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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各家权贵府院一味的气派，皇家宫殿在保证气势的基础上更加注重细节，连宫门都精雕细琢别具风格。
盘踞在门边石柱上的飞天神龙，以白玉石堆砌凿刻，既宣誓了天子皇权的神圣不可侵犯，又不失南炎地处南方惯有的高洁风雅。
初次看到这磅礴建筑的人难免会心生折服，震慑于皇宫的宏伟壮丽。
而林灿，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两眼就觉着没什么意思。
两世为人，现代那些参天高楼和别出心裁的名胜古迹，数不胜数，南炎的皇宫虽然瑰丽，但终究是大差不差，没什么稀奇。
母女两人随着引路太监进了朝安门，步入内宫。
林灿暗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习惯先记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和经过的路线。
这是一个长年身处危机中的人，最基本的能力。
穿过一重重的宫门，路过无数座红墙黛瓦鎏金嵌银的宫殿后，终于在一处岔口停下。
“再往后便是各位后妃住的地方，距寿宴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先来的朝臣家眷都在里面，林少夫人也可以进去喝喝茶歇歇脚。”领路的太监恭敬道。
柳如黛点点头：“有劳公公。”
“小国公是男子，不得进入后宫，劳烦您在此稍后，等下会有人带您去锦绣御园，今日的宴会便在那处举办。”
林灿看了看柳如黛，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我和母亲要分开？”
小太监道：“这是宫里的规矩，无诏任何男子不得进入后宫，里面住的都是各位贵人，今日还有许多家眷，请小国公见谅。”
小太监有些紧张，林灿若是冷脸还是有些吓人的。
原本她还以为南炎民风开放男女不会分开，早知道这样她就让母亲带两个丫鬟进来了。
母亲向来很少与黎城的这些内院女眷深交，尤其是今日聚集了那么多人，让她一个人进去若是出点事她都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
柳如黛知道林灿的担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娘好歹也是柳家的嫡长女，当年嫁给你父亲后也进过几次内宫，不会有事的。”
提到后宫，林灿就会想到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宫斗剧，在她的印象里只要进了这个地方，好人也总得出点毛病。
“娘，我看每次女人聚集的地方是非就不会少，今天又不是在什么普通的内宅，谁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第89章 一品诰命，苏婵
要不我就在这陪着您，等宴会开始咱们直接过去？”
柳如黛白她一眼，低声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里面都是皇上的妃子和五品以上的诰命家眷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
“娘都这把年纪什么世面没见过，倒是你第一次进宫，一定要收着点性子万事注意，尽量别惹麻烦，但也别让人欺负，知道吗！”
“娘，您一个人......”
“灿哥？”一道声音插进来打断林灿的话。
到底是进了宫，宁娉婷见到林灿心底激动，但面上还是端着大家闺秀的姿态。
步子又小又急晃着裙摆袅袅移动，与她的名字多了几分贴合。
林灿眼睛一亮，“娉婷！这么巧。”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和伯母，我还以为要等宴会开始才能见到你。”宁娉婷捂着嘴轻笑。
随后对着柳如黛福了福身子，“伯母好。”
宁娉婷小脸圆圆，笑起来格外讨喜，柳如黛之前便听说林灿和这姑娘关系不错，现在一看她也很喜欢。
虚虚将她扶起，笑道：“你是灿儿的朋友，不必客气。”
“谢伯母。”
这时，一个身穿紫色诰命服的夫人走了过来。
宁娉婷挽着对方的手介绍道：“娘，这位就是护国公府的大少夫人，旁边这位便是我最好的朋友，护国公府的小公子林灿。”
“灿哥，这是我娘。”
林灿抱拳见礼，“宁夫人。”
宁娉婷的母亲看着林灿点点头，转而将视线落在柳如黛身上。
微笑道：“林夫人，咱们也算旧识，不知你可还记得我？”
柳如黛看着那张雍容大气的脸顿了一下，恍惚道：“你是......苏婵？”
