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紧紧拧眉,看向裴颂时,“她这是疯了?”
裴颂时:“受刺激太大,我送她回去。”
“不要!”闵月挥开裴颂时的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出刀来,胡乱挥舞着。
唐歆吓了一跳。
正打算开门,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闵月突然持刀朝她的方向而来。
裴颂时伸出手臂去拦,“噗嗤”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唐歆骇然惊在原地,看滴滴答答的血珠溅到地面。
闵月浑身也突然定住。
抓住刀子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裴颂时趁她出神,劈手把她的刀子夺过扔在地上。
闵月要再挣扎,裴颂时押住她的双手,将她送去楼下。
刚走到楼梯口,还不忘回头叮嘱唐歆。
“把门锁好。”
闵月来闹,出乎意料。
她离开焰城一年多,确实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多少事。
但看刚刚闵月惨不忍睹的一张脸,就知道她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咋地。
周兰弈来了,看到地上这摊血,当即被吓了一跳。
“外面是你的血吗?”
唐歆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目光怔怔然,听见他声音,肩背猛地抖了下。
“怎么了?”
周兰弈小心翼翼跨过几团血珠攒聚的地方。
“不是我的。”
唐歆被迫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仿若老年人的迟钝声。
“那是谁的?”周兰奕脸色凝重,知道有血,那一定是发生了矛盾冲突,不是唐歆,那是裴颂时的?
刚刚门口的动静不小,可对门却没人出来。
说明裴颂时没在。
唐歆突然抬头,目光注视向他。
“周兰弈,帮我查查最近一年裴矜和闵月的事行吗?”
闵月?
突然提到这俩人,说明和唐歆发生冲突的是他们。
周兰弈一直都清楚,只是刻意瞒着没告诉唐歆而已。
“闵月来找你了?”周兰弈脸色难看,“还是裴矜?”
唐歆:“是闵月。”
“怎么了?”唐歆见周兰弈一副沉重模样,追问道:“我今天看她疯疯癫癫又憔悴不已的样子,是生病了?”
“精神病。”
周兰弈深吸一口气,“你不在这一年,发生很多事。闵月生产前突然从楼梯上滚下去,裴矜承认孩子不是自己的,闵月和裴矜离婚。”
每件事说出来,都能惊掉唐歆下巴。
“她盯上你,谁知道她未来会怎么办?”
周兰弈想起闵月杀疯了的样子,就后怕不已。
“你带我去看看闵月。”
这么多惨案,唐歆非但没想着躲避,反倒要往前凑。
“我得知道原因,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
周兰奕派人看着小小糖,自己带唐歆去闵月待的精神病院。
她自离婚后,精神一直不太好。
也一直住在市精神病院里,平时里管得严,根本找不到出来的机会。
今天是她幸运。
到的时候,是周兰弈提前找了院长。
病房门外,不知道裴颂时站了多久。
整个人脖颈垂着。
有点像丧家之犬的模样。
唐歆没见过他这么落寞的样子。
他手臂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了一下。
病房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起,闵月最多只能扔枕头,偶尔撞墙。
看见唐歆站在不远处,她甩掉枕头凑上前,隔着玻璃板对唐歆怒吼。
“都是你害我,裴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虽然隔着玻璃,但闵月想杀掉她ᴶˢᴳ的情绪还是能清晰传递出来。
“你让裴颂时把我放出来,他这是囚禁!我爸妈知道了会弄死他的!”
唐歆傻愣愣站着,裴颂时见状去拉她胳膊,“你怎么来了?”
面色沉冷,如霜雪覆盖。
“你把她关起来的?”
唐歆推开他扯自己的手,“她爸妈知道吗?”
他始终保持沉默。
“你什么都不说,万一她再来找我怎么办?再伤你怎么办?”
唐歆气死了。
他惯会自作主张。
“她不会再出来,”裴颂时斩钉截铁,“我说到做到。”
“你拿什么保证?”
周兰弈堵在他面前,提起他衣领。
两人之间剑拨弩张,似乎马上就要打起来。
唐歆分开两人,“裴颂时,你要是不说,那我告诉闵月父母。”
“闵家破产了。”
一语惊到在场所有人。
裴颂时用完好的那只手推开周兰弈,力道很大,把他推了个趔趄。
周兰弈在焰城上流圈子里,对这些却始终陌生。
“你刻意隐瞒了?”
