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钰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你说,太子殿下在外头是不是夜夜有女子近身侍候?”
曾泽安表情滞住:“……”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聊到太子有没有女人这事了?
他呆愣片刻,答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在外查案,一直是奴才近身侍候,从未有其他女人近身。”
“当真?”
“真得不能再真了。”
柳烟钰:“青楼总有去过吧?”
曾泽安苦笑,“太子妃,太子殿下每日都忙着查案,怎会去那种腌H地方?奴才可以作证,太子殿下没有其他女子,绝对没有。”
他这会儿整明白了,太子妃这是兴师问罪呢,向他打听查案期间太子有没有跟其他女子在一起过。
柳烟钰声音不大,但低沉有力的,她相信屋内之人肯定能听到,““曾总管,你怕是误会本宫的意思了,本宫意在关心殿下身体,不在其他。”
说完,她便进了屋子。
胥康定力如此之大,怕是有吃外食的可能。
他吃不吃的她不管。
她只是好奇罢了。
得到曾泽安的肯定答复,柳烟钰并没消除疑虑,她是医者,她看过的医书里,胥康处在这个阶段,是忍不住的。若是忍住了,那就表示他有其他法子。
进屋后,她没有上榻,而是坐在桌前的椅子里,眼睛看向床榻方向。
院子里有灯笼,昏暗光线透过窗户爬进屋内,她能隐约看清胥康躺在榻上的轮廓。
若她和他是寻常百姓,她这会儿定要将他拽扯起来,有话说话,想吵便吵,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彼此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躺在一张榻上。
好不了,又睡不好的。
难受。
偏偏胥康是太子,她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太气了,便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她不停喘着粗气,双拳紧握,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
躺在床榻之上的胥康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更气。
乍然听到柳烟钰中毒的消息,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天,他当时便气到不能自已,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重罚了暗卫。之后又派人彻查此事,知晓是柳烟钰自已给自已下毒之后,他的心情更是难以言说。
她将自已当成空气了吗?有事情不跟自已说,不告诉自已,不与自已商量,自已在她眼里就如此不堪,指望不上?
胥康气到发疯,可见到她之后,又舍不得发脾气,只能闷声不说话。
他希望她记住,他是她的夫君,是为她遮风挡雨的夫君,天塌下来,他会去替她顶着。可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如何才能让她做出改变。
他沉默,以示对她的惩罚。希望她能晓悟,能明白。
他那么疯狂地想她念她,也忍住了不碰她。既是惩罚她,也是惩罚自已。
结果呢,她跑出去找曾泽安,质疑他在外头有了其他女子。
她不检讨自已,却把他往坏处里想。
他愈发生气了。
他早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进屋,看着她气呼呼地坐在那里,知道她此时也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他要理她吗?
那之前的沉默,是不是就白废功夫了?
柳烟钰正兀自生闷气,气到浑身发抖,床榻上的胥康终于是动了,他突然自榻上一跃而起,她上一瞬还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下一瞬,已被他拦腰抱至榻上。
速度之快,她都来不及反应。
他侧身,紧紧搂住她,两人浓重的呼吸缠绕到一起。
柳烟钰使力推他,却是推不动,她恨恨道:“殿下这是打算如何?”
不是不理她吗?不是不让她碰吗?
有本事继续啊。
胥康不吱声,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瓣。
刚刚她主动的时候,他装模作样地拒绝,现在又来招惹自已,柳烟钰哪能顺了他的意?
她拳打脚踢。
他乖乖受着。
只是那吻,带了惩罚的力道。
吻着吻着,柳烟钰便卸了力,她发狠般地回吻他。
两人不知不觉便纠缠到了一处……
曾泽安在院子里问书儿话。
“书儿,你家主子今日心情可好?”
书儿:“挺好的呀,奴婢没看出哪里不好。”
屋内忽然传出动静,曾泽安示意书儿噤声,他侧耳细听,稍顷,他露出笑容,凑近书儿道:“成事啦!”
书儿傻呆呆的,“曾总管,成什么事了?书儿不懂。”
曾泽安摇摇头:“不懂便不懂吧。”
第63章
胥康和柳烟钰很激烈地“打”了一宿。
清晨, 胥康没事人一样起床离开,柳烟钰却浑身像被石盘碾过一般,疼得不行,躺到半上午了, 还是没有起床的迹象。凝儿忍不住, 撩起帷幔一探究竟。
柳烟钰身着肚兜侧躺在榻上, 只腹部盖了薄被, 如玉般晶莹剔透的背部遍布着轻重不一的斑痕。
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凝儿吓了一跳,惊呼:“太子妃, 您,您这是怎么了?”
