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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开诚布公谈一次
马车在甜水井巷子停下后，萧夫人正欲起身，裴若兰按住她道，“外面天寒，舅母不必特意下去。”说罢，她率先朝外走去，霍准朝萧夫人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看着萧家的马车离开后，裴若兰往裴宅走去，霍准紧随其后，到了门口，裴若兰停下脚步，回过头不悦的看向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霍准侧过头，掩唇又咳了一声，无奈道，“本王那里真没开火。”
裴若兰见他态度诚恳，不像是托辞，加上也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京，默认了他的跟随，继续朝里走去。
进了厅堂两人坐下后，她吩咐云舸，“让张婆婆煮碗姜汤过来。”
云舸转身欲走，霍准看着裴若兰又道，“本王还未用膳。”
裴若兰深吸了一口气，冲云舸道，“再让张婆婆做几个小菜。”云舸答应一声，朝外退去。
待厅中只有两人，裴若兰看向霍准，“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霍准闻言，心烦不已，但他不想和她吵起来，便道，“你若是肯与本王一起回去，本王即刻便让人安排车马。”
裴若兰移开视线，看向一旁插着红梅的花瓶，“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你一起回去。”
“你既然不肯和本王一起回去，那就别管本王什么时候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吵起来，云舸端着姜汤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将托盘放在两人之间，“王爷请用，姑娘也用些驱寒。至于小菜，张婆婆已经在做了，很快就好。”
霍准瞥了裴若兰一眼，端起姜汤慢慢的喝着，裴若兰冲云舸点了点头，在她退出去后，也端起姜汤喝了两口。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喝完姜汤，云舸将瓷碗收了下去，没多久，又将张婆婆做的四个快手菜端了上来，分别是清炒白菘、酸辣芽菜、木耳圆葱、干煸鱼片。
霍准已经饿过了劲，眼下看着四道菜，反而没什么胃口。
裴若兰见他兴致缺缺的模样，不悦道，“王爷若是用不惯这些粗茶淡饭，便去外头酒楼吃罢。”
霍准沉吟片刻，不答反问，“你就不想知道你兄长的腿治得怎么样了？”
听他提及兄长，裴若兰算了下，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收到家里的信了，她觑了他一眼，皱眉道，“王爷知道裴家的消息？”
霍准眼神专注的看着她，“答应你的事，本王向来放在心上。”
“兄长的腿怎么样了？”
霍准拿起面前的筷子，夹起几丝圆葱放入口中，片刻后，道，“泡了半个月的药汤后，孙神医已经重新为他接骨，期间出了一些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
“什么意外？”
霍准沉吟片刻才道，“书童伺候他起夜时，没有扶稳，你兄长便栽下了床。”
裴若兰大惊失色，“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可会影响到伤口恢复？”
“你知道的，孙神医的脾气向来很差，不过好在对自己的病人极为负责，虽然气的骂了一个时辰，但最后还是重新收集药材，帮你兄长接了骨。”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接着他又解释，“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实在难以启齿，他才没有写信告诉你。”
话是这么说的，但裴若兰心里也有自己的猜测，只怕是兄长终日被痛疼所困，母亲又时时刻刻的盯着兄长、照顾兄长，所以才没人给她送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兄长的腿能治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想明白后，再看向霍准时，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多谢王爷告诉我这个消息。”
霍准连吃了三口圆葱后，放下筷子，冲裴若兰道，“阿幽，本王想和你认真的谈一次。”
因着兄长的缘故，裴若兰不太好拒绝他，默了片刻，道，“王爷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霍准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在心里又措辞了一番，才开口道，“本王已经认真想过，今生今世，只想和你在一起，也只想娶你。”
“本王也知道，曾经伤害过你。现在只要你肯回到本王身边，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本王都答应你。”
他低头看了下面前的圆葱，“就像以前本王很讨厌圆葱，可若是你给的，本王甘之如饴。”
“阿幽，再给本王一次机会好吗？你所有的顾虑都可以说出来，本王会一一化解。你觉得自己身份低，只要你点头，本王即刻请旨封你为魏王妃，等你兄长腿好了，本王会保举他入朝为官，你若是还觉得不够，本王也可助陆鸿鸣步步高升，直到你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倚仗。”
