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痛苦道:“爹,这一切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隐瞒了灿儿的身份骗了你们。”
为了隐瞒这个秘密,她心底已经折磨了十五年。
拖得越久越不敢说出真相,如今真的是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林灿也跪下,愧疚道:“我知道这件事一时间让爷爷很难接受,但母亲当年选择这么做,爷爷肯定清楚是何原因。”
“爷爷,母亲的初心也是为了护国公府的安定,您......别怪她。”
这样的要求,对林啸来说太过残忍了。
原本,林灿再混不吝好歹也是个孙子。
对于林家来说,是一份血脉,是一份传承。
可如今,好不容易有所改变有所长进的孙子,突然变成了孙女。
这让林啸如何接受,如何能够释怀啊!
“你是.....女儿身?”
林啸扶着扶手,手臂颤抖着站起身。
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林灿面前,定定的看着她。
林灿缓缓抬头,眉头微微蹙着,伸手解下头上的发冠,满头青丝柔顺的倾泻而下。
这样一看,原本略显锋利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鼻子嘴唇明明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却莫名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美艳。
这就解释的通了,全都说通了。
“怪不得你喜欢男子,怪不得这么久你都不碰德禄那侄女,怪不得,怪不得啊......”
说到最后,林啸嗓子里竟然发出嗡嗡的低鸣,满身萧索的痛哭起来。
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朝后倒下去。
“爷爷!”
林灿立刻起身扶住他,看着熟悉的孙子,林啸终于扛不住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晕了过去。
景福苑
“怎么样了?”
柳如黛亲自端着一盆温水进来。
林灿将林啸的手盖进被子里,起身道:“急火攻心,我已经施了针,暂时没有大碍。”
林啸的身体平日看着还算硬朗,但毕竟是七十多岁的高龄,这种大喜大悲的刺激以后还是要避免。
“娘,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爷爷有事的。”
柳如黛满脸愁绪的叹气,“是我当年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是为了护国公府,也该告诉老爷子的。”
“娘,当年事出紧急,爹走的那么突然,二叔也残了,你说我是男孩不仅是为了告诉外人护国公府还有血脉继承,也是为了让爷爷振作。”
林灿上前,将柳如黛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抱着,“让爷爷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孙子,对于当时的他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柳如黛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会这么懂自己。
眼睛酸楚一片,渐渐变得湿润。
“灿儿,对不起。”
母女俩轻轻拥着,林灿安抚的拍拍柳如黛的背,柔声道:“不用道歉,女儿都明白。”
“等爷爷醒来,我会让他知道,林灿就是护国公府的林灿,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
有她在,谁都别想再动护国公府!
林啸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柳如黛守了大半夜,见她体力渐渐不支,林灿便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因此,林啸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林灿趴在床边,睡姿憨憨的模样。
她的头发已经尽数束于头顶,又恢复了以往的装扮。
林啸怎么都想不通,孙子怎会一夜之间变成了孙女。
他细细看着,越看越觉得半辈子识人,当真是越老越眼拙了。
林灿的眉眼虽然像她父亲,平日里行事作风大胆肆意,但只要用心观察,不难发现她五官还是比正常男子要柔和得多。
而自己,从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林啸长长的叹了口气,仰头看着眼顶的床帐,慢慢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
“爷爷.....你醒了?”
