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罢,去给家姑问安。”易灵愫起身,掩面打着哈欠。
不止是问安,也是会会那群姨娘,看看这群姨娘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对付他这个状态,她决定以毒攻毒。
怎么攻呢?
你会发疯,我难道就不会?
她眼一翻,头发一散,手脚做抽搐状,嘴里瞎念叨。
她简直比鬼还像鬼。
“扑通――”
蔡逯被吓晕倒地。
这局,她完胜!
第49章 梦破
有时灵愫就在想,蔡逯是不是已经把“服美役”这三个字深深刻在了脑里。
从前他是保养大师,一个月能跑去疗养馆百八十次,是疗养师最爱坑的多金冤大头。
现在,哪怕他思维都快退化成狗了,哪怕都被她吓得晕倒了,在倒地前,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先摆好优雅的姿势,再优雅地倒去。
如今,他静静地躺在地上,月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将他照得像个下凡来渡情劫的仙人。
小狗还挺俊俏的。
灵愫盘腿坐到他身边,在这么静谧的氛围里,伸手将他的脸掐红。
她想装的时候,表达喜爱就是撒娇。不想装的时候,表达喜爱就是虐人家的身和心。
他是个不会被玩坏的玩具。
蔡家的迎亲队来得早,寅时刚过,府外大道上便一阵吹拉弹唱,汉子抬着几大箱礼,新郎官坐在高头骏马上,意气风发。
百姓不常见朝堂上的官,这清早见一俊俏郎穿着婚服朝易府去,一想便知,这位便是乘云行泥的大学士。
迎亲队顺着蔡逯的意思,特意走得慢些。蔡逯说,想是他家的新妇也起不来,叫这些汉子莫慌,路上大摇大摆地走。蔡逯想叫汴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易家二娘子是他的人。
不过也正如他所言,易灵愫赖在床上贪睡了会儿。昨晚心力交瘁,今早迷糊之间,婚服便穿到了身上。
王氏拉着她就往家庙里去,“就要走了,给列祖列宗求个日子圆满。”
王氏倒是精气神足,把昨晚的事忘了个干净,叫易灵愫跪下念祷词。
说不疼孩子也不真。易灵愫瞧她娘今日精心打扮,戴着华贵的冠梳,穿的是金丝衣裳。抹了口脂后,倒是比张氏还要妩媚。
易发听见府门外的动静,想是人来了,赶忙叫几位小辈去拦门。又叫宅老查清利市钱,到时往外面去洒。
这些事宅老再清楚不过,想着家主是初次嫁女,笑着叫他莫急。
“家主,您就放心罢。蔡家迎亲队里都是明白人,这过场自然清楚。咱府里都试了几次了,二娘子的事没人敢怠慢,不会出错的。”宅老跟着易发往前堂屋里走,一面说着。
易发连连说好,想问张氏何在,她不在身边心总不安。又想今日二姐大婚,该在他身边站着的,是王氏才对。
“夫人呢?晓说叩裙①屋二企五八一整理此文并发布,还有上万本资……源等你来”易发问道。
话音刚落,王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待会儿二姐要和女婿敬茶了,我本想着早些过来,不曾想刚出了家庙却扇便不见了,陪着二姐找了片刻,这才来晚了。”王氏催着易发往堂屋里走,也不管易发皱眉不满,自个儿乐呵呵。
府门外的亲朋也知拦门只是过场,随意出了几句诗来,叫蔡逯对下句。
蔡逯带着几位官场同僚来,一身红衣被众人拥着,芝兰玉树光风霁月,恍如麒麟阁里的文人君子下凡了来。门被男家推开来,女家男郎欲想攀个关系,在蔡逯身旁挤着说好话。
