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音不耐烦的甩开:“寒天雪地的苪国,孤食冰都无事,还会忧心隔着兽皮的玉石砖发凉?”
青苒担忧,自消失三年的袭音重新回到孤月,她曾经虽从未近身伺候,但至少知道女皇的脾气向来直来直去,有话就说,有火就发,几时,成了眼前一番憋屈寡言的模样。
近几日,她右眼皮总是在惶恐不安的上蹿下跳,特别是临近大婚,更是波动到失眠,唯恐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想到这里,惴惴试探:“陛下,可有什么事交代奴婢,奴婢能尽快去办。”
稀奇了,本失神的眼睛仰望莫名其妙想要表忠心的青苒:“孤从未见过你这么急着去送死的人。身在宫城难道不明白知道越多,命绝的越快?”
“奴婢崇拜敬仰陛下,自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袭音收回目光:“如此迫切想干活,就派你去送个喜帖吧!”
青苒得知是谁后,这次没有犹豫,干脆出了房门。
不知流逝了多少时辰,空酒坛子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兽皮毯子上。烛光明亮,看在袭音的眼中却一阵阵黯淡无光,她想不到,有朝一日,能被一段阴差阳错又可笑的感情打败。
虽然失忆,但她……。
他妈的,夜深人静,惆怅有个屁用。
一阵阵的心塞,整的老娘胸口疼。
苪国三年的回忆,一下子如沙尘暴般涌了上来,在消极糟糕的情绪下,想到全是他不遗余力的利用,他的虚伪,他的疏离以待。
乘风破浪之势,娇小的人摇摇晃晃到窗户边,对着天边狂吼:“战虚明,再敢招惹老娘,老娘一定亲手埋了你!”
“那姐姐赶紧着手准备吧!”
比风轻,比春还要缱绻的嗓音从袭音耳后窜出。
一个哆嗦。
袭音惊呆回头,看着不知何时来,穿着夜行衣的战虚明。
以为自己眼花,难以置信的特意歪头瞧了瞧分明紧闭的殿门,指着另一边的位置:“你翻窗?”
战虚明抬了抬头示意。
袭音也抬起头,砖瓦已赫然被翻开几块,可容一人翻入。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真是喝多了,头顶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丁点儿都没听见。
皇家守卫也真是废了,明日必须重新换一拨。
晃荡着,满意上前拍了拍战虚明肩膀:“炎光帝真是喜欢别出心裁,连干偷偷摸摸的事,都与别人不一样。”
战虚明行云流水抓住肩膀上一触即离的手,打趣:“姐姐打算何时埋我?”
袭音醉意正浓,试图挣脱:“别他妈叫孤姐姐,孤说过,孤不是你姐。”
废了半天劲儿,也没跟战虚明的手分开。按理,她的力气受过特殊训练,比成年男子的力气大才对,今日是怎么了,总难不成,他平日的气力也有所保留吧!
“我倒是忘了,姐姐素来喜爱身份多重,今夜不想姐弟,那就试试师徒……?叔嫂……?姑侄……?又或是…..。”战虚明将袭音拉的更紧,薄唇贴着粉巧的耳朵低低落下两个字。
真实又湿热的呼吸,另醉酒精神恍惚的袭音恍惚任何掩饰震了震,摇头晃脑的打着酒嗝:“想不到啊,炎光帝的趣味比孤还变态!”
战虚明抢过她手中的酒瓶:“不变态,怎么会在你明日大婚前夜,来窃玉偷香?”
窃玉偷香?
接连意外让袭音一惊一乍的警觉,抬起另一只闲着的手去摸战虚明脸,可劲儿想去撕什么:“你是谁?”
战虚明抓住袭音另一只不老实的手,强势的将人摁在墙上禁锢:“我是谁,三年了,连自己夫君都不认识?”
眯着眼,细细端详眼前一张毫无破绽,绝色潋滟的脸上,没有什么易容人皮确定是战虚明无疑后,趁其不备踹了他一脚:“君个屁,老娘跟你没关系了。滚,滚回龙渊去!”
战虚明知道她有气,踹的一脚生生受下,就是没想到喝醉酒的袭音劲儿还是那么大,发出闷哼后,缓了缓,手下禁锢的更加用力:“从苪国撤兵那日起,天下皆知,我的弱点是你。袭音,就算我滚回龙渊,又有何用?”
弱点?
袭音恍然大悟,索性也不挣扎了:“听语意,今夜你是趁着月黑风高来取孤性命的?”
战虚明:“.…..。”
她是如何做到每次都能曲解他的心思?
到底如何做,才能让她相信从苪国起乃至现在,自己从未一丝想要她死的想法?
如此,他清清晰晰的告诉她:“袭音,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更想跟你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袭音压根儿没什么心情去看战虚明眼眸中的认真,嗓门儿接着酒劲儿飙高:“你敢承认,我乘船去隐灵村取货遭遇海盗那日,你没想过送我去死吗?就算没有,你敢承认其中没有利用吗?”
“我敢!”
