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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毛不信：“扯淡！如果是当官的被撞，他们比谁都着急，不用半个月，半天就抓到了。”
云霏霏选择沉默。
*
九点半回到高驰家，云霏霏带着一身酒气推开门，看到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拳击比赛的高驰，关门走到他面前，没骨头一样软了下去。
高驰皱眉，还是接住了她。
云霏霏顺势趴他胸口上，搂着他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问他：“刚下班？”
高驰闻到她满嘴酒气，皱眉，说：“我去店里找你，隔壁店老板说你早就关门了，去哪了？”
云霏霏快睡着了，说：“去客户家坐了坐，几点回来的？”
高驰说：“七点半。”
云霏霏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恍惚听到了一串异响，她问：“又加班了？”
高驰没说话。
又一连串的异响响了起来，云霏霏挨得近听得很清晰，她脑子清醒了一些，睁开眼，越过他肩膀头看到了餐桌上的一盘盘菜，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节，意识到他等了自己一晚上，她转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黑脸。
云霏霏觉得他的负面情绪其实并不表现在脸色上，因为他心情很好的时候也是一样差不多的有点黑的脸色，甚至是床上的时候，也不表现在说话语气上，而是更多的表现在肢体语言上。
比如现在，他的双手并没有搂着自己的腰，而是放在两侧的沙发上。
对付男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以前云霏霏压根不屑于用。
但……
云霏霏凑过去，被酒染红的嘴唇在他右脸颊上狠狠吧唧了一口，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留下口水，搂着他脖子看他：“等不到我，不会自己先吃吗？”
高驰感觉她脸很烫，瞥她，果然，脸被酒气熏得通红：“我是那种亏待自己的人？”
云霏霏笑了，有些憨憨的，说话声音也有些撒娇：“那…刚刚肚子叫饿的是谁啊？”
高驰第一次听她撒娇，眼神闪烁了一下，过了两秒，他把手放她腰上，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脸色却依旧没变，如无其事地看着电视：“手机……又被抢了？”
云霏霏当然知道他是在指控自己不回微信不回电话，但谁让她看到微信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已经和小黄毛在饭桌上了呢，酒已经喝到尾声了呢。
她看着他的反应笑得更憨了，打了个嗝后，话也开始说得断断续续：“那……警察叔叔……能帮我……我找回来吗？”
高驰听她说话有些不利索，觉得她醉了，懒得和她废话，将她横抱起身，来到餐桌前的板凳。
他想将她放下，云霏霏不让，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衣领，笑憨憨地问：“抱我来这干什么啊？”
高驰瞥了她的手一眼，盯着她醉意鞯难劬回：“陪我吃饭。”
云霏霏脑子里已经自动补全了他话后面的“好不好嘛？”觉得他撒娇的模样性感极了，使劲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扯，带着酒气的热气全呼在他脸上，她笑得很居心叵测，又带着丝得意，然后微微抬起下巴，吻在了他嘴上。
亲完了，她答应说：“好。”
高驰有些莫名，觉得她醉得不轻，没在意，起身去厨房盛饭。
他盛饭，云霏霏就拿筷子扒拉菜。
高驰拿着一碗米饭回来饭桌上坐下：“没放姜。”
云霏霏压根就不是在看他有没有放姜，见他就给自己盛了饭 ，问：“我…我的呢？”
高驰回：“你饿？”
云霏霏一听，把从青椒里面扒拉出来的一根打算放进他碗里的肉丝改放进自己嘴里，回：“不饿，但是，那……那也不能让我光看着你吃。”
她也没看两分钟，就直接趴在了饭桌上。
高驰左手端着半碗饭，右手拿着筷子，面无表情地看她啪的一声音趴在了桌上，然后，眉头越皱越紧，三分钟后，他吃完饭，走过去，将她捞起来去卫生间洗干净放到了床上。
酒足饭饱后睡很沉，直到一连串的手机铃声。
云霏霏被吵醒，去推高驰，高驰摸到自己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而是她的，从床头柜拿来她的手机，接通，给她放到耳边。
“我觉得还是要通知一下她妈……”
高驰还搂着她腰，脸挨得很近，听到话筒里传来的男声，立刻睁开了眼睛。
云霏霏还没清醒，倒是被他盯得，清醒了，听到是小黄毛，她睁开眼，咳嗽了两声，掀开被子下了床，去了卫生间。
“说。”
小黄毛这才继续说：“她奶奶去世后没多久，她妈在黄河路的弘景小区买了房，说是要接她过去一起生活。那两年时间她一直住在那里。”
