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迎水庄,内院里玲珑正和几个人在院子里说话,抬头看见段晚宁和顾展怀也是有点意外,赶忙挥退那几人走了过来。
“小姐、顾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顾展怀含笑道:“小姐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看看。”
段晚宁没说话,她扫了一眼玲珑身后几个年轻的汉子,问:“你们谁是叫大贵的?”
几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方脸汉子走上前来,拱手道:“见过楼主,属下就是薛大贵。”
段晚宁眼神一厉,闪身上前一掌拍在大贵胸口,直将人拍飞了丈许,后背狠狠撞到院墙上。
薛大贵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小姐!”玲珑吓了一跳,想上前去拦,却被顾展怀拉住,她疑惑地看着他,却也没再开口。
段晚宁并没打算要了薛大贵的命,只要确定能把人控制住就可以。
此时和薛大贵一起来迎水庄的几人俱都吓坏了,纷纷跪倒在地,虽不知原委却也不住地磕头求饶。
“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段晚宁说完,那几人如蒙大赦一般爬起来飞快地离开。
顾展怀松开握着玲珑胳膊的手,冲她点点头,自己则去把薛大贵拉了起来,抬头问段晚宁:“小姐打算怎么处置这人?”
段晚宁手指一弹,一股真气射入薛大贵的人中。
“问话,详查。”
玲珑终于忍不住问:“这薛大贵是上都分舵的老人了,小姐这是为何?”
“我怀疑他是内奸。”段晚宁道。
玲珑疑惑地看着晕倒的薛大贵:“他做了什么吗?”
“昨日在玉楼,应该是有人要害蒋兰心,沈钰被人引走,只留他一个。”段晚宁指着薛大贵道,“可他却也寻了借口离开,若非陆白当时也在,蒋兰心怕是已经出事了。”
“小姐如何确定有人要害那蒋家小姐?”顾展怀插嘴道,“也许那陆白也不是好人呢。”
玲珑奇怪地看他,顾展怀颇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找补道:“我是说,可能性很多,未必就是咱们的人出了问题。”
“确实有很多可能。”段晚宁点点头,“但上都分舵知道我在许家身份的已有不少,我不能冒险。”
玲珑道:“既如此,那就把他留下,属下来查问吧。”
段晚宁犹豫道:“你的身体……”
“都是皮外伤,再加上有南宫家的秘药,这两天好的很快。”玲珑抬起手臂转了个圈,“小姐你看,一点都不疼了。”
段晚宁按住她:“还是小心点。”
玲珑撅着嘴要反驳,顾展怀抢先道:“属下帮着沈堂主一起查问就是,这段时间往这里送物资什么的也由我来负责吧。”
见段晚宁没说话,他又解释道:“春草堂在上都附近几个州县都有人手,我今天就调人进京来,等龙谷的人到了也好有个交接。”
“这样也好。”段晚宁点点头,“附近的人何时能到?”
“今天发出消息,最快的后天应该就能进城了,第一批大概十来个人。”顾展怀道,“我安排他们先去法宏寺落脚,小姐意下如何?”
段晚宁想了想道:“不,还是来迎水庄。到时这里一切都要恢复如常,我要看看还会不会有人再来这闹事。”
第 81 章
处理完迎水庄的事, 段晚宁又马不停蹄地回到许府。
不过南宫度已经给小柳氏瞧过了病,正在陶然院前厅和老太太叙话。瞧见段晚宁一进门,满满一屋子人谁也没动, 倒是他先站起来笑呵呵地行礼。
段晚宁一面还礼, 一面关切地问他小柳氏的情况。
旁边的许安然愤愤不平地小声嘟囔:“猫哭耗子假慈悲。”
段晚宁笑笑:“三姐姐觉得太太是耗子吗?”
“你!”
许安然生了气,上前就要动手, 却被许知全喝止住。
“然儿休得放肆。”
许安然委屈地看了眼许知全, 撅着嘴坐回椅子里。
段晚宁并不理会她,只望着南宫度道:“太太如今怎样了?”
老太太和许知全听了,也看着南宫度, 露出询问的表情。
“我给她行了针, 叫她不再头痛。”南宫度道, “只要调理得法,问题不大。”
众人都松了口气, 许知全却问:“以公子所见,贱内这头风之疾是何缘故?”
“这个嘛。”南宫度垂眸道, “风邪、气滞、血瘀、血虚、痰浊、阳虚、外伤,都可致头风症, 现在还不好说是什么原因。”
许安然直起身子问:“那,很严重吗?”
“头风可致眩闷、秃、面肿、齿痛、耳聋, 往往缠绵良久,很难完全治愈。”南宫度摇着扇子坐回椅子里, “不过许夫人的情况又稍有不同,发作如此之急,也许, 我是说也许,并非坏事。”
老太太沉吟着问:“此话怎讲?”
