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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人群，离中央越近，越能听清里面喧闹的声音。
“华龄老叟青春驻，鳞凤龟龙寿，期颐天赐，飞殇畅饮，祝虾千秋。”
能听清是唐歆舒缓柔和的声音，像读诗一般悦耳。
随着音落，一副画在她身旁男人的手中徐徐展开，所有人都看到，画上是一位鹤发老人，显然就是这次宴会的主人，江奇霖。
“这是画上去的吗？太像了，斗胆请问这是哪位名家所出啊？”
“朱爷爷可说错了，这可不是画的，这是绣的，至于名家，就是我身边这位。”
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在唐歆身上，包括裴颂时和闵月。
“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朱爷爷赞不绝口。
“唐丫头，你这礼物这么贵重，想要什么赠礼啊？”
江奇霖对唐歆展露慈祥的笑意，欣赏之意越发明显。
但唐歆并非完全单纯，寥寥几句，就知道江奇霖猜出她的用意。
她也没隐瞒，“遇上点麻烦事，希望找江爷爷借个人。”
“什么麻烦？还有敢找你麻烦的人？说出来，江爷爷帮你撑腰。”
“不过是个官司，因为对方有权有势，偷了我的设计和商标，还倒打一耙反过来告我，最近被弄得焦头烂额，没办法，才找到江爷爷这。”
“官司？”江奇霖立刻朝人群里招手，“蒜泥，过来。”
唐歆见到蒜泥，双眼迸发不易察觉的惊喜。
“刚才说的你听清楚没，这是我当孙女看的丫头，帮她把事情解决掉。”
“好。”
“谢谢屠叔叔。”
蒜泥看了唐歆一眼，也是客客气气，“明天来法院找我，详细说下案件经过。”
“好。”
唐歆一心沉浸在即将赢了官司的喜悦中，离开时步伐轻快，浑然未觉身后跟了人。
在上面吃了块蛋糕，她失掉的力气涨回来，就没让江灵派人跟着，自己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
刚刚旋开自己的奥迪车门，一道力就越过她的腰肢，把她困在驾驶座上。
她双手被反剪，细腰隔着皮带，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唐歆边挣扎边喊，“裴颂时？”
这姿势让她害怕，空间逼仄，她身上很快冒出汗来。
“江灵和你什么关系？你们看起来很亲密。”
唐歆呼吸一滞，额角冒出冷汗。
刚刚只想着闵月把她和江灵的照片发给媒体，会引发轩然大波，但忘了还有裴颂时。
怪她太掉以轻心，不知道裴颂时也在这。
“他是我一位表哥。我身体不舒服，他扶我一把，你先松开我。”
裴颂时似乎真信了，松开她双手，把她翻了个身放下，放平副驾驶，撑在座椅上方看她。
那黑眸幽亮，像燃着两束热火。
“唐歆，我是你丈夫，你有问题为什么不先找我？”
唐歆闻言一怔。
有问题先找他？真的能行吗？
还有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吃醋吗？
她错开眼，不敢对上他灼烫的视线，压下心底的起伏，“闵月是裴矜未来的妻子，又和你有过情分，我怕你们闹得难看，只想让这件事快点结束。”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传出去，会多难听？”他唇角噙着讥诮的笑。
唐歆看到他眼底的责备，心脏好像被谁重重敲了一记。
裴颂时经营的是娱乐公司，他自己本身就是公众人物，身为他的妻子，自然也该做好表率。
可是……
“我以为，我们的婚姻当初并没公开，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她敢出去抛头露面的原因。
裴颂时的脸色沉下来，“你们走到法庭那步，以闵月的性子，会把你的所有信息泄露出去，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裴家。”
唐歆无言以对，她只能说，“对不起。”
这是表面上柔弱的她，内心的唐歆却毫无悔意。
固然因急迫没顾全大局，但对裴颂时假如知道这件事的做法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管是因为谁，他都没打算帮她。
比起裴氏和他名誉受损，旗袍庄损失点利益，扣上顶脏帽子，不过是无所谓的牺牲罢了。
想着，她语气算不得好，眼底灼烧着火光，“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你会听我的？”
到现在，如果他对她的性格还没有深一步的了解，真就白费那双能看透人的眼了。
“不会，”唐歆一点犹豫也没，“除非闵月主动道歉，赔偿损失。不过要撤诉，也来不及了。”