云霏霏问：“有她妈妈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小艾把她们都删了，也拉黑了。”
云霏霏想了会儿，说：“明天我们一起去。”
“好。”
云霏霏上了个厕所，走回卧室，关上门，转身看到高驰黑着脸，抱胸靠在床头，她掀开被子躺下，将刚洗过冷水的双手伸进他衣服下摆，去摸他腹肌。
高驰被她冰得倒抽了口凉气，叹了口气，关灯躺下去，盖好被子，把她双手夹进腋窝，才问：“谁？”
云霏霏缩进他怀里，闭上眼，等他搂紧自己，才回：“普通朋友。”
高驰说话语气很酸：“普通朋友会半夜三更打电话？”
云霏霏停顿了一会，昂起下巴看着他，虽然黑黢黢的，压根看不见他什么脸色：“干嘛吃一个小屁孩的醋啊？”
高驰说话语气更酸了：“小屁孩？多大？叫什么？”
云霏霏觉得他吃醋的样子好可爱，把脸往他脸上蹭，边蹭边嘀咕：“叫黄茂茂，才十六，在古代，我都可以当他娘了。”
第40章 老破小
一点半，红星小区门口。
云霏霏见到小黄毛的时候，正好收到高驰的警告信息：黄茂茂一年前因入室盗窃在少管所待了六个月，离他远点！她仔细咂摸细品了最后四个字，觉得他不是在吃醋，又觉得他管太宽，就没理。
总不能因为一次犯错就一棍子打死一个人不是吗？
她道德感没高驰那么高，还有，单纯觉得小黄毛人其实没那么不可救药。
至少在看到自己害怕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是将刀刃对准了自己大腿的小黄毛并不坏。
小黄毛见到门口停着的破五菱有点不敢确定，直到看到驾驶座上的云霏霏，在车四周打量了一圈，一脸难以置信地走到驾驶座车窗外，说：“这车都这么破了，你还敢开？”
昨晚两人离开小艾家，回到了张大胡子烧烤店，一人干了两大瓶冰啤后，关系就融洽了起来，云霏霏借机套了小黄毛一晚上的话。
小黄毛和蒋小艾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和泥巴的友情在两人进入青春期后开始变味，可惜早恋还没开始，就被蒋小艾生生掐断，小黄毛虽不甘心，但两人还是变成了纯哥们。
但云霏霏觉得两人关系背后还有更多精彩的故事可挖掘，因为蒋小艾给他的备注很特别。
云霏霏瞥了皮相其实很不错的小黄毛一眼，立刻明白了蒋小艾给他那个特殊备注的原因，当然这不错的前提得是不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她懒得和他废话。
有钱谁不想换好车？
小黄毛说：“你就不能换个好点的车？哪怕是比亚迪也行啊。”
比亚迪招谁惹谁了？
云霏霏不打算搭理，但觉得必须得堵住他嘴：“咋滴，不敢坐？”
*
弘景小区内高楼林立，旁边不远处就是昔阳市第三高级中学。
正儿八百的学区房。
小黄毛指着其中一栋，说：“挨着大门的那栋，6 号楼 603。”
云霏霏推门下车，小黄毛却坐着不动，她转头看过去。
小黄毛朝她耸耸肩，表现得毫不在乎：“她家不欢迎我这样的人。”
云霏霏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心酸，本想安慰他几句，又想到他干的事，觉得他活该，没说话，直接走了。
门卫没拦，云霏霏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 6 号楼 603 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无人应答，就去了物业。
物业保安警惕性比警察还高，任凭她说得口干舌燥，只重复一句：“住户隐私，无可奉告。”云霏霏只得离开去敲开了邻居的门，可邻居说已经快一年没看到她家有人了。
回到车边，她朝一脸期待的小黄毛摇了摇头。
小黄毛似乎并不惊讶，问：“没人？”
云霏霏点头，问：“邻居说一年没见到她家有人了，还有别的法子找到她家人吗？”
小黄毛沉默了良久，久到云霏霏意识到他肯定有事瞒着自己，正打算刨根问底，小黄毛开口了：“小艾的弟弟在一中。”
云霏霏啧一声：“咋不早说！”
小黄毛沉默了会，说：“小艾不愿提起他。”
云霏霏看了他一眼，问：“他们关系很差？”
小黄毛没说话。
离放学还剩三个多小时，云霏霏先带他去了麦当劳填饱肚子，套了他一堆话，才直奔一中。
*
六点半，校门从内打开，蓝白校服蜂拥而出。
小黄毛本吊儿郎当地靠在车身上，看到学生们背着书包走出来，起身站直了指着人堆里的一个瘦高个，说：“那个，谈夏阳。”
谈夏阳很好认，又高又瘦，高到有些鹤立鸡群，云霏霏看着他那张和蒋小艾如出一辙的堪称英俊潇洒的脸，再次肯定了两人的妈妈绝对是个超级大美女。
她看了突然乖孩子模样的小黄毛一眼，走上前，挡住了谈夏阳的去路。
等走到跟前，才发现这孩子营养真好，比高驰还高，至少一米九，她高抬起下巴看向这张帅脸，说：“你是小艾的弟弟谈夏阳？”
谈夏阳见去路被挡住一愣，闻言点了下头，突然看到车旁站着的小黄毛，本风和日丽的脸瞬间乌云密布，说了句：“我不认识她。”直接越过她走了。
云霏霏顺着他刚刚看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小黄毛，皱了下眉，走到他身旁，说：“请把你妈妈的联系方式给我。”
