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语看着那锦盒,不明白陈祝山又搞什么名堂。她接过盒子,打开来,里头只有一张笺。
笺上写: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孟知语收起锦盒,问小太监:“皇上可说,在哪儿?”
小太监低着头:“皇上只说叫您跟着奴才,定然不会叫您失望。”
孟知语看了眼王昭仪,起身告辞:“娘娘,那我先告辞了。”
王昭仪眼神暗了暗,点点头。
阿幸撑开伞,小声问:“这什么王昭仪是要做什么?”
孟知语摇头,反正在这宫里,没有所谓一见如故。无缘无故找上你,必然是带着事情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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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榜更新,所以字数有丢丢少。
去哪儿呢?
第16章 第二行泪
她道:“我们走了这许久,她的茶水却还是热的,可见是为了我特意准备的。我不知她想做什么,总之,咱们走咱们的路。”
说着话时,一阵风雪吹过来,阿幸将伞偏了偏,堪堪挡住。
孟知语看着面前小太监的背影,问道:“还要走多久?”
小太监回过头来笑了笑,仍旧要卖关子,想来是陈祝山非要卖这个关子了。她只好跟着他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在漫天的风雪里,眼前的方向变得迷茫,时间也跟着变得迷茫。
她手心里的手炉都变得冷了,小太监才停下脚步来。
小太监福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进去吧,皇上在里头等您。”
阿幸收了伞,替她排掉身上的积雪。孟知语抬头看一眼,匾额上书:温泉行宫。她落下视线,复又看向那小太监:“你受冷了,下去休息吧。阿幸。”
阿幸明白她的意思,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交到小太监手里。小太监当即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孟知语转身迈开腿,跨过门槛,往里头走。入眼是两面的长长游廊,正对着的是一个很大的亭子,亭中坐了一个人,背对着她们。
孟知语吩咐阿幸:“你下去吧。”
阿幸点头,退下去。
她与陈祝山的默契,只凭一个背影便知道是他。陈祝山今日打扮得很像少年时,穿一身深色的毛领锦袍。孟知语从一条长廊中穿过,一步一步走近他。
她步子走得并不算快,到他身旁时,刚好散去这一身的风雪冷气。亭中只有一张小木桌,配两张坐席。
陈祝山放下手中动作,看向知语,问她:“怎么来的这样迟?”
孟知语微低着头行礼,“外头雪有些大,故而走得慢些。”
陈祝山看着她,笑得慵慵懒懒,配上今日的装扮,颇有些梦回十七八岁的味道。
他道:“是朕的不是,忘记了挑个好时候。”
孟知语不语,兀自站着。陈祝山看她一眼,又看向对面的坐席,“坐吧。”
他反手撑在身后的栏杆之上,视线一直随着她的动作而动。孟知语跪坐下来,看着桌上的东西。
桌上只有一壶忘忧酒,两只杯。
孟知语抬眸,与他视线撞个正着。
她微愣了愣,这样的陈祝山她已经很久没看见了,不过见一次,还是会心神动一次。这样子的时候,是最像他人称道的“玉树君子”的时候。
此时,陈祝山曾是京中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诚然,他这模样,也不愧这一称号。
从前有人说,他瞧你一眼,魂都跟着他走了。
这自然是夸张了。
但是……
孟知语垂下眸子,忽然有些想逾距的想法。她伸手拿了杯子,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忘忧酒。
这酒虽名为忘忧酒,但是酒性并不浓烈,反而适合平时小酌。而雪茶,则更像酒,性烈,易醉。
陈祝山看着她喝完一杯,也跟着倒了一杯。
陈祝山忽然道:“日子过得真快。”
孟知语看着他的脸。
听他继续往下说:“仿佛知语昨天还是个小姑娘,今天就是大姑娘了。”
孟知语没有说话。
陈祝山话锋一转,又道:“他们都死了。”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与弟弟,都死了。他的母亲也死了,在这世上,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孟知语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感慨,今日似乎也不是特别的日子。
陈祝山低头倒了一杯酒,“朕敬知语一杯。”
孟知语只好举杯,与他相碰,杯盏相碰的瞬间,他的手忽然绕过她的臂弯,做一个奇怪的姿势。
孟知语看着他,不甚理解。
陈祝山低笑一声,从她臂弯里绕过来,将酒杯重新送到嘴边,“朕敬知语。”
孟知语微微仰起头,就这个姿势喝了一杯。
孟知语放下酒杯,问他:“皇上今日有什么事?”
