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前她本着“留后路”的想法，对方暄的态度不清不楚。可那日，她突然有勇气明确拒绝方暄了。
她自称是“没有那方面打算”，其实不然。
因为她遇到了心动的人。
翩翩君子，品貌非凡，文采斐然……最重要的是，他与她的心灵的相通宛如榫卯，严丝合缝。
江娴枕着自己的胳膊肘，反复摩挲着水绿色香囊上的刺绣，羞窘地闭上眼睛。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
她好喜欢秦虞渊哦！
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她对感情一片空白，紧张无措，陷入纠结。想接近，却又控制不住的逃避后退……这便是暗恋的烦恼吧？
恰时，窗外又响起熟悉的轻叩。
江娴心头一紧，攥着香囊，腾地一下从床榻上坐起。
她瞪大眼，盯着窗户上男子隐约俊秀的轮廓身影，没有说话。下一瞬，就听窗外男子低沉着音色，唤道：“娴娴？睡了吗？”
江娴僵坐在床上，不吱声。
前几次她都靠这一招蒙混过关，但这一次秦衍风不依不饶，在窗外敲个不停。
“娴娴？醒一醒。”
“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先别睡了。”
“……”
江娴怕这动静把隔壁的孟阿婆吵醒，只得飞快跳到镜子跟前，整理头发，抓起黛笔简单描了下眉，叭叭叭将嘴巴抿得绯红水润，挑了件鲜色的外衫穿好，这才放缓步伐，若无其事地推开窗户。
她装作睡眼惺忪，慵懒地抬起右手，抚了下额前一缕细碎的刘海，打了个呵欠，“虞渊，这么晚了，什么事呀？”
月色正好。
她一抬手，大袖层层叠叠堆在纤细的胳膊肘，衬得皓腕凝霜雪。
估摸是太久没在夜里与她相会，秦衍风被眼前人懒洋洋的容色惊艳了。
他不吝夸赞，“娴娴，你今晚真美。”
江娴抚头发的动作一顿，垂眸掩饰窃喜，忍着嘴角的弧度，淡声道：“别拿我打趣了。”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我说啊？”
秦衍风原本还在犹豫。
此时见到越发美丽的江娴，危机感四面八方的涌来。
不能再拖了。
迟则生变，万一朝思暮想的人被那姓方的小子撬走，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思及此，秦衍风伸出手，向她发出邀请，“娴娴，陪我去摘几朵莲蓬。”
江娴的微笑有些凝固：“……”
不是吧？
大半夜敲她窗户，就是想让她陪他去摘莲蓬？
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到底是见面了，心情抑制不住的欢喜。若是因此埋怨他，江娴舍不得。
于是乎，江娴轻柔地将手放在了秦衍风掌心，像以前那样紧紧交握。
她颔了颔首，说：“好，我们去摘莲蓬。”
第三百六三章 表白
月华皎皎，熏染出平静祥和的夜。
江娴搭着秦衍风手，翻过窗户后，立刻避嫌的分开。
被紧握过的手余温尚存。
她多希望能与秦衍风十指紧扣，却担心被婉拒后的尴尬。那种尴尬，会让他们连朋友都当不成。
江娴惆怅地扫过他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指。
思想成熟的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考虑，做出与内心背道而驰的事。
江娴如此。
秦衍风又何尝不是。
但比起江娴的胆怯，秦衍风敢于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他带着江娴在莲塘边漫步，攀下一朵青翠饱满的莲蓬，低头剥起来。
淡淡的荷香夹杂着泥土塘水的气息，萦绕四周。
秦衍风低声道：“这可是好东西。不仅好吃，还能滋补五脏，利通血气，清热解表，安神强心。”他一边说，一边撕开整朵莲蓬，手指顺着莲蓬边缘一滑，将带有凹点的一面全部揭下，只剩莲米。指尖一碾，绿色的外壳被轻易除去，露出白凌凌、嫩生生的莲子。
江娴光看他那双漂亮的手剥莲了，至于说什么没怎听清。
“来，尝尝。”
秦衍风细心地将剥好的莲米给江娴。
江娴道了声“谢谢”，吃了一颗，朝他笑道：“确实好吃。”似乎想到什么，她紧接着说，“虞渊，你人真好，总是帮我剥栗子花生莲子。有你在身边，我吃这些东西都不需自己费力。”
秦衍风步履一顿。
他驻足，望着她黝黑的眼眸，柔声问：“娴娴，你喜欢吗？”
江娴被他眼神锁定，心头慌乱，回答的傻里傻气，“喜……喜欢。”
一阵风裹挟着莲香吹来，连带着将秦衍风磁性喑哑的话语吹到她耳畔，“你喜欢，我就给你剥一辈子的栗子花生莲子，好不好？”
江娴顿时觉得晕头转向。
她以为自己产生幻觉，看向碧绿的荷叶，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琐事，我自己来也没关系。”
秦衍风怕她拒绝，一鼓作气，咬牙道：“娴娴，你知道我今晚叫你出来，是想说什么吗？”
江娴捏着一颗莲子，呆呆地回答：“……莲子好吃？”
“不是这个。”秦衍风深吸一口气，如星的眸中染上一层冷戾。他音色沉沉，指尖玩弄着几颗莲子，“那日，我在乡学看到你和方暄说话，不知在谈论什么，说说笑笑……我不高兴。”
