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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顺手就扔了个废纸团过去：“站好！走哪靠哪像什么样子，站如松坐如钟！你看看你爸，都瘸了姿势还那么板正！”
凌杨噘嘴：“胡大爷，我也瘸了！上礼拜天把脚磕了现在还没好呢，不信你看！”
说着就要当场脱鞋给老胡看。
老胡挥挥手 ：“行了知道了，快回家吧，路上慢点开车。杨杨啊，你爸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得严格要求你，你早晚得接手这摊事的，天有不测风云，早把你教会了我们这些老骨头也放心。想当年我们厂子刚开始的时候.......”
凌杨最怕老胡跟他爹一样痛陈发家史，赶紧拖着那条瘸腿跑远。
上了车例行掏出手机，谢与非居然还是没有回应。
凌杨坐在车里纳闷：“啥情况？手机丢了？”
谢与非手机当然没丢，她只是单纯地忘了回，在意念里她已经告诉了凌杨最近忙没空见面，丝毫没注意现实中根本没回微信这件事情。
此刻她正在“二牛”和齐晴共享一瓶日本威士忌。
噼里啪啦倒了一通两个月数据白跑的苦水之后，谢与非剥开一粒银杏扔进嘴里：“这个事最郁闷的在于，我完全没法把责任推到任何人身上，算法是我自己选的，大概只能怪当时脑子不好。”
齐晴喝一口酒：“不是啊 ，还可以怪星象！最近金木水火土都逆，大家全都不顺。”
然后顺手往谢与非嘴里塞了一个抹茶铜锣烧：“你别给我说什么水星不能逆行那一套！我不听！油价暴跌我们一个模型十天改了五次，还他娘是全球几个 office24 小时连轴工作，我跟谁说理去！不赖宇宙散发负能量我赖谁去！”
谢与非努力咽下铜锣烧，小心翼翼地反驳：“就算你的理论成立，可是我搞错算法也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啊。”
齐晴摇头：“五星逆行八月就开始了，下个月才能结束，还有阴影期，今年看来是不好过了。”
谢与非向另外一只铜锣烧发起了进攻：“我还是不能理解你这种运气不好怪星象的行为，明明应该怪沙特非要下调油价。”
齐晴还没来得及反驳，电话就响了，新加坡的办公室同事的邮件到了，又要开始改第六次模型。
齐晴从手提包里掏出电脑往桌上一放 ：“啊! 日常想炸银河系！”
谢与非看到她的脸色，不敢再科普炸银河系的实施难度，默默在一旁替她剥起了烤银杏。
同样处在五星逆行暴击中的凌杨，一到家就揪着关沛问：“三傻，你说谢与非为啥不回我微信？”
关沛腾出一只手，做了个赶苍蝇的动作：“别跟我说话！我这马上要攻城了！”
第16章 Chapter15 学习时间
关沛新买了个叫做“健身环大冒险”的体感游戏，把游戏机往客厅电视上一连，举着个巨大的圆环状配件连跑带蹦，时不时地还得连续挤压。看起来不太难，可是真的玩起来，十分钟就把这位成天蹲在屋里不是写网文就是打游戏的哥们累到怀疑人生。
但又舍不得放弃，太好玩了，每一关通过的时候，得缓缓深蹲，然后爆发跳起，把健身环高举过头，才能拿到经验值。
玩别的游戏会有这么中二感爆棚的胜利姿势吗？ 没有！而且这个配件还会震颤！ 真实感加倍！
关沛打了大半个小时以后，已经开始边蹦Q边吐舌头，喘气声越来越大，跟凌大壮钟爱的金毛玩完球一个效果。
好了好了这一关终于过了！
关沛力竭，直接往身后的沙发上倒去，只听得嗷呜一声，他的屁股结结实实坐到了凌杨的胳膊上。
关沛一脸嫌弃地站起来：“二傻，你怎么还没走？”
一个小时以前凌杨就说要去书房加班做表，谁知道他还在沙发上蠕动，并且摆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姿势。
怎么说呢？ 头下脚上，一条手臂垂在地上，摆了个“马拉之死”的造型 ，两条长腿冲天而起，搭上了沙发靠背， 要是凌大壮看到了必然抽出拐杖认真揍上一顿。
可惜如今家里只有累得呼哧带喘的关沛。
关沛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上，虽然开心果壳有点硌屁股，可他已经累到不想在意。
“不想干活，烦。三傻，你说谢与非她为啥还不回我微信？”凌杨眨着他的长睫毛大眼睛：“这都三天了。”
关沛低头看看凌杨那张倒过来的大脸：“人家不想搭理你呗。”
凌杨摇头：“我觉得不像，谢与非不是那种人。你不知道那女的，只要一张嘴就是怼人，当面都能把我怼到说不出来话，她要是不想来的话肯定直接就拒绝了。”
关沛感觉自己出汗出到要脱水了，捞过来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一通猛灌，然后才倒出嘴来说话：“那这么说她可能对你还有点意思？”
“就是说啊，我算看出来了，她可能就喜欢这个霸总范儿。那天我照你教的一通操作，后来到动物园了就对我态度好了特别多，还有说有笑的！”
“那这么看来，说不定她是在矜持，或者在犹豫。” 关沛喝饱了水，随手拿了一包美国杏仁开始嚼。
