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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嫁——七朵玫瑰【完结】

时间:2024-04-14 14:37:32  作者:七朵玫瑰【完结】
  她抬手,轻抚自己的唇。
  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她呆愣了会儿,慢慢歪到榻上。
  陈之鹤回去后,迅速召集人手。
  “仙草山附近,关于那日的蛛丝马迹均不能放过,住在附近或者在附近遇到的人都要排查、询问。”
  他撒下弥天大网,就不信找不出真相。
  数月前陈之鹤派人去查,相对隐秘,毕竟当时认为麟儿不是太子的,既要查真相,又不能让人知道真相。查探之时相对缚手缚脚。
  这次,真相已昭告天下,没什么后顾之忧,便大胆地往细里去查。
  连夜搬居绛紫宫的秦路曦,一晚没睡,在宫里发了一夜的脾气。
  绛紫宫里人人自危,噤若寒蝉的。
  地上的碎片刚收拾完,新的碎片又碎裂开来。
  秦路曦砸多少杯盘都不能解恨。
  苍鹰侍机要捉鸡,反被鸡啄瞎了眼。
  她心里恨极。
  玉姑姑跟随她多年,了解她心中的恨意,含着眼泪跪下劝道:“娘娘,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置气,您一心为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皇上这一刻不能体谅娘娘的苦心,事后想明白了,肯定会体谅的。”
  “老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太子妃的孩子怎么就成了太子的?若是太子的,那应该是东宫的一大喜事,小孩子的衣服、鞋袜早该准备了才是,不光准备,还应该样样精心。可太子妃和太子对此都漠不关心的。这根本就不正常。”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秦路曦眼神恶毒,“本宫的凤冠都没了,本宫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娘娘别气伤了身子,您还有九皇子,您不能这样。气大了伤身,皇上也不喜您生气的样子。”
  玉姑姑是忠仆,明知这个时候少说话为好,还是含泪劝慰。
  她不能看着皇后娘娘这么消沉下去。
  秦路曦听了玉姑姑的话,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片刻之后,她眼神淡漠地扫眼地上的狼藉,语气平静无波地说道:“收拾了吧。”
  玉姑姑说得对,她得养精蓄锐,侍机而动。
  陈之鹤派出的人员多,排查询问的范围广。
  不到一天便出来结果。
  一夜未睡的他听到结果后精神振奋,于傍晚时分心急火燎地赶进宫。
  得到允准,陈之鹤推门进入东宫的书房。
  一抬头,他愣了下。
  跟昨晚差不多,小奶娃躺在宽大的楠木书桌上踢蹬腿,两只小胳膊在空中挥来挥去,仿佛要抓鸡似的。
  奶娘规规矩矩站在书桌旁,胥康则坐在桌前,静静看着小奶娃舞手蹬腿的。
  胥康抬眸看到他,“查到什么了?”
  陈之鹤瞟眼奶娘。
  胥康便道:“奶娘到门外候着吧。”
  奶娘踌躇,不知道两个大男人能不能照顾好眼前的小奶娃。
  陈之鹤不耐烦地斥道:“还不赶紧出去。”
  奶娘只好低头躬腰地退了出去。
  陈之鹤走到近前,“殿下,这次臣把附近全查遍了,那晚的事情的确有遗漏。之前查的时候只查了晚间留宿的客人,忽略了白日里短暂歇息的。客栈不光接待晚上留宿的客人,也有去仙草山求医问药的人短暂歇息的。”
  “那日,太子妃的庶妹柳昕云曾带着府里的丫环嬷嬷在客栈休息,后来丫头领着一名穿着道袍的女子来见她。现在想来那便是太子妃了。有人见过太子妃在傍晚时分离开客栈。她离开后柳昕云带着府里的人也离开了。有个附近的村民晚间下山的时候,见到太子妃往山下走。说明那天下午太子妃的确进过客栈,又在傍晚离开,晚些时候太子妃不知何原因又从山上下来。而殿下那晚所在的房间便是柳昕云白日里所待过的房间。其他消息与此事关系不大。”
  能查到这样,已经是很重大的收获。
  起码证明柳烟钰不是置身事外的,她的确与此事有所关联。
  胥康眼睛盯着咿咿呀呀的小人儿,淡淡道:“如此说来,太子妃那晚的确是在了。”
  “没人看到太子妃再次进入客栈,店小二那会儿已经睡了。殿下进去他都未所觉。想必太子妃与庶妹还有事情,遂返回去找,未曾想房间里的人变成了殿下,阴差阳错……”
  便有了眼前的小奶娃。
  陈之鹤心里不知道多感激眼前这个小奶娃,幸亏他福大命大,要不然,自己这会儿得以命相抵。
  胥康眸子乌沉,“那老嬷嬷呢,孤可还记得,你说她一个时辰未归,浑身狼狈不堪,裤子都被撕破了,半条腿光着,上身衣物还沾着不少东西,邋遢得不成样子。”
  胥康不提这茬还好,一提,陈之鹤心里就哆嗦。当初可是他查到的结果,给了太子误导,以至于太子耿耿于怀,误会自己与一个糟老婆子颠鸾倒凤了一宿。太子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止不定多闹心呢。
  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初夜啊。
  差点白瞎了。
  “这个,”他面露羞愧,“臣也细查了,有村民瞧见过她,说是她在树林里出大恭,出完后,遇到寻味来的狗,她以为狗要伤她,跟狗撕打了两下,村民上前止住了狗。老嬷嬷裤子被狗拽下了一截,衣衫不整就走了。在客栈门口歪坐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摇摇晃晃回去了。”
  这回查得细,见人就问,果然有大收获。
第42章
  胥康眼神凉薄。
  陈之鹤只觉耳旁嗖嗖刮过一阵阴风, 他羞愧难当地垂首:“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请殿下责罚。”
  这个时候说破大天,也是他的错。
  事隔近一年,胥康终于对那晚的事情有了相对准确的了解。
  但那晚他中毒之后神智不清, 个中过程, 他完全没有记忆。
  每每想到这点, 他都备感懊恼。
  他道:“罚半年俸禄, 下去吧。”
  陈之鹤立时松了口气,半年俸禄而已, 他终于可以把压在心头的大山给挪开了。
  他脚步轻松地往外走,在门口遇到曾泽安, 他顿住步子,招了招手, 曾泽安靠过来。
  “陈将军,有事儿?”