奈何这新郎官心不在此处,满脑子都是易灵愫那般娇艳明媚的模样。心头一热,步越迈越大。过了连廊,见持却扇的易灵愫静静站在廊下,心才落了下来。
“走罢,新郎新娘,去敬茶。”老媪主持大场,引着新人前去。
敬茶过得快,可笑易发王氏都巴不得易灵愫早些走,连体己话都顾不得说,叫二人早去男家拜堂。
望着易灵愫迤逦而去的身影,王氏长吁口气。
“嫁出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还望我女莫要忘了娘家的恩眷才是。”王氏说着,竟落下几滴泪来,赶忙拿帕子抹去,生怕晦气。
易发拍拍王氏的背,给她顺着气,“你若是想得紧,三日后新妇还要回门呢,到时也能见见她。天长日久,她也就是蔡家的人了,出去都要叫蔡易氏。蔡家人也不多,二姐倒成了一门宗妇。不过这孩子自小聪慧伶俐,族里家里的事想必都能处理得好。”
王氏蓦地被易发一碰,倒觉得膈应得慌,连忙点头说是。
*
车里晃悠悠 ,易灵愫觉着闷,掀开车帘想看看外面的景。秀云绵娘跟在马车旁,见她掀起了帘,赶忙凑上前去。
“我叫你备的那桶签子可备好了?”易灵愫低声询问,却扇始终摆在面前,生怕失了礼。
“早就备好了。”秀云回道,“娘子放心,那桶签子和压箱底的物件放在一起,没人会动。娘子昨个问过一次,难不成是什么要紧物件?”
“算是罢。”易灵愫说罢便拉下了帘。不过是木签上刻了几个字,丢到路上旁人也只当是腌H物件。不过那签也是她看了百副春宫图所得,特意把好的名儿挑出来,到时叫蔡逯选。
温水煮蛤\\蟆固然是好,可她没那么多时候费在这方面去。
从蔡逯抢妻提亲那刻起,易灵愫便下了决心,要花最短的日子去俘获蔡逯的心。
重活一次,她不能再叫易家与朝酒易氏走下坡路了。养育之恩大于天,何况她含着金汤匙长大,此恩情不得不报。
蔡逯是她唯一的筹码,不能输。用做戏换取日后的自由,易灵愫甘愿这般做。
下轿,撒谷豆,踏上青锦褥,跨马鞍,入中门,由养娘领着,便进了堂屋。
“新郎,新娘到!”
易灵愫只觉耳旁轰鸣不堪,一路来的熙攘扰得她心烦,盼着早去新房里清净。
刚迈进堂屋,便听得左右坐着的几位姨娘低声说着什么话。
易灵愫心里好奇,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番,无非是夸她惊艳的话。大抵是没想过那位汴京一绝,都城贵女会走进蔡家家门。
“夫人,这便是慎庭的新妇。”蔡梁给一旁目光涣散的于氏低声解释着。
“新妇?我儿娶了新妇?”于氏一听蔡梁的话便乐了起来,赶忙起身来,围着易灵愫绕圈,好似在看什么稀奇珍贵物件一般。
几位妾室见她这般痴傻模样,竟大胆地偷笑了起来。当着新人的面,说着于氏的不是。
“嗳,新妇怕是不知,家姑竟是个……”
话还未说完,便收到蔡逯一计眼刀。他为这次大婚忍着自己的坏脾性。排场浩大是威慑一些有所企图的人,不曾想倒是叫围观者都看着易灵愫来。心里本就郁闷,眼下几位没脑子的姨娘又想找事,这火自然都发到了这几位身上。
蔡逯侧目望去,却扇后,易灵愫一脸从容。新妇坐得住大场,自然叫他欢喜。只是心里不免吃昧,原来竟是半点都不在乎他。
“娘,拜堂要紧。”蔡逯示意,养娘便搀着于氏拐了回去,将人按在椅上,低声说了几句,于氏果真不再动。
“拜堂……拜堂要紧。”蔡梁也反应过来,瞪了几位妾室一眼,复而又满面和蔼地瞧向这对新人。
拜天地爹娘,从始至终,易灵愫都紧紧守着礼,半点逾矩都无。
入了新房,满屋的红意扑来,也叫人生出几分心猿意马起来。撒帐合髻,纵是有养娘的撮合,易灵愫也没觉着多羞。偏偏时喝合卺酒时蔡逯轻笑了一声,这下满屋里都是旖旎气息。
养娘夸着她乌发玉肌,叹着她媚眼如丝,满脸笑意地交代事。
