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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刃——站着走路的狗【完结】

时间:2024-05-15 23:07:54  作者:站着走路的狗【完结】
  齐:“这不是为难人家门卫嘛,都说了不让车辆进入了,让人家门卫怎么办?我下车走快点就是了。”
  田:“那你快点。都等着你呢。菜都好了。”
  “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干的好。”
  挂掉电话的齐慧欣不自觉地回头看向自己身后,心里感到一阵发虚。不知道是出于对黑暗的本能反应,还是因为撒谎的缘故。
  这条小巷子也在昆州一中附近,但是在昆州一中大门的相反一侧。她刚才在电话里,跟田道巍说了假话――她没有在什么学校门口,也没有坐车。
  但这不是故意骗人,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
  结束通话的智能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 20:36。还是得走快点,田道巍那个脾气,要是上了头,可是不会听什么解释的。
  手机放回左肩的挎包里,扭头看向自己的右侧――那里是一圈差不多有两层楼高的围墙。加上比一层楼还要高的围墙石脚,从小路上抬头看,像一座黑色小山压下来。
  颇为压抑。
  围墙里面是拆迁后正在施工的工地,能听得到各种机器的声音,轰轰隆隆响个不停。只是不知道是些什么机器。隔着高高的围墙,工地里透出的不多灯光,也成了紧挨着的小路上,仅有的零星光亮。
  齐慧欣努力想走得快一点,但是灯光昏暗,道路狭窄,路面又不够平整。要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心里再急,就是走不快。
  脚上穿的鞋子是半高跟的,也是走不快的原因。
  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赶慢赶,脚下的路终于开始变宽,变平整。可以容下两个人并排走,高跟鞋走上去也不太难受了。
  亮光就在前方。
  这次出现的不再是工地透下来的零星照明灯光,是城市主干道的照明路灯,和路边商铺里灯光混合在一起的亮光。一片白晃晃。
  “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干的好。”
  齐慧欣的心里又想起这句话来,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不要说谎,还是不要图近摸黑走小路。刚准备加快脚步走出小路,前面的转角处阴影里,突地闪出一个人的身影。
  因为视角和光线的关系,齐慧欣看到的来人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看不到人脸。看身形,是个男人,个头不矮。齐慧欣心里一紧,本能地一侧身,靠在围墙的石脚上。
  双手抓着自己的挎包,放在胸前。挎包里有两瓶大瓶装的卸妆液,还是玻璃瓶装的,分量不轻,算得上是个应急的武器。
  但再一看,女人刚刚提起来的心又放松了――来人左脚有明显的残疾,走起来来一瘸一拐的。
  “原来是个瘸子啊!”
  “汪汪汪,汪汪汪。”
  这是山鑫养的不纯种的“昆明犬”,怕咬人,都是关在一个铁笼子里的。这狗平时也叫,可不是这么叫的。现在叫得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叫个不停,一声接一声,叫得山鑫心里一阵阵发毛。
  抬手看表,时间是 20:42。
  往常倒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去遛狗的,难道那么有灵性!
  今天的事情有点邪门,刚才来了一个莫名其妙买烟的人。现在这狗又莫名其妙开始撒疯。山鑫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
  最近事情不太顺,他的情绪也不高。
  心里念叨着,还是放出了狗,没想到狗一出铁笼子就开始往前蹿,劲很大。还好山鑫也算是个有块头的胖子,不然真就一下被狗给带倒,非摔了不可。
  这么一前一后拖拽着,出了“众合”的停车场,到了外面。
  “这死狗。”
  “谁干的!”
  借着狗喘气的当口,猛地一拉链子,算是暂时约束住狗的山鑫,正准备用手里的棒子吓唬吓唬狗,就听到路边的一声叫骂。
  是个女的。
  “哪个混蛋扎了我的车胎?”
  刘莹,也是昆州一中学生的家长。山鑫和她算是认识,知道她是市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应该是挺有文化,知书达理的一个人。现在像个泼妇一样骂大街,那是真急了。
  停在路边的车被人扎了车胎,换作是谁,都得急。
  “还好,不是停在我的场子里,不然可说不清呢!唉,死狗……”
  就在山鑫走神的一刹那,拴着链子的狗一使劲,带着链子,跑了。
  跑得很快,一拐弯,跑进了停车场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20:44
  浦梅说的门口,是小区门口。
  田道巍看到门卫在用电苍蝇拍打蚊子,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一股蚊子烧焦的味道。从昆州一中门口到小区门口,有三公里多的距离,三个红绿灯路口,都赶上了,会耽误些时间。
  小区门口不在主路边,有时候出租车借口不好调头,就在路边停车。打车的人还要自己走上 150 米左右,也得花些时间。
  下楼,再走到小区门口,有 6、700 米的距离,田道巍是步行。算起来,两边需要的时间差不多,齐慧欣的要更多一些。
  拨通齐慧欣的电话,电话是通的,没人接。
  不等电话里的电脑语音播报结束,田道巍又重拨一次。还是通的,还是没人接。
  什么意思?