柳烟钰其实早醒了, 只是太累,累到不想动, 这会儿听到凝儿的惊呼声,她倦懒地撩开眼睫, “本宫没事, 别大惊小怪的。”
凝儿结结巴巴,“可,可这些斑痕?”
看起来太可怕了。
“本宫皮肤白, 所以看起来可怕, 这些斑痕只在表面,要消很快的。”
凝儿后知后觉,“这,这是殿下弄的?”问完自觉失礼, 又道, “奴婢失言,只能是殿下。”
她在心里埋怨胥康, 再喜欢太子妃,也不能这样不知轻重。
看把太子妃累成什么样了。
半上午都起不了身。
柳烟钰问:“什么时辰了?”
凝儿:“再有半个时辰就午时了,”
柳烟钰“啊”了声,她很少起这么晚。
再不起,天都快黑了。
“本宫脖子疼、胳膊疼、腿疼,浑身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折腾了一宿,不疼才怪。
“奴婢让人送桶水来,您沐浴后再起吧。奴婢顺便帮您捏捏筋骨,止不定能好受些。”
折腾一宿,屋内气味不甚好闻,床榻更是乱糟得不成样子。
柳烟钰点头:“按你说的办吧。”
她沐浴净身的时候,凝儿为其揉捏筋骨,有宫女进来换了床品,待她洗浴完,凝儿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涌进屋内。
心情都敞亮了许多。
只一天功夫,青瓜扭子又长大了一点点儿,凝儿新奇得不行,“太子妃,咱们的青瓜长势喜人啊。”
柳烟钰提起裙摆走进菜畦里,不时掀开碧绿的叶子瞧一瞧。
竟真的有新发现。
“凝儿,这有个青瓜扭子,这儿也有,还有那儿。”
凝儿忙不迭地去看。
“天哪,这儿真有,这边,对,还有这边,太子妃,咱们要大丰收啦。”
凝儿兴奋到不行,“刚开始就长这么多青瓜,那以后是不是会结更多?”
“自然是的,本宫早跟你说,这菜畦里的青瓜,会让你吃腻。”
“不会不会,奴婢才不会腻。”
一想到这么稀罕的青瓜可以经常吃到,凝儿就喜不自胜的。
柳烟钰拍拍手掌,“青瓜不是这样长的。”
凝儿不懂,“得哪样长?”
“差人去找些木棍来,得支起架子来,这样青瓜长得比较直,还方便采摘。”
“要什么样的木棍?”
柳烟钰双手圈起比量了下,“大约这么粗就行,粗细不是太要紧,多找些,起码比青瓜的株数要多。”
凝儿赶忙去安排。
宫人抱了一堆木棍放到菜畦边上,柳烟钰扶着腰部,“本宫今天没力气……”
凝儿道:“太子妃,您说说怎么搭架子,奴婢来就行,您在边上看着。”
柳烟钰便站到一株青瓜旁边,做起示范,“把棍子插到土里,对,插到这个位置就行,往旁边点儿也没有关系,插好后,把青瓜蔓搭到这儿,对,这样就可以,动青瓜蔓的时候要小心,别把藤蔓折断了。”
“应该更早时候搭架子,现在搭有些晚了。”柳烟钰有些遗憾,“当时不知怎么就给忘了。”
“没关系,奴婢会分外小心的。”凝儿干劲十足,书儿几个要上来帮忙,她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柳烟钰让人拖了把椅子过来,有宫人举着大伞为其遮阳,她懒洋洋地躺上去,安静看着凝儿忙碌,时不时指挥一下,“别插那儿,往北边一点儿,对,这样整齐。”
凝儿累出一身汗,但乐在其中。
“干了这么久,累了吧?你歇歇,让旁人来吧。”柳烟钰劝道。
凝儿自菜畦里抬起头,满是汗水的脸上挂满笑容,“太子妃,您一定得给奴婢这个机会,奴婢一定要自己干完这活儿,回头吃青瓜的时候,那感觉才叫一个爽快。”
“合着你辛苦这半天,为的就是口吃的?”