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易灵愫持着的却扇歪了几分,侧脸露到蔡逯面前。
蔡逯不解意,想着提醒她把却扇拿好,免得叫那几位多嘴的养娘和惯会通风报信的老媪抓个正着。不曾想却是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易灵愫歪了歪头,那步摇垂珠也荡了起来。
易灵愫腾出一只手来,攀上蔡逯的衣袖,在袖上有意无意地点着。
蔡逯挑眉,不解。
手指灵活一挑,袖下藏着的手便被翻了出来。易灵愫似是毫不在意前面正攀谈的养娘,愈发大胆,勾起蔡逯的小指,就想往里钻。
蔡逯瞧她这般大胆,心火燎原。似是被无数蚁虫爬过一般,那片被易灵愫抚过的肌肤,酥麻不堪。
就在易灵愫想与他十指相扣时,蔡逯一把握住了那双作乱的柔荑,狠狠捏了下柔软不堪的指腹。
他不懂易灵愫是何意,却也不想在她面前占下风。
不过易灵愫倒是见好就收,朝蔡逯递了句口语。
红唇微张,舌尖轻露,吐出的气息也沾了糖蜜一般,黏糊不堪。
“早点回来,好哥哥。”
不知是哪个字眼正好往那颗炙热的心上浇上把热油,蔡逯眸底玩味意更甚,细细品味着这句情话。
易灵愫得了逞,也没再继续放肆下去。点到即止,见好就收。她把手收了过来,见蔡逯起身推门出去见宾客应酒,人也跟着走出去一半。
不过半刻功夫,屋里便只剩下四人。床边安静坐着的新娘子,两位陪嫁过来的贴身女使,一位留下教规矩的养娘。
“眼下不过未时,姑爷要到酉时后才能回来了。娘子若是饿得慌,便只管吩咐奴,奴给娘子端来几碟小糕吃。”养娘似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在易灵愫面前来回走,仔细打量着这位刚过门的新妇。
毕竟蔡家虽是大家,却也不是人丁兴盛的家。老家主脾性怪,前阵子见他这般对孙子的婚事上心,想着今日成婚应能到场。谁知才从易家回来,身子便倒了下去,染了热病。怕把晦气传了出去,这次坚决不到场。二郎忙着照顾大父,整日忙来忙去。今日大郎成婚,二郎才赶回来拦门待客。
蔡家早没新人进来了,如今一见如此美艳的新妇,养娘心里乐得慌。
易灵愫轻声说好,不再言语。
床两头站在两位女使,一言不发,静默看着养娘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养娘也是觉着场面难堪,该说的话都说了尽,才欠身行礼退了出去。
养娘走罢,秀云便气愤地开了口:“蔡家真是吵闹。方才跟着娘子去堂屋,满屋子姨娘都坐满了,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半点都不尊重娘子。”
绵娘也附和着,“蔡老先前来府上催婚,今日竟然连人影儿都看不到。还有那蔡二郎,只顾着同客人说话,连该行的礼数都没行到位。”
两位女使憋了许多话,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待到说完才觉话太过放肆,大眼瞪小眼,颇为无辜地看着易灵愫,无声求助。
“眼下的事,都不算事。不过是家舅姨娘多,家姑不顶事,家族人丁稀少罢了。”易灵愫叹口气,愈说愈觉着蔡易两家内里情况相似。
不过她爹爹到底是没有家舅这般风流,只娶了一位姨娘进门。而家舅妻妾成群,一妻六妾,外室还有三四个。不过妾和外室竟都无所出,只有这不顶事的正房生了两个儿子,嫡长子嫡次子年轻有为,撑起了家。
“你俩起得早,跟着我一路奔波,想是还没吃上口膳食罢。桌上摆着绿豆糕、酸梅汤,若是肚子空了,就吃几块填填肚子罢。”易灵愫把却扇放到身旁,开口说道。
