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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说完，冯青鸢本该走了，但有些事不问一下总觉得如鲠在喉。
“褚宁樾前两个王妃是怎么回事？”
冯青鸢突然问起这个，欧阳清风一怔，不过还是答道:“那两个姑娘都是太后赐婚，在成婚之前就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因此大家都说厉王克妻，是天煞孤星的命。”
冯青鸢蹙起眉:“就没人怀疑是他动的手吗？”
“没有。据我所知，死了的那个姑娘本身就有个情郎，被父亲要求嫁给厉王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情愿，成婚前半月想和情郎私奔，结果失足摔下了山坡，香消玉殒。”
冯青鸢了然:“这确实怪不到他头上。那个疯了的呢？”
“那个疯掉的姑娘本身就有癫痫之症，时不时会发病，有一天说是见了鬼，就彻底疯了。”
冯青鸢眸光暗了下去，幽幽道:“真是好手段！”她绝不相信这二人的遭遇跟褚宁樾半点关系都没有。
欧阳清风不解地问:“你怎么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冯青鸢答道。
欧阳清风沉吟片刻，还是提醒道:“厉王此人城府极深，你与他周旋万事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我走了。”冯青鸢披上狐裘，戴上兜帽，说了一句就匆匆离开。
欧阳清风是个人精，再说下去恐怕会让他看出端倪。
从他家离开后，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冯青鸢沿着长街慢慢走着，脑海中全是混乱思绪。
她喜欢褚宁樾，可褚宁樾不喜欢她。若是哪天她妨碍了他，他会不会像对待之前两个姑娘一样对待她呢？
况且褚宁樾一个王爷，早晚会三妻四妾，若他当上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难道她要跟着去争宠吗？
这份喜欢不合时宜，她不该心动的。冯青鸢在心中告诫自己。
“好冷啊！”冯青鸢拢紧了披风，加快步子往王府走去，却在下一瞬间猛然顿住。
那个撑着伞的颀长身影不是褚宁樾还能是谁？
“青鸢。”褚宁樾也看到她了，笑着走过来将伞撑到她头顶，挡住了簌簌下落的雪。
“你怎么……”冯青鸢感觉自己心口有些堵得慌。
褚宁樾微微笑着:“雪下大了，反正闲来无事，来接你一程。”
说完伸手拍了拍她兜帽的落雪，不过在看到一片梅花花瓣时，褚宁樾动作顿了下，接着若无其事将雪全部拍落。
冯府是没有梅花的，从厉王府到冯府的路上也没有梅花，看来他的王妃还去了别处。
冯青鸢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变换，稍微垂下眼，掩盖住起伏的心绪:“这点雪算什么，何必劳烦王爷走一趟。”
褚宁樾没再说什么，将伞稳稳撑在她头顶，一路送她回了院子。
“早点休息。”说完这一句，褚宁樾就转身离开了。
冯青鸢看着他的背影愣愣地出神。
第五十九章 公主驾到，情敌出现
过了两天，果然，朝廷重臣冯鸣良的夫人与管家通奸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
茶楼说书的一脸神秘地开始讲:“各位看官，您们哪知不知道？这户部冯大人家出大事了……”接着添油加醋开始讲黄氏如何跟管家勾搭，冯鸣良如何捉奸，绘声绘色的，就像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不光如此，街边的黄口小儿和乞丐不知怎么开始编起顺口溜:
冯鸣良，绿帽王，
老婆天天偷人忙，
捉奸气得人发狂，
人称郢国武大郎。
冯青鸢知道这些事时，一想到冯鸣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好得不得了。
之后没什么事了，冯青鸢本来以为会安安心心等着年宴，谁知这天，杨意逢来告诉她，二公主来了，王爷请她去见一下。
“二公主？”冯青鸢只听过十公主，也就是宁樱公主，这个二公主不是应该早就嫁人了吗？
杨意逢随口解释道：“二公主就是宁榕公主，几年前嫁给江阴王世子了，她和王爷关系好。”
原来如此，冯青鸢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步子往前门走去。
褚宁樾已经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了，此刻正无聊盯着屋檐上的积雪看，听到动静，循声望去，就看到冯青鸢匆匆赶来。
冯青鸢今日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清丽无双，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挽起，因为走得急，几缕碎发散落到了额前，看得人想伸手替她将头发别到耳后。
当褚宁樾出现在冯青鸢视线中时，刹那间眼里心里都是那个人，因此完全没注意脚下，当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倒时，冯青鸢才反应过来，自己踩到了台阶上的积雪。
“完了，要出丑了。”冯青鸢欲哭无泪，准备在接近地面时伸手撑住身体翻转而起，不过那样估计也很好笑吧。
不料下一瞬，她整个人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褚宁樾揽着她的腰让她安安稳稳地靠着她站稳，嗓音中含着明晃晃的笑意从她头顶传来：“青鸢，不用这么着急的。”
冯青鸢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脸开始隐隐发烫，连忙从他怀中起身。
褚宁樾收回在冯青鸢腰上的手，转而移到她眼前，在她困惑的目光中温柔细致地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
“王爷，公主的马车还有一条街就到了。”门外这时传来玄六的声音。
褚宁樾笑道：“走吧，一起去接二姐。”
