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在一份错误的感情里泥足深陷,不管曾经两人的感情有多深,你为他付出过多少,只要他让你失望了,你就立即抽身远离他。而不是去怨去恨、去争去抢,最终只苦了自己。”
“祖母的话,我都记下了,无论我再怎么喜欢子安,都不会忘了取悦自己。”
当晚,祖孙两个说了许久的话,老夫人恨不得将自己攒了一生的经验全传授给裴若兰。
裴若兰起初还能记得下,后面倦极了,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借着烛光,老夫人浑浊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若兰从未向她抱怨过什么,可她看得出,她必是经历了很多不如意的事,才决定避出上京,这期间,魏王有没有伤害过她,她并不确定,但看两人刚重逢时虚与委蛇的样子,应当是有过一些不愉快的。
往事已矣,她只希望她的若兰以后都能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因着换了床铺的缘故,次日,天还未亮,裴若兰就醒了过来,她估摸着时辰,悄无声息的揽衣下地,去了厨房。
老夫人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看到身边没人,她伸手摸了摸,被褥没有一点余温。
守在外间的嬷嬷听到动静进来伺候,老夫人问道,“若兰呢?”
“表小姐天还未亮就去了厨房给您做早饭,她待您可是贴心的很。”
老夫人闻言,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随她娘。”
嬷嬷看出老夫人心里惦记京中的女儿,低声劝道,“托表小姐的福,再过上小半年,您就能见到大小姐了。”
提到远嫁的女儿,老夫人面上浮起一抹愁绪,“阿玉的身子一样柔弱,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有没有好好保养。”
“人逢喜事精神爽,等表少爷的腿治好了,就算大小姐以前有些不舒坦,也会立刻好了。”
“你说的是!”老夫人点了点头,“自从若兰来了济州,我瞧着老太爷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可不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直到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声音才渐渐低下去。
裴若兰带着婢女将早饭摆在圆桌上,冲老夫人道,“外祖母,我给您煮了锅巴粥,包了蒸饺,还拌了几个小菜,您快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老夫人“哎”了一声,脚步轻快的走到桌边坐下,裴若兰亲自帮她盛了一碗粥,老夫人笑着道,“闻着就香,一定很好吃。”
裴若兰道,“我听底下人说,您的肠胃一直不好,这锅巴粥最是养胃,胡瓜鸡蛋馅的蒸饺也清新可口,一点都不腻味,还有着木耳圆葱,清肺润肺,效果极佳。”
“好,你有心了,外祖母都尝尝。”老夫人先喝了一口粥,连连点头,“又酸又甜,滋味很好,外祖母喝在胃里,暖在心里。”
随后,她又尝了胡瓜鸡蛋馅的蒸饺,木耳圆葱,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裴若兰听着都有些脸红,她的手艺不过就是寻常水平。
用完早饭,老夫人又拉着裴若兰说起成亲的事,末了,交代她道,“等会魏王来接你,你们两个可以去石榴街的宅子瞧瞧,还有要置办的东西,就派人跟你舅母说一声。”
“好,我记下了。”
裴若兰又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霍准来了,他又换了身簇新的袍子,瞧着一点都不像年近而立的样子,反而像是二十四五岁。
他在老夫人跟前坐下,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才带着裴若兰离开。
出了萧家,霍准看向裴若兰问道,“现在去石榴街的宅子?”
裴若兰轻轻颔首,“既然外祖母提到了,我们就去看看。”
霍准扶着裴若兰上了车,吩咐车夫去石榴街。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哒哒的跑了起来,车厢里放了两个火笼,里面温暖如春。
裴若兰将披风取下来后,霍准伸手要揽她入怀,裴若兰皱了皱眉,“有些热,我们分开坐。”
霍准无奈的笑了笑,“倒是本王的错了,就不该多加一个火笼。”
裴若兰掀开车壁上的帘子缓了一下,冲他笑道,“我知道王爷是怕我畏寒,我心里是欢喜的。”
“那就好。”
很快,马车在石榴街停下,两人下了车。
第158章 试嫁衣
霍准牵着裴若兰的手,正要朝巷子里走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接着四个手持棍棒的男子追着一个粉衣男子到了两人跟前。
粉衣男子似乎伤到了腿,跑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扑倒在霍准脚下,喘着粗气道,“求两位救我,我是上京梁国公府的公子,等我回了上京,我一定赐你们黄金万两,高官厚禄。”
裴若兰听到梁国公府四个字,低头朝地上的男子看去,心头一震,他……怎么在这里,还落到这种地步?