“本王以后也会信任你，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限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给你开口解释的机会，只要你肯说，本王便信。”
裴若兰听着霍准的保证，心头泛起丝丝涟漪，她听得出霍准是认真的，也相信他能做的到，可她也知道，若是她现在就答应他，他就再也不会放开她。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窒息。而他身上的蔷薇香味也越来越清晰，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想起他和杨玥儿的琴笛默契合奏，也想起上次在萧家后花园，他突然的变脸和威胁。
他的出身和经历造就了他的性格，两人恩爱时，他可以将她捧上天，可两人之间一旦出现分歧，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对她耍横，甚至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许他们是真的不合适。
压下心中的悸动，她狠下心肠，冷下脸，正要开口回绝，霍准却先一步开口道，“你不必急着给本王答案，仔细的想清楚，慢慢的想，不管多晚，本王都会等着你。”话落，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出了正房，霍准将手按在胸口，好一会儿，忐忑不停的心跳才恢复正常。方才在厅堂时，他真的很怕她开口回绝他，所以宁愿先一步离开。
出了裴宅，霍准刚好碰到万家的马车在宅子外停下。
万管家下车后看到他，满脸笑意的问道，“您是裴姑娘的兄长吗？”
霍准看着马车上万家的徽记，冷冷道，“不是。”旋即又解释道，“裴姑娘是我的弟妹。”
第119章 三人游
万管家心中了然，原来他是裴姑娘前头那位夫君的兄长，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几分，“我是奉大人之命，来给裴姑娘送年礼的，不知眼下可方便？”
霍准很想说不方便，但想到裴若兰还在考虑他的求和，到底还是压下脾气，道，“宅子里都是妇孺，我让我的随从带你进去罢。”
杜林会意，引着万管家朝里走去，霍准看着两人进了裴宅，转身回了旁边自己买下的宅子。
他在廊下站了有两刻钟的功夫，杜林才回来，低声禀道，“万淮山给裴姑娘送的年礼十分厚重，瞧着是极为重视的。”
裴若兰的好霍准比谁都清楚，但听完杜林的话，心下还是狠狠一沉，沉吟良久后，他吩咐杜林，“我记得她很爱吃糖炒栗子一类的小吃，你买些给她送过去。”
杜林闻言，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道，“王爷确定？”他怎么记得这是陆鸿鸣曾经用过的讨裴姑娘欢心的手段。
霍准看出杜林的想法，面上有些发热，但他实在是无计可施，又想了一会儿，索性道，“再将铺子买下来，连同吃食一起送给她。”
杜林这才领命退下。
隔壁，裴若兰看完万管家留下的礼单，心中烦躁不已，她对万淮山并无任何想法，可谁能想到，他竟是认真的，只一份年礼就足够普通四口之家挥霍上十年八年了。
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吩咐云舸，“将库房锁起来，交代张婆婆，不许动用里头的东西。”她和万淮山注定不可能，这些东西以后都是要还回去的。
傍晚，雪下的大了起来，裴若兰坐在窗边赏雪，忽然有些想吃糖炒栗子，正要吩咐云舸让幼林出去买些，结果鼻端就嗅到了一股栗子独有的香甜气息。
下一刻，云舸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油纸包。
“是糖炒栗子吗？”裴若兰惊喜道，“我正想着呢，你就买回来了。”
云舸将油纸包放在桌上，替裴若兰剥了一颗后，道，“这是杜侍卫送来的。”
“杜林？”裴若兰有些意外，这可不像是霍准的作风，不过想到午后他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又有些复杂，他已经试着在改变了吗？
栗子香甜又软糯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裴若兰的心里也甜丝丝的。
云舸又剥了几颗栗子，忽然疑惑的叫了一声，“这是什么？”说着，她从油纸包里抽出一张软趴趴的纸递给裴若兰。
裴若兰展开后，嘴角慢慢扬起一丝笑，这就对了，以霍准的性子，怎么会模仿鸿鸣，送铺子才是他的性格。
不过，两人到底没有和好，只收一包糖炒栗子还说的过去，收铺子算什么，她将地契递给云舸，“将这个还给杜林，让他以后不要再送这些贵重的东西了。”
云舸答应一声，拿着地契朝外走去。
隔壁宅子，伺候霍准用晚膳时，杜林将地契被退还的事说了一遍，霍准听罢，心下有些失望，犹豫了片刻才问道，“栗子她吃了吗？”
“云舸说裴姑娘很喜欢。”
霍准原本失落的心情顿时明媚起来。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些小食。
她很喜欢他送的栗子，她很喜欢他……
次日一早，裴若兰又收到了霍准送的虾饺和酱菜，另外附带一张字条，他已经试过附近的早饭，这家是最负盛名，也是最好吃的。
裴若兰试着吃了个虾饺，和在京城时是不同的感觉，在京城时，吃到的虾饺是清甜弹牙的，济州的虾饺则是咸鲜爽口。
用完早饭，她正考虑要不要给霍准回信，这时幼林从外面跑了进来，道，“裴姑娘，万大人来接您去鼎元寺赏梅。”
