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胤看下面的红藜一时沉默,李庆茹脸色担忧的附耳劝诫。
“皇上,不过是一株花而已,您的圣体可是容不得一点马虎,依奴才看这花究竟有没有圣女说的那般神奇还是个未知数,当下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容胤侧头,“你的意思是这西邑圣女有可能包藏祸心?”
“奴才不敢妄言,奴才只是担心皇上的身体才贸然多嘴,至于别的,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决断。”
容胤点点头,看向殿下的红藜。
沉默片刻道:“圣女方才说这株花要在开包前滴血认主,不知这花大概是什么时辰开?”
红藜道:“今夜子时前。”
容胤温和一笑:“既如此时间还早,今日毕竟是朕的正诞,大家前来贺寿朕也不能让其他人都等着,此事便先搁一搁,待宴会结束咱们再定不迟。”
话说到这份上,红藜也不好在说什么。
“皇上不信玉芙蓉的功效红藜理解,毕竟红藜是外来人,皇上龙体贵重一切是该小心,那便依皇上所言。”
红藜起身对着殿外道:“来人。”
刚下去的那四个男人再次出现。
“把玉芙蓉先带下去,好生看养。”
“是,圣女。”
四人恭敬的对着红藜行礼,然后像之前一样抬着玉芙蓉的花瓶出了大殿。
红藜被宫人引到位置上坐好,容胤简单的说了两句,宴会便按照流程继续正常进行。
林灿坐在一众士族子弟中,自顾自的吃菜喝酒,脑中却一直想着那个玉芙蓉。
虽然她也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让一株花认主怎么看都有些神乎其神了。
沈逸勾着脑袋嗤之以鼻,“早就听说西邑人大多信奉鬼神,还有不少部族擅长巫蛊之术,这玉芙蓉说的好听,指不定就是什么用来害人的邪术而已。”
林灿蓦的侧首,“你说......巫蛊?”
“怎么了?”
沈逸不理解林灿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林灿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掀眸看向斜前方的红藜。
“还好咱们皇上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没有听信她那套怪力乱神的说辞。”沈逸吃了口菜,含糊不清道。
林灿转而看向御台上的容胤,久久沉默。
第96章 锦绣楼后面的竹林
宴席过后才是今晚宫宴的重头戏。
众人吃饱喝足移步锦绣楼三四楼,接下来的歌舞节目会在湖心的高台上表演,大家可以坐在楼上饮酒聊天,听赏歌舞。
而根据宴会场地的安排,三楼是女眷们的地方。
林灿和沈逸,还有随口邀请了一句就欣然同意的方与之,三人直接上了四楼。
四楼摆了数条长桌,皇上带着那些外国使臣还有一品大臣坐在最前面,其他的位置大家随意。
沈逸瞅准左边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指了指,“咱们坐那。”
林灿看了眼,那地方虽然在边角,但恰好前面没有任何遮挡,不仅僻静视野也不错,便点点头,三人一起过去。
“小国公,往日只听那些人对你议论颇多,今日一见在下总算明白什么是人言可畏,小国公和传言中当真是毫无相似。”
“方公子何以见得,咱们认识不过才个把时辰,你怎知我不是别人说的那样。”
林灿接过沈逸倒好的酒,顺手递给方与之。
自己倒的酒灿哥转手就给了别人。
沈逸沉着脸盯着方与之,方与之面色尴尬,端着那杯酒一时有些无措。
林灿淡淡的瞥了眼沈逸,转而给了方与之一个安心的眼神,举杯道:“沈逸这人向来喜怒于色比较简单,但人是个磊落的没什么坏心,方公子不必介怀。”
“我知道。”方与之暗自看了眼沈逸,浅笑道:“一个人品行如何需用心看,沈公子虽学术不佳但为人待物很是赤城,在下对他也是敬服的。”
“......”林灿意外的看向沈逸,看见没人家说话待人多得体,你都这样了还在夸你。
沈逸一脸恶寒的耸耸肩,端着酒杯转身眼不见为净。
林灿无奈摇头,对着方与之抱歉一笑。
闲聊间,内侍官已经宣布歌舞表演正式开始。
林灿还从未现场见识过古代的歌舞节目,不由也冲着湖心看去,心底隐隐有些期待,猜测着和影视节目中的相似度会有多少。
随着鼓乐声渐渐从湖心传开,一队衣袂飘飘的女子从湖边的长廊悠然走来。
待所有人上了高台,乐师们开始齐奏,舞女们也甩着长袖翩翩起舞。
林灿盯着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看来影视作品虽有更改和夸大,但基本上都是有据可依,这些人跳的显然没有电视里的好看。
林灿兴致缺缺的扫了圈其他人,发现大家都看的津津有味。
也没打扰同样认真的沈逸和方与之,一个人起身离了席。
候在君洄身后的阿琪看到,俯身提醒:“主子,小国公似乎下楼了。”
君洄刚和东朝使者碰了酒,闻言只是顿了一下轻轻颔首。