战虚明回的掷地有声。
袭音惊疑不定瞪着越凑越近的战虚明。
“若是我不想让你活着,何苦去跟虞秋池成亲?何苦费心去照顾了你整整两年?难道仅仅是为了捉海盗,拿下海运去赚钱?没有前因,何来合离利用之说?”
其实那日,虞秋池派人给了袭音假的航运线路后,战虚明赶到码头的时她已乘船离开。他不得不立即飞信传书给许澄意,不,现在应该叫池南洲,言简意赅说了有人想害袭音。之所以没泄露海盗之事,当时所有真相迫在眉睫,苪国的人他全都生疑提防,所以故意说的很含糊。
而后,他冒了极大的暴露风险集结精锐夜救袭音。
可以说,那一日提心吊胆,没有片刻松懈。不仅仅是袭音的噩梦,也更是他生怕失去她的噩梦。
若不是她正闹那些喜欢不喜欢的情绪,他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劲儿,商量好,演个戏就好了。
至于虞秋池跟袭音的说辞,不过是他有意显露自己的薄情,斩断纠缠罢了,那些话怎能当真?
再赤诚不过的解释,不知现在的袭音真正听进去几分,但肉眼可看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困扰许久的事,如今终于得到一个舒坦的答案,声调逐渐降了下来,但想起在苪国他有太多的事瞒着她,怒火虽小,可依旧仍在,知道他有一弱点:“我需证明真假。”
战虚明应下,今日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势必把那些误会给掰扯明白:“如何证明。”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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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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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战虚明没动。
浓香的酒气喷在他鼻尖上:“炎光帝,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直勾勾的,本就似一汪泉水的眸子,因为醉熏缘故,更添加一份魅惑直勾勾的盯了过去。
唇齿控制的不远不近,刚刚好,无论是谁轻轻上前就能碰到。
但奈何两人的性情天生相互压制,还格外心知肚明的谁也没退,谁更是也没进。
熟悉的模样,让战虚明不由怀念想起袭音失忆粘人时,日日都要动手动脚,否则这一天都过不下去。故作没听懂,紧扣的拇指爱抚般在她手背上勾来撩去:“专挑我不擅长的事,是接下来有什么特别打算?”
因为高度悬殊,袭音需要拼命的抬着头,才能维持帝王气势:“酒后,才能吐真言。”
“那天锦帝现在是酒后真情流露,不装端方内敛了?”
袭音推开了战虚明,晃荡到桌面去找满壶的酒:“孤何时装过,孤没醉。”
还说没装没醉,一会儿我,一会儿孤,一会儿战虚明,一会儿炎光帝的。要知道自恢复记忆后,袭音与他说话的称呼可是从未如此转换频繁过。
战虚明夺过袭音手中的酒瓶,时辰有限,直奔目的,仰头灌了几口后:“袭音,你心理若是对我还有什么误会,不如今晚一次说清。”
袭音的眼睛在他薄唇湿润处稍作停留,撇开旖旎目光。
有些事纵使不想过多在意。可她是个格外记仇的人,有些事就算积了尘蒙了土,过了好些年,当再次拿出来时,那种心灰意冷又跟崭新的一样,接连不断的去打击她,刺激她,提醒她曾经的可笑期待,可笑懦弱。
注定往后要倍受折磨,早些说明何不痛快。
思忖,帝王的面子借着酒意暂时撇开:“你在苪国过万屯兵,为何与我只说有精锐一千?将我独留云阳城,断了飞书为何不闻不问?找寻记忆,得知被困苪国真相,为何对我只字未提?离开苪国,回归母国,为何没有带我同路?”
原以为能问的战虚明哑口无言,羞愧难堪。
岂料:“就为这?”
难道还不够,要知道有些怨是需要日积月累。
“我觉得以你能力,想明其中是非曲直不难!”
袭音闭上眼,她就知道,问了不如不问,指着房顶:“走!”
回答她的,是文雅讲究的吞咽声。
袭音睁开,一个没注意,战虚明手中的酒下去大半。
就是那么快,红晕从喉结飞速印上整张精雕细刻的脸。
“袭音。”酒意上头,战虚明放下酒瓶,上前去牵住袭音的手,用她时而心动、尘埃不沾的凤眸凝视:“袭音,我年少虽看似好色在女人中躲过灾,可正因那样颠三倒四、杂乱无章活过,才更不是个随随便便陷入情//爱之人。你是我深思熟虑下的决定,是我自己与自己保证哪怕恢复记忆也决不会叛心的决定。从苪国撤军,不战而败,此生为你第一次走了回头路,难道真的都是因为利益吗?”