  田道巍一时间 生出些不满来,刚刚还通话的,怎么就没人接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在田道巍心里闪了一下,又很快消散了。
  “就在自己家门口,又都是主干道,能有什么事。”
  这么想着,抬头看向远处,看到的是拆迁工地上的灯光,和高高的吊塔。
  “杀人了,杀人了。”
  一个男人高声叫着从一条小巷子里跑出来,脚步踉跄。吓得不轻。在他身后,传来狗叫的声音。
第八章 现场(上)
  21:10
  巷子口拉起警戒线,围了很多人,警灯闪烁。肯定是出事了。
  在警察到来之前,住在周边的住户就已经知道死了人,山鑫吼的那几嗓子,把周边的住户和行人都惊动了。因为拆迁,附近的住户所剩无几,围观的大部分都是行人。
  一边因为出了命案,一众市民胆战心惊。一边又是小市民心态的好奇,“趋之若鹜”,争着想去看看尸体,看看死的是谁,怎么死的。
  要不是恰好有荆山分局的民警在附近,及时出警,围观的群众能把现场破坏得一塌糊涂。
  警灯的亮光从两辆依维柯客车改装的警车车顶发出,车停在靠近巷子口的路边。两辆警车在围观人群的外面,像另一个旁观者,和围观群众还保持了一段距离的旁观者。
  “昆州一中。”
  这是一段 15°左右的斜坡地形,昆州一中在坡顶,出事的巷子口,在斜坡的半中央。从刘余川下车的位置看昆州一中,是仰视。
  “学生的晚课都还没下呢。”
  一股混杂了新命案发生的忐忑,以及再次靠近昆州一中后产生的亲切和抗拒感的复杂感情,让下了车的刘余川有一种眩晕的错觉。也有一种利刃在心脏上一划而过的疼痛感。
  一瞬即逝。
  “队长。”
  在巷子口迎出来的金柳楠,把刘余川拉回案发现场。队长,不是老大。因为在金柳楠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性警察。
  看年纪,应该入职没多长时间。
  在这年轻警察的脸上,和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强抑的兴奋,甚至是亢奋。大概新入职的警察,对命案,还是自己亲自参与的命案,都是这种心态。
  “这是荆山分局的片区民警阮警官,是他最先赶到的现场。”
  金柳楠在介绍那个陌生警察的身份。
  “刘队长你好,我是昆州市警察局荆山分局民警,分管昆州一中和荆华公司及周边这一片。我的名字叫阮益达。”
  益达,还是 ruan 的。这人的名字。
  “20:50 左右,我和我的同事正好在昆州一中一带巡逻,对面的西清园小区有人投诉,说在小区外空地跳广场舞的大妈音乐太响,扰民了。西清园小区就在对面。”
  说着话,阮益达警官的手还指向了巷子口的对面。西清园小区,刘余川是知道的。
  “西清园小区外面的店铺,有家‘黄羊烧烤’店吃烧烤的几个人,嫌天气热非要把桌子搬到外面去吃。占道经营违反了申报省级‘卫生文明城市’相关要求,店主劝阻……”
  这是个什么警察?话痨吗?
  “报案人呢?”
  刘余川迅速打断了阮益达的话头,把说话对象转向金柳楠。
  “报案人是一家洗车场的小老板,名字叫山鑫,洗车场的名字叫‘众合’。发现尸体的也不是山鑫,是他养的一条狗。狗的名字没问。这个山鑫,本来是这个村子的村民。这个村子叫牛头寨,就在老昆州财贸学校旁边,…………”
  语速很快,传递的信息很多。好像是怕刘余川再次打断他的发言一样。这还是个执着的话痨。
  “尸体呢?”
  “在里面。技侦法医都到了。”
  刘余川再次强行打断了“话痨”阮益达警官的话头,而且是终止了和他的谈话。因为这个问题,话痨的阮警官回答不了。
  “谁在?”
  “聂云斌”
  荆山分局局长聂云斌。案发地,就在昆州市荆山区。
  “田道巍,可以正常回答问题吗?”
