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竟敢对朕大不敬!”
段晚宁摇摇头:“你既知道我,那么当年白虎军的事便是你有意为之了,为什么?”
天凤帝有些诧异,旋即便大笑起来:“原来你竟不晓得当年的事,妄朕还以为你处心积虑做这些事,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呢。算起来,也怪段柳行那老东西死的恰逢其时,哈哈,哈哈哈!”
他这个狂躁的状态让段晚宁有些烦,她正要动手,却被宁平拦下。
“这人不中用了,可一时半会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不如楼主先去密道瞧瞧吧,免得……这里交给属下就是。”
因着天黑天凤帝原是没认出他来,只依稀觉得这人熟悉。此时他一说话,天凤帝立刻识得了,忍不住暴怒,骂道:“宁平!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亏得朕对你多番重用,甚至许了公主给你。你就是这么待朕的?”
宁平含笑拱手:“陛下自己识人不清,怎么又来怪我?难不成天下人都该和你一个肚肠,就不许旁人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目的吗?”
这话说的,天凤帝还待要骂,却被段晚宁又甩了一巴掌,冷声道:“太吵了,拔了他的舌头,大不了问他什么叫他写字就是了。”
春意楼的人违段晚宁马首是瞻,她一发话,任何人从不敢有异议。当下便有另一人上前,一手捏住天凤帝下巴,一手抽出匕首就要动手。
天凤帝吓得闭紧了嘴巴,却抵不过那人手上力道,他身体又被死死按住,张开嘴只剩下哇哇大叫。只可惜此时的皇宫已经没人再会因为他的叫喊而行动了,刀子递到嘴边,抵着牙齿往里送的功夫,天凤帝忽然开了窍似的向后一仰头,飞快地说道:“且慢动手,我知道尉迟战留过东西!”
持刀之人手下一顿,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段晚宁。岂料她眼皮都未抬,似乎根本没听见。
天凤帝吓的要命,紧接着又道:“他留下的书信是给你的,给他女儿的,那是一封藏宝图!”
段晚宁这才微微侧身,却没有下令停手。行刑那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刀子就在天凤帝嘴边,只消后面两人稍稍用力,便可刺穿他的喉咙了。
“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做什么都行!”天凤帝大喊,“皇位给你,这天下,天下都给你!”
谁知段晚宁不但没有让人住手的意思,反而“噗嗤”一笑:“你的天下、皇位,现在有哪一样不是我予取予求的?”
“唉我的皇伯伯,怎么才这么一点手段就把你给吓到了呢?”
苏轻弦的声音自井下传来,话音未落人也已经来到近前。
“阿弦?”天凤帝仿佛遇到了救星,“快,快救救朕,救救你皇伯伯!快点将这些反贼拿下!”
苏轻弦却没理会,反而来到段晚宁跟前:“你是准备顺着密道去追我的吗?”
段晚宁如实答道:“原是想的,但又觉得你不会这么傻。兴许早就知道这条密道的所在,只是不曾说给我罢了。你心里始终是防着我,就算我反复对你和你祖父说过,苏家的江山我没兴趣。”
苏轻弦道:“我早知道宫里有密道通向郡王府,但却不知具体方位,今儿也是头一次知道是这口井。刚才我已走过一遍,密道的另一头正是我父王的书房。”
“当年从宫里带走婴孩是皇伯伯的主意,南宫家也参与其中。”苏轻弦似乎是想解释,“阿度这些年一直不遗余力的帮我,其实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一直觉得愧疚罢了。”
段晚宁一摆手:“这些和我没有关系,你们苏家的事自己去解决。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今晚的事尽快了了吧。”
“也好,你说吧,要怎么了?”
“这人,我要带走。”段晚宁指着天凤帝道,“庄昀手上有禅位的诏书,你自己添个名字也就是了。另外我的人我会带走,天亮之前我们就会离开上都。”
她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管苏轻弦什么反应,抬手示意了一下扭头就走。
“唉我说,唉?”苏轻弦侧身滑步,一下冲到她前面,谁知眼巴前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将两人隔开。
宁平顶着一张光风霁月的脸,微笑如怡:“苏二爷,这天都快亮了,您还是先把宫里的事了了再说吧。”
苏轻弦这才意识到天已经蒙蒙亮,难怪宁平这张臭脸看得这么清楚。但这跟他拦着自己有什么关系?
“宁儿,我还有话和你说。”他偏过头不肯放弃地叫了一声。
段晚宁脚步一顿,转身抱拳道:“有什么话,明日午后我在城门相候。告辞了!”
看着她带人远去,苏轻弦轻轻叹了口气,并没阻拦宁平带人将天凤帝掳走。说“掳走”可能也不太准确,毕竟他也没有阻拦。
那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天凤帝这样被带走,恐怕是凶多吉少,那么接下来几个皇子里谁堪当大任呢?
