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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道——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3 14:38:31  作者: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阁主复杂地看她一眼,“我想一直能护着你。”
  那一眼蕴含着千百种情绪,他想灵愫定能看懂。
  可她只是打哈哈,装不懂。就像从前许多次那样。
  *
  跟褚尧相处了小半月,灵愫发现,褚尧这人的边界感太强了。
  在外牵手,不可以,败坏风气。在外亲吻,不可以,道德沦丧。在家牵手,要先洗手。在家亲吻,要点到即止,嘴皮子碰嘴皮子,别想把舌.伸出来。
  至于更暧昧的,那更是不行,问就是不到时候。
  他追求细水长流,要彼此灵魂高度共鸣后,才可以做那事。
  灵愫恰好相反。睡个天翻地覆,尽兴而归就行。至于灵魂共鸣,那实在没必要,会把关系处得太牢靠。
  针对俩人在此事上的分歧,她也想过一个对付方法。
  比如前几日出门逛街,褚尧虽不肯当众牵手,却会扯住她的衣袖,以防他们走散。
  她抱怨道:“褚大夫,你也太冷淡了。哪有人出门不牵手牵衣袖的。”
  褚尧清咳两声,“大热天牵手,会出手汗,黏糊糊的,不难受么。”
  噢,又是他的洁癖在作祟。
  于是乎,灵愫就趁他去买小点心时,故意躲起来。等他再折返回来,发现她早已消失在人群里,遍寻不见。
  褚尧就急了。
  花了两个时辰,满大街小巷地跑,逢人就问她的去向,问到声音变哑,跑到汗湿衣襟,像条落水狗,甚至差点到衙门报案。
  最后,她倒是毫发无损,干干净净地从一家茶铺里走出来,笑得无害:“哎呀,忘跟你说了,我待在茶铺里品茶呢。”
  褚尧紧紧抱住她,享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趴在她耳边:“你没事就好。”
  这之后再出门,他再也不敢不牵她的手。
  所以这不就是贱么,非得虐他一把,他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但她不满足于只靠这样驯人,所以她去了趟狗场。
  就像闫弗说的,她是在用驯狗的方式,去驯人。
  所以当她迷茫时,她会去狗场找灵感,问问那里的养狗阿嬷,她该怎么办。
  灵愫刚一推开狗场的门,还没来得及“嘬嘬嘬”,几十条大黄狗就摇着尾巴跑来,谄媚地围在她脚边示好。
  她摸了会儿狗狗,“还是小狗脑袋好,什么烦恼都没有。”
  阿嬷是场主,见她走来,灵愫就问:“阿嬷,我想问一问,狗太拘谨,不配合互动,该怎么驯?”
  阿嬷问:“你又养了条新狗嘛?之前的狗呢?”
  灵愫笑笑,“驯好后就弃养了。”
  阿嬷还以为她弃养的真是狗,便数落她几句:“你这姑娘手段虽好,可总是弃养,真不像回事。狗遇见你,是幸运,也是不幸。”
  数落完,就开始给她解惑。
  “狗拘谨,不配合你互动,要么是你没立规矩,要么是你立的规矩不被它承认。它心觉地位比你高,是你的老大,自然不会听你的话了。”
  阿嬷说:“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就是时刻关注它,抓住它的一个把柄,好好教训,让它记住你的规矩,自然就不敢再造次。”
  灵愫说记住了。
  待灵愫走后,另一老汉,与阿嬷搭起话。
  阿嬷把小狗抱在怀里,朝老汉说:“别小看这姑娘,她是很有天赋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狗,被她驯一段时间,都会听话得很。可惜啊,这姑娘养一个丢一个,不负责。”
  她回忆道:“这姑娘之前养了条疯疯癫癫会咬人的狗,那狗也是叛逆,越打,越不听话,还被打上瘾了。”
  老汉问:“那后来呢?”
  阿嬷回:“那姑娘跟我说,她买了条控制链,把它锁着圈养。细节她没提,反正是过了段时间,那狗再不敢造次,乖得很。”
  阿嬷叹了口气,“想来又快有一个可怜狗,要被她弃养了。”
  *
  灵愫觉得阿嬷说得很有道理。
  很快,她就找到了个好时机,誓要抓住褚尧的“把柄”。
  那是在一场宴席上。
  她充当褚尧的女伴,陪他赴宴。
  却也再次碰见了蔡逯。
  她想绕路而行,蔡逯却挡住她的路。
  这次她主动出击:“蔡衙内,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其实我看见你也很烦。祝你吃喝愉快,就此别过。”
  蔡逯伸手阻拦,“褚尧就这么把你抛下,自己跑去跟旁人应酬,你心里不怨他?”
  灵愫礼貌地笑了下,“蔡衙内,这跟你有关系吗?”