陈祝山笑说:“没什么事,不过是冬日寒冷,想邀知语泡泡温泉。”
陈祝山说完,拎着酒壶起身,沿长廊往下走。下首是一处宫殿,便是温泉行宫。
孟知语只好起身跟着他走,温泉冒着热气,陈祝山走到温泉旁边,将酒壶放在上面,而后回头看孟知语。
他放下东西,便俯身脱鞋,撸起下装,坐在温泉旁边。颇有些率性而为的天真。
孟知语有样学样,跟着坐在他身边。偌大一个温泉行宫,只有他们两个人。
陈祝山拿着酒壶把手,仰头喝了一口酒,忽然明知故问地转头看她:“忘记拿杯了,怎么办?”
孟知语道:“臣去拿。”
她便要起身,赤脚踩在边沿,被陈祝山一把拽住手腕。她重心不稳,跌在他怀中。
他俯身,攫取她的芬芳。他口中带着微微的酒味,传进她口腔,顺着心肺往下,走进浑身的血液。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陈祝山。
他若想以色为饵,没有人会不上钩。她明白皇后的心情。
孟知语失神片刻,忽然化被动为主动,陈祝山似乎没预料到她的主动,很快反应过来,又重新夺回主动权。
一番唇齿交缠,人都发软。
她头靠在他大腿上,喘着大气望着他。感受到脸边的变化,她揪着他的衣领起身,往后退了退。
陈祝山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知语,为什么要拒绝朕呢?”
孟知语定定看着他的脸,“我没什么想要的。”
她一辈子活在这宫里,最远的时候,也不过是京城之中的走动。他问她想要什么,她能要什么,此身不由己,唯有此心能由着自己了。
金银也好,贵重物品也罢,左右没什么需要的。
陈祝山拉过她的手:“朕呢?你也不想要吗?”
孟知语忽然笑起来,“三哥又不属于我。”
陈祝山只属于他自己。
“你只是在借我的手,告诉你自己,也告诉江恒,告诉其他人,你如今是天子了。”
陈祝山笑容渐深,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错了。”
他忽然抓过她下巴,而后轻吻落下来。抓下巴的力气那么大,吻得却那么温柔。
这就是陈祝山,他从来不变。
虚伪,却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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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比啊,以后一脚踹了你。
第17章 第二点蓝
他的气息填满她的口腔,也填满她的脑子。
孟知语揪着他的衣领气喘吁吁,他却在她耳边轻笑。
温泉水温度刚好,甚至有些热,赤条条纠缠的时候,全是分不清是水渍还是汗渍。反正都是湿的,热的,迷惑人心神的。
她的平坦的小腹被轻推在池壁上,呼吸声都是断续的,只有水声是连续的。她还要被迫仰起天鹅一样的脖颈,回头与他呼吸交缠。
有一瞬间,她都怀疑倘若他们落在后人笔上,定然只有两个字:淫逸。
她平日里声音带着些清脆,这时候清脆也全然成了哑然。微微的哑,却带了无数的银钩。
勾着他陈祝山的魂。
他勾住她小巧而白皙的脚踝,贴上山脉。此刻有一阵叫陈祝山的冬风,从山脉上流连而过,便掀了满山的春色。
孟知语便作那绵延的山脉,从这处起,又从那处落。
起起落落,落落起起。
东风吹进最后一个山岗,山脉便微微地颤抖,分崩离析,又化作百年后的沧海。
她扶着池壁也没摔倒,后来嗓子也哑了,身子也酸了,好像时间都过得缓慢。
陈祝山抱着她,让她不至于摔倒,从温泉边到另一边。他抬手喝了一口,又去喂她。
不知道是醉倒过去的,还是昏倒过去的,反正孟知语醒来的时候衣领在栖霞宫。
“阿幸。”她一出声,才觉嗓子哑了。
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又是一身的颜色。
太久了。
她不禁想,是否他同他的三宫六院也如此过火?
按理说,这是极不可能的。陈祝山读过的书告诉他,克己复礼。虽说后半句他没做到过,但是前半句一直遵从得很好。
陈祝山从不放纵自己。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她失神的间隙,阿幸已经来到跟前。阿幸心情不算太好,替她倒了杯水。
“殿下,喝水吧。”
孟知语接过水杯,水是温热的,润过心脾,人都清爽了几分。
她问:“我是如何回来的?”
