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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枕山河——予宓【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17 17:22:08  作者:予宓【完结+番外】
  扶风这话本是鼓励,小伤员听了却嚎啕大哭起来,苏岫还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连忙停下来安抚。
  “怎么了这是?”
  “我想家了,想北陵了…”小伤员啜泣着。
  “你们北陵很美吧?我还没去过那。”苏岫好奇道。
  扶风却苦笑道:“美什么啊?不过是那里的人拼了命地想出来,出来了又盼着回去罢了。北陵根本不是什么大周的皇家陵园,在几百年前,它是一个伏尸百万的修罗场。”
  苏岫倒吸一口气,愕然道:“怎么会…”
  扶风叹道:“大周朝为了得到天下,巩固地位,屠过多少城,恐怕他们自己也数不清,他们害怕这些冤魂会找他们索命,就把他们永远都困在了北陵。
  被派来镇守北陵的人,都是戴罪之身,可许多人只是因为某一位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祖宗犯了错,他和他的父母妻儿便要世世代代生活在这苦寒之地,即便是大赦天下,也没有离开的可能。”
  一直坐在一旁,已经两鬓斑白又瞎了一只眼的老兵开口道:“在北陵,进来的是活人,出去的只有死人。”
  扶风闭了闭眼,将莫大的痛苦咽到心间。
  “我们这些长在蛮夷之地的人,身若浮萍,命比草贱,今日还在北陵,明日怕就要到了忘川,朝廷对我们不管不顾,我们生下来没有名字,因为几乎没人会正儿八经的呼唤我们,大抵都是诨名什么的,分得清彼此便罢了。
  只有主人,他给我们取名字,让我们去学堂,把我们每一个都当成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牲口。”
  苏岫看见扶风眼里升起的星辰,因为他提到了白榆君,那个北陵唯一的星宿。
  “主人给我名字的那天我就想好了,他叫我一声扶风,我就跪他一辈子,至死都跟着他。”
  “我也一样。”老兵和小士兵几乎异口同声,言罢,他们又对视一眼,目光里燃着薪火相承的光芒。
  北陵拥有最漫长的冬季,严寒和酷暑与那里的人相伴而生,似乎正因如此,他们宽阔而坚实的胸膛下跳动不息的心脏才会格外炽热,皮肉下奔腾不息的血液才会滚烫似火。
  冬日漫长而难熬,两军明里暗里交锋过几次,情势愈渐危急,白榆君有意让军队退守五州,让出清致。
  那夜,白榆君伏案倚坐,着一件浅色里衣,如墨般的长发半绾着,烛火将他笼着,眉目凝重。
  “听闻我们要退军了?”苏岫问道。
  “再僵持下去也毫无意义,只会死伤更多的人。”白榆君扶额叹道。
  “退军恐怕更是不易。”
  苏岫轻抚着案上的地图,指腹沿着沂水一脉游走:“退军,就是将背后交给敌人。”
  她眸光轻闪,片刻后又道:“或者你希望他们追上来。”
  白榆君眼眸里映照着烛光,与苏岫目光交汇,却先行躲闪。
  次日,北陵军选择夜间退兵,准备退至黔州,与那里的朴霄一军汇合。
  不出所料,慎王果然派军追了上来,北陵军避无可避,最终被逼至沂水一带。
  慎王就坐在不远处的行军轿撵之上,眼神仿佛在睥睨水边的一群蚂蚁,他们再也无路可走了。
  沂水不受寒气所凝,常年流淌在清致四周,北陵人大多不通水性,就算有些人可以勉强渡河,但战马不能,而对于骑兵而言,丢弃战马,就等于失去生命。
  慎王被人扶了下来,他已经年逾不惑,一早没了意气风发和鲜衣怒马,与朝廷的几次战争更是让他平添鬓角风霜。
  遥想当年,他风华正茂之时与皇兄夺嫡,那时的他显然没有那些老谋深算,还有那朝堂之上的旧朝老臣,以苏氏为重,步步打压他。
  他输了一次,上天却待他不薄,怀王起兵谋反,妖后拥立一个草包为帝,天下大乱,正是群雄逐鹿之时。
  只要他吞掉北陵,杀了白榆君,乌桓人就会为他所用,到那时夺取京都便是易如反掌之事。
  他失了京都一次,就要用近十年来还,好在如今他终于熬过来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注)”慎王骤然高声吟道。
  他声音越高,越是激昂士气,暗处生花旗便飘扬的越招摇。
  已是黎明时分,最后一颗星宿终究还是要陨落。
  而下一刻,慎王轿撵旁最高最大的旗帜倏地被射下,落地一声闷响,全军震荡。
  苏岫藏在北陵军之中,手握弹弓,眼神阴鸷。
  她因为愤怒而微颤的手臂忽地被握紧,她回眸一望,白榆君正低头看着她。
  看着那面具后的双眸,苏岫莫名就平静了下来。
  “你放心,我不是西楚霸王,你更不是挥剑自刎的虞姬。”
  白榆君又指了指自己的黑马:“我的马更不是青白毛色的乌骓马。”
  苏岫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却不知从哪开口,只好默默放下手里的弹弓。
  两军相对,唯有交锋。
  慎王却在击鼓前收到紧急军报,他拆开一看,脸色骤变。
  --------------------
  注:
  出自项羽《垓下歌》
第20章 锦纹归
  ================
  慎王先前占领的渔城遭到大规模偷袭,他本来已经派人去增援,最让他料想不到的是,援军竟然反了!
