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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说穿一切不太实际，秦衍风只能这样对她坦白。
江娴一头雾水。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她攀下一朵莲蓬，顺手就交给秦衍风。秦衍风立刻低头，懂事地帮她剥莲子。
“只是现在你不能知道。”
秦衍风将剥好的莲子，放进江娴的手心，“以后我肯定会告诉你。”江娴将莲子塞嘴里，嘟嘟囔囔的不高兴，“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知道。算啦……我反正也不关心。”
秦衍风愿意在这个时候告诉她，显然他也做了足够的考量。
她除了说自己不关心，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拿刀架他脖子上，逼迫他说出原委吧。
江娴倒也不是只知道吃莲子，秦衍风不可能突然跟她说这个，脑筋一转，她便问：“虞渊，你是不是要离开十里湾了？”
秦衍风没想到她一语中的。
他握紧了她的手，一颗心七上八下，表面还得云淡风轻地微笑，“嗯，我家中有事，急需回去处理。等办妥当，我再回来陪你。”
江娴点点头，“原来是要暂时离开啊？我还以为你跑了就不回来了。”
他动作神态这般严肃，害得她白白紧张。
秦衍风皱眉道：“我怎么可能不回来？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永远都不会弃你而去。”
江娴扑哧掩嘴一笑，抬眼看他，说：“好，知道了。”
第三百七二章 离开
江娴一直都很善解人意。
可秦衍风似是而非的告诉她这些，她也没有怀疑和追问，着实让秦衍风不太理解。
江娴打算挑一朵荷叶回去煮粥。
荷叶田田，有晶莹剔透的水珠在圆盘上滚来滚去。
江娴正拨弄着圆圆的荷盘，就被秦衍风一把拽着手腕，猛地拉近身前。
江娴瞪大水灵灵的眼，身子往后仰了仰，“……虞渊？”
秦衍风盯着她脸庞，满脸不解，“娴娴，你不问我回去干什么吗？”
江娴眨了眨眼，理性的分析说：“应该是跟你家人有关吧？”
秦衍风的父母遭遇山匪全死了，他家中只有一个二叔。作为少东家，理应财产都是他的，需要他来操持瓷器行当的生意，但现在么……可能他二叔野心勃勃，想把他的东西全部给霸占？
江娴揣测，“你二叔跟你抢家产？”
秦衍风摇了摇头，“他不敢。”
江娴眼珠转几转，又说：“你要回去处理生意？还有你家人的后事，选墓地设灵堂之类的……”
“不是。”
江娴很诚恳地蹙眉，“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扫了眼秦衍风隐忍的神色，猜到他心里不好受，于是柔柔一笑，宽慰道：“你愿意讲便跟我讲，反之也不用告诉我。只要不是危害百姓作奸犯科的坏事，我都理解你，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秦衍风闻言心头涌过涓涓暖流。
他将江娴拽进怀中，紧紧抱着她纤细的腰肢，鼻尖沉浸在她的鸦青幽香的鬓发里，闭了闭眼。
“娴娴，你真好。你是天下间最好的女子。”
秦衍风说这话的时候，喉头忍不住哽咽。
她上一世困在叶荷萱的身体里，凄风苦雨，受病痛折磨，干净的灵魂始终温柔善良。这一世的性格也没有改变，通情达理，如名花解语，永远都不会让她在意的人难堪。
他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好的妻子呢？
故此，秦衍风根本不愿意欺瞒她半句。
他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逃不开，挣不脱，只能拥她在怀，才能拥有一丝丝安宁。
江娴不知道他怎么了，她轻轻抚了抚秦衍风的额，轻声问：“虞渊，你这次离开……是要回云州吗？”
“不是云州。”
秦衍风深呼吸她发间的淡香，重重一叹，“是回京城。”
京城？
那么远地方？
江娴愣了一愣，“你家的生意在京城吗？”
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江娴已经认定秦衍风是富裕的商贾之子。因为家富，他有条件学习四书五经丹青诗文礼仪，培养出一身清贵温雅的气质。
秦衍风知道现在跟江娴说不清，他只道：“有难言之隐，恕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
“哦，那好吧。”
江娴并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遮住了眼神，看不出表情。
天气闷沉沉的。
乌黑的暮云在山边翻滚，空气里裹挟着潮湿的水汽。
快下暴雨了。
江娴食指抹了下鼻尖的薄汗，随手折了一片荷叶，催促说：“我们回去煮饭吧，孟阿婆还在家等着。你明天要走，早点吃饭早点休息。”
第三百七三章 大雨
