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音内心万马奔腾。
幸而,狗男人说:“你先回去。”
虞秋池倒也识大体,稍顿:“好,我在洞房等夫君。”
应是狗男人点了点头。
就在虞秋池离开不久。
“音姐姐没事吧!”是在耳边吃樱桃肉的青年,急喘喘跑来,应是知道自己闯下祸。
狗男人将青年轰出去的同时,他也跟了出去。
门被关上,隐约中的声音,袭音听见。
“昨日我如何交代你的?”方才还如沐春风的狗男人声调一下子压了下去,隔着墙,她都能感同身受那无法遏制的怒气。
青年似乎有些慌:“我去喂天下,结果它叼着肉窜出去找无双了,所以……。”
喂天下?
想必是那狼的名字,起的够大啊!
无双?
难不成青年有两匹狼?
合起来就是:天下无双?
两匹狼而已,啧啧,简直太嚣张。
“行了!往后你不用再见她了。”狗男人压根没心情听青年这种脱离掌控的解释。
袭音能明白,毕竟那么大的狼窜出去,若不赶紧看着,很容易伤及无辜。
“姐夫。”
袭音以为青年会道歉,会示弱。
“音姐姐什么时候成你一个人的了?”
袭音:哦吼!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可狗男人的心情并不好,估计也习惯青年经常跟他据理力争:“她是我娘子。”
一声称呼直接把青年给逗笑了。
像是比狗男人气更不顺的拔高嗓门:“娘子?你与她订过亲、下过聘礼、上拜天、下拜地、夫妻对拜过吗?音姐姐拿命真心待你,你还之什么?那么大的人整日看不住,做事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如今趁着她重伤不醒,又扭头随随便便娶了别人,这种否定她付出的侮辱,你敢说是心悦,是为了她好吗?”
漂亮!
袭音真是解气。
她很意外,青年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方才听意思,自己嫌弃狗男人半天,到头来竟是自己死气白咧的倒贴人家。
且自己如今这副模样,狗男人还有摆脱不了的责任。
总不能是,狗男人一边遇上真爱,又出于愧疚责任照顾她吧?
就好像,别人再娶再嫁带儿女,他是成亲带“尸”。
关系简直没眼看。
袭音凌乱的思绪中。
到底是该痛恨欲绝这个狗男人,还是该善解体谅这个狗男人。
她生怕自己某天醒来后,恢复与狗男人在一起点点滴滴的记忆,会继续犯贱。
不,默念一百遍,与他断,与他断……!
狗男人说:“等她醒来,我自会解释!”
“解释,木已成舟,你解释的清吗?况且,她一辈子醒不过来,你是不是就特别庆幸永远不用解释?”
这等咄咄逼人。
狗男人的情绪受青年影响,差到低谷。
骤然,窗外响起噼里啪啦声。
两人,是……打起来了?
带劲啊!
为自己打架,可惜看不到。
许是两人从地上,打到屋顶的动静太大。
给自己把过脉的男子带着几人闻声赶来。
屋外阵仗简直可以与今日成亲时的锣鼓喧天媲美。
原以为,打完架的狗男人应会直接去洞房。
毕竟,若她是他的痛处,那么他现下应十分不想看见她。
没想到,狗男人不仅重新回屋,还落了锁。
袭音:“……。”
来了,来了,要杀人灭口了!
脑浆翻腾。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听到了他沐浴的声音。
原是打算从这里把自己洗干净,再去洞房。
袭音脑浆平复。
感叹:狗男人啊,你应去与新夫人洗鸳鸯浴,那样连洞房的事一并在水里解决了。
看来,今晚安全渡过。
听了半天热闹,整个人也乏了。
袭音很快陷入沉睡。
算不清过了多久。
冷不防,极具攻击性的气息,沉甸甸压在她上方。
袭音意识被惊醒。
刚沐浴的潮湿,混合着奇特的淡雪松香气,在两人从未有过的距离中徘徊不散。
不是应去洞房了吗?
怎么来到自己身边。
而这次,竟然还是搂着。
恋尸癖又发作了?
袭音被迫听着他有力的心脏颤抖,感受着头顶呼吸由重变深,刀刻的喉结不时点到她鼻尖。
平静如死水的声音轻轻落下:“袭音,我……。”
袭音内心打了个哈欠,尽管现在对身边的男人全无好感,甚至对他的所作所为无比厌恶。但下意识的,想倾听一次,他要为自己辩驳什么。
等了好久。
“我……。”一个字,一句始终说不下去的话,不知凝聚了多少压抑。
袭音勉强聚精凝神。
谁知,她等来的却是潮湿呼吸由发丝,层层递下,最后停留在唇间。
心脏狂跳,底线忽的炸裂。
狗男人想做什么?