闵氏那么大一个集团,突然破产,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闵月父亲承受不住跳楼自杀,闵月母亲出国了,闵家现在没人,裴矜拿她当弃子。”
第102章 屈
这话是裴颂时对唐歆说的,点到为止,再不多言。
周兰弈:“那又是你在从中作梗吧?”
“你怎么不去蹲监狱?”
周兰弈语气刻薄。
“那你外祖应该先去蹲监狱,包括你,助纣为虐的帮凶!”
俩人再次上纲上线,让唐歆烦不胜烦。
护士进去给闹腾的闵月打了镇定剂,她安安静静睡在病床上,看起来很安详。
“你们俩吵,出去吵,我先走了。”
林叶再次找过来,唐歆就差赶客了。
“上次我劝过他,他不听我的。再说,我看他活蹦乱跳的,也没什么事……”
林叶瞪住她,“什么叫没什么事?”
“事情大了!”她眼下很大的一个卧蚕,“你帮我个忙,我带他去做手术,就帮我这一次。”
“以此为交换,事成之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唐歆对她口中秘密,抱有怀疑。
“是你年少时的一段经历,”林叶说起这些,好似有些不敢看她,“你忘记的。”
*
裴颂时傍晚回家,自己给自己上药的时候。
屋门突然被敲响。
他打开门。
是唐歆。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没吃晚饭吧?我炖了鸡汤,你要不要喝点?”
裴颂时低眸睨着她,和她手里的保温杯。
他似笑非笑,“怎么突然想起给我炖汤喝?”
“因为你今天为我负伤了啊。”
唐歆从厨房拿来勺子,递给他。
他没有抬起手腕,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就摆在他手边,像是不招他喜欢似的。
“怎么了,害怕我在里面下药?”
唐歆对准他的眼。
短暂僵持过后,裴颂时没接勺子,直接端起碗一口一口喝完了。
“我信你。”
唐歆微微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和他闲话家常。
“信我就对了,我不会让你吃亏。”
在他清醒的时间里,唐歆装作信他那套周煊有罪论,还主动要求,让他多说点,以为这样做,就能获取他的信任。
“可你不会把你亲外祖送进去。”裴颂时说的这句掷地有声。
唐歆佯做讶异,“她想置我于死地,我会报复他,再说,我从没想过认他。”
裴颂时浓眉轻皱,正要开口。
突然晕了过去。
唐歆打开门,外面有人涌进来。
林叶路过时,唐歆问她,“你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什么?”
林叶把戒环递给她。
正是唐歆之前问裴颂时要,他却连看都不给看的那个。
“如果他能顺利完成手术,让他亲自告诉你。”
唐歆把戒环握在手心,冷笑,“万一他完不成呢?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你答应我的,可做到了?”
林叶隐忍,“这戒环是你的,物归原主,他不知道,也请你不要告诉他。”
“你这么冷血无情,不适合和他在一起。没关系,等他恢复健康,会重新拥有崭新的人生的。”
林叶要走,被唐歆叫住。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你在乎吗?”林叶冷笑,“反正你不会在乎,拜托你的事,已经结束了,再见。”
林叶说了又好像没说。
那枚戒环很普通,没有雕刻花纹,也没有任何特殊标记。
她说这是自己的东西?
可唐歆并不清楚。
傍晚把戒环拿给周兰弈看,后者愁眉不解,唐歆见状,忙追问,“你记得这东西是我的?”
“你还记不记得,在N市有一年,你失踪过。”
唐歆一怔。
那年被绑架,是对方抓错人。
她全程被蒙住眼睛,谁也看不到。
只记得她是第一个被绑的,后面车上又被绑了两个人。
一女一男,隔了半天被带走的。
她抿抿唇,“可我记不清,这戒环是什么时候买的了,或者是谁送我的?”
周兰弈把戒环交到她手心,“我也不记得,也许当年他是捡了你的戒环,一直想找到你,才没丢。”
唐歆愣愣点头。
等周兰弈离开,唐歆又联系了曾丽。
俩人七年朋友,去国外失踪这件事,她也讲给曾丽听过。
曾丽记得,“你在国外治病,半个月才回国,也许是你忘了些什么?”
“对了,当年兰奕在国外留学,他不是也在吗?”