裴颂时沉邃的目光久久注视着她，看着同样的一张嘴，能服得了软，也能化为枪剑反驳。
真是伶牙俐齿啊。
有一瞬间，他拿她没办法，眼底甚至涌现了杀意。
唐歆真的被他眼底的汹涌吓到，下一秒，颈侧衣料下募得一痛。
“那就给些补偿。”
淹没在痛意中的，他的声音，沉默又肆意，带着疯狂。
吻痕残留在唐歆水墨衣领下方，缕缕刺痛，锥心刺骨。
就在她以为他还会继续的时候，裴颂时推开车门，又一把甩上，唐歆抚平狂跳的胸口，还未发动车子，他就坐到了副驾驶。
“回家。”
回家？
唐歆握住方向盘的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
右面投射而来的视线漫不经心又凉薄，“还是你想继续刚才的？”
唐歆做梦都不敢想，裴颂时就那么轻而易举地饶过她。
本能地想逃。
可裴颂时盯着不下车的她，“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她再也没有任何临阵脱逃的理由，只能跟他下车。
“你在外面开店我不约束，但要过我公司的明路。”
两人一站一坐，裴颂时两条长腿交叠，神色疲累，眉间的折痕却把他的笃定表达得很清晰。
唐歆顿住，“如果我们离婚，怎么算呢？”
“你想的真长远，唐歆，我原本以为你很爱我，这句话起码不会在你嘴里说出来。”
客厅的茶几上，几张铺散的素描，是他不在的那几天，添上的几张。
唐歆看到的第一眼，是去寻找兰奕的脸。
可是没有。
所以她舒了口气，也没反驳他的话，“我不想强求。”
“可你好像忘了，这婚姻是你当初强求来的。”
第23章 绯闻女友
唐歆脸色一白。
“你别紧张，我们的约定还算数，但在裴家，你也得守规矩。”
他说话时表情不明，她根本不清楚他打算干什么。
“上去吧。”
唐歆刚阖上主卧的门，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就传到她耳中，她慌慌张张跑下去，见张姨放下果盘，“夫人，您和先生又闹矛盾了？”
“没有。”
统共就只说了几句，声音也不大，她不清楚这算不算得上吵架。
“夫人，依我看，您要不服个软，您明明那么喜欢先生……”
唐歆看向张姨，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都这样说，也难怪裴颂时会信吧？
她摇头苦笑两声，“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上楼，一夜辗转难眠，梦里都是他在外和别的女人纠缠的画面，梦里太真，她几度惊醒，以至于和屠速见面都没精打采。
屠速撩起眼皮看她，“昨晚没睡好？吵架了？”
唐歆默了一下，坚决道：“这不影响我的决定。”
屠速也没多说。
“那行，走正常的司法程序就行，我已经打过招呼，没人会动手脚。”
“谢谢屠叔叔。”
她这边刚刚走出法院，曾丽的短讯就弹了出来，“歆歆，我就说裴狗不是人，江哥哥和你的照片被他旗下的娱乐公司发出来了，现在江哥哥的微博都快爆了，他原来的公司闹着要和他解约。”
旗下艺人私自恋爱是要被公司雪藏或放弃的，尤其是当红国民老公江灵。
唐歆手指发抖，“我和他解释过了，他明明相信了。”
“那还能因为什么原因？”曾丽有点搞不懂。
唐歆没答，几乎立刻就给江灵打去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听见唐歆的问题，江灵很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解约就解约，损失的是他们。”
“那你未上映的剧还有那些通告怎么办？”
辛辛苦苦拍了戏结果未播先禁，任谁听了都觉得憋屈。
“这些用不到我操心，谁把路给爷拦了，谁就收拾这个烂摊子了咯？”
“什么？”唐歆没听懂。
“没关系的，小歆，这件事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就好。”
唐歆把消息发给曾丽出主意。
“既然江哥哥都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大事，不过裴狗昨晚回月苑没？”
唐歆心头一跳。
“没，怎么了？”
“最近先别看微博了，安心准备官司，别让闵月那贱丫头得逞。”
越不让唐歆看，她越觉得有猫腻。
裴氏的官方号她并没关注，也许是好奇ᴶˢᴳ心驱使，唐歆点开了最新发布的几张照片，下面配着一堆文字。
#裴氏总裁夜见新欢，疑送上亿豪宅。#
唐歆点开照片，被裴颂时揽住腰肢的女人，一张明艳的脸，却是张陌生面孔。
那双对着她向来疏离冷漠的眼，看向女人却是深情款款。
原来梦里都是真的，昨晚他真的在和别的女人约会。
堆砌在心脏外围的城池堡垒一点点塌陷，她的泪毫无预示地外涌，连自己都觉得这情绪来得莫名。
心口的刺痛来得猝不及防，她没来得及打急救电话，人就晕在了法院门口。
