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这是为何？”沈知非抬眸，看着面带杀意的司马昊辰，不解问道。
司马昊辰指着谢殊手中捧着的汤盅，问沈知非道，“今晚端妃的餐食，可是你做的？”
沈知非不卑不亢，“是我。”
“包括这个药膳？”
“药膳有什么问题吗？”沈知非心底泛起不安。
司马昊辰侧头看向身侧的太医，“你说。”
太医忙道，“回皇上，从锅里仅剩的这半碗粥来看，药膳中放了马齿苋，端妃娘娘有孕后本就身体孱弱，而马齿苋又是容易导致小产的草药，所以才引起了滑胎。”
司马昊辰盯着沈知非，眉眼间皆是化不开的寒意，“沈知非，枉朕和端妃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皇上明鉴，我熬汤的时候，放的都是些滋补安胎的食材，根本不曾放什么马齿苋，我和姐姐是一家人，怎么会害姐姐呢。”
沈知非刚说完，便有御林军捧着一个古铜色的木盒走了过来，“皇上，这是从沈知非的房内搜出来的。”
司马昊辰给了太医一个眼神，那太医忙上去探验，是马齿苋的碎渣无疑。
沈知非百口莫辩，但仍然强压下自己心中慌乱的思绪，解释道，“皇上，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盒子，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到了我的房间。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想害姐姐，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留在房间等人来找吗？如此拙劣的嫁祸，皇上难道看不出来？”
原本在不远处跪着的冯昭仪突然扑上来，揪住沈知非的头发就打，边打还边骂，“端妃姐姐待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她，她腹中怀的，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你好狠的心呐。”
谢殊见状，忙上前拉开了冯昭仪。
冯昭仪将“第一个孩子”这几个字咬的极重，再一次戳中了司马昊辰的心事。
司马昊辰重重呼出一口气，他心乱如麻，也不想多言，直接吩咐谢殊道，“先将沈知非关入蔷薇宫偏殿，好生看着，查清楚来龙去脉再行处置。”
“是”。谢殊领命，将沈知非带了下去。
在偏殿的门被关上的刹那，沈知非突然叫住了谢殊，眸中带着祈求，“谢统领，今晚事情蹊跷，想害姐姐的人应该还在宫里，可否把顾卓和韩逸请来查明此事，我担心那人藏得深，在宫里再生祸端。”
谢殊面不改色，冷冷道，“沈娘子，皇上下令封锁消息，谢某也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
说完，谢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两日，每到用膳时间，便有宫女提着食盒过来，但无论沈知非问什么，那些宫女都不与她言语。
第三日天刚亮，有个老嬷嬷带着几个粗壮宫女，直接开门进来。
“你们想干什么？”沈知非看着来人一步步逼近，警惕道。
老嬷嬷目露凶光，对身后几个宫女吩咐，“你们几个按住她！”
几个宫女依言上前，二话不说，便将沈知非按在冰冷的地上。
那老嬷嬷蹲下身子，把沈知非的衣服扒下肩头，看到她肩头的暗红色印记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沈知非将衣物整理好，听着门外重新落锁的声音，心中隐隐升起一抹不详之意，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抓住了她，要把她拉入深不见底，黑不见光之处。
午时刚过，司马昊辰召她觐见。
沈知非跟着前来传口谕的黄公公来到南书房，就见有个年长的妇人跪在殿内，瑟瑟发抖。
见到沈知非，那妇人连忙扑过去，抱住沈知非大哭，“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知非震惊的推开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什么公主。”
“燕公主，你收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辈的恩怨不要再继续了。”那老夫人自顾自说着，神色哀戚。
沈知非大惊，下意识后退，却被那老妇紧紧抱住双腿，动弹不得。
沈知非勉强稳住心神，不可置信的问，“你刚才叫我什么？燕公主？”
老妇抹了把眼泪，“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乳娘啊，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南宫燕，是孝崇帝最宠爱的燕公主啊。”
沈知非坚定道，“你肯定认错人了，我姓沈，怎么可能是你口中的燕公主，错了，肯定是错了。”
老妇说着，眸光落到沈知非肩头，“不会错的，你的肩头有一个凤凰胎记，你难道忘了吗？”
沈知非惊诧的抬眸，却见司马昊辰正神色肃冷的盯着她，而那个一早来到偏殿，强行扒下她肩头衣服的老嬷嬷，正低眉顺眼的站在司马昊辰身后，显然，她身上有个凤凰印记的事，司马昊辰已经知道了。
不对！那老妇口口声声说她肩头的是凤凰胎记，若是胎记，应该是从小就有，而她肩头的凤凰印记，是儿时无意间撞上了火堆里的凤凰簪子，这才留下的疤痕，根本就不是什么胎记！
