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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三侗岸【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21 17:16:34  作者:三侗岸【完结+番外】
  “老娘辛辛苦苦养你个傻子已经算仁义至尽了!你还吐痰在我衣服上!造反了是吧!以后你别进我家的门!没良心的玩意儿!”
  宋轻轻呆呆地看着紧闭的单元门,她蹲在门前,双臂抱住肩膀。
  楼下的动静引来楼上各家上上下下的观望。黑暗里,女孩的身躯看不清,也听不到呼救,大家更愿意是听错了,明天还要早起,都摆摆手回了屋子,心想外人不好掺和。
  宋文安,没有出来。
  三分钟后,林凉走出来。
  她的拖鞋在拖扯中掉了一只。她寒风中冻得发红的右脚下意识地蜷缩着,头发被扯得如鸡窝般杂乱又狼狈可怜,脸上是寒风刮擦出的冻红与被指甲掐出来的肿紫色。
  她静静地蹲着,不哭不闹,看着他向她走来。
  林凉小心翼翼地撩起她的衣袖,她白嫩的两只手臂上是惨不忍睹的青紫痕迹。他借着灯光翻开她的手心。她手心红肿一片,似是被竹片扇过。
  林凉哽咽一声,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眼皮,发出的声音似温月般柔和。
  他说:“疼的话就哭出来好不好?”
  宋轻轻只呆呆地看着他,轻轻歪了歪头。
  她已然把别人对她的打骂欺辱视为习惯,习惯多了,也就麻木了,麻木多了,也就连哭都不会了。
  哭的本质是为了博取他人心疼。她不会。
  他问她:“疼吗?”
  她点点头。傻子不会说谎。
  林凉为她披上厚衣服,抱着她打车去医院里治疗,开了些药。
  林凉把宋轻轻捡回了家。
  后来,他第一次抱女孩睡觉。
  她身上有沐浴的清香,脖颈处散发杏子的气味,他喜欢极了。她软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耳垂,如清风。
  她的身子绵软如云,一伸一展如云舒云卷,轻轻揽在怀中生怕揉碎,又怕隔得远了就散化。他的嘴轻触她的额头,是轻抚她的心理伤口。林凉闭上眼,不愿看她静如死水的眼睛。
  说疼的人是她,现而不在意的也是她。
  他却比她还在意、还难释怀。
  他一直以为他的女孩相遇时必是披星戴月、披荆斩棘地迎着风雪而来,然后告诉他,你是我的。
  可哪知在这风雪路上,他自己想主动做暖阳,融化她发丝上的冰雪。
  他因她,悄然多了一分人性。
  6
  “昨天……”
  黝黑的街道,宋文安低着脸,欲言又止,半晌后才说:“谢谢你收留轻轻。”
  身侧不远的林凉垂着眸子,收着嘴角,当是聋了。
  宋文安没有等来本该彬彬有礼的人温雅地回他一句“不用谢”,只有一段冗长的沉默。
  他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捏紧书包的黑色肩带。
  人行道路口,两人相伴而过,渐渐走进人烟稀少的街道。
  似是思量良久,宋文安咬了下唇,才开口:“每次我妈打轻轻,她都会让我回房间学习。我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明面上对轻轻好。我妈消气后才会让我去找轻轻。林凉。我这人是挺糟糕。”
  “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坏。我不劝她,是因为我替轻轻求过情,结果那次轻轻被打得更惨。我不拦她,是因为她觉得我偏袒轻轻,然后她会做出更极端的做法,这样闹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林凉,你家境很好,可我家不是。零食酸奶这些东西,我都不能轻易给她买。我妈经营一个小小的便利店,每天收入微薄。你不知道我母亲是怎样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的。她有个酗酒赌博的丈夫,除了一个儿子,她还要去照顾一个从小生活就不能自理的孩子。她费尽心思地一点一点地教轻轻穿衣梳头……”
  “这些年家庭的压力压榨得她脾气很坏。可我是她的儿子,她是生我养我的妈……我看着她一个人搬货,腰被弄伤躺了一个星期……我没理由和她顶嘴,她负担已经够重了。”
  “可我又是轻轻的哥哥。我只能借你的面,带她出去玩,带她吃好吃的,尽量去弥补她。”
  宋文安深吸一口气,偏着头轻轻垂下眸子,声音有些哽咽。
  “轻轻,她很乖。她忘得很快,她很容易满足。她很懂事,被赶出去后,不哭不喊地一直站在那儿,等我去接她……”
  林凉轻轻弯起嘴角,不变声色地问他:
  “那在衣服上吐痰,是她干的吗?”
  宋文安浑身一僵,没有回话。
  林凉一声嗤笑,宋文安没有听到。
  生活不能自理的宋轻轻,小时候肯定也做了不少令人头疼的事。人的成见何止是山?多少人习惯揪着别人的前科不放,一根筋就认定是宋轻轻干的。
  林凉想了想,思索出马春艳责打宋轻轻的缘由。
  但更大原因,不过是找一个出气桶。
  恃强凌弱的人,愤怒将本来面目暴露。
  一个麻木弱小的傻子,可不就是个任人打骂的沙包。
  他问宋文安:“你问过她疼吗?”