谈夏阳像是没听到，仗着个高腿长，几个大步就把云霏霏甩掉了。
云霏霏眼睁睁看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去问小黄毛：“他住哪儿？”
小黄毛报了地址后，云霏霏把他送回家，独自去了谈夏阳的家。
*
长青小区位于昔阳老城区，建成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几十年过去了，它完全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和审美，成了老破小。
停车位都规划在地上，好几栋居民楼在加装电梯，因此又乱又脏，云霏霏在小区里七绕八绕了十来分钟，才找到了谈夏阳的家。
敲开门后，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云霏霏面前，云霏霏有些愣。
女人白白胖胖，烫着羊毛小卷，保养得很不错，虽然能看出年轻时很漂亮，但还是离云霏霏想象中的超级大美女妈妈差了一大截。
女人问她：“你找谁？”
云霏霏回过神，将来的路上打好的草稿顺顺溜溜地说了出来：“您好，我是谈夏阳的班主任，来家访。”
女人忙笑着将她请进了屋内。
云霏霏一走进客厅，就见到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谈夏阳，谈夏阳见到她，连起身欢迎的意思都没，直接无视，这么没礼貌的行为引来了女人一通训斥，谈夏阳回了几句嘴，云霏霏这才知道女人是谈夏阳的姥姥。
姥姥还要训两句，云霏霏拦下了：“阿姨，您别生气，孩子大了，自尊心强，当着外人的面可不好。”
姥姥觉得有道理，招呼她坐下，走进了厨房。
客厅只剩两人后，谈夏阳低声说：“你到底是谁？”
云霏霏正打量着屋内，闻言挑眉：“你的班主任啊。”
谈夏阳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又问：“你到底来干嘛？”
云霏霏本想回家访来着，但觉得没必要开玩笑，如实说：“既然你不肯给我你妈妈的联系方式，我就只能亲自登门拜访她了。”
谈夏阳往厨房看了一眼，要说话，云霏霏高声说：“阿姨，夏阳妈妈呢？在家吗？他最近成绩下滑厉害，我必须和她当面沟通沟通，了解了解下滑的原因。”
谈夏阳低声吼：“别胡说八道！”
姥姥立刻从厨房走了出来，问谈夏阳：“又考试了？”
云霏霏在脑子里把从小黄毛嘴里套出来的信息进行了深度加工 ，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成绩一落千丈绝对切中要害，当然也存有点捉弄他的意思，她接过来话茬开始胡诌：“对。上星期摸底考，谈夏阳从第二名降到了第三十二名，数学才考了 54。”
姥姥闻言脸一沉，又开始了一通长达五分钟的训斥，谈夏阳低着头，没回一句嘴。
云霏霏觉得训五分钟时间太长，凡事都得适可而止，尤其这孩子还在青春期，过度打击会影响他身心发育和健康，劝道：“阿姨，您让我和他妈妈沟通沟通。”
姥姥有些为难，说：“谈梦在澳门。”
云霏霏说：“没关系，您把她手机号给我，我给她打电话也一样。”
谈夏阳在一旁想说话，云霏霏瞪了他一眼，等手机号拿到手，拍了拍他肩膀要离开。
姥姥让谈夏阳送，谈夏阳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一路把她送到了楼下。
云霏霏觉得他没必要专门送到楼下，直觉他应该有话要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已经转身走进了楼道。
回到车里，云霏霏立即拨通了谈梦电话。
话筒里谈梦的声音又柔又嗲，云霏霏是个不折不扣的声控，大饱耳福的同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蒋小艾的噩耗，想了想后，还是如实相告。
“小艾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谈梦沉默，良久，才再度开口：“什么时候？”
云霏霏说：“十天前。”
谈梦又沉默片刻，说：“不好意思，我这里还得等一个星期，忙完后我立刻回去，有什么事我们见面再说。”
云霏霏直接回了高驰家，却不想高驰正抱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心里咯噔了一下，走到他跟前，坐他腿上，搂住他脖子，亲了亲他嘴，亲完后，有些撒娇地蹭了蹭他脸。
高驰脸色本有些黑，但对她难得撒娇的样子根本招架不住，笑了，说话却很酸：“这么晚了，还知道回家？手机又被抢了？”
云霏霏假模假式地掏出手机看，他的未接电话一共五通，说：“你打我电话了？”
高驰没拆穿她，看着电视没吭声。
云霏霏把手机扔到一旁，转头看向电视，又是拳击比赛，她靠在他胸前，问：“你打过吗？”
高驰惜字如金：“没。”
云霏霏问：“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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