他倏然转身，凝视着江娴的面容，“我不想你和方暄说话。”
“我会嫉妒。”
“你这些时日刻意回避我，我很难过。”
“娴娴，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思及往事，秦衍风心痛紧张又害怕。
幸福触手可及，他恨不能死死地抓住，再也不放开。
他上前半步，猛然握住了江娴的手，江娴一愣，手中的莲子哗啦啦掉了一地，愕然地与他对视。
无暇的月色洒在二人肩头。余下的光布满无穷的莲叶，与叶盘上的露珠，闪闪辉映。
秦衍风眼底氤氲了一层迷离的水雾，喉头微微哽咽，将曾经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郑而重之地表达。
他说：“娴娴，江娴。我喜欢你，爱你，心悦你……希望你能做我此生唯一的妻。”
第三百六四章 心迹
江娴惊呆了。
晴天是否有霹雳，她不知道。但在此时，秦衍风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道闪电劈在头顶，让她浑身发麻，头晕目眩。
胸腔里的心狂跳不止，喜悦和激动接踵而至。
江娴震惊地粉唇微张，清脆悦耳的声音都因情绪变化而发抖，“秦虞渊！你……你别乱开玩笑！”
她真的会信以为真。
秦衍风正色道：“秦某并非胡言乱语之人，我的每一个字，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江娴回不过神。
秦衍风根本不给江娴反应的时间，他一句接一句，“或许我们有误会，但如今那些误会都烟消云散了。”
“我曾陷于泥沼，固步自封，不懂情爱。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一个人。”
“我懂了，不需要花言巧语，不需要投机取巧。以真心，换真心。”
“……”
他把心和命全都可以给她，无论她答应收下，还是肆意践踏，他都认了。
她是他的劫，是他的命数，是他对她伤害过的往事，罪有应得。
三年来的日日夜夜饱受还魂符折磨，终于换来她活生生站在眼前。不管她是否答应，秦衍风都觉得值了。
她健健康康的活着，便是了了他最大的心愿。
秦衍风表明了全部心迹。
江娴愣愣地看着他，面上猜不透喜怒。良久，她没有说话，只有一一风荷举。
过了好久，江娴才明白，面前的男子，在向她倾诉喜欢。
他认真地求娶她。
像做梦一样。
江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但冷静和理智始终在这场暗恋的拉锯战里，占据上风。她轻声地问：“你是一时兴起么？”
“不是一时兴起，是深思熟虑。”
秦衍风没有被直接拒绝，心中升起莫大的希望，“娴娴，希望你能考虑与我共度余生。”
江娴怔了怔。
她好开心。
可她不能这么草率。
她皱着两拢秀眉，严肃地开口：“你对我了解吗？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吗？我有时候会生气，会发怒，也会犯懒。我可能做不到书本里的贤淑之妻，什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不一定……”
秦衍风打断她的焦虑，“跟我在一起，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其他的，不管什么都交给我。”
“我不会让你伤心，不会让你难过。”
“你说的话，吩咐的事，我千依百顺，竭尽全力为你做到。”
“娴娴，你只需要快乐就好。”
江娴瞠目结舌，她磕磕绊绊地说：“可是，你们大元朝以男子为尊……”
“别人我不管。”秦衍风无比诚恳，“我以娴娴为尊。”
江娴彻底没招了。
秦衍风炮语连珠，每个字沾了蜜直戳她心窝，甜到她脑子发昏，毫无还手之力。
她情不自禁地柔软语气，小声地说：“其实，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有。”
秦衍风不准她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她是他用命换回来的。
必然是世间最美好珍贵之人。
夜色寂静。
月也温柔，风也温柔。
可江娴没有再开口。
秦衍风屏息凝神，忐忑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一直等不到江娴的回应，就在他快陷入绝望之际，女子缓缓伸出小指，勾住他天青色的衣袖。
黑夜遮掩了她滚烫发红的脸。
江娴抬起清澈水盈双眸，轻轻地问：“虞渊，我……我可以不可以牵你的手？”
第三百六五章 告诫
他手好看。
江娴第一次将他从山上救下来，他昏迷不醒。在那间光线暗沉简陋的柴房里，她一眼就注意到他的手了。剥莲子、编草绳、执鱼竿……一举一动，都那么好看。
秦衍风怔愣了一瞬。
他喜不自胜，反手握住她的纤细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反复摩挲也无法慰藉心底的欢喜，索性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木兰幽香扑鼻而来。
秦衍风闭上眼，下巴紧贴着她乌黑的发顶，忽觉这一生无比值得。
江娴僵硬着身躯。
