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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音书噗嗤一笑：“倒也没死，只是我从他那里受到的痛苦远大于快乐，我实在没办法回头而已。”
“你不是自讨苦吃吗？”方令仪半不屑半嘲讽，“肖将军和十七皇子，哪个对你不好？随意挑一个做你孩子的爹不行吗？”
“我孩子有父亲，不需要别人来做他的爹。”宋音书道，“况且我也不是没能力抚养孩子，为何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眼光还真是高得很，你那孩子的爹难不成是黄金做的？谁也比不上？”
察觉到方令仪的情绪已经恢复了许多，宋音书也就没再继续这一话题：“方小姐，等你遇到让你真正心动之人，你就知道，其实这些比较没有任何意义。那个人即便满身缺点，你的身心也只能接纳他一人。”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和那个人在一起？”
“因为不合适。”宋音书道，“但……即便他不合适，别人也不行。”
方令仪似懂非懂，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跟十七皇子究竟是何关系？”
第155章 总不会……要生了吧？
“情同手足。”宋音书顿了顿又说，“我与他相识十多年，早已成为彼此犹如亲人一般的存在了，但仅此而已。”
方令仪瞪大了双眼。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对宋音书莫名其妙生出的敌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足够通透又足够坦白，确实值得人诚心以待。
宋音书似是也恍然明白了方令仪的心境一般，朝她暧昧地笑了笑：“你真心对十七皇子有好感？”
方令仪脸上飞起一朵红霞，支支吾吾道：“我只是觉得……他答应此生只娶我一人，挺好的。”
“那我告诉你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宋音书朝她勾勾手指，眼尾带了一丝狡黠，“他这人拧巴，喜怒不形于色，其实心底深处最抵挡不了温柔似水……”
方令仪怔忪地盯着她的笑颜，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忽然能体会到旁人对她赞不绝口的缘由了。
她真是，太美了。
又美又娇，说话声音还柔柔的。
清浅地看着你笑的时候，你仿佛能从她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中，看到她对你的尊重与爱护。
即便你只是与她萍水相逢之人。
“你不恨我吗？”方令仪忍不住问，“我曾经那般辱骂过你？”
“你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不是吗？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本性不坏，只是被娇宠过头了而已。”宋音书道，“最关键的是，我并不想因为你影响我自己的心情，得不偿失。”
方令仪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连惹你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我也生气的，你骂我的时候，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和我义夫交好的份上，我没准真的会把你打得鼻青脸肿。”
方令仪想到她劈碎巨石的画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两人解开心结后，也算得上是相谈甚欢，又聊了许久才决定重新回席面。
可谁也没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差点叫方令仪丢了性命！
宋音书肚子大，下楼梯时会看不到脚下的台阶，因此格外小心翼翼。
方令仪走在她身后，转过一个拐角时，却不知为何像是被谁绊了一脚似的，整个人都直直地往宋音书身上栽倒了过去！
宋音书哪里能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当下也膝下一软，脸朝下滚了下去！
阁楼的楼梯不算特别陡，寻常人这么滚下去最多只会伤及皮肉。
但宋音书即将临盆，肚子本就大得像个簸箕似的，在这样剧烈的冲击下，自然十分惨烈。
“哎呦！”“啊！”
伴随着两声极其惊恐的惨叫声，楼梯上发出了巨大的重物撞击声，还颤颤巍巍地抖了好几下。
阁楼外守着的下人，立马冲了进来。
见方令仪和宋音书两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都吓得眼珠子直瞪：“小姐，这是怎么了？！”
方令仪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狂吼道：“快！快去请府医！就说舒四小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宋音书早已痛得没了知觉。
虽说月光石会庇护她无碍，但受伤时该经历的疼痛却半分不会少。
外力撞击导致她腹部急剧收缩起来，几乎要疼到晕厥！
总不会……要生了吧？