唐歆顿住。
刚刚兰奕好像刻意未提这点。
唐歆想不起来。
线索好像在这断了。
唐歆再次去周家拜访,这次却没见到周老爷子。
只有周兰奕一个人在家。
唐歆像开玩笑似的,“你有没有把我的事告诉你外祖?”
周兰弈原本正在浇花,听到她这句,浇水的动作顿了下。
并没回身,只说,“怎么会?我答应你了。”
“那他现在去哪了?去南城?”
唐歆似笑非笑,望进周兰弈眼底。
后者目光凝滞一秒,坦然道:“你怀疑我说了什么?”
“兰奕,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
唐歆微笑着,“或者我在这等,周煊晚上应该会回来?”
“你在这等没用,”周兰奕无奈道,“你如果真想防我外祖,那你应该去南城守着,而不是这里。”
“歆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兰奕和她玩拉锯战。
“好,那我改天再来。”
唐歆铩羽而归。
临近公寓楼下,才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唐歆把车门锁死,没把车停下来,想绕着全城兜圈子。
但刚刚开出小区,才发现三辆车把所有路口都堵住了。
她被迫停下。
她待在车子里。
看着对面男人手里拎了一只狼牙棒,身上绣了纹身,朝她的方向而来。
后视镜里,戴了口罩帽子的男人,穿着马丁靴,手里是一把枪。
唐歆的车不防弹。
她的手牢牢按在方向盘上,全身都在发抖。
短短几步距离,太近了。
车头玻璃前面的男人,嘴唇蠕动,对她开口,“下车!”
唐歆不可能下车,她从储物箱里掏出了美工刀。
外面的人是谁?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
所有和她有仇的人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身后持枪的人却没耐心,直接从车后射了一子弹。
枪子在她耳边擦过,唐歆心惊肉跳,摸了摸脸,一片黏腻。
耳膜发麻,一阵阵刺痛上涌。
唐歆攥紧了刀柄。
纹身男挥舞着狼牙棒,作势要上手,挥烂玻璃。
唐歆勉强挤出一丝笑,“别!”
“我下车。”
在车上,她偷偷用手机发了消息。
下车,手机就被人收了起来。
她刚走到外面,眼睛就被蒙了起来,双手反剪,冰冷的枪口抵在她脖颈上。
第103章 绑
这人拿枪的姿势很熟练。
声音也有些熟悉。
在绳子捆绑她手腕的时候,唐歆突然灵光一闪,喊了一声,“裴矜?”
身后的枪口非但没后退,也没顿住,而是往前一凑,顶得更紧了。
唐歆几乎能确定,这人就是裴矜了。
即使刚刚是在慌乱之下,从后视镜里看到的身影很模糊。
他又全副武装。
但和记忆里裴矜的身形相比,也所差无几。
而且他一句话也不说,岂不是更有嫌疑?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开口,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少废话!”手持狼牙棒的男人结结实实给她一棒,砸在唐歆肩背上,几欲撕裂的疼,唐歆咬着牙,极端隐忍,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说房号!你的房号是多少!”
唐歆心下猛的一跳,瞳孔收缩,“你不能动她!”
“裴颂时唯一的孩子,拿来威胁他的最好工具,快说!”
唐歆冷笑,“我就是被打死,也不会说!”
话音未落,身上又挨了几棒,唐歆被打得深深弯下腰去,感觉直不起来,那枪口也随她低身的动作越来越低,始终抵在她后脖颈上。
再疼,唐歆也不在乎,她哑着嗓音说,“裴矜,你现在是亡命之徒,妄图抓住我威胁裴颂时,那是在做梦,他正在做手术,接不到你的电话,林叶更不会理会你,最多只是丢掉我一条命而已。”
“又不是只有一个人可以威胁,”ᴶˢᴳ狼牙棒男继续开口,“你祖母我们也抓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话音未落,下巴被迫转过去,望向前面一直到路口的昏暗。
没有亮光,仿佛地狱的边角。
直到一抹亮光从后面黑车上照下来。
唐歆心里还在期待,期待他们说的都是假话,是在骗她,可显然,她的希望落空了。
是祖母!
也许是罪犯行动匆忙,连轮椅都没有带过来,或者说他们早就把祖母当成砧板上的肉,压根儿没想过好好对待她。
“放了她,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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