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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风打了个冷颤，将怀里的月亮抱紧了些。
楚灵儿耸了耸肩，“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珍馐阁了。”
“多谢楚娘子。”
“我们君堂主说了，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走了两步，楚灵儿又折回来，在顾卓面前摊开了手，理所当然的问，“顾大人，办案的银子是不是要结一下？”
一旁的穆风揶揄道，“刚才是谁说自己人不用客气的。”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楚灵儿不依不饶，“你们大人也不缺这点银子，是吧？”
顾卓点了点头，趁着楚灵儿在兴头上，顺势问道，“谁告诉你的？”
楚灵儿也没防备，直接脱口而出，“沈娘子说的啊。”
“你见了她？”
“昨天才和君堂主一起见……。”楚灵儿猛然捂住了嘴，惊恐的看向顾卓，使劲咬了咬下唇，极度懊恼，怎么就说漏了。
顾卓看向穆风，穆风则拼命摇头，表示自己此事与自己无关，他根本就不知道君羽和楚灵儿什么时候进了大牢。
楚灵儿见形势不对，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顾大人，我有事先走一步，办案的钱下次再算。”
第九十九章 祭祀冥牌
午时刚过，韩逸翻墙进了刑部，手中还提着一壶茶。他热络的和一众捕快打招呼，众人面面相觑，直接懵在当场，一时分不清这到底算不算进贼，他们到底要不要动手？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韩逸大大方方进了书房，将茶壶往桌上一放，冲顾卓抬了抬下巴，“君羽让我带给沈娘子的。”
顾卓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册，头也没抬，直接道：“以后走正门，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韩逸一拍脑袋，面露歉意，“在你那私宅翻墙习惯了，一时忘了这是刑部。唉，你看什么呢？”
韩逸伸头凑近了些，却发现顾卓在一页书册上圈出了两个名字。
“这是？”
顾卓平静道，“根据楚娘子探到的消息，买通南宫燕奶娘的人，最近光顾过玲珑香铺，还采买了一种叫半边娇的胭脂。”
韩逸指着顾卓在书册上画的红圈，“所以，你根据胭脂的线索怀疑这两个人？曲燕荷？邱素素？怎么感觉跟这案子八竿子打不着啊。”
顾卓点了点头，指着邱素素的名字道，“这是礼部邱侍郎的二女儿，你认识吧？我记得她两年前寻死觅活的要嫁给你，后来被礼部侍郎禁足在家几个月才算完。”
韩逸轻咳了两声，“这邱素素性格乖张，但人却是单纯的很，从小到大都没出过京城，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买通南宫燕的奶娘去诬陷知非的可能性很小。”
“再小的可能性也不能放过。”
“那你准备怎么办？”
“未免打草惊蛇，先暗中监视。”
“我去跟邱素素，那个曲燕荷就交给你了。”
“好。”
两个分工后各自行动，未免惹出事端，两人都没有带侍卫。
三日后，韩逸额角带着一大块青紫，哭丧着脸翻墙进行了刑部，面上是一副谁敢惹我就给你好看的凶煞气势。
韩逸进了书房，愤愤然的端起顾卓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顾卓刚想发作，抬眸却瞥见他额上的伤处，疑惑问道，“怎么了，谁打的？”
“我这三天一直跟着邱素素，本来相安无事，却没想到遇见了唐青风和唐青云。”
“唐门的两个门主？不……应该说你的两个大舅哥？”
韩逸冷哼一声，“收起你那副看好戏的表情，要不是为了跟踪邱素素，我能让他们两个揍一顿吗？”
顾卓说出了一个荒唐的猜测，“他们以为你背叛了杳娘？”
韩逸谈了口气，开始向外倒苦水，“可不是，我跟着邱素素去了一家字画铺，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那两个姓唐的，他们看我一直跟着人家姑娘，以为我背着杳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话不说就把我堵在巷子里，然后我就成这样了。”
顾卓拍了拍韩逸的肩，劝慰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他们人在哪，我去帮你把事情说清楚。”
韩逸摆摆手，“不用了，等年后去唐门提亲，我再解释这件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知非的案子结了。邱素素这几日还是一如既往的去茶馆听书，听累了就去逛花市，然后再去书画铺，买过的东西见过的人都没有异常，你这边呢？”
顾卓转身，神色颇为凝重的从桌上拿起一叠纸，递给了韩逸。
韩逸不解的翻看，一共四张纸笺，每张纸笺上画的似乎都是花纹繁杂的配饰。
“这是什么？”韩逸只觉眼前的花纹极是陌生。