想到此，沈知非终于找回些理智，这一切，竟是有人布了个一石三鸟的局，既害了端妃腹中胎儿，又嫁祸给她，说不定还能顺势给顾卓定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好大的一张网！
沈知非用尽了力气，将那老妇踢开，两步跑到司马昊辰身前，双膝跪地道，“皇上，我不是什么燕公主，肩头的也不是胎记，我是被人冤枉的。”
司马昊辰冷哼，“你没进宫之前，端妃一直相安无事，而你来了不过几日，朕的孩儿就……胎记是不会撒谎的，你再狡辩，朕都不会信。朕只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铲除凌隐阁，除掉你们这些前朝欲孽，来人，将沈知非带下去，严加审问。”
“皇上，事情不是这样，不是的！那不是胎记！请皇上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自证清白。”
司马昊辰已经听不进沈知非的解释，不耐烦道，“太医院医女验过的，难道还能有假？谢殊，愣着干什么，把人拖下去！”
“是。”谢殊带着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强硬的将沈知非带了下去。
第九十三章 严刑逼供
因着前朝公主的身份事关重大，再加上沈知非本身是刑部侍郎顾卓的夫人，为了避人口舌，司马昊辰下旨将其关入大理寺地牢，并嘱咐由大理寺卿黎三清亲审。
地牢里阴暗潮湿，连天窗都没有，锈蚀的烛台上点着灯烛，火光微弱，厚重的墙壁长着青苔，几乎隔绝了外界一切声音。
沈知非抱膝蹲在角落里，身形单薄，发丝凌乱。
“前朝公主，呵呵……”，良久，沈知非口中逸出一抹冷笑，她一个孤儿，从小被沈成收养，二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现在竟有人说她是前朝公主，还信誓旦旦的拿出了证据，何其可笑。
心中模糊的猜测逐渐清晰，到目前为止，知道她肩头有烫伤疤痕的人，只有自己的养父沈成和夫君顾卓，而顾卓定然不会害她，那就只能是……
想到此，沈知非心里漫起一片寒凉，无边无际的绝望逐渐将她重重包围，压的她喘不过气。
牢房里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沈知非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浓重的霉味熏得人作呕。沈知非蹙眉看了看大牢入口的方向，除了面无表情的守卫，再无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重嘈杂的脚步声从入口传来。
沈知非闻声抬眼，却见一个身穿暗紫色官服的人正站在牢门前，鹰隼般的眸光紧盯着她。那人后面还站着一人，穿着藏蓝色的官服，眸中带着明显的杀意。
大脑短暂的空白后，沈知非才反应过来，前几日听韩逸说过，这种暗紫色官服是大理寺卿的行头，而另一个人与顾卓的官服相同，应该是刑部左侍郎叶宵。
在与韩逸的言谈中得知，这个叶宵，似乎与顾卓有很大的仇怨。
黎三清面色沉冷，侧身对站在他后方的守卫道，“把犯人带出来，本官奉了皇上之命，要亲自审。”
两个侍卫寒着脸走进牢房，粗鲁的将沈知非从地上提起，拖到刑讯室中的木架前，强行将她双臂张开，用粗麻绳紧紧绑在木架上，一个铁箍围扣住腰身，铁箍的后端紧紧固定在木架上，令沈知非丝毫动弹不得。
两个侍卫退开后，黎三清上下打量沈知非，“你是顾卓的夫人？”
“是。”
确认之后，黎三清拿过一张空白供纸，在桌面上摊开抚了抚，开口道，“是谁指使你谋害皇子？你的帮手还有谁？凌隐阁中的其他人都藏在何处？”
沈知非怔住，这人给她造了个罪名，然后只等着她承认？竟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沈知非心里开始没底，试图与他讲道理，“大人都没有调查，直接便给了罪名让我招认，恐怕与法不合吧”。
叶宵走上前来，冷哼一声，“你不要想着拖延时间，顾卓和韩逸都不知道你在这，也别想着会有人救你出去。”
沈知非轻蔑一笑，“叶大人是刑部的官员，却如此插手大理寺的事务，果然是司马昭之心。”
叶宵微眯了眼盯着沈知非看了片刻，而沈知非也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
随后，叶宵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桌案，伸手拿起一根两指粗的长鞭，在盐水桶中浸润了许久，才拿着鞭子走到刑架前，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猎物，嗜血的凶光几乎要从眸中溢出来。
黎三清轻咳了声，瞥了眼叶宵，淡淡提醒，“她身份特殊，你下手注意点”。
叶宵凑到黎三清耳边，压低声音嘲讽道，“黎大人，这是我们搬倒顾卓的唯一机会，可不能妇人之仁啊。”
“别把你的野心强加到我头上，顾卓倒不倒，跟我没有关系。”
叶宵啧啧两声，“黎大人，你可别忘了，现在的刑部尚书已经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下一任刑部尚书是谁，我们都心知肚明，你难道要等顾卓接手刑部，把大理寺的风头抢干净，你才开始反击吗？”
黎三清垂眸沉默，良久才道，“希望叶大人不要让我失望。”
叶宵拍了拍黎三清的肩，“放心，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自然是帮着黎大人的。”