  “太子妃还安好吧?”
  曾泽安瞪他, “你还有心思挂念这个?”
  “这不是觉得对太子妃感到内疚吗, 希望太子和太子妃一切安好。”
  他现在特别后怕,“当时我为了殿下着想,还单独面见太子妃, 请求她解决掉小主子的问题。幸亏生产那日殿下及时赶到, 否则……”
  否则真是遭了大孽!
  “陈将军,”曾泽安指指侧方,“你最该感激的应是小主子,是他福大命大, 救了所有人。”
  陈之鹤感激涕零的, “是啊,逢凶化吉。小主子定是老天爷派下来的吉星。”
  *
  柳烟钰差人将奶娘的住处安顿好, 麟儿离着自己近,她随时想看可以随时抱到怀里。
  粉粉嫩嫩嫩的小奶娃,怎么看也看不够。
  “凝儿,你的绣功最好,这件衣服,麟儿穿着真好看。”
  “太子妃喜欢,凝儿再做。”
  柳烟钰唇角上扬,“麟儿真是讨人喜欢。怀孕的时候就不闹人,生下来更是省心。吃奶之后,乖巧得很。”
  凝儿表情新奇地看着柳烟钰,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笑着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太子妃昨晚回来便心事重重的,这会儿终于笑了,奴婢觉得您笑起来好看,您得多笑。”
  “嗯,人高兴了自然便会笑了。”
  “太子妃,今晚小主子还跟您一起睡吗?”
  柳烟钰顿了下,“不了,我白日里陪着他已经足够,晚间还是让奶娘陪他吧。”
  人不能太贪心,她这是在东宫,不是在寻常人家,不能太由着自己的心意。
  凝儿欲言又止,低头乖乖做事。
  用过晚膳,柳烟钰陪麟儿玩了会儿,便由奶娘抱下去喂奶,喂完奶,麟儿便睡着了。
  小奶娃娃最是舒服,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世界的纷纷扰扰统统与他无关。
  柳烟钰沐浴过后换上干净的寝衣,拿了本书,倚靠在榻上。
  这个屋子此前差不多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自由自在惯了,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看书,白日里坐在桌前看,晚上歪在榻上看。
  往常凝儿都乖乖守在一边,等她睡了,凝儿吹熄蜡烛退到外面。
  今天不一样,凝儿时不时地偷瞟她两眼,仿佛有心事一般。
  凝儿的眼神太过频繁,柳烟钰有些好笑地抬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眼睛被蜜蜂给蛰了,怎么转得这么快?”
  “太子妃,”凝儿吱吱唔唔提醒她,“您今天不能早睡。”
  “为何?”
  凝儿忍不住跺脚,“殿下会来啊。”
  其实柳烟钰心里也是这么想,但她故意逗凝儿,“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太子妃,我一个当奴婢的都能看得出来,殿下有心留宿。昨天晚上有麟儿在,殿下都没走。想必今天一定会来。”凝儿小声嘟囔,“本来,麟儿是您和殿下的芥蒂,现在变成了催化剂。太子殿下自然应该来。”
  柳烟钰沉默。
  凝儿赶紧掌了下自己的嘴,“太子妃恕罪,凝儿僭越了。”
  柳烟钰心绪有些复杂,但不欲与凝儿讲,她摇头:“无妨。”
  凝儿不敢多嘴,屋内安静下来。
  胥康就是在这个时候慢慢踱步进来的。
  凝儿看到胥康,脸上又惊又喜,一副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模样,急溜溜地退了出去。
  柳烟钰坐在榻上,两腿伸直,膝盖上放着本书,看到胥康,她把书往里侧一放,弓起膝盖就想下榻。
  “在榻上吧。”胥康及时制止了她,他坐到她旁边。
  柳烟钰双腿偏向里侧,身子倚靠而坐。
  胥康没有马上开口,两人静静坐着。
  他在斟酌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解开两人间微妙的隔阂。
  滴血验亲之后,柳烟钰就有些不太一样。让他觉得两人间似隔了条鸿沟,她明明就在自己身旁,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很远。
  正思索间,柳烟钰先开了口。
  “殿下,臣妾刚好有事问您。”
  “何事?”