宋音书满脸惨白，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用力咬着牙才能忍住不发出痛呼声。
比起剧痛，更叫她惊慌的是，她竟然感觉自己下身涌出了一股暖流，也不知是落红还是别的什么。
“舒四小姐……你怎么样？”方令仪显然吓坏了，连说话声都带着哭腔，“我刚才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真不是故意的！”
宋音书根本没力气搭理她，剧烈的疼痛和对未知的恐惧已经夺走了她的所有理智。
她断断续续地朝方令仪说：“你……去帮我把十七皇子……请来……”
“好，好，我这就去！我亲自去！你千万要撑着点！”
方令仪一面哭着承诺一面拔腿往外跑。
跑到前厅时，才发现也不知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有人都站起身勾着脖子往人群里看。
方令仪一时挤不进人群，焦头烂额地大喊：“快让开！我要见十七皇子！”
她这一嗓子倒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
方太守一脸黑线，抱歉地看着路修远：“小女真是被老夫惯坏了，这种场合还大吵大闹。”
说罢，又冲着人群外的方令仪怒道：“瞧不见为父和十七皇子在接待重要宾客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不快退下！”
方令仪急得涕泪横流：“舒四小姐出事了！十七皇子，你快去救救她吧！”
这声一出，人群忽然炸开了锅。
不等路修远有所反应，那位被众人围绕着的陌生男子忽然站了起来，疾步往方令仪跟前而去。
直到他走近自己，方令仪才察觉此人生得极为高大，飞眉入髯，五官冷峻凌厉，给人的压迫感格外骇人。
“你刚才说什么？”
男人声音沉闷冷漠，充满威慑力，却又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焦虑。
方令仪下意识退后半步，瑟缩道：“方才，我与舒四小姐在阁楼说话，下楼梯时……我……我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了舒四小姐身上……我真不是故意的……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愿意以命抵命……”
男人已经听不见她后面在说什么了，双目赤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抵她的命？”男人的嗓音像是来自地狱一般森冷恐怖，“便是你们整个方府都献出项上人头，也不足以解本王的心头之恨！”
方令仪被他越收越紧的手掐得几乎要窒息，双手无意识地拍打着他铁桶般的身躯。
方太守和方府人早就慌了神，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事情还没弄清楚，还请摄政王高抬贵手饶了小女！”
路修远同样心急如焚：“萧御辞！你冷静点！现在是纠结谁对谁错的时候吗？！阿音还在等着我去救她呢！”
第185章 临盆
“被人撞下楼梯命悬一线的是本王的女人和孩子，你叫本王如何冷静？！”萧御辞放开方令仪，冲路修远低吼道，“你还在这杵着干嘛？还不快去为她医治？！”
萧御辞没日没夜地赶路，比原定计划早到了十天，还幻想着能直接来路修远的定亲宴上与某人偶遇呢，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日思夜想的人没见着就算了，还听到了这么一个噩耗。
他甚至都有些不敢去见她。
万一见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把整个方府夷为平地！
其他人听到两人这番对话后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虽然多多少少也看得出舒四小姐气质非凡，但做梦也不会料到，她的前夫竟然会是大梁摄政王！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周凝，她一脸严肃地打量着萧御辞，冷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不愿意娶舒大夫为正妻的登徒子！”
萧御辞蹙眉看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周凝挺了挺胸：“你别在这装深情了！要不是你欺负舒大夫，她怎么可能大着肚子背井离乡？”
萧御辞懒得理她，只吩咐睚眦带人先把方府包围：“王妃没脱离危险之前，谁也不许离开方府。”
说罢，他便提起沉重的步伐尾随路修远往阁楼而去。
宋音书早已疼得神志模糊，除了还能哼唧几声，连手指都不太想动。
“看样子是羊水破了，必须尽快准备临盆！”她迷迷糊糊听到路修远焦急的声音道，“阁楼连张床都没有，不适宜胎儿分娩，赶紧将人移动到附近院子里去！”
话音刚落，宋音书就感觉自己被一个强有力的手臂给打横抱了起来。
这人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实在太过熟悉，宋音书无端有几分抗拒。
勉强睁开眼，看到记忆中那张早已刻入骨髓的俊脸时，宋音书下意识挣扎起来。
“别动。”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胸腔处与她相连，叫她瞬间僵直了身体，一时竟连腹部传来的疼痛都消散了许多。
“先不要说话，等孩子平安降临，本王什么都依你。”
男人的声音温柔刻骨，却叫宋音书遍体生寒。