听到叹气声的林灿揉着眼睛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拉过他的手把脉。
过了一会儿才表情一松道:“还好,爷爷常年锻炼底子不错,基本没事了。”
察觉到林啸还有些难以接受,甚至都不看自己,林灿淡淡笑了笑。
“我明白爷爷的感受,换做是我也会接受不了。”
林啸扭头看过来,林灿道:“爷爷放心,二叔的腿马上就要痊愈了,护国公府林家不会断了香火。”
“至于我,还请爷爷继续将我当成你的孙子,在局势大明前这个秘密只能是秘密。”
现在外人还不知道林轩的腿已经渐渐康复,他是护国公府的底牌。
有林灿在外面打掩护,不会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而林灿的烂名声,又很好的打消了某些人的忌惮。
林灿越不成才,有些人就越放心。
至于林啸,毕竟年事已高,早已构不成什么威胁。
第101章 林灿逃婚
在外人看来,护国公府的未来现在还在林灿身上。
但,若是林灿是女儿身这个消息传出去,局势就会瞬间转变。
谁也不知道明里暗里会有多少人对护国公府下手。
至于宫里的那位,有可能对林家彻底放心,也有可能借此对护国公府发难。
到时候硬要给你安个欺君的罪名,你也无从辩驳。
林灿不能让这种不确定的风险出现,维持现状无疑是最好的。
将自己这些想法慢慢的说给林啸听,林啸眼底的神色终于变成带着些许凝重的诧异。
林啸完全没料到自己这孙子......孙女,竟然能想到这一步,还思虑的这么周全。
叹气道:“先扶我起来。”
林灿俯身将林啸扶的靠坐在床上,细心的在他身后塞了个枕头。
这才在他面前站定,静静等着。
林啸看着林灿这幅样子,原本那些被欺骗多年的怒意怎么都发不出来。
面色沉着,道:“你分析的不错,就依你所言吧。”
话落,林灿崩了一晚上的脊背终于松了下来。
旋即想到什么,开口道:“爷爷,容瑕昨天找母亲说那些话,很有可能这两日赐婚的甚至就会下来。”
再提起这事,林啸也不由发愁。
皇上赐婚先不说没法拒绝,若是真的拒绝了指不定又会加重皇上对护国公府的猜忌。
林灿道:“孙子有一个办法,爷爷听听是否可行。”
“说吧。”
“我打算立刻离开黎城,稍后爷爷便将我私自出逃的消息传出去,只要圣旨没有到了护国公府,正主都不在,想来皇上也不会让人强行宣旨。”
“那若是皇上派人去找你呢?”林啸提出质疑。
“只要出了黎城,没有人可以抓住我,我会定期在不同的地方传出一些荒唐的名声,只要王家还在意自己的女儿,就不会再将王嫣然嫁给我这么个声名狼藉的人。”
说到这,林灿顿了顿又道:“若是他们一意孤行,那我便躲个一两年再回来,王嫣然比我大一岁,过两年她年纪大了,自然不会再耽搁下去。”
林灿的办法,虽然不太光明对自己的名声也有损伤,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若是想保证女儿之身不暴露,眼下也只能这样做了。
天刚大亮,护国公府上下彻底乱了。
大夫一个一个往府里请,家仆一队一队往府外跑。
就在大家猜测这是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黎城的大街小巷。
衔月楼的掌柜:“你听说了吗?昨晚护国公府那个小祖宗又闯祸了!”
“啊?这次又闯什么祸了?”
掌柜偷偷摸摸的凑近,对着店里的伙计道:“那位小国公在宴会上醉了酒,回府将自己家的一个家仆给......被老国公逮了个正着。”
“这.....这小国公也太肆行无度了吧!”
“不然呢,气的老国公当场就晕了过去。”
“怪不得,今早半个城的大夫都去了护国公府,原来是这样。”
“当时恰好大少夫人也在,见自己的儿子越来越荒唐,直接请了家法,哪知那位小国公竟然不服管教,连夜跑了。”
“你说说,竟然还有这样大逆不道的人!”
“哎,老国公一生忠烈,也不知上一世是造了什么孽,有这样的后代。”
“原来那些家仆就是在城里找小国公的。要我说,那样的子孙不要也罢,还找他作甚。”
“这话可不敢乱说,当心招祸。”
小伙计后知后觉,连忙捂捂嘴,埋头干活去了。
另一条街上的某间宅子。
男人坐在软榻上,看着一大早就偷偷摸摸翻进来的某人。
数次沉默后,终于开口道:“昨夜不是还不理我,今天怎么又翻墙。”
林灿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盹,懒懒道:“谁让我忘性太大,脾气太好。”
“你确定你说的是你自己?”
君洄眼底的讽刺不要太明显,可惜林灿闭着眼看不见。
扯过枕头抱在怀里,声音沙哑道:“外面的传言你不是都听到了,为了跟你回北夏我的名声现在可是彻底臭了,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少年轻轻的鼾声从床上传来,君洄无奈的摇摇头,垂眸的瞬间嘴角轻轻勾起。
消息传到宫里,李庆茹刚接过赐婚圣旨,还没跟皇上辞行。
容胤听着御庭司的人上报的情况,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当真跑了?”
御庭司的侍卫道:“启禀皇上,城卫暗中询问了护国公府的下人,还有今早给老国公看诊的大夫,消息属实。”
捧着圣旨的李庆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容胤,彳亍了一下,试探道:
“皇上,可要派人一起帮着去找找?”
容胤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问:“老国公身体如何了?”