因为她清晰的察觉到他灼热视线不局限于脖颈以上,而是以……。
冷不丁的。
唇上一软。
流星赶月,轻触即离。
没等袭音反应过来。
后耳根又是一软。
紧接着,腰间的系带松开。
平日为方便照顾袭音,她衣衫仅有薄薄单层。
所以,这唯一的系带但凡松开,里面除了小衣,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虽说自己全身被狗男人翻来覆去,触碰不知多少遍。
但眼前,今夜此时以及往后,两人实在不合适发生接下来的事情。
跟渡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没什么却别的袭音,被劈到意识空白。
大哥,尸体真不如活人有趣!
日渐凝聚的强烈的抗拒,让她愈加清醒。
不管狗男人的举动再怎么谨小慎微,她都如万蚁噬骨。
总难不成,先对她这具“尸体”下了魔爪后,减轻负罪感,然后再去洞房,展开第二场吧!
如此品性扭曲。
袭音承认了,先前她是真的眼瞎。
越深想,越想吐。
伴随狗男人犹豫不决的动作。
受意识控制的眼皮,似合非合,抖动剧烈。
估计,狗男人太过于全神贯注做非人之事,并未注意她急如风火的情绪。
本瞬息就能打开,看见美妙风光的外衣,被他迟疑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狗男人完全没意料到,因他的犹豫,为袭音苦心极力醒来赢得了时辰。
就在那只罪恶的魔爪放弃衣带,改变主意,伸向她裤边,可能打算直接进入重点时。
袭音再也无法将这种侮辱咽下。
她落在床边的手,仿佛在终于迟钝听懂了主人指令,霎时汇集洪荒之力,直直冲那狗男人的脸迅猛挥舞过去。
狗男人三魂七魄都定住了。
但他没躲。
反而生生受了这一下。
只因袭音这道疾如雷电的耳光,真正挥出去时,软绵绵力道落在苍瘦的脸上,实在太像抚摸。
还是自上倒下的那种。
弄巧成拙。
将要回落的手被不安握住。
异常缱绻。
“音娘子?”
被轻晃噎到口水的袭音,剧烈咳嗽两声。
如蚕蛹般,袭音全身上下重新裹好被子,捂在他怀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在她耳边唤。
终于,万籁俱静中。
“音,娘,子?”
这三个字不是狗男人说的,而是袭音重复的。
音调虽无力虚弱,却满满嘲弄。
她病恹恹的抬起沉重眼皮,黑而亮的眸子四处飞转,眼见着周围的一切由朦胧很快变得清晰。
一张高贵清雅,容色潋滟的脸,就出现在自己视线上方。
他凤眸微挑,目光惴惴,似乎以为她醒来犹如一场随时都能被破坏的梦。
“你是有多不情愿?”
她音调轻慢,因刚刚醒来,孱弱到整个人都是软的,可意识无比清醒。
不知袭音想要表达什么的狗男人紧紧抿着薄唇,干净到不沾世间丁点污秽眸子死死盯着她。
“你知道连……连姓带娘子一起称呼,是什么意思吗?”
狗男人没应声,可按袭音肩膀的指印却、更明显了。
袭音的语速随着清醒,说的越来越利索。
“街上的姑娘、妇人,只要......但凡是女子,随便都可这样称......呼。”
“既不是夫妻,你又已令择他人,何必藕断丝连,专捡个娘子的称呼自我安慰,还令我误......会。”
“狗……,你,称我音姑娘,袭姑娘,袭音,都行。那音娘子的称呼,以后便罢了吧!”
狗男人眯了眯眼。
“对了,忘记问,公子如何......称呼?”
袭音迎上跟地震般开始晃动的瞳孔,不知是不是她眼花,面前纯澈眼白,开始猩红。
“你说……什么?”声线,绷到极致。
没有想象中那样排山倒海的记忆涌来,脑子里盛的东西,干净的比纸还要白。
袭音有些混乱的眨眨眼,记忆未恢复,或许跟刚苏醒有关系。转而心阔觉得,记忆不要也罢,毕竟她不想再守着一个从未心悦过自己的人,自取其辱。
知道狗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接受不了现实。
但与现在的她,无关。
本想醒来就送他耳光的袭音,或许对眼前狗男人的喜爱,还残存在本能之中,对着一张即将上演痴情的脸,迟迟下不去手。
当机立断,犯贱的感情,必须干脆停止。
袭音吃力的从他怀中挣扎出来,踹开被子,弓着腰,双手撑在床上,一双灵动的眸子凌厉又骇人:“我问,你叫什么。”
狗男人似乎不敢相信他所听是真,仿佛没来得及从喜悦她的苏醒,紧接着遭遇毁灭性打击。
气氛骤然紧张。
最后,他慢慢回答了她:“战虚明。”
知道名字的袭音不再搭理他,也并没有被低落的情绪感染,尝试活动了下僵硬太久的身躯,掰了掰快要废的关节,在咯吱咯吱的声响中。
狗男人迟迟不语。
直到恢复惊人的袭音没找到鞋,赤足下床。
狗男人才一急,也跟下床,紧张扬声:“你要去哪儿?”