“嘿嘿,可以这么说。”
柳烟钰哭笑不得的,“行,本宫定了,这头茬青瓜,怎么也得有凝儿一份。”
“头茬青瓜就算了,奴婢以后有得吃就行。”
凝儿不肖想头茬,有得吃就心满意足。
凝儿足足忙了一下午,日头落山了才算干完。柳烟钰就这样看了一下午,主仆二人都挺有兴致的。
入夜,柳烟钰洗浴后倚到榻上,差奶娘把奶娃娃抱了来。
四个月左右的麟儿,几乎一天一个变化。头几天翻个身还吭哧吭哧费老劲,这就利利索索了。你放他躺下,他不老实躺着,咕噜就来一个翻身,挺着小脑袋,眼睛四处扫看着。
特别有趣。
柳烟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教他:“麟儿,这是鼻子,”她慢慢重复,“鼻,子。”
又用手指着嘴,“这是嘴巴,嘴,巴。这是耳朵,耳,朵。这是手,手。”
她教他认识自己的五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麟儿眼睛瞪着她,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但眼睛灵动,像是在听。
胥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进来时的动静很轻,是以柳烟钰并未发觉。站在旁边的凝儿和书儿刚想朝胥康行礼,胥康猛地抬手,两人便噤了声。胥康指指外头,两人低眉垂眼地退了出去。
胥康脚步极轻地靠近床榻。
麟儿头朝外趴在床榻中央,柳烟钰歪坐在床榻外侧,面朝里跟麟儿说话。
麟儿眼睛一开始是看着她的,后来发现了胥康,眼睛便骨碌碌地转向了他。
柳烟钰还在跟麟儿说话:“麟儿,这是你的手,这是妈妈的手,手……”
胥康站在柳烟钰背后,迎着麟儿好奇的眼睛,他突然抬起双手,放到两侧颊边,十指蜷起,配合着张牙舞爪的表情,无声地“嗷呜”,就像一个要咬人的大老虎一样。
麟儿头回看到人做出这样的表情,他小脑袋高高地昂起,两只眼睛瞪着,表情新奇到不行。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让人忍俊不禁的。
胥康见吸引到麟儿的目光,便重复做这个表情,嘴巴做出“嗷呜”口型时,特意凑近了柳烟钰的脑袋,一副要将她吃掉的样子。
麟儿吃惊地张大嘴巴,大概以为胥康要吃自己的娘亲,等看到娘亲安然无恙,他嘴巴咧开,咯咯咯笑出了声。
柳烟钰一愣,不知道孩子突然之间笑什么。
顺着孩子的视线往后转头。
这才发现始作俑者的影子。
她看了他一眼,没吱声。昨儿个晚上,她起头还问了句“殿下这是打算如何”,他可倒好,由始至终,除了使蛮力,啥话也没说。往狠里抱她亲她,可就是不吐一个字。
柳烟钰生气,也往狠里掐他咬他,虽说她身上吻痕遍布的,可她心里清楚,他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只会更重。
身体合了心没合。
她心里打算好了,他不开口,她也不开了。
看谁扛得过谁。
她扭过脸去,胥康则是往前,半拉身子倾在她腿上,歪头去看笑得欢畅的小奶娃。
没有引他乐的动作,奶娃娃止了笑,表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人。
胥康不说话,上来就往自己身上靠,柳烟钰心里憋着火气,她轻咬下唇,抬起左手,毫不留情地推了把胥康。
胥康猝不及防,身子晃了下才站稳。
奶娃娃瞥眼娘亲,再扫眼父亲,嘴巴咧开,笑得更欢了。
院子里头,曾泽安问凝儿,“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被你家主子罚了?”
“我家主子才不舍得罚我,”凝儿道,“我是干活累着了。”
“那还不去休息?换别人值夜也是一样的。”
凝儿吞吞吐吐的,“不一样。”
曾泽安诧异:“有什么不一样?”
两个主子好得蜜里调油的,凝儿侍候和别人侍候能有什么不一样?
凝儿白了曾泽安一眼,神情不悦:“你家主子欺负我家主子。”
“殿下欺负太子妃?”曾泽安奇道,“这从何说起的?”
凝儿闭嘴不言。
曾泽安威胁,“主子有何事你不说,真出了事情,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凝儿:“太子妃身上全是斑痕,你们主子太不知心疼人了。”
曾泽安张口结舌:“……”
竟是为这种事!
他狠狠白了凝儿一眼,“姑娘家家的不懂事。男女之事就是个趣味,你甭看你家主子身上如何了,你得看你家主子心情如何。”
“太子妃心情也不见得好。”
“不好?”
“不好。”
“当真?”
“当真。”
曾泽安自言自语:“不应该啊,昨儿个晚上成了事,我瞧着殿下心情挺不错的啊。”
凝儿撇嘴:“太子光顾得自己高兴,自然是心情不错。才顾不上我家太子妃的心情呢!”
第64章
胥康一来, 麟儿被逗得直乐。
柳烟钰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白日里逗他乐就乐吧,可大晚上的,眼看要入睡了,他这么一兴奋, 一时半会儿便睡不着了。
柳烟钰遂伸手, 轻轻把麟儿抱起来, 让小家伙伏在自己肩头, 她轻抚他的背,希望他安静下来。
小家伙被抱起, 果真就不笑了,但眼睛瞪得大大的, 特别精神。
胥康站在床榻前,娘俩都不理他, 显得他像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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