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风心下沉,彻底迷糊了。
他着急无措,一把拦住江娴的去路,慌张地举起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不同意嫁给我?那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婚姻必须要慎重。”江娴想了想,换了种说辞,“现在你是试用期。表现的好呢,我会更加喜欢你,反之,那我们就分手。”
“分手?”
秦衍风差些喊破音。
虽然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结合江娴的解释,他大致明白了。
江娴同意与他相爱,但还没有同意再做她的妻子,能不能赢得她的喜欢,全看他“试用期”的表现。
这有何难。
秦衍风当即冷静下来,肃容道:“娴娴,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
江娴“唔”了一声,提醒他,“试用期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你不怕被我耽误吗?”
她现在幻彩丝的事业和段堇秋合作的红红火火,不想在这个时候嫁为人妇。再说了,即便她嫁给秦衍风,也不可能宅在家里相夫教子。
秦衍风倒是没想那么多。
只要江娴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满足她一切想法,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两人之间那层纱戳破,相处便自然而然了。
江娴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多话。
从小时候的趣事,到来十里湾后的经历,略去一些异世的背景,和秦衍风讲得绘声绘色。秦衍风亦是个十佳的倾听者,她说每个字,他都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然后给出恰当的见解,这让江娴满意极了。
月上中天也不觉得晚。
江娴与秦衍风手牵手,在莲塘边散步,彼此之间有说不完的故事。
秦衍风突然想起一点,问道:“娴娴,这件事我们明日就告诉孟阿婆吗?”
第三百六七章 原因
孟阿婆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有知遇之恩。
江娴抿了抿唇,“暂时不要说。”
秦衍风略显失望。
但在这些感情的事上,他全听江娴的安排,只问:“为什么?”
江娴悲观思想作祟,小声说:“谁知道我们能走多远……万一分手了……”
知道的人越多,越尴尬。
“不可能!”
秦衍风一口否定。
他攥紧了江娴的手,不允许她擅自松开,“娴娴,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除非……除非是……”他声音因为害怕担忧而微微发颤,“除非你不喜欢我,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
月色下,他幽深的眼眸润润的,泛着潋滟水光。
像是被抛弃的幼兽,莫名可怜。
江娴心头一紧,连忙安抚:“不会的。你不负我,我怎会负你呢?”
感情是相互的。
江娴一直遵守这一点。
他对她好,她也对他倾尽一切。
秦衍风眼尾迤逦发红。他趁机将江娴拉进怀里,好一阵亲昵相拥。江娴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他了,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不要多想。
在江娴看不到的地方,秦衍风可怜的神色立马消散,眸中多了几分隐忍的冷酷暴戾。
就算江娴以后移情别恋也无所谓。
她看上谁,他就杀谁。
这样一来,世上再没有人能抢走他的娴娴。
夜已经很深了。
明日还要去乡学教书,两人再这么牵手走下去,莲塘周围都能被走出一圈坑。于是乎,二人心照不宣的往回走,到了院子门口,互相依依不舍地道别晚安。
“娴娴,快回去休息吧。”
“嗯。”江娴抿唇忍着嘴角弧度,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叫住他,“虞渊!你明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秦衍风笑道:“薏仁粥就好。你煮什么,我都喜欢。”
“好吧!”
江娴足尖在地面胡乱局促地画着圈。
她伸出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朝秦衍风挥了挥,“晚安。明早见。”
分明道别过了,但说完这句,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回头。磨磨蹭蹭走完一段路,江娴这才闩上房门,愣愣地靠在墙上。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清冷的照耀在窗口。
江娴抬起双手,看了看莹白如玉宛若削葱的纤纤手指,不敢置信。
就在刚才,她的手,竟然和秦衍风的手十指交缠?