他千里迢迢追到晋国，果然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子嗣流落在外！
“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想都别想。”宋音书咬牙切齿地表明立场。
萧御辞哭笑不得，但见宋音书还有力气跟自己顶嘴，又莫名安心了许多：“本王是孩子的父亲，怎么就没资格想了？”
阵痛又开始发作，宋音书疼得气若游丝，再也没力气跟他继续掰扯下去：“……孩子是我生的……我说了算。”
萧御辞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好，只要你跟孩子都好好的，什么都听你的，行了吧？”
宋音书被阵痛折磨得精神恍惚，压根没听见他承诺了什么，只不住地嘀咕道：“我自己生的孩子，才不会再受别人摆布。”
萧御辞将她抱到方府最近的一间客院安顿好，路修远已经取来了镇痛用的药丸和提神用的汤药，方府找来的稳婆也都匆匆赶来了。
路修远本想把萧御辞拦在屋外，可他只冷冷瞥他一眼，便一屁股坐在了宋音书的床头：“怎么？这产房你能待得，本王这个做父亲的，反而待不得？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哦？我是大夫，我要给她随时调整用药的。”
萧御辞才懒得去想理由，只大剌剌地坐着，一副死活都不肯离开的无赖行径。
路修远无奈，只得正常为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宋音书把脉。
镇痛药丸服下后不到半个时辰，宋音书才终于察觉到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恢复清明的第一时间，宋音书就没忍住质问萧御辞：“你好好的来晋国做什么？大梁的政务谁来处理？”
“小事有你父亲执掌的内阁担着，大事会八百里急信来给本王过目。”
宋音书会那么问，主要是想转移下注意力，好让自己的疼痛再减少几分，没想到萧御辞倒是解释得很认真。
她这么怔愣地盯着萧御辞时，他也正好在看她，眼底满含着汹涌的柔情：“至于本王为何会来晋国……你说呢？”
宋音书别过脸去不看他，冷冰冰地开口道：“我管你为了什么，你先出去！”
萧御辞显然不乐意：“路修远都能待在里面，本王为何不可？”
宋音书只好又对路修远道：“十七皇子，我服下丸药已经好多了，劳烦你也先出去吧……”
说到这，她又顿了顿，继续无奈道：“你们都在屋里，我不好意思用力。”
两个年纪稍长的稳婆也说：“男子在场，确实会影响产妇分娩。”
萧御辞和路修远对视一眼，只好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他们前脚刚走，宋音书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传了出来。
两人脚步一顿又想回头，但想到宋音书可能会因为两人的出现受影响，又只好生生止住了脚步。
就这样，两人在屋外焦虑地等着消息。
就在宋音书断断续续惨叫了近一个时辰后，一声嘹亮的啼哭终于传了出来。
稳婆满面堆笑地出来报喜：“是位漂亮的千金！”
萧御辞面露喜色，但还是迫切想知道宋音书的情况：“本王现在可以进房间看看她了吗？”
路修远也附和道：“我也要进去再看看她的脉象如何。”
稳婆连连点头：“当然可以！舒四小姐精 神特别好，小人做稳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像她这样，生完就像没生过一样！”
宋音书精神当然好。
因为孩子甫一出生，月光石就开始发挥它的奇效，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输送着能量。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月光石在她的胸口微微发热。
“你怎么下床了？！”萧御辞一推门进来就忍不住抱怨，“还不快去床上躺着？！”
宋音书此时的精力与方才判若两人，见了萧御辞更是没半点好脸色：“你进来做什么？”
“本王……本王自然是来看宝贝女儿的。”
萧御辞跨步到宋音书身侧，眼巴巴看着襁褓中粉嘟嘟的小婴儿。
第158章 高山流水觅知音
某人说他要看女儿，宋音书倒不是很反对。
在她看来，虽然她跟萧御辞的感情已经破裂了，但孩子没有罪过，她有享受父爱的权利。
——当然，前提是萧御辞不能跟她抢女儿。
萧御辞见她不反对，便从乳母手中接过婴儿。
刚出生的婴儿脸还是红的，闭着眼兀自睡得香甜，小脸皱皱巴巴不算多好看。
但初为人父的萧御辞还是不受控制地看呆了眼。
他笨拙地抱着孩子，满脑子都是“这是宋音书和他生的孩子”。
这世间，简直没有比这更神奇更美妙的事了。
宋音书见他眼神呆滞，也懒得问他什么心情，冲刚走进来的路修远微微点了点头：“多谢十七皇子给我服下的镇痛药丸……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熬过去。”
路修远见她对自己还是十分生疏，眼神暗了暗，走上前去为她把脉：“没有哪里不适了？”
“我很好。”宋音书感觉自己现如今的体力更甚从前，因为卸了货，身子也轻盈了许多。
“虽然你有神药护体，但还是要多多注意，妇人产子大伤元气，须得避风静卧至少一个月。”路修远不知道月光石的威力，只当是先前宋音书告诉他服用的奇药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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