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若兰的声音,霍准掩唇咳了两声才抬起头,在看到她淋湿的发丝和衣裳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起身绕过桌台,抬手帮她擦掉脸上的雨水,“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裴若兰道,“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王爷的消息,我怕您出事。”
“那也不用你亲自来,打发桑云和杜林过来就是。”霍准牵着她往正房走去,“你半个身子都湿了,先去泡个热汤。”
裴若兰现在怀着身孕,也怕染了风寒,点了点头,随桑枝往净房走去。
等她泡完热汤出来时,霍准正低头咳得厉害,裴若兰快步走过去,先帮他顺了顺气,然后倒了盏温茶给他,坐下后问道,“王爷可有受伤?”
霍准放下茶盏,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只是不小心吸了些烟尘入肺,不碍事。”顿了顿,又道,“你平安就好。”
裴若兰低下头。
霍准看着她裸露在外雪白修长的脖颈,喉结动了动,“火都灭了吗,可有人受伤?”
裴若兰复又抬起头,看着他道,“火已经灭了,家里没有人受伤。”
“那便好。”沉默片刻,霍准面上露出一抹为难,“西厢复建还得一段时日,这期间你是怎么打算的?”
“现在暂居在东厢,过几日会搬到正房的暖阁。”
霍准将自己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就没想过搬回来?”
裴若兰面露为难。
霍准苦笑了一声,“你若不愿意,便当本王没问过。”
裴若兰弯唇笑了笑,“多谢王爷体谅。”
“本王这般体谅你,那你要如何弥补本王?”
裴若兰还未回答,他已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犬齿含着她的耳垂慢慢地磨,裴若兰的手搭在他肩上,身子慢慢的变软。
屋中温度节节攀升,裴若兰察觉到,这次的霍准出奇的温柔,从头到尾似乎都只是为了取悦她,让她舒服,不像以往那样容易失控。
重新沐浴过后,霍准抱着裴若兰出来,将她安置在床榻上,自己在她身边坐下。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发黑,裴若兰扶着床沿想下地穿好鞋趁早回去,霍准却将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道,“外面还下着雨,路上湿滑,天色又暗,实在不安全,今晚留在这里好吗?”
两人呼吸相缠,距离不过咫尺,裴若兰面上露出为难。
霍准轻抚了下她的小腹,“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
“我留下便是。”裴若兰终于松口。
霍准深邃的眼底泛起光,低头在她唇角啄吻了一下,右手将床钩取下,帷帐徐徐滑落……
次日天刚亮,裴若兰就醒了过来,她正要起身,霍准的手揽着她的腰霸道的将人捞入怀中,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嗓音低哑的问道,“去哪里?”
裴若兰双手撑在他胸口,“我该回去了,不然会被我娘发现。”
“裴日文会解决。”
听他这么说,裴若兰一时无言以对。
她只好陪他又睡了半个时辰才起身。
“早膳想吃什么?”两人梳洗时,霍准随口问道。
裴若兰想了想,道,“木耳圆葱、蜜汁山药、冬瓜炖萝卜。”
霍准有些意外,她以前明明不吃圆葱和萝卜的,难道是怀孕后口味变了?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朝桑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吩咐下去。
桑枝出去交代早膳,霍准去了净房,裴若兰坐在梳妆台前,想到后面藏的东西,眸光闪了闪,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拿出来塞入袖中。
霍准出来时,见裴若兰还在照镜子,笑了笑。
裴若兰从镜中看到他失笑的表情,别开眼神,没有说话。
两刻钟后,桑枝进来禀报,早膳已经摆好。
霍准牵着裴若兰的手朝外走去,两人分别落座后,霍准正要裴若兰挟菜,谁知裴若兰却先一步拿起公筷,替他挟了一筷子木耳圆葱。
事实上,霍准最讨厌的菜就是圆葱,总觉得有一股子怪味,但这是裴若兰第一次给他挟菜,犹豫了下,他还是送入口中。
裴若兰见他吃的飞快,又用公筷帮他挟了一些。
霍准看着面前的圆葱丝,心里一阵犯恶心,但面上却不显,再次夹起送入口中。
眼看裴若兰还要再给他挟,他开口道,“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吃些。”
裴若兰“嗯”了一声,但还是坚持又给他挟了一筷子。
霍准实在不想吃了,他正要寻个借口,这时裴若兰皱眉道,“王爷是不喜欢吃木耳圆葱吗?”
“喜欢的。”霍准下意识的说道,话落,再次将面前的菜吃下。
裴若兰面上浮起一抹笑意,自己这才挟了木耳来吃,其实她也讨厌圆葱。
用过早膳,裴若兰再次提出要回裴家,霍准还想要阻拦,裴若兰却踮起脚,环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我若是得闲便来看你。”
霍准盯着她看了片刻,“好。”
裴若兰放开他,转身欲走,但下一刻,手腕被他紧紧攥住用力一扯,她再次回到他怀中,他揽着她的腰,眼神深邃的看着她,道,“刚才那个吻不够,本王教你怎么讨好本王……”说罢,他铺天盖地的吻下来。
裴若兰离开王府时,腿都是软的。
霍准看着她的背影,面上浮起一抹笑意,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打算去书房。
这时,桑枝忽然道,“王爷知道裴姑娘的口味为何突然变了吗?”