  “您不是答应臣妾去仙草山祈福么?明日可以吗?”
  胥康侧眸看她,黑眸乌沉沉的,却是不做声。
  柳烟钰不解,试探地喊了声:“殿下?”
  准不准的,总得有个话,这么干看着自己是何用意?
  没听清?还是,不高兴?
  须臾,胥康盯着她的脸,问:“去,仙草山?”
  柳烟钰点头,“是,去仙草山。”
  他忽地出手拽住了她一侧的手腕。
  动作太突然,吓了柳烟钰一跳。
  但她并不慌,眸色一惊之后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胥康眸色冷沉,再问:“照旧去仙草山,带着麟儿?”
  柳烟钰不知他为何会一问再问,但还是迎着他的目光,耐心解答:“臣妾想自己去,不带麟儿。”
  胥康咬牙,“你自己去?”
  “嗯。”
  不自己去,难道他能跟着自己去?
  胥康拇指和食指一上一下捏住她的细腕,骤然加力,柳烟钰疼得鼻峰动了下,眼中流露出一片诧异。
  她只不过是问问能不能去仙草山祈福,顺道见见师傅,他竟然反应如此之大。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他,眼见着他的脸色愈来愈沉,似狂风暴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阴沉而恐怖。
  若她是那种娇弱的女子,这会儿怕是要吓瘫了。
  可她偏偏不是,哪怕手腕处传来痛感,她还是皱眉将自己的话说完:“臣妾只是想念师傅,想回仙草山看看,顺道帮殿下寻味珍稀的药草,昨晚看过殿下的身体,此前剑伤的伤痕犹在,若有珍稀药草,可利于殿下身体康健。殿下若是不允许,不去便是。”
  “――”
  胥康阴沉恐怖的表情在一点一点地碎裂,捏住柳烟钰细腕的手也缓缓卸了力,等她说完,他表情已经逐渐恢复,平淡面色中夹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尴尬。
  他刚刚在胡想些什么?
  他在想如何化解两人间的隔阂,她却突然提出要回仙草山。
  原计划的确是如此,胥康打算借去仙草山之机将麟儿送走。可麟儿身份已定,不需要送走。
  当时她曾问可不可以给她安排个去处。
  他当时没有回答,此事便算揭过。
  她从昨日便对自己爱搭不理,他低下头道歉,她都没有给予反应。
  她一向胆大包天,时常会做出令他讶然而不知所措的行为。
  这次坚持要回仙草山,他第一想到的便是她决定离开。
  一时怒意横生,他才捏住了她的手腕,发狠般地问她,是不是照旧要去仙草山,她答得那么肯定。
  他怒意一点一点攀升,即将达到巅峰之际。
  她神色淡然地给出解释。
  她不光不离开,还打算为他去寻味珍稀的草药。
  他一下便泄了气。
  冷静下来之后,他顿觉自己刚才颇为失态。
  两件完全不应该联系到一起的事情,他竟然能荒唐地联想到一处。
  他闭了下眼睛。
  情绪能起伏如此之大,说明什么?
  他倏地抬眸。
  一片柔和浸入进去。
  他无可奈何地叹气,“你想去便去。”
  柳烟钰:“殿下这是同意了?”
  他刚才神经兮兮的,她看不明白。
  明明是生气了,可转眼又语气平和地同意她去。
  她忍不住再问一遍,生怕会有什么变故。
  “太子妃打算去几日?”胥康神色不太自然,转而问道。
  “早上去,晚间回。”
  她想早去早回,回来得早了还可以陪麟儿玩会儿。
  趁他卸力的空儿,她已经缩回了手腕,暗自伸展五指,修复刚才的不适。
  他侧目瞧见,愧意顿生,遂再次伸手。
  打算帮她揉揉,以作补救。
  柳烟钰以为他又要“行凶”,条件反射般一躲。
  胥康怔住,踟躇半晌,“刚才,是孤不好。”
  他不知如何解释。
  不过柳烟钰也不需要他的解释,她飞快接到:“无妨。”
  高高在上的人,多是喜怒无常。
  最近事情不少,他情绪反常些,也能理解。
  胥康略一沉吟:“那晚的事情,孤连夜让陈之鹤去查了,那日孤中毒之后神智不清误闯客栈房间,恰好你庶妹曾经住过,你应是为找你庶妹进入。阴差阳错之下,才有了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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