“难得你还记得我，看来当年咱俩在护国公府门口打得那一架，确实让你记忆尤深啊。”苏婵爽朗的笑道。
柳如黛愣了愣，随即也笑开来，“多年不见你倒是一如当年，还是这么风风火火。”
穿着一品诰命服，走起路来却没有一点一品诰命夫人的温雅。
苏婵摆了摆手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怎么学过那些深闺女子该有的闺阁礼仪，让我像那些扭扭捏捏的内宅妇人一样谨小谦卑，还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
“你啊。”柳如黛捂嘴轻笑。
两个长辈聊得活络，全然不知道旁边的两个小的看她们这样熟悉，已经满脑子问号。
宁娉婷小碎步挪到林灿旁边，低声道：“你娘和我娘竟然认识？”
林灿抱着手轻声道：“我也是才知道。”
“我娘刚才不是说她们年轻时还打过一架，现在怎么看着关系还不错？”
别说宁娉婷听得云里雾里，林灿都觉着诧异，“谁知道，这些事我娘从未跟我说过。”
记忆中柳如黛就长年住在静云庵，母女两见面的次数本就少，哪有机会聊这些陈年旧事。
看着母亲和苏婵聊得融洽，林灿凑过去冲着宁娉婷小声道：“我进不了后宫，一会儿我娘就拜托你们了。”
有宁娉婷母女护着，母亲总算不是形单影只，出了事也能有个照应。
宁娉婷悄悄的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娘特别厉害，黎城几乎没人敢招惹她，有我们在伯母不会有事的。”
林灿勾唇轻笑，心底渐渐放松。
目送着几人进了后宫，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过来。
“小国公，奴才奉命带您去锦绣御园。”
林灿点点头，“走吧。”
跟着小太监又走了半刻钟，左右的宫殿建筑渐渐变少，一条白玉石堆砌的回廊出现在眼前。
两人一路穿过回廊，眼前出现一汪碧绿的湖水，湖心一座圆形的高台，通过穿湖而过的拱桥连着对面的一座八角阁楼。
阁楼共四层，在这巍峨的内宫已属于鸟瞰之地，原本就建造的繁华雅致，为了皇上的寿宴显然被再次精心装饰过。
几条从天而降的红灯笼高悬垂下，照的阁楼蓬荜生辉，也映的满池子湖水波光氤氲。
“锦绣楼。”林灿站在湖对面看着，阁楼最高处挂着一块超大的鎏金牌匾，写着这三个字。
小太监立刻解惑道：“锦绣楼是景泰五年皇上亲自下旨建的。”
“那年南炎不论是粮食收成还是税收赋役都远超往昔，达到前朝从未有过的数额。”
“南炎与北夏停战不过五年，南炎江山就能恢复如此盛况，皇上甚至开心，这座锦绣楼便是为了纪念那年南炎国泰明安所建。”
林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小国公，今日的宴会场地就在锦绣楼内，小的先送您到这儿，您若是不想进去可以四处逛逛，宴会开场前入座便可。”小太监躬身道。
林灿勾唇，随手掏出一块金子递过去，“谢公公。”
小太监接过一看惊得连忙捂着看向四周。
虽然给宫人们打赏是常有的事，他们这些小太监也因为在宫里走动比较方便，经常能收到各种主子的赏赐。
但像林灿这样出手了阔绰的还真是少见。
随手一给就是一块金定子，小太监诚惶诚恐，想退回去又舍不得。
林灿笑道：“本公子第一次进宫，很多规矩都不太了解，遇事还望公公多多提点。”
小太监收了这么大的好处，当然是连连应下，“小国公放心，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
看着那小太监喜上眉梢脚步匆匆的离开，林灿挑了挑眉转身走上那条直通湖心的路。
湖心的圆台有不少宫人正在做最后的装饰，司音局的乐师们正在上面调试乐器，看样子今夜的歌舞节目就是在上面展示。
微微起伏的拱桥另一头，一行人走走停停的过来，看场景中间一人明显被众星捧月，地位可见一斑。
林灿不想招惹闲人，侧身向旁边移了两步，打算避开这些人，等没人了再过桥。
可惜，对面的人显然已经看到了她，有人还冲着她指了指，那行人很快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十几个高低不一风格迥异的男子在林灿不远处停下。
第90章 付晏回来了
其中一个蓝衣公子面带戏谑的看着林灿道：
“都说小国公最近变化甚大，我看着也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瘦弱不堪啊。”
话落，一众人颇为认同的发出各种嘲笑声。
林灿挑眉，也跟着笑。
自己女扮男装，行为动作再像男人，一些根本的劣势也没办法改变，就比如体格偏小，不如正常男子健壮魁梧。
这些人估计也是看她最近的模样，找不出什么嘲讽的理由，这才拿着她的身材说事。
林灿蹙眉问道：“阁下是哪位？”
“......”