说完，叶宵走到刑架前，用鞭子的手柄勾起沈知非的下巴，邪佞道，“大理寺的地牢与刑部不同，在这里，即便你怎么喊，都不会有人听到，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招认，要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你能全须全尾的从这里出去，顾、夫、人。”最后三个字，叶宵咬的极重。
沈知非冷眸看着他，“我什么都没做，叶大人想让我招什么？”
“你是前朝公主，为了报仇接近顾卓，而后利用顾夫人的身份进了宫，谋害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对你的身份，顾卓是不是早就清楚？除此之外，你进宫的真实目的，顾卓又知道多少？”
“真是编的一手好故事”，沈知非斜倪他一眼，讥讽道：“叶大人不去茶馆说书，真是可惜了。”
叶宵道，“看来，顾夫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不等沈知非回话，叶宵便高高举起鞭子。粗重的长鞭呼啸着划过空气，重重的落在沈知非身上，尖锐的痛迅速蔓延至全身。沈知非双眸霎时泛起水雾，疼的眼前起了重影。
“你认不认罪？”叶宵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狠厉。
“呸……别做梦了。”沈知非只觉喉中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叶宵的衣袍下摆。
叶宵被彻底激怒，长长的鞭子毫不留情，带着风声，一次又一次的敲打在沈知非的身体上，脖颈，手臂，腰肢，大腿……一处比一处更痛，却无处可藏。原本厚重的冬衣渐渐透出了血痕，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沈知非的脸色惨白，重重的喘着气，贝齿死死将下唇咬成了青紫色，才强忍着不喊出声。
在这种小人面前，她绝不能示弱。
血腥味让叶宵更加兴奋，他扔下鞭子，将整桶盐水照着沈知非兜头浇下。
沈知非下意识的挣扎，然而双臂和腰身都被紧紧固定住，只能任由冰凉的盐水流过伤口，尖锐的刺疼深入骨髓，痛的几乎要失去意识。
叶宵循循善诱，“只要你愿意认罪，并承认顾卓早就知晓你的身份却帮助隐瞒，我今天就可以放过你，要不然，这里的刑具，我倒不介意都让你尝尝。”
良久，沈知非缓缓抬起头，虚弱道，“用我牵制顾卓，你想都别想，卑鄙小人！”
“你再说一遍！”叶宵向前一步，伸手扣上沈知非的脖颈。
沈知非急促的喘息，一字一句道，“卑鄙……小人。”
“好！很好！”叶宵突然阴森的笑起来，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从桌案上拿起几根竹签，又折返回来。
叶宵手执一根竹签，眼看着就要插到沈知非肩头的穴位内。
第九十四章 这人我护定了
“砰”的一声，地牢的门被人大力撞开。
叶宵停住手，诧异的看向地牢入口，正逆光而来的人。
看清了来人，黎三清猛的从椅子上站起。
顾卓一身玄衣，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全身都散发着浓重的杀气，身后跟着同样神色冷肃的穆风。
走到地牢深处，顾卓看到正束缚在刑架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沈知非，神色骤变。
穆风拔出剑，警惕的看着围上来的侍卫。
顾卓快步走过去，将沈知非身上的束缚解开，小心地将人打横抱起，转头看向叶宵，带着要把叶宵生吞活剥的怒意，“我不会放过你。”
叶宵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还是尽力保持镇定，“顾大人，我劝你想清楚，这可是前朝公主，她身上背负着杀害皇子的嫌疑，你若是执意包庇罪犯，就不怕连累你们整个顾家吗？”
“她是不是前朝公主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顾家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你若想针对顾家，直接冲我来，折磨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你今日伤了她，我定会让你十倍百倍的奉还，穆风，我们走。”
“是，大人。”
黎三清向前一步拦在顾卓面前，冷斥道，“顾侍郎，你当我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敢来我这里劫犯人，你想造反吗？”
顾卓侧头看向他，冷冷道，“皇上怪罪下来，我顾家担的起。”
顾卓刚说完，穆风便抬起剑，毫不犹豫的横在黎三清脖颈，“让开！”
一众侍卫都清楚穆风和顾卓的武功，不敢向前硬碰硬，但又不敢放任他们离开，气氛顿时焦灼起来。
顾卓看着疼的全身颤抖的沈知非，对穆风吩咐道，“开路。”
穆风也不再顾及任何礼法，直接拿剑与大理寺守卫战在一起，很快便护着顾卓走到大理寺的出口。
黎三清见三人快要离开，焦急的走到一处墙壁，向左转动墙上的烛台，原本坚硬的墙壁上突然射出密集的细针。
顾卓意识到危险，下意识的用后背护住怀中的沈知非，自己却躲闪不及，数枚银针没入了后肩。
银针似乎被涂了药，顾卓很快就感到整个身子变的无力，但他还是尽量稳住身形，不让沈知非摔下去。
54/61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