“急火攻心,如今还昏迷着。”
原本还对此事抱有怀疑态度的容胤,这下当真是不信也不行了。
“派两个御医去看看老国公,需要什么药就让司医局的人送过去。”
“是。”
看着侍卫离开,李庆茹询问道:“皇上,护国公府如今这样,这圣旨老奴还要去宣读吗?”
一家子老弱病残,现在唯一能主事的老的昏迷不醒,作为正主的林灿又不见踪迹。
李庆茹真怕自己去了,都没人出来听旨。
容胤放在案上的手一点点摩挲着,随着眉头渐渐蹙起,冷声道:“赐婚一事暂且搁置吧。”
“是。”李庆茹暗自松气。
就听到容胤又道:“命城卫的人帮着老国公找人,一旦找到立刻上报。”
“老奴明白。”
事情果然按照林灿预想的那般顺利进行。
终于不用嫁给林灿那个纨绔了,王嫣然原本是该高兴的。
可听到那个消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尤其是听到母亲和父亲在那分析。
“总觉得林灿这次失踪的有些太巧了。”容瑕皱眉道。
王谦之:“怎么巧了?”
“昨夜,我刚向林夫人暗示过林灿和嫣儿的婚事,今早就传出来这样的消息。”
容瑕脸露气愤,“那小子该不会是故意逃婚吧。”
第102章 出发忻州
逃婚?
王嫣然惊讶的看着母亲,林灿竟然逃婚?
他凭什么逃婚,她都没说什么,他竟敢先嫌弃她!
王嫣然狠狠攥着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唇瓣咬的青白一片依旧毫无察觉。
她甚至没有发现,如今她对林灿的态度矛盾到有些扭曲。
林灿出现在她面前不行,不搭理她无视她也不行。
现在,林灿走了,她终于不用嫁给他了,她竟然还是不开心。
巳时刚过,寻找林灿的各路人马还在黎城的大街小巷搜罗着。
定安街宅子门口,两匹乌黑的黑鬃宝马体态雄壮,眼神坚毅的拉着君洄那辆气势恢宏的马车候在那。
阿琪和成然已经把属于他们的东西该装车的装车,该销毁的销毁。
只等着君洄回来下令,就可以出发了。
没多久,宫里的车辇从路口驶来,停好后君洄从车上下来。
“主子,都收拾好了。”
君洄看了眼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他呢?”
阿琪看了眼马车,恭敬道:“在里面。”
听闻,君洄直接跨步上了车。
显然,车上的人似乎更有吸引力,而身后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君洄的马车是他父亲,定疆王亲手打造送给他的及冠礼。
周身采用北夏独有的黑金木,坚实耐用功能齐全。
这辆马车不同于一般的马车,车门前还有一块供车夫使用的平台。
上面甚至放了木凳和小几。
君洄绕开木凳推门,弯身进去,随着视线看清里面的画面,整个人也渐渐停止了动作,站在原地忘了往前走。
只见宽大舒适的车厢里,少年缩在正对的坐榻上,蜷着腿抱着靠枕闭眼酣睡。
隔着宽大的桌几,甚至能看清那两排卷翘的睫毛。
淡粉色的唇瓣微微长着,里面呼出轻轻的喘息声。
君洄看的愣了。
俊朗的眉眼沉沉的盯着,心底的感触却并没有那么沉静。
这些年他从未让任何人踏足过这辆马车,包括他父亲。
上一次用这辆车去接林灿,是为了让他看到自己诚心邀请他的态度。
而这一次,他更像个突然的闯入者。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占据了独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空间。
这种认知让君洄心底的感觉很奇妙,就像......他闯进的并不只是马车,而是他心底一样。
盯着少年沉睡的模样,君洄踩着松软的地毯慢慢走进去。
撩起衣袂弯腰在旁边坐下。
静静地看了片刻,没忍住伸手轻轻弹了下那片光洁的额头。
“你倒是走哪都睡得香。”
一大早就抢了他的床补眠,如今都快午时了,还在睡。
也不怕他直接将她拉了去卖。
君洄兀自失笑,嘴角一点一点勾起。
“出发。”
二十名侍卫簇拥着一辆马车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建安门。
一路向北,一个时辰后驶出黎城地界。
空空山后山。
“我不在这段时间,就收点性子,别到处招惹麻烦。”林灿伸拳锤向沈逸的肩膀。
沈逸怎么也想不到,昨夜还在一起喝酒,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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