  那个黄岱,竟在关键时候反水!
  “王爷,黄岱现已荡平渔城,朝我们这边赶了,说不定…”情报兵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传来阵阵铁骑掠地之声,马儿嘶鸣响彻山谷。
  苏岫看见那个传说中的锦纹将军由远及近朝他们奔来,她望向那张少年面容,却觉得莫名熟悉。
  直到他行近,苏岫才终于认出,竟是那夜暗中救下的少年。
  “原来你叫黄岱!”苏岫笑着朝他招手。
  黄岱也难得地露出笑容,在马上朝她喊道:“我就说我会来见你的,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
  跟在黄岱后面的另一位将军,是北陵军的朴霄,他面色冷峻,看上去就是少言寡语的人。
  只见朴霄在狼王旗前下了马,向白榆君单膝跪地:“主人。”
  白榆君扶他起来:“路上颠簸,你旧伤未愈,怎么还跟过来了?”
  黄岱闻言,冷冷地撇了朴霄一眼:“不放心我呗。”
  朴霄也向他飞去锋利的眼刀:“你少这样趾高气昂,不服我们下次再战。”
  白榆君连忙打圆场:“你们俩别见面就掐架,真是难得见朴霄说这样多的话。”
  黄岱和朴霄各冷哼一声,都扭过头不再言语。
  苏岫也明白过来,看向白榆君:“所以你早知道黄岱要反水?”
  白榆君点头:“你那么聪明,不是也猜到了。”
  苏岫莫名心里有些不快,她才不要自己猜,她想让白榆君直接告诉她。
  “好啊,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慎王盛怒,指着黄岱厉声道:“黄岱,我待你不薄,全军上下何人比你得提拔更快,得恩惠更多,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要倒向他狼王旗?”
  黄岱冷笑:“你待我不薄?我自幼无依无靠,爹娘饿死,我来投军,而你的军队里到处是克扣军饷的蛀虫,我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人冷眼,我想去找主帅评理,却差点被打死,我偷跑到你帐下,要跟你禀明此事,而你呢,美酒入喉,美人在怀,你那里会管我们的死活?!”
  多说无益,唯有击鼓,刀枪之下,方可泄愤。
  暗处生花旗原本胜在人数和地势,可黄岱和朴霄一到,形势就扭转了。
  慎王见败局已定,就先行备好了马匹,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
  而黄岱也早就料到这一点,他与慎王相处之日不算短,实在了解这人的秉性。
  都说擒贼先擒王,等到黄岱将万箭穿心的慎王带到两军阵前时,这场仗就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冬日里金乌早早西沉,满地血迹蒸腾着热气,飘向惨淡的落日。
  苏岫安顿好伤员,从帐内走出来,只见白榆君背影独立,手握长枪,斗篷残破,一身玄色轻铠沾满了血,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可苏岫却看得出来,随即走过去扶住他:“你受伤了是不是?快跟我过来。”
  “白榆君。”黄岱忽然将他叫住:“我之前信上说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苏岫心下一沉,她看向白榆君。
  只见白榆君将长枪一立,朗声回应:“当然记得。”
  “那就请在场的将士都做个见证,末将不才,想与白榆君比试一番,若我输了,就乖乖归顺北陵军,绝无二心,若是我赢了…”
  黄岱目光沉静凶狠,比狰狞的狼面更加可怖:“那就斗胆请白榆君让贤。”
  苏岫倒吸一口气,她早料到这黄岱不会那么容易归降,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惦记起北陵圣主的位子。
  白榆君的武力自是没什么可说的,那黄岱未必是敌手,可苏岫担心他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黄岱,你别冲着主人,先打得赢我再说。”朴霄上前一步,弯刀已然出鞘。
  黄岱眼也没眨一下:“朴霄,兵法纵横之术我或许不如你,但是单打独斗你确定要跟我比?我的枪可不长眼。”
  “朴霄,这是我跟黄岱的约定。”白榆君笑着,唇色苍白:“来吧,怎么比你说。”
  黄岱尚未开言,又一刀锋落到眼前,扶风和姜统领挡到白榆君面前:“想跟我们主人比试,先过我们这关。”
  “好啊,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会会你。”扶风拎刀上前。
  白榆君扶额无奈,只能先推至一旁,苏岫见他脸色实在不对,问道:“你伤哪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有不负伤的,我自己回去上点药就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白榆君笑盈盈地哄道,随后有些倦怠地闭了闭双眼,接着又聚精会神地看起了面前的比试。
  “扶风空有蛮力,不通技巧,他打输了我并不意外。”白榆君话音刚落,扶风的重刀便脱手而出。
  随后是姜统领,两人刚打了几招,白榆君便眉目一凝:“只是姜寻,他的技巧和力量都不输于我,却还能被压制,看来这锦纹将军真的不是徒有其名。”
  苏岫也只能暂时将目光落在比试上,随即蹙眉道:“姜统领落了下风不说,倒是这黄岱,招招带着股杀气,分明像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白榆君唇角一勾:“有意思。”
  姜统领和黄岱最终打成了平手,可两人心里都清楚如果再打下去,姜统领一定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黄岱用长□□穿。
  连打了两场,黄岱却还是精神抖擞:“怎么样白榆君,我们可以交手了吗?”