江娴全然没有质问。
她虽然不说，但秦衍风知道，这是她尊重他的表现。
这教他怎能不爱？
江娴安静的站在那里，手执一支碧绿的荷叶，背后是辽阔深紫色晚云，窈窕姿容映入眼帘，万般美好。
想到明日便要分离，秦衍风心中不舍。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他一抬手，拂开江娴手中的荷叶，低头去衔她饱满的樱唇。
“娴娴……”
江娴下意识想躲，头往后一仰，却被秦衍风一掌托住。她怔愕地张嘴，正好和对方的唇紧贴在一处。
五指慌乱地松开，那片荷叶“啪”的掉在地上。
秦衍风顺势扶住她纤细的腰。
在十里湾，江娴总是一身荆钗布裙的打扮，腰间一片浅绿色的百褶合围，坠着那枚同色的连理枝香囊，一片碧色，却愈发衬得她人鲜艳娇俏。
江娴清楚的知道，她不讨厌和虞渊这般亲密的接触。
她抗拒，只是因为不知所措。
秦衍风的俊颜离她眼睫那么近，眨一眨眼，睫羽便能扫到他的脸颊肌肤。
江娴抵着他宽阔的肩膀，羞窘地闭上眼睛，任由他在唇上作乱。
他的吻又密又集。
犹如这闷热天气欲来的山雨。
秦衍风一边吻她，一边轻唤她的名字。
江娴啄他的嘴角，笨拙生涩地回应他，脑子里却迷迷糊糊地想：亲就亲吧，你嘟嘟囔囔什么？
秦衍风只管亲吻他的娴娴，脚下的鞋将刚摘的荷叶踩了个稀巴烂。他捧着江娴的脸，低头深吻。江娴晕头转向，五指拽住他衣襟，努力跟上他的动作。
膝盖无力像化成了水。
想到虞渊明日要走，江娴心底说不难过是假。
人家要走，撒泼强留也不可能，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可这伪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在他的一个吻里，尽数化为乌有。
江娴轻颤的眼睫里凝着泪。
她攀附着他的脖颈，用力亲他薄唇，咬他嘴角，用这种方式埋怨他的突然离开。
银白的闪电骤然划破云空。
山边一道炸雷响起，暴雨接踵而至。
豆大的雨点浇在荷叶上，发出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
“下大雨了。”
江娴一把推开秦衍风，抚了抚微红肿的唇，想瞪他一眼，奈何雨点落进了眼睛，根本看不清楚。就在此时，手腕忽然被人一拽，拖进“伞下”。
江娴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抬头一看，才发现头顶是一片又大又圆翠绿荷叶。毛茸茸的植物经络跳入眼中，映的身旁秦衍风也带着一片绿色。
秦衍风举着荷叶，环目四顾，“娴娴，我们跑过去吧。”
“不回去难道在这里淋雨吗？”
江娴忍不住笑了。
秦衍风折的这片荷叶挺结实，只不过两个人跑回去必然会沾湿衣裳，这个时候也懒得计较了。
江娴伸出左手，拉着荷叶的边缘。秦衍风见状，也拉住另一边。
一片荷叶顶在两个人头上。
江娴和秦衍风对视一笑，做好准备，异口同声道：“跑——”
第三百七四章 不娶
眼瞅着暴雨倾盆，江娴和秦衍风还没回来，孟阿婆不禁焦急地在门口张望。
平时两人都是一起出门，一起回家。
今儿个齐齐晚归，莫不是被雨困在乡学了？
对于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孟阿婆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出来。她年事已高，却还没有老眼昏花，秦衍风和江娴初识时看不出什么，可这段时间么，两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还当她这个老婆子不知道。
孟阿婆已经把江娴当做了亲孙女。
而秦衍风，他人俊有才，自是与江娴相配。
但孟阿婆心底终究顾虑着一件事。这件事，看来迟早得让秦衍风知道。
正忧愁着，便见小院不远处传来笑声。
孟阿婆循声望去，秦衍风和江娴可算回来了。秦衍风一手遮住江娴的头肩，一手扶着荷叶，两人挤在一片圆圆的叶子下，嘻嘻哈哈地往这边跑，溅起一地泥泞水花。
两人冲回檐下避雨，江娴往檐柱上一靠，累得气喘吁吁。
这雨太大了。
虽然有荷叶遮头，但半边衣衫和头发都湿了，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抬头一看秦衍风，比她还糟糕，整个人像是落汤鸡，头发狼狈地贴在轮廓分明的脸侧，显得愈发白皙俊朗。
“娴娴，快回去换衣裳吧。”
秦衍风抬手给江娴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
江娴累得直喘气，“等下，我先歇一歇。”
孟阿婆忙拿起伞，说：“你们两个在这歇着，我去熬姜汤，别落下病了。”
“阿婆，别去。”
江娴朝孟阿婆摇了摇头，“等会儿我来弄，地上滑，你别摔了。”
厨房在最外面，经过院子又要打扫又到处是泥巴，孟阿婆老胳膊老腿儿的，江娴生怕她站不稳。
江娴和秦衍风极力阻拦，孟阿婆这才没有去厨房。
她催江娴去换干衣裳，把头发擦干，江娴休息了一下，回房收拾去了。