南宫度笑笑, 冲老太太拱一拱手:“老太太,所谓急症缓治,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急症突发之时将所有表里内情一应俱现在外,为医者便有机会推测病因,追究病理,而后再治其本。这不是比慢性病症要更为方便医治吗?”
众人虽不明其理,却也纷纷点头称是。不过段晚宁心里知道,自己扇小柳氏巴掌的时候在神门穴注入了一分真气,这才是她连续两次晕厥的真正病因。
可南宫度作为神医门少主难道会查不出来?
又闲聊几句,南宫度答应这几日每天过来给小柳氏医治,这才起身告辞。
许知全和许怀山送他出了陶然院,还要往大门送,南宫度便又推辞。
争了几句,南宫度看向一旁的段晚宁,笑着说:“许夫人还在病中,许大人还是回去照顾着些,就莫要相送了。五老爷也是诸事要忙的人,不用跟我一个闲人客气。”
“那怎么成。”许怀山不赞成地说,“至少得让我送你回客栈。”
南宫度摆摆手,笑着看向旁边的段晚宁:“在下和四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如请四姑娘送在下出门吧?”
“这……”许怀山有心拒绝,只是还没想好说辞就被许知全给截住了话头。
“那就让四丫头辛苦一趟。”许知全没有半分犹豫,还不忘嘱咐段晚宁,“南宫公子有什么需要的你吩咐人去办,回头都记府里的账。”
许怀山撇了这个二哥一眼,转身吩咐跟着的家下人:“再给四姑娘套辆车,你们几个都跟着去。再去西园把刘妈妈叫来,一起陪着小姐出门。”
他这么安排,无非就是不放心,女子闺誉受损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相比起来,许知全对自己这个没见过几回的庶女倒是无可无不可,反而因着南宫度的话起了心思。
段晚宁谢过许怀山,待一切准备好便上了马车出发。
而因为事情紧急,南宫度是骑马来的,这样一来,反倒好像是他在陪着段晚宁出门似的。
走在街上,段晚宁掀开车窗帘,喊了南宫度一声:“南宫公子,魁杓客栈住的可还习惯?”
南宫度催马走近,笑着说:“一切都好。”
“东市里有名的客栈还有不少,魁杓客栈位置有些偏了,公子想不想换个地方,咱们去云来楼如何?”
“我没说过想换地方。”南宫度道,“魁杓客栈是有些偏,不过我爱清静,那里正好。”
段晚宁点点头:“那随南宫公子吧。”
坐回车里,段晚宁脸色沉了下来,阮怡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小柳氏的病因,南宫度不会不知道,可他为何要隐瞒下来?”
阮怡想了想道:“也许是不想惹麻烦吧,我听说那些大夫都是如此,尤其宅门里的事,治病之外都避免掺和进去呢。”
“他像是怕事的人吗?”
阮怡顿了顿,道:“也许是真的查不出来吧。”
段晚宁摇摇头:“南宫度号称医毒双绝,他这样的年纪能掌控那么大的神医门,而且令其声名更胜从前,必定有过人之处。”
听了这话,阮怡不由紧张起来:“那咱们怎么办呀?小姐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段晚宁暂时还说不清,但是就是觉得南宫度这人不可不防。然而作为春意楼来讲,他救了冷霜的命,自己也不该对付他。
从来没这么纠结过,段晚宁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定。每当有事难解,她都习惯如此,随着真气运行,思路仿佛也开阔了起来。
不过这一路时间不长,没多久马车便停下,段晚宁睁开眼,果然听到南宫度的声音。
“四姑娘,咱们到了。”
刘妈妈掀开车帘,阮怡扶着段晚宁下了车,一众人在客栈外站住。
“既已到了客栈,那我便告辞。”段晚宁福身说着,“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南宫度拦住她:“既已到了,若是不请姑娘喝杯茶再走,那不是显得在下不懂待客之道?”
段晚宁没说话,阮怡知机地说:“公子客居上都,又是我家延请的贵客,怎么反倒要来招待我家小姐?”
“正就是反,反就是正。”南宫度摇着扇子大言不惭,“往大处说我是客,可现在到了我的客栈,那我便是主。”
“也好吧。”段晚宁懒得和他多废话,“那咱们就讨公子一杯茶吃。”说着转头对阮怡道,“叫大伙收拾好都进来,南宫公子看大家辛苦,请咱们喝茶吃点心。”
刘妈妈在台阶下听得清楚,见她这么说,马上应声,转头招呼许家的其他下人,大伙向南宫度道了谢便都往客栈里去。
南宫度失笑:“四姑娘这是防着我呢。”
段晚宁点头:“正是。”
南宫度一噎,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四姑娘请。”
段晚宁也没跟他客气,径直进了客栈,在前面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了。
小二过来招呼:“南宫公子,要用点什么?”
