说着，带着英姑跟着去了。
褚宁樾往客厅看了眼，白乾坤还拉着冯青鸢在说些什么，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的，于是拐了个弯去书房。这两天成亲耽误了不少事，要赶快处理了。
第三十四章 敞开心扉，王爷解围
自从知道冯青鸢还好好活着，这些天来白乾坤对她的愧疚就像一座越来越重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时时刻刻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终于见着了冯青鸢，看着这个外孙女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白乾坤再也难以自抑，拉着她的手不住地控诉着自己。
“外公，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
冯青鸢已经知晓事情原委，又怎么会忍心责怪这个可怜的老人。
“青鸢，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你是怎么长大的……”白乾坤又问起她的过往，想要了解他缺失的这段时间里冯青鸢的点点滴滴。
可有些事说了只会让他平白担心，徒增自责，冯青鸢避而不答，乖巧笑着：“外公，不管怎样我好端端长大了，现在活蹦乱跳没病没灾的，这不是挺好的吗？”
“若不是你成亲，我——”
白乾坤本想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可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暴露了冯鸣良当年说她死了的事？被自己生父这般对待，该有多伤心，还是不让冯青鸢知道的好。
冯青鸢已听出白乾坤的意思，却不想老人揭过这一茬，转了话题，问她褚宁樾对她好不好，仔细一想也明白老人的良苦用心。
冯青鸢顺着他话道：“王爷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这话也不是哄他的，目前为止褚宁樾确实是在处处照顾她，冯青鸢还在苦恼要怎么还这份大人情。
“那就好那就好，我活了这么多年，自认为看人还是准的，王爷看着是个靠得住的，比你那个亲爹好多了，青鸢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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