对方显然没想到林灿会不认识自己，一句哪位比打他一巴掌还难堪，脸上瞬间怒意丛生。
指着林灿道：“你装什么傻，都是一个书院的，我不信你不认识我！”
林灿看着他，勾了勾唇扯出笑意。
认识当然是认识，户部尚书的二公子齐文年嘛。
虽然是嫡出但自幼不受父亲重视，学习功课又一般般，眼看入朝堂无望便选择从商。
但从商是需要本钱的，齐文年这样的嫡子每月例银至多二十两，不吃不喝不花攒上一年不过才二百多两，连城郊的一间小铺子都盘不下。
以齐文年的实力原本是连从商这条路都走不通的，然而上次见面，林灿记得他可是玲珑赌坊的东家，这说明什么。
人群缓缓散开，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齐文年的肩膀，齐文年咽下怒气退后，他身后的人走了出来。
“小国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男人掀眸，露出一张过于白皙的脸，眼底虽然带着笑意，表情也是一派谦和，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阴暗邪佞。
“付晏？”
林灿看了看齐文年又看了看付晏，随即低头轻笑，原来这就是齐文年背后的投资人。
付家这两年在黎城可谓是低调至极，自从付晏上次欺负林灿被林啸一折子状告到皇上那，林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付晏了，她都快忘了这号人物。
想不到皇上寿宴，他也被召回来了。
林灿记得前些年她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每次见了他都是绕道走，只要可以避着宁愿钻狗洞都不愿和他打照面。
怪不得刚才远远看着就想先避开，这是刻进骨子里的排斥啊。
林灿勾唇道：“付晏，上次一别我记得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这两年你过得可好？”
付晏父亲是当朝太尉，执掌整个南炎军政事务，和同为武将的林啸历来不对付。
只因原本天下兵马大权都该太尉掌管，可到了景泰帝执掌政权，觉着太尉权势过重，便特意敕令八十万林家军一切军务都由林啸自行掌管。
这样一来，南炎真正由付太尉掌管的只剩四十万戍边军和十六万守城军。
太尉一职的职权被林家大大分散，付家能高兴才怪，林灿也因此自小没少被付晏明里暗里的欺负。
回想两年前，林灿不过十三岁，胆小无能到被欺负了也只是一个人忍着，懦弱至极哪敢像现在这样和付晏说话。
付晏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异常自信满满的少年，与两年前显然已判若两人，满眼的陌生让他难以抑制的嫉恨。
在他的记忆里，林灿每次见到他都吓得抖如糠筛，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人意外。
付晏冷笑道：“林灿，看来这两年你过得倒是很不错。”
林灿挑眉，“拖你的福，这黎城没有你的存在，自然是个繁花似锦的好地方。”
“是吗，衍州那地方实在称不上繁花似锦，这两年我可是日日想着回来看看你呢。”
两人言语间的争锋相对引得其他人侧目，周围气氛中微妙的变化，大家都有所察觉。
在场大多都是付晏的拥护者，只因林家向来刚正，护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林灿之前又是那样的，明眼人自然而然会选择可以拉拢的人投其所好。
林灿完全不插手朝堂上的事，对家族的未来也毫不关心，而付晏，虽然也不是什么好接近的人，但他比林灿总归要正常的多。
大家只要有共同的利益，总能走到一起去。
再者，付晏因为两年前的事被皇上扔去了衍州，除了付林两家没有人知道其中缘由。
在外人看来，这显然是明贬暗升。
付晏是以衍州刺史一职去的，黎城权贵子弟中，和付晏一般大的要么还在苦熬会试，要么就是刚入朝堂，挂的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虚职。
刺史一职纵使并不是常设官职，但好歹官至四品，这已经是大多数人奋斗半生都得不来的权贵。
由此可见，付家在皇上那还是深受荣宠的。
只要付晏能将衍州那等民风杂乱的边城之地治理好，再回朝堂起码是三品以上的正职，如此一来付晏可就是整个南炎最年轻有为的士族子弟，林灿变化再大不过还是一个乡试都没过的学生，完全没法比。
那些人看着林灿的眼神渐渐变得鄙夷，似乎都忘了前些日子他们里面还有不少人给护国公府递过帖子，想上门拜访来着。
人心啊，还真是漂浮不定，趋炎附势现实至极。
看着孤零零一人相对而立的林灿，付晏端着姿态故意道：“你那帮子狐朋狗友呢，今日怎么不陪你一起来？”
付晏说完，围着他的众人又是一阵嘲笑。
“付大人开什么玩笑，今日可是天子寿宴，你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不成。”
“就是，林灿的那些朋友，哪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乱七八糟连白衣商贾子弟都有，真带进来咱们南炎的脸可要丢尽了。”
“......”
“谁说林灿没有朋友的！”
一只胳膊突然搭上林灿的肩，林灿扭头，对上沈逸那张笑嘻嘻的脸。
“你怎么来了？”林灿意外道。
上次丞相府宴会他都没收到贴子，今儿个正儿八经的宫宴他能进来？
沈逸凑近低声道：“我爹好歹是高义伯，全天下都不认他那爵位，皇上可不会不认。”
林灿表情一滞，旋即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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