浅笑道:“日后有机会,使者可来北夏尝尝我们北夏的烈酒。”
“一定一定。”
两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
见东朝使者又和另一边的西邑使者攀谈,君洄也起身悄然离了席。
林灿一人下了锦绣楼,一楼许多内侍们正在收拾残局,人来人往比楼上还要嘈杂。
想到前面的场景,她避着人走向锦绣楼的后面。
沿着回廊绕过去,那些鼓乐声和谈话声渐渐变轻,耳边终于多了些别的声音,比如虫鸣,比如风声。
原本碧绿的湖水在夜色中变得幽深,不像前面那么五光十色,黑漆漆的只有沿岸的宫灯倒映在水里,跃动着光线。
林灿盯着对面的竹林看了一会儿,转身观察了下四周,脚尖轻点直接越过湖面掠向对岸。
按她白天进来时所观察到的,这宫里不是金碧辉煌的殿宇,就是精美华丽的亭阁,在这重金打造的锦绣楼后面栽一片竹林,倒是让人意外。
林灿抱着闹中取静的心态走进竹林,想着在这躲躲清静,等宴会进入尾声再回去。
没想到一进去,竟然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穿过沿岸的竹子后,里面出现一条明显被人仔细收拾过的石板小路。
小路的另一头隐约透来光亮,林灿猜测应该是出口,她扭头看着黑漆漆的另一边,犹豫了一下抬脚进去。
“主子,小国公不见了。”
君洄和阿琪一路下了楼,过了前面的桥就是正在表演节目的高台,想到楼上的人此刻视线都集中在那,两人没再往前。
君洄沉默片刻,转身,“他不会走这,去后面看看。”
林灿顺着小路一直往里走,沿途弯弯绕绕不难猜出这竹林应该没有多大,这路修成这样不过是在仅有的地方上绕路而已。
走着走着林灿渐渐没了耐心,打算找个离湖边较近的地方直接穿出去。
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林灿身形一闪立刻隐入旁边的竹林中,很快一个提着宫灯的小太监脚步匆匆的经过。
她特意看了一眼,对方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看样子是要去给什么人送饭。
林灿走了这么久还没发现这里面有可以住人的地方,不由有些好奇,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适合人隐居的房子?
只犹豫了几秒,她便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跟着小太监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林灿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又饶了回去,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前面那小太监突然停下了。
只见他轻轻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前后左右,林灿连忙隐好身形。
静静等了一会儿,一阵细微的响动过后,里面恢复安静。
林灿探头去看,下一刻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眼前竟然空无一人。
“人呢?”
走到那小太监停留的地方查看,四周是一样的竹林,脚下是相同的青石板路,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人怎么会不见了。
“你在这做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林灿几乎是一瞬间就警惕的扫了过去。
紧接着君洄缓缓的从竹林后现身,冲着她走来。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只剩几步之遥,君洄停下,“是我先问的你。”
林灿挑挑眉,低头打量着脚下的石板,道:“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跟过来看看。”
第97章 主子被小国公勾引到手了?
“......”
久久没听到男人说话,林灿抬头看过去,“你怎么不说话了。”
君洄看着她,郑重道:“这里是皇宫,你确定你说的有意思的事,是你可以随意刺探的?”
“?”
君洄叹气,“皇宫内院向来是藏秘密的地方,你在你们皇帝寿宴期间私自离席,若是被人发现你出现在这,你准备怎么解释。”
林灿明白君洄的意思,想了想又看看四周,发现确实找不到那人消失的踪迹,便点点头道:
“是我好奇心作祟有些莽撞了,那就回去吧。”
两人沿着小道往回走,林灿装作无意的问他,“殿下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也出现在这儿?”
“你说呢?”君洄侧首对上她的视线,“阿琪说你出来了。”
“所以殿下是特意来找我的?”