  没有回答,田道巍的眼神告诉询问他的警察“是”。眼睛里竟然没有哀伤,悲痛,而是冰冷,忿恨产生的冰冷。
  这个男人要么是个性子刚硬,不轻易表露自己情绪波动的“硬汉”,要么就是个睚眦必报,绝不吃亏的狠角色。
  老婆死了,他现在想的不是难过,是报仇。
  “你的父母和孩子在另外一辆车上,我们的民警劝两位老人家先回去,他们不同意。要等你。”
  负责询问的警察继续做着铺垫,也是在试探被询问者的反应状态。才能决定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询问。
  还是没有回答。
  “首先要对你妻子的不幸死亡表示慰问,发生这样的意外,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作为警察,我能体会死者家属的痛苦。但也请你调整好情绪,配合我们的询问。掌握第一线索,对我们的破案有着重要作用。也只有抓住凶手,才能告慰你妻子的亡灵。”
  问话的警察一番说辞很流利,顺畅。前面的铺垫、过渡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该切入正题了。
  田道巍没有再做出回答,连眼神暗示都没有。负责问话的警察给了旁边记录人一个眼神,示意准备开始。
  “我开始了,请你想清楚回答我,回答要准确。模糊的回答,不利于我们破案。你妻子平时都是这个时候下班吗?”
  “是。”
  “你妻子平时怎么上下班的?”
  “开车。”
  “今天为什么不开车?”
  “坏了?”
  “是怎么坏的?”
  “在修车厂。”
  冷冰冰的几个字。眼神和脸上的表情是同样的冰冷。看不出是在故意回避正面回答,还是纯粹简单的不想说,不愿意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我们换一个办法,我来提问,你回答是,或者不是。摇头,点头也可以。”
  没有语言回答,田道巍再次用眼神表示同意,或者是认可。
  “你妻子一直是开车上下班的,她的车也一直是她自己在开,是吗?”
  是。还是眼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车坏了,所以你妻子今天没有开车上班?”
  是。
  “车子是什么时候坏的?谁弄坏的?”
  这个问题已经不能再用点头和摇头来回应,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了,那就是田道巍自己出了问题。
  “前天。”
  “谁弄坏的?”
  “下班。追尾。顺义。”
  下班的时候被人追尾,车在顺义汽修厂修理。顺义汽修是昆州有数的大修 理厂了。联系前面的话“车是齐慧欣自己开着上下班的”,那发生追尾的时候,开车人就还是齐慧欣自己。
  “你妻子手机上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你的,还有两个未接电话,也是你的。电话里,你们说什么?”
  “回家吃饭,家庭聚会。”
  “为什么不是你在怡锦苑的家?”
  “父母在昆州水泥厂。”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需要等到这个时候,等你妻子回家吃饭。”
  “孩子读书的事,全家高兴。”
  难得地,田道巍的语气有了变化,脸上的欣喜之色一闪而过,瞬间又变成了沮丧和颓唐。然后重新变成面无表情的冷漠。
  也许是孩子成绩好,得了表扬,也许是找到了好学校就读。6 月,正是小升初,和小学招生的关键时期,时间对。
  喜事变丧事,红事变白事。
  “你和你妻子通电话时,她有没有提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打车,昆州一中门口。”
  “按你所说,你妻子齐慧欣和你通话时,告诉你她在昆州一中门口,而且是乘车的。是吧。”
  又是一个眼神作为回答。提到孩子的那一点温情,迅速地烟消云散了。狠戾的表情毫不遮掩地挂在脸上。
  “时间是什么时候?准确时间。”
  还是没有回答,一支点亮了屏幕的智能手机递到询问的警察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手机的通话记录。通讯录名称为“大老婆”的通话时间是 20:35。
  “你妻子有没有和你说过,要中途改变行程?比如说要去见某个人什么的。”
  “没有。”
  “近期内,你妻子有没有跟你说过,和单位同事,或者什么人发生过矛盾?或者被人纠缠,受人威胁?”
  “没有。”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最近有没有和谁有过矛盾,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否有什么人对你有类似的言行,举动。”
  “没有。”
  这下已经不是冰冷了,是怨恨。只是这怨恨显得没来由,他面对的是帮助他的警察,不是凶手。
  很显然,作为受害人家属一方的田道巍表现得很是抗拒,连基本的问答都缺少起码的配合。想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线索的可能性不大。
  感觉就像是被询问人田道巍并不想完全依靠警方来解决问题。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要自己找到凶手。
  这是个危险的想法。
  “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比如你认为你妻子身上出现的,存在的不正常,异样的情况。或者你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存在的不正常,异样的情况。”
  “你想问什么?”
  “日常的生活中的蛛丝马迹,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凶手在不经意间,会暴露自己的目的。”
  “什么是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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