苏轻弦晃了晃脑袋,这问题是自己该想的吗?甚至,这个问题现在还能由他来决定吗?
正在这时,南宫度寻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好奇道:“怎么回事,段晚宁走了?”
苏轻弦抬起头,天越发地亮了起来,这皇宫经过一夜激变,此时被这阳光一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走了。”
南宫度一愣:“她就这么走了,这烂摊子,哦我是说,这宫里就丢给你了?晋王、太子和皇后,都被她的人抓了,现在怎么办?”
“皇伯伯也被她带走了。”苏轻弦深吸一口气,“阿度,当年从宫里被带走的婴孩就是我,对吗?那么太子如果不是皇家血脉,我和他……”
第 218 章
218、大结局5
南宫度摇头, 否认道:“太子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和他年纪差了许多。”但他也没再隐瞒什么,“不过你也猜到了, 你确实是被人从皇宫里带出去的, 这事和南宫家有关。当年做这件事的正是我父亲,他奉了皇帝的命令, 将你送去盛烈郡王府, 由郡王妃抚养。”
“所以,我到底……”苏轻弦觉得喉咙发紧,虽然早有猜测, 但他从没想过真相就这么轻易地被摊开在自己面前, 还是由南宫度亲口说出来的。
“你是当今, 额,你皇伯伯的儿子, 你的母亲并非郡王妃,而是宫中一个南疆来的秀女。凑巧那日她二人一同分娩, 郡王妃难产生出的是个死胎,而你的母亲。”南宫度说到这顿了顿, 窥着苏轻弦的神色道,“生下孩子之后就去世了。”
“你早知道这些?”苏轻弦面无表情地问。
“早先并不完全清楚。”南宫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从里面掏出一张被折成小方块的纸,一点点将其展开, “父亲上个月决定闭关修炼生死道,入关前寄了家书给我,便是这个。你自己看吧。”
苏轻弦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 冷哼一声:“谁知这是真是假。”
南宫度将荷包递了过去:“这是你母亲的东西,她是庄昀派来的人。不然你觉得为何皇帝会容不下她和她的孩子?只是当时两边正在交战, 他不愿多生事端,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这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原本的计划是谎称郡王府得了双生子,只是恰好母妃难产。”苏轻弦道,“所以母妃自己并不清楚,那父王又知道多少?”
“郡王爷也不知情,但这些年多少还是有些猜测的,只是他天性柔和,并不肯深究什么。”南宫度道,“这些事,当年都是老郡王和我父亲接洽的。”
“原来是这样。”苏轻弦怅然若失,他双手垂下向前走去,也不知要去哪,似乎只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封书信落在地上,紧接着随风飘起。南宫度见了,一跃而起将它抓住,可转头就不见了苏轻弦,他愣了一瞬,随即长叹一声,拿着信纸的手微微一抖,一簇火苗跃上指尖将那信纸点燃。顷刻间,一封书信成了黑灰,被风一吹不见了踪迹。
南宫度皱紧了眉头,想要去寻苏轻弦,可才走了两步便停下,他抬起头望着这皇宫里的红砖绿瓦,不由的苦笑一声。然后忽然转身,纵身一跃,往皇宫外去了。
苏轻弦离了南宫度,一个人慢慢在皇宫里走着,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做什么,但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什么都不想做。
前面就是祈年殿了,这是宫中新年祭祀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御花园,再往西面去便是冷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印象中也就是每年除夕夜皇室宗亲大祭的时候会过来,平时就连闲逛也几乎不会到这里。
不过现如今这个地方应该是最清净的所在了,苏轻弦叹了口气,信步走了过去。
晨曦中的祈年殿似是被一层薄雾笼罩,院子里空无一人,反倒是树上飞落一只喜鹊,跳着脚呱呱地叫了两声。
苏轻弦并没兴趣进去里面看那些祖宗牌位,在台阶处坐下,伸长了两条腿,折腾一夜,此时才觉出有些累了。
虽然这里是皇宫中难得的安静所在,可平日里这个时辰也该上朝了,总是会有宫人经过,少不了喧扰繁杂。可今日却是不同,一夜之间大渊没了皇帝、皇后、太子和晋王,甚至连西南部族的首领都被一锅端了,也不知内阁那些老家伙们要怎么办。
但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苏轻弦懒懒地想,段晚宁那么利索地溜走,不过就是给他机会自己夺了这个皇位嘛,可他偏就不想随了她的意。
因为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要按她的意思做。这可不是当王爷做将军,当皇帝可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啊,就这么被困在这皇宫里了。
他觉得这样不好。如果是其他人来说这件事不好,那肯定有很多“正经”理由,他也知道,但对他来说,但就这一个理由就够了――他不想。
可他不想,却有人想,那个人做了那么多事,终究达成了目的,她是不会放弃的,更不会因为他一个“不想”就随了他的意,她肯定……
OO@@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苏轻弦循声看过去,一个身影正从满是爬藤的宫墙上翻过来。只是动作有些小心,似乎是因为怀里捧着什么东西。