霍准回过头,眼中浮起一抹疑惑,“你知道?”
第53章 步步为营
桑枝说起,她刚才去大厨房安排早膳时,刘大厨的小徒弟咕哝了句,这些都是清肺的食材。她担心那小徒弟记错,还特意去问了府医,那些食材的确都有清肺止咳的效果。
霍准表情舒展开,转了转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吩咐道,“今日的早膳不错,赏。”
桑枝看着自家王爷背着手心情极好地往书房走去,扭身去了大厨房告诉刘大厨这个好消息。
刘大厨一琢磨,今日的菜可比往日简单多了,滋味也不算他的拿手菜,怎么就讨了王爷的喜欢?莫不是讨王爷喜欢的……另有其人?这般想着,他心中有了数,日后可要精心伺候那位裴姑娘,桑云和桑枝这两小丫头也不能怠慢。
桑枝从大厨房离开时,手中多了一包花生牛乳糖。
朱雀大街,疾驰的马车中,秋霜问裴若兰,“姑娘刚才怎么不让魏王府的管家安排人送您?”
裴若兰想到袖口中的药丸,颦起蛾眉道,“我有点事要办,王府的人在不方便。”
秋霜想了想,提议道,“这件事姑娘既然不想让魏王知道,不如奴婢找人去做,这样更稳妥一些。”
裴若兰沉吟片刻,将袖中的药丸交给秋霜,“我想知道这些药丸的功效。”
秋霜将药丸放入荷包,“奴婢尽快给您回复。”
一个时辰后,马车突然停下,车夫道,“巷子口停了一辆马车,我们过不去,姑娘可要在这里下车?”
裴若兰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停在前面的是一辆双驾的马车,难不成是顾家来人了?
这般想着,她起身朝外走去,“就在这里下车。”秋霜紧随其后,付了银子后,主仆两人朝月桂巷走去。
待看到马车上的徽记后,裴若兰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秋霜也皱起眉,“信阳侯怎么来了,姑娘要不先在外面躲躲?”秋霜并不知信阳侯和裴若兰之间的事,还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
但裴若兰是知道信阳侯对她的心思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说罢,朝巷子里走去。
秋霜只好忧心忡忡的跟上。
到了裴家,裴若兰刚推开角门,脚还未迈过门槛,就被门房裴叔堵住,他用自己佝偻的身形遮挡着她,压低声音道,“姑娘,信阳侯正在府中,大公子让您在外头避一避,等她走了您再回来。”
裴若兰失笑,她知道兄长是担心她,但以信阳侯的性子,若是见不到她,恐怕不会轻易离开。
这般想着,她冲裴叔道,“我与信阳侯只是有些小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裴叔一脸怀疑,“姑娘说的是真的?”
裴若兰轻轻颔首,“自然。”
裴叔这才让开,裴若兰带着秋霜进了门,往前厅走去。
刚进前厅,就见兄长微微变了脸色,眼中含满担忧,裴若兰朝他轻轻颔首,然后朝主位上的信阳侯行礼。
信阳侯有些日子没见裴若兰,一双明眸打量着她,身形是清减了一些,一身青色衣裙穿在身上有些空荡,但却风姿绰约,更胜从前。
裴若兰被她打量着,心中微微不适,“侯爷今日怎么纡尊降贵来裴家了?”
信阳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本候听说了裴家走水一事,担心你有危险,便来瞧瞧。”随后,她看向裴日文,“我们女儿家还有些私房话要说,裴大公子能否行个方便?”
裴日文并未直接回复信阳侯,而是看向裴若兰,只要她不肯,就是得罪信阳侯,他也不会留下她一人在这里。
裴若兰看出兄长的意思,安抚的看了他一眼,“西厢的事不是还没处理完,阿兄先去忙罢。”
裴日文盯着她,沉吟了片刻,才示意秋棋推着自己离开。
待前厅中只剩下两人,信阳侯起身走向裴若兰,去牵她的手,裴若兰抬手撩了下耳边发丝,不动声色的避过。
信阳侯看了眼自己悬空的手,扯出个笑往外一翻摆了个请的手势,“先坐下。”
两人分别落座,信阳侯若有所思的看着裴若兰,“听说西厢是你的寝居,如今被烧毁,你可有住的地方?”
“多谢侯爷记挂,裴家虽小,倒也不缺我住的屋子。”
“那就好,本候还想着裴家要是住不下,接你去侯府小住一段时间,等西厢重建好,再送你回来。”
“侯爷言重了。”裴若兰唇角的笑有些僵硬。
信阳侯心中大约明白,魏王是跟她坦白了。可那又如何,她想要的人,不管怎么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毕竟,她是女人,她比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了解女人。投其所好一次,裴若兰能拒绝她,可若是十次百次呢?