脑子里晕晕乎乎，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魂魄。旋即放松了全身，依恋紧张的地轻轻靠在他胸膛。
月光如水，在田田叶子与莲蓬的缝隙中倾泻流淌。耳边蝉燥鸟鸣渐渐安静，只余二人相拥在寂静的深夜里。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怦怦。
江娴低着头，与秦衍风的手交握，抿唇微笑，抑制不住的甜蜜。她想，大约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幸运了吧？
正如秦衍风所言，缘分天定。
她从遥远的世界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正是天意。
“娴娴。”
秦衍风揽着江娴的单薄小巧的肩，抬头看向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恍惚中，好似回到了她死在她怀里的那个元宵节。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为了这一刻，让他想起来都觉无比漫长。
“娴娴……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江娴抬眸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笑盈盈的，“你跟我才认识多久？难不成对我一见钟情？”
秦衍风呆了呆。
他道：“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就凭她那张与画像七分肖似的脸，足以让他方寸大乱。好在，只用了几天，他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江娴怔然。
她有点不敢相信。
秦衍风是个优秀的男子，他对“村女”一见钟情……原来她有这么大的魅力？
江娴撇撇嘴，故意说：“我不信。”
“不管信不信，都不重要了。”秦衍风淡笑着，抬手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从今往后，我只钟情娴娴一人。”
“花言巧语。”
江娴忍笑反驳，“你们这儿不都有纳妾的传统么？”
秦衍风正色道：“我没有。”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我父亲也没有。”
裕国公倘若敢纳妾，嘉云郡主能把他徒手撕成两半。
原来不纳妾是他们秦家的传统？
江娴眼神微亮，她这是捡到什么宝贝了。此前对于方暄，她有这方面的顾虑，跟孟阿婆一说，孟阿婆只劝她做好正妻本分就行，毕竟大元朝男子为尊，女子善妒则犯了七出之条。
江娴当时对方暄无甚感情，觉得他能当个搭伙过日子的人，他爱咋咋地。
可如今将方暄换成秦衍风，江娴想到他以后背叛自己，纳什么小妾，一股气血直往脑门儿上冲。
她沉下脸，无比认真地告诫秦衍风，“虞渊，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很高兴。但丑话我先说在前头，我不准你喜欢我之后，再去喜欢别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倘若我们能走得更长远，纳妾通房之类也不允许。否则，我……”
“我直接死给你看。”
江娴：“……？”
第三百六六章 试用
秦衍风情急之下，冲动说出此话。
他怕江娴不懂，语无伦次地向她解释：“娴娴，我喜欢你。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的位置！你无需担心我会纳妾……会做出任何对不起的你的事，我可以写契约，可以立誓……什么都可以！倘若我违背了今夜的誓言，我秦……秦虞渊，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江娴怔愕，“以后的事，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我能做到。”秦衍风一脸坚定。
“好了。”江娴无奈地摇了摇头，朝他莞尔，“我相信你。”
也许旁人说这些话语，会让她觉得虚伪。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俗套的誓言从秦虞渊嘴里讲出来，只让她觉得踏实，觉得窝心。
她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秦衍风赢得了她的相信，如蒙大赦。
他牵着她的手，始终不愿意放开。沿着莲塘小径，没有规划的徘徊。
“娴娴，你刚才说……倘若我们能走得更长远？这话什么意思？”
江娴仰起头，挑眉道：“你不明白吗？”
“你不是答应嫁给我了吗？”
“想什么呢。”江娴“噗嗤”笑出声，抬手点了下他额，“我是同意跟你恋爱，并没有同意立刻嫁给你。”
100/122 首页 上一页 98 99 100 101 102 103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