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能老实听话,想也没想就窜去了自己屋子,又从抽屉里翻出几件随身物品,打算去聂志鹏那里避避风头。
她收拾好东西就要往外赶,刚踏出门口,就和陆星流撞了个正着。
陆星流看着清瘦挺拔,那身子却跟铜墙铁壁似的,池家宝一下子给撞回去了:“哎呦——”
她装模作样地歪倒在地上,先发制人:“你怎么故意撞人!”
陆星流没理会,单手反锁住房门,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冷的渗人。
他表情冷极:“去墙角站着。”
他应该是去冲了个凉水澡,发梢和脸上都滴着水珠,身上也是半湿的,往常最讲究一丝不苟的人,冲凉的时候应该,这时候只穿了件迷彩背心,背心被水沾湿,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流畅紧实的肌理一览无余。
药效过去,他终于恢复正常。
池家宝还琢磨着怎么能跑,他勾头看着她,‘啪嗒’一声,发梢一滴水珠落在她锁骨上。
水温低的出奇,池家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立马低头认命,闷不吭声地爬起来站在墙角。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摆正态度,十分配合地问:“陆长官,您要罚几下蛙跳?我都听您的。”‘
这会儿她倒是知道改称呼了。
可惜陆星流没吃她这套,‘刷拉——’一声,他拉上窗帘,屋里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下来。
他冷淡地下令:“转过身。”
今儿这顿罚肯定是少不了了,但至少告诉她怎么罚啊!池家宝越看越不对劲,张嘴:“你...”
她才说了一个字,陆星流就揪住她的领子,把她硬是转了一百八十度,拎起来摁在了墙上。
池家宝脚尖被迫离地,还得两手扶着墙才能站稳,人还没回过神来呢,屁股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这绝对不是情侣之间的奇怪play,陆星流那真是实打实的打啊,她都怀疑自己屁股要被抽肿了。
池家宝愣了半秒才惨叫:“啊——”
陆星流早有预料,又一巴掌下去了,冷声道:“敢叫一声你试试。”
池家宝脸都涨红了,奋力挣脱他的手,一半尴尬一半生气:“你变态啊!!我要找宁团长投诉你!!”
陆星流居然扯了扯唇,极冷淡:“去说啊,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池家宝噎死,她也没脸跟宁团长说她给陆星流吃了壮 阳药啊!!
陆星流食指重重戳她脑门:“以后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如果今天喝药的不是我,你猜你会有什么下场?”
他难得烦躁,在屋里来回踱了两步,才沉声问她:“这药方是谁给你的?”
池家宝愣了下才道:“是,是,我们池家沟的徐大师。”
“徐大师...”陆星流把这个名字在舌尖用力碾了一遍,拧眉问:“除了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方子之外,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奇怪的事?他为什么会给你这些东西?”
之前她折腾哪些迷信法子陆星流也懒得理会,但这个有可能涉嫌猥 亵少女,他不可能不问个清楚。
池家宝以为他要追究下药的事儿,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跟她有关的。
她缓了缓才道:“奇怪的事...没有啊。”
她摆了摆手:“我上高中那会儿身边好多同学都谈恋爱了,就我一直单着,所以我去找徐大师看了看,他就给了我这些招桃花的方法。”后来她才知道是她哥背后搞事,但她那时候还以为她哥对她是保护过度。
这个不靠谱的理由还挺符合她的风格,陆星流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表情略微和缓了一点:“最后一个问题。”
他淡淡问:“你买药的钱是谁给的?”
池家宝还是很够意思的,坚决摇头:“没人给,我自己偷摸藏的!”
陆星流思索了一秒:“聂志鹏?”
池家宝:“...”给点面子,不要拆穿的那么快
陆星流冷淡地讥诮:“好,你们好得很。”
“这也不能怪聂教官,”今天被收拾了个彻底,池家宝屁股被抽的火 辣辣的疼,她有心想扳回一局,直接把锅甩了回去,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谁让你一直不喜欢我的,他着急啊!”
一般来说,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都相当反感和人对视,如果不是必要情况,陆星流很少会注视他人超过三秒。
两人对视了大约五秒,他并未有任何的不适,只是心头慢慢涌上一点异样的感觉。
他审视着她的眼神:“你很在意我喜不喜欢你吗?”