两人并肩走着，褚宁樾向冯青鸢解释道：“二姐比我大四岁，以前未出嫁时处处照应我和宁槿，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与寻常人家姐弟无异。”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门外，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还有没化的积雪，不一会儿，就听见马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架宽大的马车出现在二人视线中，车越走越近，最后随着车夫“吁~”的一声，缓缓停在了厉王府门前。
车一停稳，车帘子就被从里面掀开，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姑娘探出头来，顶着一张俏生生的脸冲着褚宁樾欢天喜地地喊了声“宁樾哥哥”，喊完甚至等不及车夫放下脚凳，自己扶着马车爬了下来。
宁樾哥哥？冯青鸢眯了眯眼。
“婉婉，姑娘家的怎么性子那么急？”一道温柔嗓音在车内响起，听起来像是在训斥，声音如春风化雨一般让人生不起半点不舒服的感觉。
褚宁樾上前两步，伸手掀开车帘，一个年轻端庄的妇人探出头来。
“二姐。”褚宁樾唤了一声。
“宁樾。”褚宁榕笑着回了他一声。
褚宁樾伸出手，扶着她下了车。车内还下来了一个丫鬟。
冯青鸢注意到，这期间那个叫“婉婉”的姑娘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褚宁樾看，眼睛亮晶晶的，像怀春的少女见到许久未见的情郎一般。
“宁樾哥哥，我和嫂子要在你府上住几天，一直到参加年宴，不会打扰你吧？”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
嫂子？看着这个姑娘应该是江阴王世子的妹妹，是个郡主。冯青鸢飞快地扫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
“我府上房间多，二姐和郡主只管放心住下便是。”褚宁樾对着褚宁榕道。
“宁樾哥哥~”那个郡主又甜甜地喊了一声，这次还蹭到他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你怎么叫我郡主啊，太见外了，叫我婉婉就好。”
“呵！”冯青鸢心中冷笑一声，她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郡主就当着她的面跟褚宁樾打情骂俏，是把她当死人了吗？
念及此，冯青鸢开口道：“王爷，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话一出口，三人的目光都往她看来，冯青鸢不躲不避，坦然地迎着几人视线，只看着褚宁樾。
褚宁樾对她笑了下，拂开郡主抓着他袖子的手，对褚宁榕道：“二姐，青鸢说得是，我们先进去吧，我已经让人去找宁槿了，他一会儿就到。”
冯青鸢察觉到有道不善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不用想，多半是那个郡主。
不知为何，冯青鸢总觉得褚宁榕视线在她和褚宁樾腰间打了个转。
“这是你的王妃吧，长得真好看，跟仙女下凡一样。”褚宁榕温温柔柔地说道，看向冯青鸢的眼中也是和善地笑意。
“二公主过奖了。”冯青鸢回道。
褚宁榕“扑哧”一声笑了：“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叫过我二公主了，还真是有点怀念呢。”
一旁的郡主迫不及待地开口：“我嫂子嫁给我哥哥了，她现在是世子妃，你不会不知道吧？”
表情带着一丝不屑，话中也夹着刺，看得出来这郡主对她很有意见。
褚宁樾听着郡主的话微微皱起眉，而后看着冯青鸢道：“你我既是夫妻，你便和我一样叫她二姐就好，一家人不必这么生疏。”
任谁都能听得出褚宁樾话中的维护之意，郡主自以为隐蔽地瞪了冯青鸢一言，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褚宁樾和褚宁榕说着话往客厅走去，冯青鸢和那个郡主落后两步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冯青鸢的错觉，她感觉郡主的目光在她腰间转了一圈后，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她腰间有什么吗？明明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怪。
第六十章 饭桌闲谈，郡主挑衅
褚宁樾已经命人置办了一桌酒菜为她们二人接风洗尘。
这时褚宁槿也来了，和褚宁榕又是一阵寒暄。
褚宁樾让褚宁榕坐在主位，自己和褚宁槿一左一右陪着她。
那郡主见状想去坐褚宁樾旁边的位置，褚宁樾直接伸手拉着冯青鸢坐在了他旁边。
“你！”郡主瞪着冯青鸢，像是被人抢了东西一般，脸上明显写着生气。
冯青鸢淡然地抬头与之对视，缓缓勾起唇角，眼中慢慢浮现杀意。突然，放在膝上的手被人牵住，褚宁樾凑到她耳边，轻声安抚道：“青鸢息怒，这个秦婉婉被惯坏了，人是蠢了些，但罪不至死。”
“她喜欢你。”冯青鸢只说道。
褚宁樾微微一怔，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只能顺着冯青鸢的话说道：“我不喜欢她，我看她一眼就烦。”
冯青鸢的火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秦婉婉见二人窃窃私语，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转身气鼓鼓地坐在了褚宁槿旁边，但还是一脸委屈地看着褚宁樾。
褚宁槿看得好笑，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想着岔开旁边秦婉婉的心思，对她道：“郡主，最近二公子怎么样了？”
秦婉婉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说道：“还跟以前一样，天南海北到处寻找那个青衣仙子呢。”