他们像寻常的有情人,在夜晚的莲塘边散步,聊些有的没的……她还跟他说了好多有关江月的事。
在原来的世界,江月的事,她很少与人提起。因为江月弱智的病情,让许多人对他戴有偏见,她絮絮叨叨江月,只会让身边的朋友觉得厌烦。就像她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同事,知道她有一个生病的弟弟,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
秦虞渊不一样。
秦虞渊喜欢听她说话,甚至对江月充满浓厚的兴趣。
在他的字里行间,江娴感受不到他对江月有丝毫不喜,连有色眼镜的看待都不存在。或许,这就是他的与众不同,让她深深沦陷的原因。
第三百六八章 心意
江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跟一个男子互通心意。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好不容易睡着,她竟然破天荒的做了梦。
梦里古色古香的府邸宅院,在脑后中若隐若现。一方小小的轩窗,亦有清冷的月光洒下。
江娴立在阴影处,看见不远处的纱帐里,还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看不清面容,但直觉让她认为,那女子就是她自己。
江娴好奇地旁观这个清明梦。
少顷,床上的“自己”坐了起来,她走到屏风旁边,披上一件看起来便又厚又温暖的狐裘,旋即双手托腮,期许地在窗前等待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颀长的黑衣人影在窗外出现。
守候在窗边的“自己”显然雀跃开心。
虽然她没有表露,可江娴作为另一个“自己”,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
黑衣人影是个男子。
比起“自己”的面容模糊,男子脸上倒是清晰,只可惜戴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傩祭面具,看不到真容。江娴好奇心的驱使下,凑过去想听他们交谈什么,可什么都听不见。只看见“自己”时而哭时而笑,温柔娇憨。
随即,那戴面具的男子,从袖子里取出一件东西赠送。
他离开后,江娴才看清那东西是什么。
是双面异绣的连理枝香囊。
水绿色的缎面,水绿色的流苏……和秦衍风送她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梦中的江娴惊呆,她越想仔细分辨香囊,越看不清,眼前好似遮着迷雾,挥散不去。
江娴被这个梦给急醒了。
她坐在床榻上,抬手擦了擦额头薄汗,气喘吁吁。
窗外天边泛起了蟹壳青,村落里,不知哪户人家的雄鸡高鸣。
回忆古怪的梦境,江娴摸了摸腰间的连理枝香囊,暗暗嘀咕:“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这下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准备给孟阿婆和秦衍风做早饭。刚洗漱完,就见厨房亮起了油灯,走进去一看,秦衍风跟她起得时间差不多,这会儿正坐在灶前,呼哧呼哧拉风箱烧火。
“娴娴,你起这么早?”
江娴愕然,扭头看了眼还没亮的天,“你也起很早啊。”
江娴是做梦睡不着,秦衍风是高兴到失眠。
他一边想着怎么跟江娴交代自己的身份,一边想着父母兄弟知道江娴回来,会有多开心。思及江娴临睡前问他想吃什么,秦衍风越想越不对味儿,在试用期,他应该努力表现自己,主动给江娴做好吃的!于是乎,秦衍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开始忙活熬粥。
秦衍风道:“娴娴,时间还早,你再去睡个回笼觉。”
“我不想睡了。”
“那就去外边儿坐着休息。”秦衍风自信满满地拿着汤勺,“等我做好饭叫你。”
江娴狐疑,“你做什么?”
秦衍风只会吃,让他做菜够呛。但是为了在江娴面前挣表现,他胸有成竹道:“薏仁粥和炒青笋,再蒸一笼白菜包子。都很简单,你不用担心。”
江娴一听菜谱,确实很简单。
她想着乱糟糟的还没绾发,于是微微一笑,“那好,今天我和阿婆尝尝你手艺。”
第三百六七章 做饭
指望秦衍风做饭,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孟阿婆起床后,和江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吃到秦衍风亲手做的薏仁粥和菜包子。
倒也不是多难吃,炒青笋将就能下嘴,可这薏仁粥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泡,薏仁又硬又生,孟阿婆一口下去直接硌碎了牙。
“小秦啊……”孟阿婆一言难尽的看了眼秦衍风,“以后做饭的事还是交给小娴吧。”
秦衍风觉得自己天天在江娴面前耳濡目染,再怎么做饭也不会很难吃。他不死心,拿起笼屉里的两个包子,一左一右递给江娴和孟阿婆,“试试这个,应当不差的。”
江娴接过包子,一摸死硬的面皮,就知道他又翻车了。
孟阿婆勉强吃了一口,发现馅儿调的味道还可以。于是只喝米汤,就着包子馅儿吃。
一顿饭吃的惨兮兮的。
江娴坐在秦衍风对面,实在忍不住好笑,抬脚轻轻踢了下他的腿。岂料秦衍风顿时找到乐趣,端着碗假装吃饭,脚尖却在桌下和江娴勾来勾去。
江娴脚踝被他勾的发痒,怕被旁边专心吃饭的孟阿婆察觉,瞪了眼他,反脚一踹。
这一脚失了准头,江娴控制不住力道,只听“咔嚓”一声,本就朽掉的桌腿应声而断。一桌粥菜哗啦摔了一地,碟子都碎成了片。
江娴人都傻了,睁大眼睛,与秦衍风愣愣的四目相对。
孟阿婆端着碗,目光在二人脸上觑巡。
秦衍风连忙蹲下收拾残局,“这桌子年代已久,早就该换了,等会儿我重新做一张牢固的。”
江娴跟着附和,“对,桌子该换了。”
孟阿婆不关心桌子,她松了一口气,将碗筷拿进厨房,默默心想,“幸亏桌子垮掉,否则今早小秦做的这顿饭,躲不过去。”
孟阿婆出门去看地里的凰柏树,她前脚刚走,江娴便再忍不住,扶着坏掉的桌子捧腹大笑。
秦衍风扫着地上的瓷片,忍俊不禁,“你把桌子踢坏了,你还笑。”
江娴眉眼弯弯,指着流淌一地的薏仁粥,“阿婆这辈子,估计都没想到会被你的粥崩坏牙!”