“曲燕荷昨日去了四个铁匠铺子，分别打造了这四张纸笺中的物什。”
韩逸反应过来，将四张叠在一起的信笺在桌面铺开，将四张纸中的花纹拼接在一起，完全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韩逸恍然道，“她找四个铺子，其实是想做出一个东西，如此谨慎，定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我也这么认为。”顾卓颔首。
韩逸又把目光转回拼接的图案，“所以，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我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过。”
韩逸盯着那个拼接的图案想了许久，突然一拍脑袋，抬眸看向顾卓，“有个人可能知道？”
“谁？
一个时辰后，天知道打开房门，幽怨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坛
天知道向外探头看了看，警惕道，“只有你们两个？杳娘和知非丫头呢？”
顾卓道，“前辈，这次只有我和韩逸。您见多识广，想向您请教一些事。”说着，顾卓将手中的酒坛递了上去，神色恳切。
天知道从善如流的接过酒坛，随口道，“我怎么觉得你小子在骂我偷东西太多。”
顾卓忙解释，“前辈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天知道隔着坛盖闻了闻酒香，满意的抬眸问道，“你们想问什么？”
顾卓从袖中掏出了那几张信笺，“前辈可见过这样的图样？”
天知道凑过去，蹙眉看了许久，才幽幽道，“你们怎么会有冥牌的图纸？这个东西我有四十多年没见过了。”
“冥牌是什么？”韩逸不解。
天知道不紧不慢道，“前朝孝崇帝在位时，每次祭祖，都会用这个冥牌，上面的纹路其实是梵文，来自西域小国，是为了祭奠死去的亲人。”
“孝崇帝？！”韩逸提高了声音。
天知道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不错，这天下还姓南宫的时候，我有一次去宫里偷东西，误入了太后吃斋念佛的祠堂，看到过这个，你们还是扔了把，毕竟不吉利。”
“多谢前辈。”语落，顾卓拉住韩逸的袖子就向外疾走。
天知道看着两人的背影喊道，“下次再来，把两个丫头也带来。”
两人从天知道的住处出来，直接去了户部。
户部尚书不在，厅堂里只有两个户部编修在核对户籍，见到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同时出现，略带惊慌道，“是户部的人犯什么事了吗？”
顾卓神色肃冷，“刑部有要案，需要调取一个人的户籍卷宗。”
“顾大人要看谁的？”
“御使大夫的四姨娘，曲燕荷。”
“大人稍等。”
不多时，一个身材略胖的户部编修从霉味颇重的柜阁里翻出来一本卷宗，双手递给顾卓。
“多谢。”顾卓颔首，接过后从头翻到尾，在看到一处记载时，霎时瞳孔一缩。
韩逸好奇的凑过来，念出了上面的几行记录，“曲燕荷，十七岁以宫女之身从淑兰宫出，尊圣意，嫁于御使大夫何铮。”
韩逸转头看向顾卓，“这个四姨娘，原来竟是冯昭仪宫里的侍女，那她如此谨慎的做了这个冥牌，会和冯昭仪有关吗？”
顾卓的眸色深了些许，一个让人无法相信的答案渐渐涌上心头。
第一百章 雪夜入宫
长安刚降了一场雪。
苍穹如墨，一弯素月悄无声息地漫过树梢，极淡的月华铺洒在纤尘不染的雪地上，冷冽而朦胧。
一更天，君羽的马车进了宫，说是想要去御花园摘点新鲜的梅花煮茶，宫里的守卫知他身份特殊，也没敢拦着，直接放了进去。
到了御花园，君羽先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下来两个太监装束的人。
君羽盯着两人看了片刻，直接笑出声，“没想到你俩穿上这一身，倒也别有几分味道。”
顾卓微垂了眸，脸色沉冷，并不答话。
韩逸直接翻了个白眼，“君公子要是羡慕，我把衣服换给你？”
“别别别！”君羽忙摆手，“我一把年纪可不想抢你们的风头，你们快去办事吧，两个时辰后，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要回这御花园，坐我的车出宫。
“好。”二人拱手一礼。
君羽凑近二人，低声道，“要是真想谢我，明日带我去雅风居喝一坛缠梦，那个酒可是十里飘香呢。”
顾卓和韩逸的脸色皆是一变。
珍馐阁的人都知道，君羽喜好品酒，但总是控制不住多喝，顾逸风为了他的身体考虑，在珍馐阁明确告诫过众人，要是谁敢私自带着君羽去喝酒，一定打断那人的腿。
君羽倒是不在乎，要是被发现，他一阵软语认错，再加上床榻间服个软，总能哄的顾逸风怒意全消，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韩逸亲自试过，结果因病告假了三日未上朝，司马昊辰知道后，亲自去珍馐阁看热闹……哦不……去探望。
想到此，韩逸不满的冷哼，“想要我俩的命就直说。”
“哪有这么严重？”君羽还是不死心，“我们再商量商量。”
“……”，顾卓瞥了他一眼，无声的拱手告辞，韩逸耸耸肩，也表示爱莫能助，而后转身去追顾卓。
君羽看着两人的背影，摇头，“现在的孩子，尊老都学不会，哎……”