袭音凭借长时间耳力分辨,熟路的扶着墙,越过屏风,拐到左室,从衣柜旁的木施上,找到一件看起来不错的狼皮大氅,对他哂笑:“自然是离开你。”
一句离开说的太轻松,也太沉重。
狗男人似乎怎么都想不到,袭音醒来干的第一件事便是与他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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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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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虚明与袭音是被海上打鱼刚回来的渔民救下。
因两人面孔陌生,渔民生怕惹事的立即告知当地里长,里长随后快马加鞭上报给了赤水城城主。
一天之内,战虚明与袭音被救的屋外,围满了畏惧他们如虎的渔民与官兵。
待战虚明强撑疲虚身体,打算背着迟迟不醒的袭音,硬拼出去时。
自称虞姓的赤水城城主,明珠美玉般的女子,穿过人群冲他而来。
年纪不过十八,肌肤白腻,冰天雪地里,穿的轻薄又鲜艳,每走向他一步,犹如披着漫天霞光。
不等战虚明细细琢么此女子想干什么,女子便如小鸟般,泣不成声的扑进他的怀里。
战虚明忙防备的抬手挡了下:“……,城主请自重。”
女子抬起头,一脸惊愕,绢帕拭泪,目光半信半疑:“你,不记得小女了?”
碍于战虚明见识过苪国隐灵村、流云谷、七绝山六位山主以及秀城,对陌生面孔排斥又充满敌意的危险,警惕道:“我旧识太多,恕,实在记不清与城主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
被一面之缘大大刺激到的女子,泪流更加凶猛:“虚明哥哥,你好好想想,小女是你未过门的娘子,秋池啊!”
虞,秋,池。
虚明哥哥。
虚明,他叫战虚明吗?
猛不防凭空跳出一个未婚妻,还是与自己龙渊国毫不相干的苪国。
倘若此事被袭音知道,后果简直不敢想……。
秀雅的眉宇一拧,战虚明悚到差点原地恢复记忆。
不知,是不是袭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溺水大法,真起了作用。
虞秋池的只字片言堪比狂风骤雨,生生将战虚明空白的曾经与波折的现实之间撕开一道裂缝,久违的心黑手辣,熟悉的雷厉残酷,开始不紧不慢给外冷内软的心,渡上层铁石的浆。
察知情绪莫名有了巨大变化的战虚明,不可否认眼前的虞秋池恐怕真是自己故人。
至于到底是劫,还是好运,看来需要接近此女子套话,顺她意思了。
他简明扼要,将自己失忆之事有所保留的告知虞秋池。
虞秋池哭声渐小,但还是忍不住越听越心疼的匐在战虚明肩上哽咽:“小女寻了虚明哥哥好久,竟想不到哥哥就在眼皮子底下。如今能与哥哥重逢,小女实在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这样,哥哥先随小女回城中养伤,其他事,我们容后再说吧。”
战虚明神情自然的将虞秋池身子扶正,离开自己肩膀,才算放松的顺从道:“好。”
虞秋池破涕而笑,似是没想到迎战虚明回宫城能进行的非常顺利,转身抓他手腕正预带人离开破屋子,忽而想起下面人禀报。
一男一女两副陌生面孔。
后知后觉的,注意床幔后,躺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隐约人形,嗅空气浓郁的腥甜,便可知源头来自哪里。
“虚明哥哥,她是?”
战虚明正要说。
“朋友,为救我身负重伤,不知是何原因迟迟未醒,若虞城主愿意,让她随我们一起走吧。”
在情感上,女人的危机感从来都极准。
纵然虞秋池很想说不,但考虑到与战虚明刚久别重逢,当下的喜悦已大大盖过危机感,内心虽勉强,仍善解人意的应下了。
赤水城与其他四座皇城不一样。
它建在海上,立于隐灵村的太华城与秀城之中。
它以水为路,四通八达,赋税堪称最低,周围渔民生活惬意,算得上衣丰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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