  苏岫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榆君拦了下来。
  白榆君和黄岱恰巧都善用长枪,第一回 合下来,胜负难分。
  黄岱提出三局两胜,白榆君也来了兴致:“难得遇见你这样的对手,幸甚至哉。”
  两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痛痛快快地杀了一场,风尘飞扬,山河震荡,到最后都是大汗淋漓,仍旧是平手。
  苏岫已然看出白榆君体力快透支了,而他自己也清楚,再打一回合,他怕是挥不动长枪了。
  于是第三场,白榆君将长枪换了短刃,他和那柄短刃一样灵巧敏捷,屡屡躲过长枪的敏捷攻势。
  而黄岱出枪的速度也愈来愈慢,白榆君果断抓住时机,一个横扫腿让黄岱失去平衡,只能靠着长枪勉强站立。
  而此时白榆君用短刃直接抵上,直取要害。
  苏岫也终于松了口气,她本以为黄岱会不服气。
  不料黄岱当即单膝跪地:“末将不才,从今往后唯白榆君马首是瞻。”
  白榆君颔首,随即扶他起身。
  黄岱眼里减了戾气,盯着白榆君的双眸道:“我从小就没有家,总觉得自己是片落叶,飘来飘去,无枝可依,以后我能不能就是北陵人了?”
  之前黄岱被杀气包裹,而此刻白榆君终于在他身上看出了少年人的青涩稚嫩。
  “当然了,入了北陵军自然是北陵人。”白榆君展颜道:“等过几天入了秋,我们给你办庆功酒!”
  随后白榆君与将士们谈笑风生,打扫战场,看起来没有半分虚弱,想来伤的并不重,苏岫这才放下心来。
  当晚下了一场雪,白雪落在战场之上刹那间便被染红融化,成了尸山血海,看得人触目惊心。
  苏岫为伤患煎好药后回到自己帐中,昏昏沉沉地倒头就睡。
  梦里,她竟看见了师父,难得有这样好的梦。
  苏岫迫不及待地朝孟允衡奔去,想一把将他抱住,却见他面容模糊,七窍流血,形容憔悴,只一碰就化作烟消散了。
  “师父!”
  苏岫吓得全身起了冷汗,双拳紧握,挣扎着醒过来,心跳如擂鼓。
  这比她从前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要可怕,她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想师父受到半分伤害。
  可是她不敢细想。
  苏岫披上夹棉外衣,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白榆君的主帐,她思来想去也没有进去,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几声急咳,她索性直接掀帘而入。
  只见白榆君斜躺在榻上,面色惨白如纸,褪去玄衣,才见少腹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里衣。
  “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苏岫连忙跑过去,想为他施针止血。
  “我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事,死不了。”白榆君额上沁出冷汗,唇色尤为苍白,却还强颜欢笑。
  “你嘴被人缝上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叫我?把我当摆设是吧,你是铁打的么,流那么多血也会没事?”苏岫怒道,她捏针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白榆君握住她的手腕:“我见你第一次给我施针的时候还挺稳的,怎么而今却…”
  苏岫打断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她的声音竟已有些哽咽,许是还没从刚刚的梦里走出来,抑或是这些天里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生死攸关,太多人死在她面前,尸骨未寒。
  也可能只是为面前这个人担忧。
  总之,她禁不住鼻尖酸涩,眼里蓄起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
  白榆君抬手为她擦拭眼泪:“生死关头,你都没掉眼泪,现在怎么哭了?”
  苏岫不说话,白榆君就揽过她的肩膀,柔声哄道:“我真的没事了,别哭了。”
  眼泪落尽,心才平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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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剖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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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岫给白榆君煎了补药,又检查了伤处,把了脉:“你晚上可能会发烧。”
  白榆君好像早就猜到一样:“这样的伤我不知道都受过多少次了,会发生什么我都轻车熟路。”说完,他揉了揉太阳穴:“你快回去睡吧,别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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