醒来还是熟悉到如同老公公的唠叨，“瞪着我干嘛？老实挂你的水。”
“我怎么在这？”唐歆开口，嗓子破锣一样。
“你老公送你过来的。”
霍连英答得漫不经心，唐歆却很意外。
裴颂时怎么会出现在法院门口？还恰巧救了她？
唐歆陷入沉思之中，一时未注意，门口站了一位高挑的女生，正巧是新闻里的主角。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笑不露齿，标准的美人。
唐歆这才被她吸引，很快就认出她是裴颂时的那位女伴。
不清楚她的来意，唐歆疑惑地挑了挑眉。
“您是唐小姐吗？”
“是，有事吗？”
“我是裴总的女朋友，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拿出一张支票，唐歆低眸一看，金额一百万，上面还有裴氏的财务章，她顿了下，没接。
女人挑挑眉，“我听说你为了商标和一些订单想把闵小姐告上法庭，依我说，这实在不太划算，很显然，你官司打不赢，还要赔一笔高昂的律师费，与其做困兽之争，不如收下这笔钱，放弃打官司，你的小店生意不错，再重新注册开店，应该也不难。”
唐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不难。”
“那你为什么不接呢？”女人看唐歆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
唐歆问：“是裴颂时让你来找我的？”
女人唇角的笑淡了些。
“他给你的钱你拿过来借花献佛了？”
唐歆注视着她，话音未落，女人唇角的笑彻底绷不住，她绞住手。
“这钱当然是我自己出的。”
“一百万还叫钱？”唐歆笑笑，随手把支票扬到地上，“下次帮我问问他，出手这么寒酸，怎么追到女朋友的？”
“你别不识好歹。”
女人眼眶被气红。
窗户开着，唐歆看着，风把支票吹到门口，然后，落在一个人的脚边。
“颂时。”
女人立马起身，妖娆的步子，撒娇的语调，唐歆梗着脖子，没看她们的方向。
“支票怎么在地上？”
裴颂时幽冷的目光从病床上收回，问的是女人，但他语气温和，并没有质问的意思。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这点，胆子更大了些，搂住裴颂时的胳膊。
男人动作一顿，看床上女人毫无反应，也没有推开她。
“我只是想和唐小姐讲和，没想到她不给面子。”
唐歆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女人继续，“她还说，你出手寒酸，让我问你怎么讨到的女朋友。”
“怎么讨到的？投怀送抱？”
他搂住女人的手紧了紧，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可眼里却不带一丝笑意。
唐歆听得汗毛倒竖，偏偏女人还未察觉，表忠心一般，“颂时你放心，唐小姐的胃口太大了，我可不会像她一样，你投在我身上的钱，我一定能给你最大的回报。”
“乖。”
裴颂时揉了揉女人的发，唐歆瞥了一眼，就飞快低下头。
女人却得意地看唐歆一眼，撒着娇，“既然她不愿意，那咱们走吧。”
“不急，我和她说点事，让司机送你回去。”
女人细眉一皱，正要发作，正巧撞上裴颂时颇具威严的一眼，她不敢造次，露出微笑道：“那我晚上在家等你。”
第24章 刁难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唐歆听见。
她本来一天都没吃东西，这下胃里更是不停翻涌。
女人走后，她余光注意到裴颂时靠近床边，坐到女人原来坐的位置上。
她听见塑料袋子被剥开的声响，紧接着床上的小桌被支开，他拿了勺子给她。
“吃点东西。”
粥是张姨炖的，碗和勺子也是月苑的，明明是馥郁鲜香的肉粥，唐歆却没一点想吃的欲望。
她也没接勺子。
“那女人是你的女朋友？”
“算是吧。”裴颂时也不强求，顺势把勺子倒扣在桌子上。
唐歆抿紧唇瓣，不知道裴颂时那句“算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不高兴？”
他翘着二郎腿，口吻戏谑。
她笑得勉强，“挺漂亮的，就是没搞清楚是非对错，就掺和进来了。”
“小时候受过苦，但人心思挺单纯，如果有什么冒犯到你的，我跟你道歉。”
裴颂时注视着她，黢黑的瞳仁似乎搅着一团漩涡，深到什么都看不清。
“不会，她还是个小女生。”
“比你小两岁罢了，哪里小？”他的声音里，藏匿着些许宠溺。
唐歆想，可能这次这个才是真的，脾气软会撒娇又善解人意，说不定她和裴颂时分开后，他们两个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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