凌杨凭借位置优势，直接把嘴伸到他手的下方，自动张嘴：“给我来一个。”
关沛摇头 ：“二傻，人这么懒，是找不到对象的。”
顺手扔了一粒到凌杨嘴里。
“根据我多年写感情戏的经历呢，女的这样一般就是两种情况，要么矜持，要么犹豫。矜持么好理解呀，谁追女孩子能一帆风顺呢？ 那皇帝篡位还得三请三让才能登基呢，约女孩子就得多约几次才能出来。约了马上就答应太不矜持了。”
凌杨张嘴，关沛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自动喂食机，又默默地投喂了一粒杏仁。
凌杨把杏仁嚼完，还是大摇其头：“我觉得也不像，谢与非那个脑回路跟长安街那么直，你问她啥叫矜持她大概都不知道。”
要不我的霸总台词也不会一直没法说完。 凌杨在心里加了一句。
关沛这回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凌杨张嘴，就自动往他嘴里投喂杏仁。
“不是矜持，那就是犹豫咯，第一次答应了不等于第二次也能答应。”
凌杨嚼完杏仁 ，心满意足地顺势滑到地板上坐起来：“她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这样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霸总去哪找！”
关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那个，二傻，你现在虽然外表上符合霸总的着装要求了，但是气质上吧，恕我直言，还是有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所以你是说 ，谢与非没马上就答应和我约会，是因为我装得还不够像？”
“有这个可能，但是女人这种生物么， 你要知道，没人能真正猜出来她们在想什么。”
“那我怎么办？再装得更霸总一点？”
“要我说呢，就等两天 ，还没消息的话，就再约她一次，约一次也不会掉块肉不是，不来就不来呗。与此同时呢，我给你找两本霸总小说你先看着，领会一下精神，气质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与此同时呢，我还得琢磨老胡让整的营销方案，这还哪有时间打游戏啊！” 凌杨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关沛得意洋洋：“那不是正好 ，等我把健身环打通关了再给你玩。”
凌杨不语，眼珠子乱转，在玩新游戏和看霸总小说提升气质中无法抉择。
关沛还在旁边继续煽风点火：“你不看就不看呗，反正装霸总也就是闹着玩的，不再找那个谢，谢什么的不就得了。 也是，见了两次面受了两次伤，不见也没什么损失 。”
要么说呢，当年的上下铺不是白睡的，关沛的每个字都精准戳到了凌杨那奇怪的胜负心上，于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拍案而起：“来，三傻，都有哪些小说，拿来我看！”
凌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做完了表，抱着手机夜读《重生之傲娇总裁爱上我》的时候，谢与非也在霸总文的海洋中遨游。
气动声学的那个项目因为她自己一时脑抽选错了算法，又要多跑三个月的数据。 既成的事实沮丧无用，谢与非赶紧补发一封邮件，跟学生强调了算法的重要性。
她自然不会像齐晴一样怪五星逆行，也不会去买个防水逆符挂在包上，她的对策是：打开了搜索引擎，开始研究霸总文。
做一项研究受到挫折的时候，就用另一项研究来抚慰心灵好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科研工作者，谢与非首先开始做文献收集工作。
Sci-Hub 是用不了了，CNKI 上的文献也不算很多，于是谢与非只好从最基础的做起――先筛选知名小说网站和 APP。
不多时就进入到了著名的网文论坛，从中筛选出基本符合要求的平台若干。
然后再细分，哪些网站以霸总小白文见长，哪些受众比较多样化。
接着呢，就是科研狗们最喜欢的收集数据阶段。
谢与非花了两个晚上，研究了各类榜单的排名和更新依据，从论坛里搜集了大量资料，甚至搞明白了几大平台女频的各种打榜暗箱操作。
于是她――开始看小说了？
不，蠢蠢欲动想要写个刷票小程序和网站的算法较量一下，看能不能被识破。
但是理智告诉她，做研究要不忘初心，总结霸总的行为规律才是首要任务，于是又回归到了霸总文本身。
开始的时候，谢与非做了个 Excel 表，里面列了各个网站排名前十的霸总文 ，并且按照简介和名字做了分类。
通过阅读大量的书评，扫文号和论坛讨论贴可知，霸总文只是一个大项目，里面还分有不同的小类与流派。
根据题材可以分为重生，穿越，现实，古代等等，穿越下面还有穿书，快穿等小类。
根据风格还可以分为“甜宠型”，“强迫型”，“虐恋型” ，“契约情人型” 等等。分析平台的榜单排名可知，目前“虐恋型” 已经过时，“甜宠型”和“追妻火葬场型” 正在当红。