阿幸低着头,“你泡温泉泡得太久,晕了过去。皇上抱你回来的。”
这是皇上的说辞,阿幸是不信的。她了解孟知语,亦了解陈祝山。
这些年,她像个看戏的,在他们的戏台子底下凝神。
看他们如履薄冰,看他们高台渐起。
孟知语拿过一个软枕靠着,“你对外,仍说我病了,不能见客。”
见谁都不行,不论是谁见了,总归是落实了流言。
“是,我明白。”阿幸点头。
孟知语又道:“我到时候想给侯爷写封信,你替我找人送出去。”
阿幸仍旧点头:“我明白。”
阿幸没有立刻出去,立在那儿。孟知语明白她有话要说,道:“你想说什么?”
阿幸低着头,声音带着点情绪:“三殿下当真一点也不怜惜你吗?”
孟知语微顿。
阿幸继续道:“你已经如此艰难了,你是侯夫人,三殿下给不了你名分。你们甚至不能明面上来说,他当真,这些年的情分一点也不顾么?”
阿幸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孟知语看着她,将帕子递给她,倾身抱住她。像一个慈爱的母亲。
她拍着阿幸的背,像哄睡一个婴孩。
“阿幸,我知你是三哥的人。”
阿幸哭声一顿,而后哭得更大声。
“虽然如此……我待你却是真心的。”阿幸哽咽道。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她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望着孟知语,泪目里的孟知语仍旧很美,她的回忆飘回很久远的时候。
“这么些年,我待姑娘,不说十分真心,也有九分。”
孟知语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是,我明白。”
她叹气,“是你不明白。”
不明白她同陈祝山之间,并不是情分维系。
若论起来,她欠陈祝山的更多。
她笑了笑,“阿幸,你别哭了,没事的。”
她如此说,阿幸泪却不止。
阿幸出现那一年,她十岁。陈祝山第一次两个月不曾见她,因为他被罚了。
陈祝山同四皇子发生争执,四皇子比他小,比他更讨陈渊喜欢。陈渊虽说两边都罚,但是偏心是写在明面上的。罚二皇子两个月俸禄,却罚陈祝山外出祈福二月,不许回京。
那时百姓便有骂声。
不过并没有用,陈祝山仍旧去了庙里祈福,两个月未曾进宫。
那也是冬天。
陈盼月时不时派人召她去宫里,或是让她在外头冻着,或是让她在外头罚站,反正没什么好日子。
陈祝山从庙里回来之后,进宫见陈渊,顺道见了她。
他那时皱了眉头。
不过还是苦笑,“这宫里,我也护不住你。”
他这么说。
后来她便遇见了阿幸。
阿幸的出现,一面是照拂,一面也是在身边埋了一个眼线。
她一直都知道。
孟知语道:“阿幸,你见过外面的山和水吗?倘若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好吗?”
阿幸茫然抬起头,目光里的色彩渐渐暗淡下去。她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无声地退出去。
孟知语一病再病,谁也不见。
这是真的,或是说辞,外人自然一概不知。
她们自然倾向于是说辞,却又希望是第一种,最好病死了,一了百了。
王昭仪望了眼紧闭的宫门,垂眸叹气,她身边的丫鬟小蝉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王昭仪点头,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回走。
她已经来了四次,每日都是宫门紧闭,只说温慈公主谁也不见。
她微微抬起头,吸了口气。小蝉明白她心里失落,劝道:“娘娘其实不必如此,温慈公主见了您,也不见得待咱们好。何况,您如今已经是娘娘了……”
她话声止。
王芙苦笑:“你不必劝我,我自知没什么可能。可是小蝉,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便让我做做梦吧。”
小蝉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她们行到转弯处,与抱着一捧梅花的阿幸撞上。王芙脸上带了些隐忍的高兴,“阿幸姑娘。”
阿幸似乎有些恍神,才福身行礼:“见过昭仪娘娘。”
王芙道:“免礼,姑娘好兴致。”
阿幸笑了笑,摇头道:“是我们殿下的兴致。”
王芙咬了咬下唇,问:“殿下可还好么?”
阿幸摇头,有些惨然:“我们殿下身子一直弱,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只怕还要养好些日子呢。多谢娘娘挂心。殿下还在等着我,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王芙点头,目送她离开。
小蝉小声道:“看来温慈公主确实身体不大好。”
王芙又咬下唇:“小蝉,我那儿是不是有支千年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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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也不是都是坏人。
今天也来晚了,因为手机摔了,屏幕玻璃直接碎冒得了,看见了里面的金属板(这种大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充电还漏电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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