  她继续嘲讽:“那个掉地上的锁笼不见了。蔡衙内,你说它是被扫走了,还是被某些人偷偷捡起来带回家了?”
  她拂掉蔡逯的手,“让一让,你挡着我走通往幸福的路了。”
  蔡逯眼神暗了暗。
  那天他把锁笼带回家,洗干净,发神经似的,给自己戴上了。
  正合适,是为他量身定做。
  这样被禁锢住,让他恍惚间有了种错觉:她还陪在他身边,分手不过是她考验他的一场游戏。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蔡逯慌忙把锁解下,清洗干净后,又将其扔进一个木箱里,紧紧盖住。
  他为什么要这么贱呢。
  他告诉自己:别再犯贱了。
  可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颠覆自我。
  他讨厌在意她的自己。
  *
  回到宴厅里,有个姑娘来找她的茬。
  灵愫看着对面的姑娘,“我认识你吗?”
  姑娘很愤怒,死死瞪着她,念出了她的名字:“易灵愫,我代表我们一家,向你表达恨意。你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灵愫心觉好笑,“你们一家,都有谁?莫名其妙。”
  那姑娘瞪了她一会儿,蓦地泄了气,“求你了,你跟我兄长复合吧。没你,他真的很颓废。”
  噢,原来这姑娘是她某个老相好的妹妹。
  灵愫眨了眨眼,“真抱歉,不会复合。”
  姑娘又气又无奈,抹着泪眼跑了。
  这真是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豆蔻年华,爱恨嗔怨都写在脸上,不会掩饰情绪,也不用掩饰情绪。
  灵愫忽然就很羡慕这姑娘。
  羡慕着,她的心情就沉重了些。
  再回到宴上,褚尧明显察觉出她情绪不对。
  他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灵愫借题发挥,“你把我丢下,跑去应酬,我生你的气。”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褚尧去哪里,不过是刚好用这话当她宣泄情绪的借口。
  褚尧说抱歉,以后不会了。
  她回怼:“只说句抱歉就行了么,你好敷衍。”
  她说:“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
  她把他扯到一张高桌底下,红绸桌布完美地遮挡住四周,在桌底留下一个拥挤的小世界。
  褚尧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她塞到了这偏僻一角,未免磕碰到头,闹出动静吸引人来,他只能低下头半躺着,手缩在衣袖里撑地。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在嫌弃地脏,推搡着她,“快起来。”
  灵愫扯住他的衣领,“在这做。”
  “什么?绝对不行!”褚尧试图讲道理,可看她一脸认真,知她没开玩笑,就猛地挣扎起来。
  可他忘了,在他面前,她可以是黏人女友,也可以是狠戾的代号佚。
  她根本不把他这点力量放在眼里,三两下就治服住他。
  “就在这里做。”她开始解他的革带,“不做就分手。”
  褚尧慌了,慌忙扯住她的衣袖,“别生气了,我真的错了。”
  她说:“这是惩罚。”
  他还抱着侥幸:“回……回去,等回去好不好,我领罚,但不要在这里。”
  褚尧的衣裳很繁琐,不断消解着她的耐心。
  见她很快就要把他的衣裳解掉,褚尧再也顾不得收敛,猛一起身,头把桌撞了下,动静不小。
  灵愫侧耳听了听,有几个人正往这边来。
  这些细小动静,褚尧是听不到的。
  他护住他的衣裳,“绝对不行,真的,求你了。”
  灵愫抬眼看他。
  抬起手,“啪”地给他一耳光。
  “你想分手么?”她冷冷地问。
  褚尧颤了下。
  她说:“要么做,要么你自己弄.出来,你选一个。”
  这一耳光扇得狠,褚尧的脸颊立即落了个巴掌印。
  他绝不接受分手。
  褚尧把玉革带放在一边,选了第二种方式。
  这事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阖上眼,眼睫沾着泪。
  *
  蔡逯与几个审刑院的同僚走到这边,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蔡逯喝了些酒,头有些疼。
  他手肘撑桌,支着脑袋听副官汇报,眼皮打架。
  忽然,桌面晃了下。
  “唔……”
  蔡逯睁开眼,“说到哪了?”
  副官禀道:“上次刺客来院里闹事,还放了把火,把院里几间屋都烧毁了。知院,现今户部还没批给修缮费,您看,我们这边,要不要催一催?”
  “催。”蔡逯竭力保持清醒,“尽快催。”
  他摆摆手,让几个同僚退下,“我想歇会儿,这事明日再细谈。”
  待同僚走后,蔡逯又趴在了这张桌上。
  好累,歇一会儿……
  “咯吱——”
  桌面又晃了下。
  蔡逯不耐地“啧”了声,手掌拍了拍桌面,“桌大哥,你能不能稳当点!”