褚宁榕接着开口道，语气满是无奈：“小羽跟入了魔一样，说这辈子要娶就娶那个仙子，别的女的一概不要，一天天的把爹娘气得头疼。”
冯青鸢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关心，只安心地夹菜吃菜，偏偏褚宁樾要凑过来跟她解释：“江阴王二公子秦羽，说是两年前遇到一个青衣仙子，对其一见倾心，发誓要娶她为妻，这两年他一直在到处找人。”
冯青鸢不知作何反应，“哦”了一声。褚宁樾难得见她呆呆的模样，没忍住轻笑一声。
饭后，秦婉婉又想往褚宁樾身边贴。褚宁樾皱着眉离她远些，几乎把厌恶写在了脸上。
褚宁榕也看得出自己这个五弟的情绪，帮忙解围道:“我们一路来，舟车劳顿，今天就先歇息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褚宁樾点点头，让杨意逢带她们去安排好的房间。冯青鸢也回了自己院子。
剩下褚宁樾和褚宁槿，两兄弟相视一笑，只不过褚宁樾是苦笑，褚宁槿是取笑。
“五哥，是不是后悔前年把郡主从湖里捞起来了？”褚宁槿笑着问道。
褚宁樾真心实意地说道:“确实后悔了，哪里知道会给自己摊上这么大个麻烦。”
“哈哈哈……”褚宁槿看他这无奈模样放声笑了出来，接着又道:“其实郡主家世，样貌都不错，配你还是配得上的，五哥要不考虑一下？”
“你是不是有病？”褚宁樾立马不客气的骂了一句:“我有王妃！”
“那不是假的吗？她给你下的月牵机只管一年，说明她最多在这里待一年就要离开，我不信五哥你想不到这一点。”
褚宁樾沉默了，他确实早就想到冯青鸢不会在皇城待太久。她是为了复仇而来，等她报完仇，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褚宁樾又不禁想起刚刚冯青鸢那句“她喜欢你”，她对秦婉婉起了杀心，不是因为秦婉婉挑衅她，而是因为秦婉婉喜欢他。会不会，冯青鸢也有一两分喜欢他呢？
“宁槿，你说，冯青鸢她会不会有点喜欢我呢？”褚宁樾不太确定的开口道。
褚宁槿:“……”
褚宁樾看他不说话，又道:“我觉得她有点喜欢我。”
褚宁槿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来他没喜欢过别人，二来他对冯青鸢了解不多。
因此褚宁槿道:“五哥，感情之事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懂，不过冯青鸢一看就不是那种会为了儿女私情绊住脚的女子，你自己抉择吧。”
冯青鸢回到院中，突然想起来好像到了给褚宁樾月牵机解药的时候了，于是又打算回到了药房。
可惜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下了。
冯青鸢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秦婉婉，脸色冷了下来。
“见到本郡主还不行礼？”秦婉婉比她矮半个头，抬着下巴一脸挑衅地说道。
冯青鸢看着这个蠢货，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想给她:“呵！你是郡主，我还是王妃呢。论起来不是你该给本王妃行礼吗？”
说完就绕开她，准备离开，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浪费时间。
“你竟敢无视我？你站住！”秦婉婉一把拽住冯青鸢的袖子。她一向受宠，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还没有对她这么不尊敬过。
“你不会以为你占了个厉王妃的名头就是真正的厉王妃了？宁樾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但凡要点脸就该自请休书，本郡主才是和他最般配的人！”
冯青鸢原本静静地看着她，听到这番话忽然展颜一笑。笑颜如花，只是细看便会发现没一丝温度。
“你笑什么——”
秦婉婉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冯青鸢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很好？”冯青鸢声音冷得如同寒冰，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杀意。
秦婉婉一张脸先涨得通红，不一会儿又因为出气多进气少变得乌紫。她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要杀了她，眼中充满了恐惧，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这个女人单手就能把她提起来，秦婉婉用尽全力去掰脖子上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渐渐的，秦婉婉挣扎幅度越来越小，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冯青鸢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见差不多了，一甩手将人摔在地上。
“咳咳咳！”秦婉婉一边大口地吸着气，一边爆发出撕心裂肺咳嗽声，连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当她看到冯青鸢向她走来时，刚刚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立刻捂着摔疼的胳膊手脚并用向后挪。
冯青鸢看着她，嗤笑一声:“下次见到我，你最好绕着走，明白吗？”
秦婉婉连连点头，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她看到冯青鸢就像看到厉鬼一样。她不该一个人来招惹这个女人的。
冯青鸢见她是真怕了，也懒得再跟她纠缠，转身往药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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