林灿侧着身体,一双桃花眼在夜色里跃动着流光,边走边看着君洄。
君洄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转而问道:“宴会开始的时候,我让阿琪给你的纸条看到了吗?”
说到这个,林灿立刻双手环胸正视他,眼底的光晕变得平淡。
“殿下只说要绕道去一趟忻州,也没写原因是什么。我可记得忻州是在黎城西南,和北夏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君洄:“......”
“殿下,不打算给我个解释?”
两人越走越慢,过了一会儿君洄突然停下扭头道:“上次我跟你坦白过请你去北夏的原因,但有一件事我没告诉过你。”
林灿挑眉,看着他。
君洄道:“我娘身边的大夫在两年前开过一张药方,说只需要找齐上面的药,就会有五成的把握可以帮我娘解毒。”
“五成?”
君洄点点头,皱眉道:“一半的生机已属不易,可惜我找了两年也只不过才找到三种药引而已。”
林灿捏着下巴思索片刻,悠悠道:“所以你绕道去忻州,是因为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你倒是一点就通。”
看着男人眼底的赞赏,林灿撇撇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想来八蓁银叶也是那些药引中的一味吧。”
君洄轻笑。
林灿抬脚继续往前走,“这么说,你提前一个月来南炎就是为了寻找药引。”
“林灿,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聪明。”
林灿扭头扫了眼男人脸上的笑意,得意的挑挑眉,“那不是经常的事。”
君洄握拳轻笑,“你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和我第一次见你时完全不一样。”
自恋,张扬,狡黠......怎么说呢,机灵的像只小狐狸。
“殿下不必在这跟我套近乎,既然行程有变,那么咱们之前商议好的那些就也得变变。”
君洄笑意微收,轻轻叹气,“我以为,以咱们如今的交情,你不会再计较这些。”
“笑话,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是咱们这种临时拉到一起随时都有可能散伙的假兄弟。”
林灿懒懒的和他划清界限,“先说好,直接去北夏治病是一回事儿,我这边也是按之前的行程安顿的,若是要去忻州,时间上就会多耽搁好多天,酬劳可得另算啊。”
“林灿,你非要这么和我计较吗?”
君洄气馁,还真让阿琪说准了。
“这怎么能叫计较呢,我这人向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殿下若是觉得我诓你,大可以找别人啊。”
君洄皱眉,“我可是哪里惹你了,不过几日不见怎么将撂挑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林灿挑挑眉没回答,心想哪里惹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她是绝对不会将这种话问出口的,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走了。
君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过了片刻,林灿之前找过的地方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动。
只见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板缓缓抬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随着一盏昏黄的宫灯出现,消失的那个小太监从里面走了出来。
等他出来后,石板重新合上,很快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竹林湖边。
“主子,小国公这是怎么了?”
看着林灿一言不发直接无视他和主子,阿琪脸上有些无措。
少年衣袂翩翩凌空越过湖面,没多久很快落地,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锦绣楼。
君洄双眸盯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楼里,舌尖顶了顶下颌,向来沉静深邃的眸子渐渐冷到极点。
说出的话却一反常态,带着自我怀疑,“阿琪,你说我究竟哪里惹他生气了?”
“......”阿琪张了张嘴,傻了。
主子,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一件被自己遗忘许久的事,突然窜进脑中。
那就是,小国公可是喜好男风的!
世子殿下该不会是被......被小国公给......勾引到手了吧?!
不!
不可能!
主子都说了,当林灿是兄弟,他们之间只有兄弟情,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对,一定是这样!
主子那样英明神武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被......
就在阿琪刚刚快要说服自己的时候,就听到他们主子又自言自语道:
“难不成是因为我不想给他加钱?”
君洄拧了下眉,扭头看着阿琪,“我若是将钱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阴阳怪气了?”
阿琪:“......”。
老天啊,完了!
回到锦绣楼,宴会显然已经渐入尾声。
圆台上不见舞女跳舞,只剩乐师还在弹奏一些舒缓的曲子。
林灿悄无声息的猫回去,屁股刚沾上板凳,一左一右两只胳膊啪的一声就搭了上来。
吓得她瞬间绷直了脊背。
“灿哥!你刚才去哪了?”沈逸醉汹汹道。
林灿刚扯出一个抱歉的浅笑,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传来一声酒嗝。
方与之也凑过来,口齿不清断断续续,道:“是啊......嗝,我还想和林兄好好喝几杯......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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