“你生的那些闷火,你方才问的问题,倘若你非要知道个答案,我也不跟你兜转,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精锐,的的确确就是一千,什么两万,三万,不过是我放出让苪国太子忌惮的假消息;断了飞书联系,恐怕你不知自我们各守一城的当日起,收到的飞书全是伪造。你收信的内容,无非是对我生恨,我收到的,全是苪国百姓行商每一步的筹划和你的冷漠。至于他们刚开始拼命撮合你我二人,后来又费劲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无非是失去利用价值,怕恢复记忆后,奸计落败联手对抗他们罢了。”
提起曾经,苦难酸甜仿佛历历在目,心情郁结的把酒当水闷了几口:“至于我去求如城找宁知和尚得知的真相。临行前那夜对你的承诺,我当然记得。可就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才更要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从求如城离开后,我先回了趟秀城,去牢狱之中探望看似被囚禁的池南洲(许澄意),见他下狠手把自己弄成那副惨样让我降低防备,我就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猜到他必会好好利用这副模样,用某种办法重击你我关系。离开牢狱后,我就宁肯你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能相对安全些,无非是看他们演戏,听他们讲故事罢了,只有拖延下去,才可以为我回国带兵救你赢取更多的时日。”
说的轻巧,要知那日池南洲(许澄意)带着一众人颠覆她对他的信任认知时,只有零星记忆的她,面临是多么至黑之暗又绝望的时刻吗?
“以你能力,带我一人走,很难?”
“很难。”战虚明回的不假思索,需要付出惨痛且近乎功亏一篑的代价。
袭音又不说话了。
“云阳城到国界线,全是埋伏。”
话虽未说完整,袭音却听明白了,她能毫发无损的从苪国回到孤月,隐藏在暗处的精锐自是以命相护。
原来如此。
嗓子眼一阵发堵,闷声问:“你何时得知苪国太子那些人的身份?”
“除了你,其他人我自始至终谁也没信过。”
“可你明明对池南洲是花了心思栽培,池韫玉也曾冒险给你找过药,你们同过苦,交过命。”
“你我既沦落到做了枚棋子,那不妨拉心怀叵测接近的人也反做我们的棋子,互相利用,劣局总会扭转。”
袭音长吁:“以前真不知道,你心眼儿那么多。果然,老实人,不能乱欺负。”
“可你已经惹了,打算如何弥补?”战虚明重新走近袭音,眸光缱绻。
“四日五夜呢,做何解释?”袭音神情淡淡,略过他纹丝不乱的墨发,扫过肌肉紧绷的脖颈,视线逐渐灼热的盯起精雕细琢的喉结。不动声色的,享受轻嗅鼻边飘荡似有若无的雪松香气,染的她竟没有听见战虚明如何解释,而猛的发现自己失神,正巧碰上薄唇中飘出越来越慢的最后两字:“……之罪。”
“什么之罪?”
眼睫抖动,目光坦直,樱唇微张,每每看向他的强壮镇定,时而呆滞的模样,看在战虚明眼里,分外有趣,有意弓下腰把脸凑近了给她看:“没心思讨伐我了?”
第一次被挑破慌乱,眼眶中的琉璃黑珠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往哪放。
这才是女儿家该有的模样。
总端着不知疲惫,不言真正喜怒,儿时经历过比他更要惨痛过去的袭音,看的阵阵痛。
什么也不说了。
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只问一句:“袭音,过去的让它过去,往后无论发生何事可还能信我?”
回应他的是一个意外又颇为强势的吻。
后退、踉跄、推搡、撕扯、喘息、钳制。
袭音硬是将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男人,给禁锢在了墙上。
到底信与不信,其实自心底,她更无比渴望他亲口简洁了当的说出真话,不必猜来猜去。她不希望在自己好不容易相中的一片情思净土之上,再去受朝堂纷争带来的日夜忌惮,跟循环失望。
身份调转。
带着薄茧两只小巧的手,死死向下拉战虚明的脖子,试图与自己配合。
吻与人的性情一样,刁钻直爽、盛气凌人,长驱深入不带任何铺垫的想要吸走他嘴中所有空气。
跟上次一样,还是那么疼。
不知是谁的血,混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战虚明试图控制,引导她不要太过焦灼。
奈何,喝醉酒加失去理智,他废了半天劲儿,最后只能任她摆布,追赶缠绵,倾泻积压太久的感情。
同样喝酒有了醉意的战虚明,不似袭音这般发疯,往常他更倾向于去睡觉,无比疲惫,所以手脚带了些无能为力。
要知道,清风霁月的男色当前,欲拒还迎格外容易勾魂摄魄。
好不容易分开她,此情此景还能耳清目明的喘着粗气哑声质问:“说说你明日的计划。”
袭音浪里浪气占着他便宜,求索无厌:“什么计划?”
战虚明:“难不成明日真嫁给钟北尧?没有理由的事,你绝对不会做。”
袭音调皮的指尖在他喉结上轻轻一点:“听起来你倒是了解我。在苪国对你没有理由的事,我做的还少?”
“那不是因为…….。”战虚明有点没脸说。
因为她贪恋美色,天天想着如何与他成亲、上床、生孩子。
“说下去啊!”袭音就喜欢看他比清晨朝露还要干净的含蓄跟分外难为情。
活泼的手指自喉结向下,逐渐失去了方向,开始肆无忌惮让战虚明衣服变的更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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