裴若兰听到万淮山来了，暂且将回信的事搁置，她吩咐幼林，“让他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出去。”
幼林退了出去，云舸服侍裴若兰净手，又帮她拿了件厚重的披风，将她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才扶着她朝外走去。
外头风不大，但气候却严寒，裴若兰一出门便瞧见站在台阶下穿了白色大氅的万淮山，这样素净的颜色，倒是显得他年轻清贵了许多，瞧着三十出头的模样。
“万大人！”裴若兰走到他身边，客气的叫了一声。
万淮山看着裴若出只露出一双水润杏眼的娇俏模样，含笑道，“你可以叫我淮山，若是觉得别扭，叫我万大哥也可以，总是万大人万大人的叫，倒像是衙门里的苦主一般。”
裴若兰斟酌了片刻，唤了声“万大哥”。
万淮山眸光亮了亮，一面引着她朝巷口走去，一面解释道，“今日乘坐的马车有些大，只能停在巷口，还得劳烦你走一段。”
两人刚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两道急促的脚步声，裴若兰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般，停下脚步朝身后看去，来人果然是霍准和杜林。
万淮山也停下脚步，他看了霍准一眼，又瞧向裴若兰，“你认识？”
不等裴若兰开口，霍准先一步道，“万大人，裴姑娘是我弟妹。”
“原来是魏公子。”直觉告诉万淮山，眼前这个男人不简单，而且他瞧着他的相貌，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霍准任由万淮山打量自己，随意道，“我听说鼎元寺有一株绿梅开了，约了朋友想去瞧瞧。”顿顿，又道，“你们是要去哪里？”
“很巧，我们也是去鼎元寺。”万淮山淡淡的说道。
霍准笑了笑，“我正愁这天气雇不到车，万大人可愿意搭我一程。”
万淮山顾及到裴若兰，微微颔首，“自然可以。”说罢，一行人朝巷子口走去。
万淮山今日让人套的是一架双辔的马车，踩着车梯上车后，只见里面空间极大，且一应俱全。
万淮山将裴若兰安置在主位，然后在她身边坐下，霍准走到裴若兰另一边坐下。
马车跑起来后，万淮山倒了一盏玫瑰露递给裴若兰，“这是京城那边今早才送来的，你尝尝。”
第120章 大度
裴若兰接过琉璃盏，但只是握在手中，并没有喝，霍准垂眸看向她柔润的杏眼，“这可是上京来的饮子，万大人一片心意，弟妹一定要好好品品。”
裴若兰听霍准这么说，捏着琉璃盏的指尖忽然用力，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怪腔怪调的，他没事吧？
霍准接触到裴若兰的眼神，笑意越发深，仿佛在说，我这般大度，你满意了吧？
裴若兰一时无言，移开目光后，端起琉璃盏饮了一小口。
“滋味如何？”万淮山含笑问道。
裴若兰放下琉璃盏，“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那回头我让人再送几瓶给你。”
只是几瓶玫瑰露，裴若兰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自己要还什么礼。
霍准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
裴若兰抬起头，眉心微皱，眼神中带着警告。
霍准喟叹道，“万大人对弟妹这般体贴，我那命途多舛的胞弟在天有灵，定会十分欣慰！”
裴若兰：“……”
万淮山的目光在霍准和裴若兰之间游移，片刻后，笑着替她解围，“魏公子言重了，我与裴姑娘八字还没一撇，你这样说她会不自在。”旋即，又看向裴若兰道，“不过我对裴姑娘的确是真心的，你若是肯嫁我，我定将你视若珍宝，你的孩子，我也会如同亲生。”
他突然的表白让裴若兰尴尬至极，心口一阵阵的发紧，正思量着该怎么应对，余光却瞥见矮几后，霍准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攥的发白。
裴若兰唇角微扬，心里顿时有了决断，看向万淮山道，“多谢万大哥的厚爱，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万淮山也没指望只见过一面裴若兰就答应他的提亲，他只希望她能认真考虑他。眼下得了准话，心情很是不错，看向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马车里有些闷，要不要将披风取下来。”
马车里炉火烧的极旺，和外面几乎是两个季节，裴若兰点了点头，将披风取下来，放在身侧。
她里面穿了件鹅黄色的裙子，领口和肩上点缀了一圈白色的兔毛，衬得面容越发素净清雅。
万淮山失神了片刻，才移开目光，“我曾听长姐说起，你祖籍江南？”
“我生于济州，长于吴中，论起来，祖籍确系江南。”
“倒是巧了，我府上有个吴中来的大厨，改日你一定要尝尝他的手艺。”
万淮山颇有兴致的说道，从他脸上裴若兰看不出这是真的巧合，还是假的巧合，她微微笑了笑，“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尝尝。”
霍准眯了眯眼，打断两人的谈话，“正好，我对吴中菜也有几分了解，不知万大人家中的厨子擅长哪几道菜？”
万淮山被霍准问住，济州的江南厨子本就不多，名厨更是少，他又不爱吃那边的菜色，临时请人来也只是为了招待裴若兰，哪晓得对方会什么菜色，当下只笑着道，“厨子擅长什么菜不重要，重要的是裴姑娘喜欢吃什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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