苏轻弦定睛细看,心想果然是她,面上却不显,只怪道:“你怎么来了?”他说着话,人已经起身来到近前,忍不住伸出双手护着,“你不是走了。”
段晚宁怀里捧着一个水盆,轻巧地落在地上,但到底还是让水洒出来一些。她一手捏住水盆往前送,身体向后弓着躲开了四溅的水珠,水盆也正好送到苏轻弦面前。
“本来想走的,这不是不放心你,所以回来看看。”段晚宁强行让他接住水盆,拍了拍手,这才含笑开口。
“不放心我?”苏轻弦看着怀里的水盆,一时不知是先追究这句话还是先问明白这个盆水是怎么回事。
“那是给你的,擦擦脸吧。”段晚宁指了指那水盆,“一来提神,二来,也精神些。”
苏轻弦拧眉不语。
“哦对了。”段晚宁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给,用这个。”
“拿着呀。”
她把帕子塞到他怀里,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开始好奇地在院子里查看。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大白天进皇宫,确实和晚上大不相同。那感觉就好像,一个人醒过来了,不再神秘幽暗,变得庄重矜贵。
这样的皇宫让段晚宁挺高兴的,也可能是因为大事终于了结,再不用像以前总惦记着。所谓无事一身轻,也就有心情顾着旁的了。
不过她的好心情并没传递给身边的人,苏轻弦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你什么意思?”
其实不需要问他也明白她是猜到自己不想去朝会,不想收拾这堆烂摊子,所以变着法的来催自己呢。
段晚宁自然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当即直说了。
“无论身世如何,此时此刻你的身份还是苏家人,是皇族。皇帝已经不中用了,太子和晋王更是犯了谋逆大罪。那么除了你,苏家还能有谁主持大局吗?”
见他不言语,段晚宁不由道:“你不会觉得郡王府里还有人可以到今日的朝会上说什么吧?你那位兄长可一直都是太子的人,他能调兵遣将也多亏苏重明的鼎力相助。难道你想推着他出来受千夫所指吗?”
苏轻弦诧异地看着她:“你?我就说哪里不对劲,你现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因为我说对了?”
“对不对的,跟我也没关系。”苏轻弦把帕子往水盆里一丢,有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上,“只有苏家人会中的毒在我身上却没有效果,你不也起了疑心。怎么南宫信口一说,你又信了?”
段晚宁耸肩:“你是不是苏家人有什么关系,你姓苏不就行了。反正我的答应过你祖父,苏家的江山我帮你们留着。”
“那也得给苏家人留着。”
“我想给你留着。”
“可我……”
“你就是苏家人!”
“如果不是呢?”
“身世的疑点我们以后慢慢再查。”段晚宁上前一步伸手环住他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这江山,算我送你的。你就收下吧,阿弦。”
苏轻弦一僵,这还是头一回,自打认识段晚宁以来头一回她如此主动地和自己亲近,而且尺度如此巨大。这让他一时难以做出反应,只能人有她抱着。
“怎么了?”段晚宁抬起头,见他一副傻了的样子,以为他还在想自己的身世,便继续宽慰道,“你安心去坐你苏家的龙椅,想查什么尽管交给我就是。”
“交给你?”苏轻弦终于有了反应,但态度却冷了很多,“你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清楚吗?宁儿,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跟你绕弯子了,你从来也不是个绕弯子的人,但每每遇到事儿了,你绕的弯子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大。但是现在我不跟你绕了,有句话我必须要说,你清楚我对你的心意,自简家初见到如今此时此刻从未改变,而且我知道往后余生也不会变。但是你对我呢?我请你扪心自问,从始至终你对我除了利用,还有什么吗?”
这话令段晚宁着实惊讶,她缓缓松开手,莫名:“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利用你?我帮你做皇帝,又应承帮你去查那些疑点,明明我可以一走了之的。我是为了你才留下来,这江山我本可以毁掉,我是为了你才……”
“够了!”苏轻弦懒得再装,“算我求你,别再一口一个为了我。你为了我做的事就是把皇宫朝廷搞的一团乱,把我从原来的生活里直接揪出来放到皇位上?你这个为了我,可真是,真是,用心良苦!”
段晚宁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但却摇摇头:“倒也不必谢我。”见苏轻弦就要发作,她才正色道,“阿弦,如果你当真不愿意,也至少等一等,先把今日混过去。你给我点时间,我必给你个交代。你能信我一次吗?”
苏轻弦盯着她半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终究还是没法拒绝她。
“给你点时间,是多久?”苏轻弦轻哂一声,“别拖到我皇位都坐稳当开始选秀女了,到那时你待怎样?”
第 219 章
219、大结局6
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结果谁料到段晚宁脸色一变:“你想娶很多老婆吗?”
116/124 首页 上一页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