  宋文安陷入沉默。
  他知道没有,不然宋轻轻不会这么麻木。大抵是知道没人能做她的靠山去让她有底气去哭去闹。
  每次宋轻轻被施暴时,宋文安都被关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便也佯装看不见宋轻轻怎么被毒打。更别说这傻子笑得幸福成这样,谁也想不到她身上全是伤。
  只顾自己的哥哥从不会问她一句:疼不疼?
  林凉恍然间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那个无人问津的小男孩。
  他拍了拍宋文安的肩,笑:“没关系。以后轻轻妹妹再被赶出来,我会收留她的。”
  宋文安僵硬地笑了笑。
  宋轻轻,真如她名字般,薄如蝉翼。
  哥哥的欺虐,婶婶的毒打,长期被关禁闭。几件黑色衣服裹着,几颗奶糖成了珍藏。在读书的年纪却洗衣劳作,十六岁的手心上长着层层老茧,身上四布深深浅浅的伤痕。
  腐烂阴湿的环境里,被人轻视到只是别人烦闷的发泄工具。
  苦涩的女孩,却有明媚的笑。
  她是怎么了?!
  他十指扣住她的小手,磨着她的硬茧。他用了狠劲,指头嵌进她的指缝。他生出了一个念头。就是烧死他,也烧死她。一同烧成一堆灰烬,才能永不分离。
  抽离时不知哪儿来一阵风,吹散他的念头。短暂时分,他又清醒了,理智了。
  附近的小超市里零落摆着些糖果,他打量了几眼货架,拎起一包大白兔奶糖去了收银台。
  等他邀着兄妹俩又来他家玩时,他把一整袋奶糖递在她怀中。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她仰着头,眼如月牙,笑得露出两个酒窝,似是秋季的稻,纵情恣意。
  他恍然间觉得她的脸竟然好看了,特别是她的眼睛,清澈剔透,一颦一眨间,都有流光。
  这样直白地信任他。相信他对她的好,相信他只有真诚。
  他心慌了,眼睫打颤,不能看她,只低头,细心地教她语文。
  林凉在宋轻轻心中,一直都是这副温柔模样。
  话也轻,笑也轻。
  林凉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他不敢再坦率对她施展内心的罪恶。他曾想借她“治”好自己的恶女症。可那受伤的一周,他感同身受她的苦难后,
  他摸到了自己,他的良心被捡起来了。
  他看她认真地学习汉字和成语,嘴里重复不停,努力地渴望背住这些知识。一次又一次背不住后,她一点也不难过,喝着酸奶,又一遍遍不放弃地去背。
  好似再难的事,她只会一直做到底。
  太满足的人坏就坏在“太”,这种环境里安分守己就是寻死,
  林凉看了她一眼,喉咙干烧了一下。他对宋轻轻感到衰竭无力。
  他不懂,怎偏偏对这女孩产生怜悯,有时甚至是青春期的念头。
  他因为燃烧,无力自持,只能咬她的手指发泄,他不想在她印象里成为一个禽兽。
  即使,她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能对别人说。
  清晨。
  宋轻轻笑着目送林凉和宋文安入学。
  “哥哥,林凉哥哥,再见。”
  为什么今天会格外敏感这个声音?林凉如针刺全身,下意识地停了步,想转身看看她。后来还是没有。
  这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对劲。
  更不对劲是晚上回家。他侧着身,透过单元门的缝隙看她被宋文安搂着肩说话,
  他四肢僵硬,没有以前的淡然和玩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
  百依百顺的宋轻轻和自私的宋文安。
  碍眼。他觉得极其碍眼。这一幕就像苍蝇在眼前乱飞,挥不去、拍不死,恶心透顶!