第23章
很多人真正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 反而对‘喜欢’两个字羞于启齿,池家宝完全没这个羞怯啦,反而一脸无语:“不然呢?你以为我这几天在折腾什么?”
她耐心彻底告罄, 一步跳到他面前:“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喜欢我, 给我个准话呗。”
陆星流沉默了。
在两人开始交往之前,他已经明确地告诉她, 自己就是为了治病,而非为了什么爱情。
她这个小孩做事又经常颠三倒四想一出是一出,俩人其实到现在也没什么正经恋爱的感觉, 他也不觉得她有哪里对不起她的地方, 但现在, 她明确地袒露了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很喜欢他, 她根本没必要在乎他喜不喜欢她。
尽管陆星流是无意的,但他依然成为了亏欠的那一方, 因为他想治病, 想留在部队的私心, 所以辜负了一个对他有感情的年轻女性。
思考的时间只有几秒,他眼底又恢复了清冷:“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定义‘喜欢’,我没有‘喜欢’这种感觉。”
“那我换个问题,”池家宝嘿嘿怪笑:“刚才你吃完壮阳药,我发现你一直在盯着我的嘴巴看,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她翘起下巴,很为自己抓住陆星流小辫子而得意。
陆星流嘴巴动了下, 最终挪开眼:“没想什么。”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验证。”池家宝突然张开手臂, 猝不及防地抱住他的腰。
陆星流微惊,他本来是可以躲开的, 但他正好也想验证一件事,所以任由她抱了过来。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
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血液流速正常。
他非常确定自己重新回归了之前无欲无求的状态。
所以刚才对着她产生的那些反应,血液逆流,情 潮迭起,思绪混乱等等,都是被药力控制的正常生理反应。对于这个结论,陆星流谈不上有什么感受,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对于这个拥抱并不喜欢。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很快过去,他对于亲密接触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
他抬起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臂,把它们从自己腰上拿下:“得出实验结果了吗?”
“得出了,”池家宝看着自己空落落的两条胳膊,不满道:“你挺混蛋的。”
陆星流沉默片刻:“关于你反馈的感情问题,我可以尽量在其他方面补偿你。”他又补了句:“你也有随时提出分手的权利。”
他看人的时候惯常是无喜也无悲,让池家宝想起了刚才在庙里看到的菩萨,低眉俯视众生。
池家宝心说你这毛病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她嘴巴咕哝了声:“你要谈恋爱就给我好好谈,以后不能总敷衍我,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至少你装也给我装出个男朋友的样子来。”
陆星流并未推辞:“好。”
“我现在就有事儿要说,”池家宝捂着屁股,十分刁钻地刁难:“我屁股都给你打肿了,你说你怎么帮我解决吧?!”
陆星流居然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药膏:“部队特制的去肿药,专门给你拿的。”
池家宝:“...”
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他来之前连揍她哪儿,揍几下,揍得多重都想好了,池家宝很气地接过药膏。
尽管做不到喜欢她,但陆星流还是打算以一个认真的态度对待这段恋情。
对于怎么谈恋爱,陆星流没有任何经验,但作为学神,他深知知识就是力量,所以他一返回办公室,就打开了某橙色软件,搜索‘恋爱’俩字,弹出一堆类似于‘恋爱一百问’‘恋爱心理学’‘爱人小技巧’等等,他根据评论和收藏量下单了十几本。
页面忽然又推送了一本‘三到五岁儿童心理学’,陆星流一眼扫过试读内容,毫不犹豫地右键下单。
刚好聂志鹏这时候回来了,见到他在用橙色软件,嘿了声:“奇了你,都开始网购了。”
“回来的正好,我有事想找你谈谈。”陆星流活动了一下手腕。
被暴揍一顿之后,出于报复心理,第二天聂志鹏顶着乌青的两只眼给池家宝进献谗言:“小池啊,你听我一句劝,你们那陆教官不是个东西,这样,你换个人,我身边的单身哥们儿随便你挑,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帮你把他拿下!”
陆星流这边久攻不下,池家宝也不是非要一棵树上吊死,闻言也来兴致了:“有照片没,让我看看。”
聂志鹏立马给她调出了十几张照片,跟选妃似的一张一张翻给她看:“看这个,身高一米八,人特精神,还有这个,标准暖男...”
聂教官给她挑的这些外形体态都不错,但见过真的绝色之后,池家宝眼界也高了,兴致乏乏地道:“有长得跟我们陆教官差不多的吗?”