南宫度下巴一指:“四姑娘是客,主随客便。”
“随便什么点心茶水。”段晚宁对小二抬手一指说,“这些桌都一样,记定国公府的账。”
“那可不成。”南宫度道,“说好了我请姑娘,怎么又记公府的账?”
段晚宁勾了勾唇角,对小二道:“既然南宫公子这么大方,就上你家最好的茶和点心来,这些桌都一样。”
小二看了眼南宫度,见他没说什么,答应一声,转头去了。
不一会茶水点心都上齐了,南宫度拿起茶壶给段晚宁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四姑娘,请。”
段晚宁端起茶杯尝了一口便即放下,这茶的味道过于苦涩了,她喝不习惯。
南宫度问:“怎么,姑娘不喜欢这茶?”
段晚宁道:“还好。”
南宫度含笑把茶杯放下,扫了眼段晚宁身后的阮怡和刘妈妈,垂下眼说了一句:“许夫人伤的不轻呢。”
段晚宁眨眨眼:“公子说什么?”
南宫度的目光仍旧在阮怡和刘妈妈身上打转,段晚宁会意,对阮怡道:“你和刘妈妈也去歇歇,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看刘妈妈还有些不放心,阮怡拉着她笑嘻嘻地向段晚宁道谢,又拉着她坐到附近一桌去了。
此时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段晚宁看着南宫度:“公子有话可以直说。”
南宫度挑眉道:“许夫人的伤……”
“太太不是犯了头风吗?”段晚宁故作惊讶,“她什么时候又被打了?”
南宫度哂笑一声:“我听说昨儿扇她耳帖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四姑娘你呢?”
段晚宁“哦”一声,道:“那你是听错了。”
“许夫人的神门穴被人用巧劲灌注了一缕真气,如今这真气不受控制地在她脑内游走,所到之处不同,她头风犯的便也不同。” 南宫度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上结论,“能打到神门穴,那肯定是扇到脸了。四姑娘还不承认吗?”
“第一,我没打她。”段晚宁道,“第二,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那这就奇怪了。能使出这手法的,江湖上不超过十个人。”南宫度两个手指夹着茶杯在眼前晃了晃,“可你家太太深闺妇人一个,怎么会招惹到江湖人呢?”
段晚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是吗?”南宫度忽然A身凑近,盯着段晚宁道,“既然四姑娘说没有,那我不如就把这推测和许大人说一说,让他详查。你说如何?”
段晚宁眼神转冷:“你这是,威胁我?”
第 82 章
“四姑娘说哪里话。”南宫度一脸的不赞同, “既然你说与你无关,这又怎么会威胁到你呢?”
段晚宁摇头:“太太和三姐姐视我如眼中钉,昨天还污蔑我对太太动粗, 想必公子你也是在府中听了这些闲话的。若是你这么去和老爷说, 最终被他们针对的人,只能还是我。你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南宫度撅了撅嘴:“那就是你家里的事了, 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
“那你刚才在我家为何绝口不提, 反而现在来和我说?”
南宫度这一回没答话,反而靠在椅背上摇着扇子,意味深长地望着段晚宁, 那眼神仿佛在说,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段晚宁不知道他这眼神什么意思, 只以为他无话可说,当下起身道:“若是南宫公子没有别的事, 那我先告辞了。”
“四姑娘该不会真的不明白在下什么意思吧?”南宫度在她身后说话,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那在下便挑明了说,你和那位段楼主什么关系?”
段晚宁脚步猛然一顿, 却听身后南宫度继续道:“能做到悄无声息将人打成那样的,上都城里我想不出第二人, 而最重要的是,你身上也有她的味道。”
“味道?”段晚宁没有转身, 可薄刃已经滑落掌心,蓄势待发。
“是啊。”南宫度兀自不觉,只得意地侃侃而谈, “咱们学医之人嗅觉总是要比一般人灵敏一些的,我同那位段楼主见过一面, 在她身上撒下了些,嗯,与众不同的药粉。而四姑娘你,若非同她有过接触,身上不会沾染一样的味道。”
段晚宁松了口气,将袖剑收回,转身轻笑道:“照你这么说,凡是那位楼主见过的人,都可能沾染上你的药粉,怎么偏就问我?”
南宫度笑容不变:“所以四姑娘是承认了?”
段晚宁没说话,两人身后楼梯上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轻弦快步走了过来。
“四姑娘,你只要告诉我们那段晚宁现在何处就可以,我们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对不对,南宫?”
南宫度翻个白眼,心道明明自己都要逼她说出来了,你非跑下来横插一嘴,看她会说才怪。
段晚宁则松了口气,幸而他跑了出来,否则自己可能就要和南宫度动手了。
“你?”段晚宁看着苏轻弦脸,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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