她一脸狐疑的看向霍准,霍准握紧了她的手,睨了眼地上的粉衣男子,冲已经追上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四个男子道,“这位公子说他是上京梁国公府的公子,你们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为首的男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出声,“西厢楼里一个任人作践的玩意也敢冒充权贵家的公子,真是可笑。”
地上的粉衣男子终于缓过气来,他抬起头,在看清眼前的人竟是霍准后,他激动的叫道,“魏……”
但下一刻,霍准突然抬脚踢向他,卸了他的下巴,厌恶道,“还以为你真是上京国公府的公子,没想到竟是在招摇撞骗。”说罢,他朝一旁等着捉人的男子道,“还不将他拖走!”
男子在见到霍准的第一眼时,就觉得这通身的气派绝不是一般人,眼下见他出手如电,开口自带上位者的威压,忙答应了一声。
粉衣男子被强行拖走,他拼命挣扎,看向霍准的目光震惊而又绝望,忽然,他目光定格在裴若兰身上,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走罢!”霍准就像没有看到那人眼底的恨意一般,牵着裴若兰的手继续往巷子里走去。
裴若兰按捺着心中的好奇,等进了外祖母为她准备好的宅子,才开口道,“刚才那人不是梁渝呈吗?他怎么会在济州?”
霍准沉吟了片刻,看向她道,“是裴日文做的。”
裴若兰一脸的诧异,“兄长?他从来没跟我说起过这件事。”
“他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没有跟你说,应该是怕吓到你。”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准扶着裴若兰在廊下坐下,握着她的手道,“你是裴日文的逆鳞,那日你当着他的面从大佛寺后山的悬崖上跳了下去,他险些急疯了,从那刻起便对梁渝呈恨之入骨。”
“起初,梁渝呈怕被顾裴两家追究,一直在府里躲着,后来顾家发生了真假千金的事,裴日文也迟迟没有动静,他就放松了,偷偷出府花天酒地。”
“殊不知裴日文一直盯着他,在他某次又习惯性偷溜出府时让人绑了他,卖到了千里外的南风馆中,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济州,本王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有人给他赎了身。”
想到梁渝呈曾经做过的孽,裴若兰冷哼道,“这都是他的报应。”
霍准将她揽入怀中,“你放心,他这辈子都没有回京的机会了。”裴若兰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又在廊下坐了一会儿,才朝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的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帷帐也都是新的,裴若兰走到桌边,轻抚着圆桌上大红色的喜服,道,“本来只是想请人来裴宅吃顿酒,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大办。”
霍准抬起粗粝的大掌揉了揉她的发心,“这哪里算是大办。”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上,喜服是耀目的红,她的手是羊脂玉一样的白,相互交映着,让他的心口微微发烫,“阿幽,能不能穿给本王看看?”
裴若兰失笑道,“二月初六就要成亲了,王爷连着十几天都等不了吗?”
霍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试试罢,你如今怀着身孕,若是不合适,也好提前改尺寸。”
裴若兰被他说的有些意动,“那你等我片刻。”
说着,她拿起喜服,朝屏风另一边走去。
霍准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镶螺钿的八轴山水屏风,眼中布满期待。
不一会儿,裴若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的五官本就精致,到了济州后,又好生调养了一番,越发风娇水媚,在喜服的映衬下,整个人如一朵开的正艳的海棠花,霍准不禁看直了眼。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充满了侵略性,裴若兰不由红了脸,她低下头,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合身吗?”
“好看!”霍准眼底弥漫着欲色,他步步逼向裴若兰,伸手掐住她的腰,俯视着她,嗓音如积年的桑落酒一样醇厚,“真希望你今日就嫁给本王。”
裴若兰垂下眼眸,看着喜服下摆上用银线和东珠绣成的祥云和吉鸟,软声道,“这喜服是王爷准备的罢!”
“你又猜到了。”
霍准低下头,贴住裴若兰的额头,两人呼吸相闻,霍准的唇一点一点的贴向裴若兰。
只差一点就要碰到,外面突然响起守门仆妇的声音,“表小姐,这屋里可有什么短的?老奴也好让人去添置。”
裴若兰下意识的推开霍准,冲外头道,“劳烦你回了外祖母,一切都好。”说罢,她朝屏风后走去,将喜服换了下来。
霍准看着放在桌上的盖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还有三日裴若兰和霍准就要成亲,依着规矩两人不能再见面。
当晚,裴若兰刚睡下,外头就传来一阵笛声,裴若兰唇角浮起一丝浅笑,在笛声的陪伴下,慢慢睡着……
次日,萧夫人带人过来添妆,言语之间,好像裴若兰是她嫡亲的侄女。
两人寒暄了好一阵子,她才起身离开。
没一会儿,顾启诗又过来了,她从怀中抽出几张银票递给裴若兰,“我品位差,怕挑的东西你不喜欢,干脆直接折现给你压箱底。”
“多谢。”裴若兰将银票接过,递给了云舸,云舸妥帖的收好。
“你在新宅子住得可习惯?”