“若兰不愿意去侯府小住,本候不勉强你,但本候带过的东西,你可不许再拒绝。”
裴若兰并不想收她的任何东西,但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她便打断了她,“只是些衣物首饰。难道你宁愿去外头买成衣,也不愿意收下本候赠的薄礼?”
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裴若兰只得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信阳侯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的请柬,“半个月后是本候的生辰,届时会在侯府设宴,本候视你为知己,你可一定要来。”
裴若兰看着面前的烫金请柬,就像看着一只烫手山芋。
信阳侯见她不肯接,笑着挑了挑眉,“若兰不会是在想要送什么礼给本候吧?你肯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这话可谓是步步为营,她不答应都不行,只能接过请柬。
信阳侯此行目的达成,也不多做纠缠,起身道,“侯府还有些事,本候就不叨扰了。”说罢,大步流星的离开。
裴若兰看着她的背影,抬起手用力的捏了捏眉心。
“姑娘若是不想赴宴,届时寻个托词不就行了。”秋霜方才一直在暗中观察信阳侯,直觉告诉她,信阳侯没憋什么好屁,姑娘去侯府赴宴,简直就是狼入虎口。
裴若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只有这样了。”
第54章 谁换了避子药
裴若兰按下心中烦躁,正要起身回东厢,却见兄长去而复返,他眉心紧皱,控制着轮椅行到她面前,问道,“信阳侯可有给你委屈受?”
裴若兰一脸为难的看着兄长,到底没好意思说出信阳侯对自己的心思,只道,“没有为难我,只是给我送了一些东西,还有一张请柬。”
这时,裴日文也注意到桌上的请柬,“是她的生辰?”
裴若兰佩服兄长的思维敏捷,“正是。”
裴日文狐疑道,“信阳侯是魏王的未婚妻,按理来说,她不该对你这般亲善,这其中可是有诈?”
“兴许罢,以防万一,她的生辰宴我到时候就找个借口推了。”
裴日文拿起请柬,看了下日期,道,“你已收了她的礼,到时候不出面也不好,不若阿兄替你走一趟。”
念及信阳侯的手段,裴若兰面露担心。
裴日文勾唇笑了笑,“别怕,阿兄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风雨。只是一次赴宴,阿兄有把握全身而退。”
裴若兰听他这么说,才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阿兄替我走一趟了。”随后又想,再不济她身后还有一个霍准,只要信阳侯对霍准还心存忌惮,她就只会行阳谋,不会使阴招。
裴日文抬起手拍了拍妹妹的手臂,看着她身上的新裙子,道,“早些回去歇着吧。”
裴若兰注意到兄长的眼神,赧然一笑,起身朝外走去。
回到东厢,只见院中放着四只箱笼,桑云正在领人登记造册。
看到裴若兰,桑云上前行礼,十分愧疚的解释起昨夜自己家中有十万火急的事,才没有及时回来。
裴若兰已经确认霍准无碍,并没有苛责她,只道,“下不为例。”
见裴若兰并没有怪罪她,桑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才踏实下来,连连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继续登记造册罢。”裴若兰吩咐了一句,带着秋霜往里走去。
两刻钟后,桑云将信阳侯送的东西统计完,将册子交给裴若兰,裴若兰见信阳侯竟然连心衣、亵裤和月事带都替她准备了,心中一阵恶寒。
连带着手中的册子都有些看不惯,递回给桑云,道,“先锁进库房,过段时间想办法处理了。”
“衣裳倒是好处理,可那些首饰若是送去当铺,只怕立刻会被信阳侯府知道。”
“你看着处置,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
桑云将自家姑娘对信阳侯的厌恶看在眼中,微微松了口气,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王爷交代。
看着桑云退了出去,裴若兰心里又烦躁了一会儿,才想起叮嘱秋霜,“药丸的事你尽快查证。”
秋霜轻轻颔首,“奴婢的表哥在一家生药铺做学徒,奴婢今晚就托他去打听,最晚明日黄昏就能有结果。”
裴若兰眼中露出一抹意外,“你祖籍不是增城,怎么在京中还有个表哥?”
秋霜道,“当年增城发了大水,奴婢家中七口人皆死于灾情,奴婢假扮成男童,一路跟同乡乞讨,到了北边,实在活不下去,才贱卖了自己。”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家乡的亲人,没想到上个月去五香堂给您买果子,却碰上了表哥,他长的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奴婢一眼就认出他,细聊后得知,姨夫为了给大表哥娶亲,竟然想将表哥送进宫做太监,表哥偷听到,便连夜逃了,后来盘缠用光差点饿死,幸得生药铺的掌柜相救才保住一条命,养好身子后就在生药铺里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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