“我不饿。”秀云说着,朝绵娘使了个眼色,绵娘也赶忙点头,“我也不饿。”
易灵愫清楚她俩的心思,也不说破,三人在屋里干等着。
日落西山,远处的喧哗声隔着几道门遥遥传过来。后院并没有易灵愫想得那般清净。姨娘聚在一起商讨着身子有喜的妙法子,不经人事的小女使聚在一起,满心欢喜地说着这位新妇。
后院都是女眷,女眷说的无非也就是三件事:香奁玉石、男郎情\\爱、日常琐事。
而前堂的众位男郎说的也是三件事:功名权势、娘子情\\事、所谓大志。
蔡逯着红衣立于宾客之中,隔着老远,朝褚尧敬了杯酒。看见褚尧无能狂怒的模样,心情大好。
蔡逯特意邀褚家的人来,似是想把这笑话在众位宾客面前揭露出来,叫来人都知道,易灵愫是谁的妻。
当然,他眼也不瞎,心更是清明,自然清楚蔡与孤的心思。
妄图侵占自己的嫂嫂,真是愚昧可笑。
敬了一圈酒,剩下的便是官场闲话。
蔡逯品着酒,心思却不再此处。众人也清楚,戌时刚过,便有人起着哄叫蔡逯赶紧去入洞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蔡学士还是赶紧回去罢,莫要叫新妇等急了。”
不知是哪位小官起了个头,一片附和声乍起,都催着新郎官赶紧离席。
宾客除却亲友,旁的竟都是官场同僚,且大多都是蔡逯的下属。趁此良机,巴不得多说句话叫蔡逯心喜,图个日后官途通畅呢。
毕竟在场无人不知蔡逯的强硬手段,得罪了这位相,准没活路走。
蔡逯轻笑,“既是如此,蔡某便先离场了。诸位定要喝个尽兴。”
饮罢最后一杯酒,蔡逯拂袖离去。
*
月明星稀,后院静得吓人。远远见新房里点着灯蜡,蔡逯也放轻了脚步,生怕扰了屋里的人。
推开门,一屋春色泄了下来。
灯下美人,粉面妆,含情眼,恰有一阵清风吹过,灯火葳蕤,更是映得眼前美景恍若一副泛黄卷边的画一般,徐徐展开来。
美人见了他,眼眸一亮,把今晚盈盈月都比了下去。
“官……官人?”怯生生的话语传来,惊得蔡逯合上了门。
蔡逯走过去,那美人亦抬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虔诚恭谨,恍若看见了神明。
“怎么不唤我哥哥了?好妹妹。”蔡逯调侃着,手放在易灵愫腰间一划,一件件衣裳便落了下来。
易灵愫没想到他会这般贸然动作,连句敷衍的话都不愿说。不过点了几下,衣襟便都落到了床榻边。婚服重,挑开便飘在了地上。
易灵愫睫羽轻颤,任由蔡逯这般无理,不吭不响,只是低头看着那双绣着鸳鸯戏水的尖头履鞋。
骤然脚尖绷直,像极了今晚的上弦月。是因雪白玉肌没了薄襟遮掩,冷意袭来,心却热燎。而腰间系着的鱼戏莲叶玉佩也不知何时被蔡逯给拽了下来,随掷到地上,被绿服压到最低下。
与那玉佩作伴的,还有蔡逯手里常捏着那串菩提珠,圆润光亮,竟与玉佩勾到了一处去。
蔡逯瞧着易灵愫这般胆怯的模样,与素日精明坦荡的样子大不相同。婚夜羞怯也是娘子家常情,可若是根榆木头一般,又怎能成事?
蔡逯微微眯眼,眸底渐升起一股玩味意。今晚她只比寻常更美,美得叫人心颤。
“怎么不褪我的衣?”
话音落下,便见易灵愫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放到了自己胸膛上。许是被这片炙热给灼伤了,指腹压在左胸上,轻轻一按,稳稳的心跳声便顺着指腹传到身子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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