聂志鹏一噎:“那你还是单着吧。”
他敲了敲池家宝的脑袋瓜:“别说是咱们素人了,你就是在明星圈演艺圈里找,能挑出几个跟他差不多的?”
有备无患,池家宝勉勉强强地道:“行吧,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和有腹肌的你帮我留意着。”
她摸了摸下巴:“陆教官这儿我再试试,不行再说。”
——可惜她的大计终究是暂时搁浅了,前天的一场特大暴雨,不光让几个学生差点走失,就连附近的村落都发生了相当严重的洪涝灾害——宁团长接到通知,因为人手不够,他们被紧急征调,就近赶往邻村执行救援任务。
宁团长即刻出发,仅留下五个教官照应学员,其余人都得去参加救援任务——这一去就是十天。
任务是突发的,陆星流他们半夜冒着大雨就得动身,池家宝还算有良心,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送行——只是时间太仓促,她也没来得及准备,所以就把自己平时用的一把小花伞送给陆星流了,反正下雨肯定能用得上。
任务执行期间,宁团长和陆星流分为ab组,一边迅速打通救援通道,一边抢救村民和财物——而救下的村民暂时安置在训练基地附近的活动板房内,节目组也能帮着照应一二。
如此不间断忙碌了二百多个小时,救援任务才算是完成了十之八 九,宁团长他们就是铁人也扛不住,终于扛到支援,能把他们从前线上替换下来一阵。
就是这样,大家也不能真正休息,回来的路上陆星流神情沉静:“...这次山洪爆发的过于突然,很多灾民产生了应激创伤,甚至严重的心理问题,我会去安置点进行安抚工作。”
这时候天上正在下雨,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块,一边撑伞一边往回走。
宁团长肃了脸色:“多亏你周全,你不说我差点忽略了。”
但她很快摇头:“不行,你已经快50个小时没合眼了,我给你放一天假,你先去基地休息,后天开始你再来接班。”
陆星流没有拒绝,而是有点突兀地转了话题:“不知道学生们怎么样了。”
他这么一提醒,宁团长也想起个人,笑道:“那你再替我回村里看看他们,尤其是小池,十天不见我还怪想她的,小兔崽子估计又闹翻天了。”
陆星流面上波澜不兴:“好。”
宁团长打算先去一趟灾民安置点,她眼睛一扫,看见陆星流背包里放了一把小花伞,伸手要拿:“伞给我用用。”
陆星流侧身避开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黑伞塞到她手里:“给。”
他头顶没了遮挡,细密的雨将肩头淋湿了一片。
宁团长没抢到小花伞笑骂了句:“小气劲儿,你相好送的啊?”
陆星流难得停顿很久,直到宁团长都走远了,他才缓缓地嗯了声。
......
其实池家宝这几天过的也不痛快,她自己就是村里长大的,当然知道洪涝泥石流这些自然灾害对村庄的破坏力有多大,所以她最近既担心吃苦受难的灾民,也操心宁团长陆星流这些救援军人。
唱戏的都需要有看客捧场呢,陆星流不在,她连作妖的心思都没了。
她焦虑过头的表现就是暴饮暴食,最近疯狂迷恋上了吃糖和高甜的水果——之前由于大家都爱拿糖逗她,池家宝一度吃糖吃到牙疼,陆星流带她补牙回来就给基地里每个人都下了死令,一点带甜的东西都不准给她。
陆星流打开大门回来的那一刻,就见到池家宝嘴里正衔着一颗樱桃,她在帮忙给灾民准备干粮,那枚樱桃没来得及吃,叼在红艳艳的唇边,她脚边是散落了一地的樱桃梗和巧克力糖纸。
陆星流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书里匆匆瞥过的一句话——‘樱桃是用来调情的水果’。
池家宝看到他回来,眼睛先是亮了下,正要打招呼,又想起来满地的罪证,舌尖一卷,把樱桃咽了下去,厚着脸皮招手:“陆长官,你回来啦,任务都执行完了?灾民安置的怎么样了?没受伤吧?其他人呢?”
“任务执行得差不多了,灾民已经就近安置妥当,我没受伤,包括聂志鹏在内,有三人轻伤,不过恢复得不错。”
一个接着一个,他很有耐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又掏出一瓶免洗消毒的洗手液,细细地清洁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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