表列到这里，谢与非发现单纯的表格已经不能满足她了，这种复杂的分类需要一个坐标系。
于是画起了横轴和纵轴。
除了文章风格，作为霸总文灵魂的“霸总”当然也需要分类。
什么腹黑型霸总，粗暴型霸总，外冷内热型霸总，智商极高型霸总，反正也是需要一个坐标系来画明白的。
画着画着图她的思维又开始奔逸了，像霸总文这种具有高度同质性并且特征明显的小说，是不是可以先收集大量数据建立一个语料库，然后再写一个算法让 AI 自动出产霸总文，只要输入想要的属性标签，然后就可以自动从语料库里摘取句子生成语段。同理可证那些打脸文、萌宠文、美食文都可以一样产出。
啊，说来自己在机器学习这块涉猎也不深，于是谢与非翻起了 AI 写文的文献，好半天才重新回归到画图的事情上来。
这天晚上谢与非陷入分类和画图的乐趣里不能自拔，图画好了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
她去冰箱里拿了一罐香蕉牛奶提神，突然想鉴定一下凌杨是哪个类型的霸总了，反正目前看来绝对不是智商极高型，话那么多应该也不是外冷内热型，那难道是腹黑型？
谢与非摇摇头，还没有看文，数据收集得不全面，还是看完筛出来的霸总文再鉴定来得精确一些。
俗话说，画了漂亮的图不炫耀，如同锦衣夜行。
谢与非好不容易画了几张不涉密的图，赶紧发给齐晴炫耀一下。
半夜三点也没有睡觉的 PPT 女工正在改第七遍方案，收到谢与非的炫耀贴，回了一个极端鄙视的表情过去：“论画图你比得过专业人士我么！”
谢与非气极：“我会画三维速度场矢量图。”
齐晴祭出了大招：“我做的 PPT 单张均价好几万，美金！”
谢与非不语，她决定不和这个女人一般见识，她要去看《天地有情：盛宠小娇妻》了。
第17章 Chapter 16 相请不如偶遇
齐晴到谢与非家里的时候，她正在和螃蟹说话，管螃蟹叫大毛
秋风起，蟹脚痒，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谢家爸爸妈妈照例会投喂几波螃蟹。上个月来了一拨母蟹，这个月公蟹正当时，又来了一拨。
谢与非去开门，招呼齐晴：“秦秦快来看大毛。”
齐晴很有点疑惑，这家伙终于抑制不住洪荒之力开始养狗了吗？
结果近前一看，原来是大毛是一只大闸蟹，雄性，大概四两重，腿毛粗壮浓密。
谢与非给她介绍：“这是大毛，那是二毛和三毛 ，你看大毛就是腿毛比别人长，钳子也很有力，应该蛮好吃的。”
然后拿根筷子去拨拉大毛被捆在一起的爪子：“大毛呀，你说你哪里最好吃？ 是不是副性腺？其实我觉得蟹膏有点腻，还是母蟹的卵巢比较好吃，你说呢？”
齐晴喊：“住手！不准玩食物！”
谢与非置若惘闻，翻完了大毛又试图把二毛身上捆着的绳子解开。
齐晴叹气：“你说请我吃饭，就是吃螃蟹？”
谢与非抬起头 ：“不是，我们出去吃东北菜，这个螃蟹是刚寄过来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需要现在就煮掉吗？咦对了可以拿去饭店让他们给蒸一下吧。”
“没事啊，你的大毛放冰箱里盖上湿毛巾还能活一两天，我们两个也吃不了八只螃蟹吧。”
“哦，还有一个人。” 谢与非依依不舍地把大毛塞回箱子里 ，又把盖子盖好。
“还有谁 ？” 齐晴问。
“我的一个师兄， 之前也不太熟，后来突然说看过我的论文，说有些问题想咨询我，我说要约到办公室来，然后他非要约吃饭。那就一起吧。”
齐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乌鸦一只只飞过：“那你为啥要叫上我？”
谢与非看她，十分不解：“不是正好也要找你吃饭吗？东北菜份量那么大，三个人比较好点菜，能多吃几样。”
齐晴觉得自己脑袋上现在射出了万千辉光，怎么凭空就当了电灯泡呢？
然而，以她多年来对谢与非的了解，她可能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三个人，好点菜，好点菜。
齐晴深呼吸了半天，才平复了自己喷薄欲出的吐槽欲， 也不计较东北菜配大闸蟹是个什么组合，只是说：“要不我就不去了，多不方便啊。”
谢与非挥手：“没事，你要是我觉得我们说的问题听不懂太枯燥的话，可以在一边写 PPT 啊！上次那个项目你不是说还没结项吗？ 写完了我们还能一起去动物园散个步。”
齐晴突然就不想跟谢与非解释那师兄喊她吃饭是另有企图了。
大猪蹄子自有天收，我何不愉快地去吃铁锅炖鱼并且看戏 。
于是齐晴心安理得地出门开上了她的小车车，载着谢与非和大毛一家，风驰电掣一路往饭店而去。
谢与非虽然是一位如假包换的江南女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长了一副北方胃口，炝锅面不用说了，三五不时就诱惑齐晴过来给她做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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