  褚尧赶忙捂住嘴。
  灵愫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角,口语道:“你太慢了,我帮你。”
  褚尧不自觉地抓紧身旁的衣物,眼再也阖不住了,歪着头,眼睛斜着看外面。
  他可以看到一点蔡逯的靴底,离他好近,好近。
  灵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根簪子,和一条红绳。
  在褚尧惊恐的目光中,她用口语无情宣判:来玩点好玩的吧。
  “咯吱——”
  桌又晃了下。
  蔡逯想真是邪门,干脆歇也不歇了,打算掀开桌布,看看这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物件。
  他弯下腰,慢慢凑近。
  褚尧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喉结滚动了下。
  好像,感受到了蔡逯递来的呼吸。
  他的手无助地在半空比划了下,被灵愫轻轻拍掉。
  “蔡衙内,都散场了,还不走么?”
  突然有道声音打断了蔡逯探近的动作。
  蔡逯回马上,却没再关注这桌底下的动静。
  他想里头无非是只猫或狗。
  蔡逯笑了笑,“这次就先放过你。”
  说完,抬脚走远。
  结束了。
  灵愫把手指摁.到褚尧的嘴里,“麻烦褚大夫把你自己的东西清理一下吧。”
  红绸桌布并未将宴厅里的灯光全部挡住,一些微弱的光束洒在这个小天地,红黄交织,像是在虚幻的梦境里遨游了一场。
  她垂下眼看。
  褚尧俨然翻起了眼白。
  她拍了拍他的脸,“一直抖,是不是很舒服?”
  褚尧无助地“啊”了声,希望自己就此昏厥,不省人事。
  这事的后果可想而知,褚尧又生气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他就炸了毛。
  他像个怨夫在抱怨:“你还有没有底线了?那种情况下,都能下得去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蔡逯真的掀开桌布,那我们将会是怎样的身败名裂?你怎么面对他,我怎么面对他,我们怎么面对大家?”
  说这话时,他正待在医馆的隔间里切菜,准备做午膳。
  而始作俑者,只是歪着脑袋,说自己情不自禁,完全不当回事。
  褚尧一气之下摔掉锅铲,“我出去冷静冷静!”
  可刚出去走了一段路,他就想起来,灵愫不会做饭。
  褚尧沉默一会儿,又拐了回去。
  还是先把饭做好,再出去冷静好了。
  谁曾想,等走到医馆前,却瞧见她满脸灰地跑了出来。
  她说,她想着给他下碗面,给让他消消气。
  她看面汤的颜色寡淡,就灵机一动,随便倒了些料进去。
  灵愫指着冒烟的医馆,“然后,那间小厨屋就炸了。”
  她比划着,“‘砰’一声!突然就炸了!”
  褚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冒烟的医馆,无奈地吁了声长气。
  事就是这么个严肃事,却因她的滑稽描述,添了几分好笑来。
  褚尧拿帕子擦净她的脸,“你没伤到吧?”
  她摇摇头,“还好我跑得快。”
  她心有余悸,“怎么突然就炸了呢?真是稀罕。”
  他还能怨她什么呢。为了让他消气,她都肯下厨房煮面条了。
  万般思绪,最终只化作一句:“切记,在厨房里,禁止灵机一动和灵光一现。”
  *
  灵愫把褚尧扯到集市里的一家路边摊吃饭。
  褚尧还不适应这么拥挤的环境,和这么肮脏的桌椅。
  他从没到这种地方用过膳,一来就反复擦着桌椅,那嫌弃劲颇是明显。
  灵愫心觉好笑。装什么呢,人吃五谷杂粮,谁又会比谁吃得更干净么。
  她摊了摊手,“谁让我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呢。褚大夫,你谅解我一下,好嘛?”
  这话一出,便令褚尧心里满是歉疚。他把帕子收好,“抱歉。”
  俩人要了两碗羊肉卤面,在这种吸溜声四起的环境中,褚尧却因太过矜贵优雅,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灵愫看他吃得艰难,“你不会嗦面条吗?”
  他将面咬断,细嚼慢咽,咽下这一口,擦了擦嘴,才回答道:“不会。”
  她刚想说那我教你,谁知路上就杀出个程咬金。
  闫弗搬着小马扎,坐到她身旁,跟摊主要了碗面。
  “这年头,还有人不会嗦面啊?”
  闫弗捧着碗,吸溜得像几万年没进食。
  与褚尧比起来,闫弗简直像是刚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岔着腿,一口吃了大半碗面条,喝了很多面汤。
  末了他打了个嗝,叹了声:“真爽。”
  灵愫白他一眼,“你能不能别来这丢人?”
  他满不在乎地笑了声,朝她说:“都过去好久了,这家羊肉卤面摊居然还开在这里。喂,记不记得之前来这边吃饭时,这家摊对面是卖香饮子的,没过多久就倒闭收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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