  林凉抿嘴,垂低眸,右脚狠狠踢向单元门,附近的电瓶车不停地发出鸣叫,他又用力狠踢一脚。
  在宋文安转身看来之前,他飞快地转身离去。
  后来宋轻轻笑着给了他两颗大白兔奶糖。
  他没有在意,因为这糖放在手里黏答答的。
  两颗快过期的糖果。
  再后来,宋文安对他说:“宋轻轻珍藏的罐子里一共只放了四颗奶糖,都是过年亲戚给的。她放了半年多一直舍不得吃,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悄悄看了一眼,竟然少了两颗。”
  他说:“林凉,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糖果是最珍贵的。”
  她分了一半,给了林凉。
  7
  “没关系。可以的。谢谢。”
  优雅的完美少年,被责骂夸叹时都是一副礼貌谦谦的模样。你简直无法想象他怎么会有失态失控,甚至威胁别人的时候。
  此刻,他的眼神却腥然,玉色的手臂伸展——不是握,是箍过女孩的双臂高过她头顶。用力使他的肌肤呈现出淡粉色。他的一双眼,寒透刺骨地盯着她,语气也匪得令人心悸。
  “宋轻轻……你敢听宋文安的话。”
  他低下头……
  林凉乍然从梦里醒来,黏湿的触感让他起身,捂额,皱眉,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窘迫。
  莫月是林凉的同班同学,开学后一直被这少年吸引,她以朋友的身份接近,暗恋了近一个学期,才终于鼓起勇气。
  她借着顺路的谎言,跟着林凉一同来到这个小区,一路上她找寻话题,不胜其烦地讲述,她瞧着也一路附和她的温月少年,眼看快到了他的家门口,她的心燥得慌。
  她已然做好了告白的准备,放学时还特意支开了宋文安。
  直到跟他到了单元门前,莫月紧张地捏着衣角,支支吾吾着,什么也不说,但也不肯走。
  林凉瞧得多了,很了解她的目的,心里顿时烦躁,面上却温和,轻声说:“莫月,天太晚了。快回家吧,注意安全。”
  这句话像是催化剂,瞬间点着少女的勇气,她大着胆子轻点了一下林凉的面颊,立马便低头,羞涩地说:
  “林凉,我……我喜欢你。”
  一瞬间,林凉只觉得脸上有无数恶心小虫爬过,他太想用手狠狠擦拭。可他已深入骨髓的伪装外表促使他只能习惯地微笑。他礼貌婉拒道:
  “莫月,实在抱歉。家里人不允许我谈恋爱。”
  “那……那我们还是朋友吧?”莫月忍住被拒绝的失落,笑而大声地问他。知道是他的客套话,却佯装开朗,不想因此断掉和他的关系。
  林凉笑着点了点头,温文尔雅:“当然了。”
  “那下个月我过生日你一定要来啊!”莫月临走前,有些落寞地朝他喊道,面容含笑,突然露出两个酒窝。
  他愣了半天才回神,立马点头同意了。
  林凉面上的笑依存,转身,便看到宋轻轻正站在身后盯着他。
  他的笑,顿时就僵住了。
  她似乎站在那儿看了很久,目光直直放在他刚刚被女孩点过的地方,一动不动。
  林凉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很不自在地舔舔唇,看她一直盯着那地方看,他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就是个傻子,而且又不是他什么人,你心虚什么?!
  林凉轻咳了两声,朝她笑笑:“轻轻妹妹,在等你的哥哥吗?”
  宋轻轻霎然一笑,对林凉提出的问题自然是积极回答。
  “嗯嗯。”
  少女笑如灿花,声如铃脆,转而去瞧宋文安常归的小路,一直望着,再也不分一点注意力给他了。
  她不懂男女亲近的意义。
  林凉猛地闪过这个念头,笑容一点点地收拢了。
  他抬眸,看着待在原地一直等待宋文安回家的宋轻轻,唇又抿了抿。
  “那你等。”
  少年的声音是他自己都听不出的冷漠,连一句礼貌的再见也不说了。
  宋轻轻转头,不知道怎么惹他不舒服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这是他第一次把一个女孩拉进黑名单。
  后来莫月问他为什么,他只笑着说是被父母收了手机,又说,莫月,我其实不喜欢跟女生做朋友。
  直白、冷漠。
  与莫月印象里的林凉大相径庭。
  林凉说完后内心也震了一番,这也是他第一次冷淡绝情的表态。
  林盛总教导他隐忍,说放纵自己的弊端,若是他行为上稍许差池,便会引来一阵责打,久而养之便成了习惯,所以也有女孩曾做相同的事,但他恶心之余却也不会做到寡情的地步。
  这是他第一次解放自己。
  只因觉得,她落在他脸颊处的目光,莫名地像在可怜他。
  可她分明是不在意的。
  生命的悲歌如烟穿过,她不在意给予恶意的人,便也不在意好意的人。
  没人能在她心上留下过痕。
  他的百般思量,罪与好、与其他女孩的亲密,在她眼里,都是一阵烟,还没来得及吹,就散了。
  她不懂男女之间的纠葛是情感还是生理。
  那个下午,他内心烦躁地拉起了小提琴,弦乐无章的弹奏,吵得对面的邻居不禁敲门斥责,他双眼放空地放下琴,开了门,怀着微笑道歉。
  他倒了杯水,饮下,又瞧着茶几下为了方便她而放置的几盒零食,他不自觉地回了卧室,走到了那个窗口。
  第一次观望的时候,像是待在库房里的少女坐在桌前低着头写写画画,他写着作业,瞟了一眼便不再看。
  只觉得这个丑女孩,绝对不会与他的生活相交。
  这一次。
  窗户里的宋轻轻如往常般地坐在桌前,抬头看见他的身影便开心地对他笑得招摇,她双手拿起本子,兴奋地朝他扬了扬,示意他快看。
  不过是因为教她知识,才对他信任亲近而已,是不是随便一个人对她好,她也会这样对别的男生?
  林凉下意识地垂眸,手掌撑在墙上,五指轻轻地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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