秦衍风干事儿利索，很快便换好衣裳，披散着头发，准备把荷叶捡起来洗一洗，还能煮粥喝。
孟阿婆一看，忍不住脱口而出，“小秦！”
“阿婆，何事？”
孟阿婆示意他来屋里叙话，秦衍风放下荷叶，快步跟了过去。
江娴还在自己屋里换衣服，不担心她突然出现。
走进主屋，孟阿婆将桌上的灯给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暴雨在耳畔唰唰唰唰。
秦衍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微微皱眉，“阿婆，你这是……”
“小秦。”孟阿婆转过身，面色严肃。
她一丝不苟，双手交叠在腰前，佝偻的体格在这一刻有种难以言喻的气势。
脑海里感觉她有点像谁，却一闪而过，根本抓不住。
孟阿婆开门见山地问：“小秦，你准备求娶我家小娴吗？”
秦衍风愣了愣。
他反应过来，孟阿婆这是向他“问罪”来了。虽然现在还没搞懂，孟阿婆和江娴究竟是怎样的一层关系，但秦衍风想到自己的目的，坦坦荡荡地颔首，“是的，我此生非娴娴不娶。”
第三百七五章 登对
秦衍风态度无比诚恳。
他道：“娴娴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会对她好。”
“我这辈子只爱她，身边只会有她一人。”
“……”
不说真假，乍然听到秦衍风一番表态，孟阿婆还是很满意的。
孟阿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默默观察，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我这个老婆子没几年活头了，小娴倘若以后跟了你，我也比较放心。”说到此处，她再次确认了一遍，“小秦，你是真的喜欢我家娴娴对不对？没有将此事当做儿戏吧？”
秦衍风正色道：“阿婆哪里话。我说过了，求娶娴娴，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
“好。”
孟阿婆颔了颔首。
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到底是对秦衍风信任居多，觉得自己不会看走眼。
“你既然想娶小娴，那这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
秦衍风沉声道：“阿婆您讲。”
孟阿婆沧桑地目光看向江娴的屋子，隔着重重雨幕，缓缓开口：“其实，小娴不是我的侄孙女。”
这事儿秦衍风已经知道了。
江娴来历不明，肯定和孟阿婆认识时间不长，这也是秦衍风确定江娴身份的原因之一。
他没有接话，静静等着下文。
少顷，孟阿婆才慢慢讲述，“说起来，小娴的遭遇跟你何其相似。你遭遇山匪，亲人丧命，身受重伤……而小娴，是我在不远处的溪边捡到的。彼时，她昏迷在溪水旁，衣不蔽体……”
江娴穿着短裤短袖，在孟阿婆眼中，显然是遭遇了莫大的委屈。
说起这件事，孟阿婆眼里眼泪都在打转。
她哽咽道：“你看，她经历了这些，但她从来不说，每天都笑脸面对每一个人，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
外间瓢泼大雨，电闪雷鸣。
可秦衍风却觉得，这一道道的雷，全劈在他身上。
什么？
他最心爱、最神圣、最宝贝的娴娴，竟然遭遇了山匪？还被山匪给……
愤怒和懊悔几欲将秦衍风撕扯成两半。
回京……
他必须要回京。
他要剿了周遭六寨十二泊！看看大元朝哪里还有山匪敢出没！
窗外的闪电乍然将屋中照得亮如白昼。
孟阿婆一扫秦衍风那冰冷残酷杀气腾腾的眼神，后颈寒毛直竖。她压下心底诡异的感觉，继续说道：“大元朝婚事非儿戏，所以我要提前跟你挑明。免得到了新婚夜，你发现小娴她身非完璧，进而发怒悔婚……我一个老婆子倒也罢了，倘若伤了小娴的心……”
“阿婆！请你放一万个心。”
秦衍风音色发颤。
他强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湿润了眼眶，“我喜欢的是娴娴这个人，与其他都无关。她遭遇那些，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早点遇到她……都是我的错！”
孟阿婆听他语气，觉得他是真心疼惜江娴，苍声安慰，“小秦，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只是在将来，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小娴。”
江娴的到来，给死气沉沉的孟阿婆带来了无数欢乐。
她心疼江娴，维护江娴。
今日与秦衍风一番谈心，倒是觉得秦衍风这人不差，与她的小娴十分登对。
第三百七六章 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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