在内宫的主道上，顾卓和韩逸学着宫里小太监的样子，微垂着头，脚步匆匆，方向是冯昭仪居住的淑兰宫。
行至淑兰宫门口，迎面撞上了一队巡夜到此的御林军，一共七人，领头之人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庄毅。
顾卓和韩逸见状，未免节外生枝，忙侧身站到道路一侧，头垂的很低。
御林军步伐整齐，身上的玄色甲衣在静谧的夜色里发出铮鸣的摩擦声。
庄毅目不斜视，带队从两人身前经过。
两人舒了口气，正欲踏进淑兰宫，而庄毅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猛然回头，只一眼，瞳孔骤然一缩，一声呵斥脱口而出，“你们俩个站住！”
顾卓和韩逸互相对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指尖确暗暗凝上了内力。
那首领走上前去，盯着两人的面容看了片刻，觉得眼生的很，警惕道，“你们何时入的宫？”
顾卓放轻了声音答道，“回大人，是上月初。”
庄毅指了指两人腰上的令牌，“来了快一个月，连腰牌都不会系，你们不会是冒名的吧。”
顾卓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平静解释，“大人，这一个月宫里事多，规矩没学好。”
“既然规矩没学好，那就滚回去学规矩。”一个清朗冷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庄毅看到来人，忙抱拳行礼，“谢统领。”
来人正是御林军的统领谢殊，几日前还带兵在顾府门口守着，沈知非被关入刑部后，他便领命回宫值守。
“嗯”。谢殊淡淡应了一声，而后看向顾卓和韩逸，“还不把腰牌重新系好，难道黄公公没告诉过你们，要用十字扣系在腰间吗？你们用活扣系着，腰牌丢了都不知道”。
“谢统领教训的是。”
谢殊继续道，“既然入了宫，就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举止，若被别人抓住把柄，惹得主子不悦，可就不是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了。”
韩逸忙认怂，“对对对，黄公公说过，是我俩没学仔细，多谢谢大人提醒。”
两人在谢殊注视下，麻利的解下腰牌，按照十字扣的手法重新系好。
谢殊摆摆手道，“行了，快去干活吧，免得怠慢了你们主子。”
“是。”
谢殊侧身让开了路，顾卓和韩逸垂着头走进了淑兰宫。
“谢统领，他们……”庄毅还想说话，却被谢殊直接打断，“两个小太监而已，值得你耽误这么久，还不快去巡视，要是有什么差池，皇上怪罪下来，我们都得提头去见。”
“是属下莽撞了”，庄毅掩下心中疑虑，带着御林军沿路向前走去。
两人在一处拱门外停住，见此处没人，韩逸用手肘碰了碰顾卓的手臂，低声道，“谢殊明明认得我们，刚才为什么不拆穿，竟还帮我们解围。”
“他是君羽的人。”顾卓神色未变，淡淡回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他的剑柄上写着一个‘殊’字，字体的走势与君羽常用的运笔一样，我猜那把剑是君羽送给他的。”
“字体相似的人应该有很多吧，就凭这个也太过武断了些。”
“知非偷了马从顾府逃走那日，顾府的门外全是御林军虎视眈眈，城门处应该也布上了不少守卫，但她还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骑马出城，你觉得是为什么？”
韩逸顺着他的话往下想，终于反应过来，“是谢殊放知非出了长安？”
“不错。”
韩逸接着道，“我们去大理寺劫囚那日，在进退两难之时君羽突然出现，我当时还纳闷，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现在想想，应该是谢殊告知了君羽，这小子，藏得够深啊。”
“你们两个，闲聊什么呢？”宫女秋桐从正殿出来，看到两人从院中走过，不悦的开口喊道。
两人停住脚步，同时看向几仗外神色不悦的秋桐。
秋桐板着脸继续道，“娘娘要去清池殿沐浴，你们两个过来帮抬步辇。”
“是”。顾卓和韩逸应了一声，垂首走了过去。
第一百零一章 找到证据
进了内室，就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正从铺着狐皮榻上站起身，慵懒的抚了抚发髻，在宫女的搀扶下婷婷走向停放在门前廊下的步辇。
步辇前面的木头撑子旁，此时已经站着另外两个太监。
顾卓和韩逸对视一眼，一同走向了步辇的后面，待冯昭仪坐定后，与前面的两个太监配合，将步辇的撑子架在肩上。
数名宫女打着宫灯走在前面，步辇跟在后面，不多时，便到了清池殿门口，等待侍候的宫女忙恭敬迎了上来。
清池殿设在皇宫西北角落，虽名为宫殿，但并未安置任何后宫嫔妃。清池殿中设有大大小小二十余个汤池，这些汤池的水都是直接将城郊温泉用暗渠引过来，常年雾气氤氲，温度适宜，专门给宫里的贵人们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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