笑归笑,但江娴还是帮着秦衍风一起收拾地上的残渣。
江娴道:“你还是去钓鱼吧,厨房不适合你。”
秦衍风皱眉,“我想给你煮一顿好吃的。”
“今天就很好吃。”
江娴想到孟阿婆放下碗筷,如释重负的表情,又止不住地笑,“真的好吃,所以别再做饭了。”
秦衍风无奈,“娴娴,莫要打趣我了。”他又道:“你教我好不好?”
江娴抿着唇,答应了,“好,你想学什么?”
秦衍风捡起散落在地,硬邦邦的白菜包子,“先学这个。”
日上三竿,两人还要去乡学,做包子的事只得留在以后实现。
一路上,两人并肩前行,继续聊着聊不完的话。等到了课堂,江娴在教书,秦衍风便抱臂而立,静静在窗外看她。视线不经意的相对,彼此眼底又盛满盈盈的笑意。
第三百六八章 欢喜
秦衍风总站在窗外看江娴,作为乡学的创办人,方暄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
方暄忍无可忍。
他直接走到秦衍风面前,拧眉警告,“秦公子,你自诩饱读诗书,应当听过,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
秦衍风淡淡一瞥,“方公子怎么突然有兴致跟我聊起礼义廉耻了?”
“因你无礼!”方暄气得不行,直言不讳,“天天对着一个姑娘眉来眼去,此等孟浪行径,读书人是以为耻!”
方暄再怎么喜欢江娴,也没跟个采花贼似的盯着江娴不眨眼。
这姓秦的倒好,怎么无礼怎么来,偏偏江娴那人性子好,这样都不生气。
放在平时,这种人秦衍风连正眼都不想瞧。但想着此人在他夫人困难时给予接济,秦衍风难得的耐心,“方公子,你既然满腹文采,那就应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的行为,可不是就在追求江娴么?
方暄没想到他这般不要脸。
“秦虞渊!你……你别想打小娴的主意!”
“为什么不能?”
“小娴答应跟我在一起。”
方暄梗着脖子说。
秦衍风冷嗤,“娴娴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你不必拿这事儿诓骗我。她此前明确拒绝了你,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秦衍风字字诛心。
方暄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江娴把这些事全都告诉秦衍风了,如此一来,谁在她心目中地位明确,一目了然。
但方暄不想放弃。
他咬牙,冷哼一声,说:“秦虞渊,那我也提醒你一件事,小娴说了,她没有成婚的打算。我能等她三年五年,你行么?”
只要江娴不成亲,方暄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秦虞渊,你才认识小娴多久?你根本不了解她。”
方暄也不了解。
可他觉得比秦衍风又了解那么一丢丢。
秦衍风不知道他的底气哪儿来的。
真惹急了,他不介意让这位方公子原地消失。不过,方暄的话没说错,江娴虽然同意和他在一起,可他的危机并没有解除。江娴不愿意成亲,是他惴惴不安的心结。他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更让他丧失拥有她的底气。
事到如今,多想无益,珍惜当下才是。
故此,秦衍风站在窗外默看江娴的次数越发多了。
有时候江娴都被他瞧的不好意思,趁着学生们背书,她立在窗边,朝秦衍风摆了摆手,用唇语驱逐,“站在这里干什么?”
秦衍风装听不懂,杵原地傻乐。
下学后,江娴跟秦衍风一道回家,她提出让秦衍风别总在学生面前痴笑,秦衍风连连点头:“好,都听娴娴的。”
语毕,顺势勾住江娴的手,一把攥握。
江娴立马左右张望,生怕遇见熟人,又控制不住心头的欢喜,没将其甩开。
确定路上无人,江娴反握住秦衍风的手,十指相扣,照常询问:“晚上想吃什么?”
“你教我做白菜包子。”
“不是不行。但我觉得,阿婆可能不太想吃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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