前些日子,顾启诗在隔壁街租了一间宅子,已经住进去小半个月。
“还行。”
“那王家祖孙可有再烦扰你?”
提到这两个无耻之徒,顾启诗冷笑了一声,“那两人已经被我送进牢房了。”
第159章 引诱
裴若兰有些惊讶,“你是怎么把他们送进去的?”
“这还不简单?我租好宅子后,他们就以鼠患为由,想借住几日,我便将他们请了进来,没几日,他们就手脚不干净起来,而我朝偷盗东西价值五两银子以上便要去采石场做十年工。”
裴若兰听顾启诗说罢,沉声道,“他们这也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以后我可就清净了。”
两人正说笑着,幼林在外间道,“姑娘,许夫人来给您添妆了。”
在济州这个地界,许夫人身份贵重,裴若兰带着顾启诗亲自迎了出去,没想到许夫人并非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跟了个娇美动人的年轻姑娘,裴若兰认出来,她是许知州的外甥女,元宵节那天就跟在许夫人的身边。
“夫人。”裴若兰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许夫人已经得知霍准的真实身份,哪里敢受这一礼,忙将她扶起来,道,“姑娘是要折煞我。”说罢,她又牵过身边的少女介绍道,“这是我外甥女许娇容,听闻我要来给你添妆,就想跟着过来看看。”
“夫人请进。”裴若兰引着几人入内,让云舸上了茶,许娇容饮了一口,叹道,“这茶好香。”
裴若兰笑着看了她一眼,“许小姐若是喜欢,日后可以常来裴宅坐坐。”
“那以后我可要经常叨扰裴姐姐了。”
裴若兰说这话只是客套,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之后许娇容真的会经常来裴宅找她。
许夫人和裴若兰寒暄着,时不时就会提到许娇容的乖巧,裴若兰笑着附和……
到了傍晚,许夫人才提出告辞,裴若兰想起身送她出去,许夫人笑着道,“外面风大,你怀着身子,就不用送了。”说罢,就要带着许娇容离开。
这时,顾启诗忽然起身,“我也该走了,正好帮你送送夫人。”
“那就有劳你了。”裴若兰目送几人离开。
出了正房,许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她漫不经心的看了顾启诗一眼,“顾小姐和裴姑娘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夫人真是目光如炬,我和若兰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许夫人勾了勾唇,没再开口。
几人出了裴宅,正好遇见霍准从巷子外走过来,许夫人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妇见过魏王。”
许娇容也跟着行礼,身段娉婷袅娜,煞是娇美。
霍准容色淡淡的叫起,“二月初六,夫人和许知州记着来观礼。”
“这是自然,到时候臣妇和大人会带娇容一起来观礼。”
许娇容听闻舅母提到自己,轻轻柔柔地看了霍准一眼,正要开口,顾启诗突然重重咳了一声,她看向许夫人道,“天色已晚,更深露重,夫人,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罢!”
“顾小姐说的是!”许夫人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冲霍准又行了一礼,“那臣妇就先退下了。”
霍准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朝魏宅走去。
许娇容走出一段距离后,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只瞧到霍准的背影,她不禁有些失望。
顾启诗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啧了一声,“许小姐不会是瞧上魏王了罢?”
许娇容的心思被叫破,她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你别乱说,我才没有。”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顾启诗笑嘻嘻的,“其实我私心里也觉着许小姐不是那种故意破坏别人感情的人,你应该有自己的自尊,是吗?”
许娇容交握在小腹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觉得很难堪,但顾启诗这话已经问到了她面前,她又不能不回答。
心中转了好几遭,正要开口,这时许夫人不冷不热道,“妄自揣测别人,凭空污人清白,这就是顾小姐的家教?”
顾启诗见许夫人不再伪装,也懒得再虚与委蛇,她轻哼了一声,懒懒道,“许夫人若是觉得我家教不好,等许知州年底进京述职时,你记得让他参顾如晦一本!”
许夫人有些惊讶,“你竟是顾侍郎家的千金?”
“不像?”
许夫人讪笑着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顾小姐勿怪。”
“许夫人还真是能屈能伸!”嘲讽完许夫人,她又转向许娇容,道,“你若是胆敢勾引魏王,让我若兰妹子伤心,我就划烂你的脸,让你变成丑八怪!”说完,她也不管许娇容是什么反应,摆了摆手,就先一步离开了。
许娇容被顾启诗的话吓的脸色惨白,她恐惧的看向许夫人,讷讷道,“舅母,要不还是算了吧,那个顾小姐真的好可怕,我害怕她真的会划烂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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