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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深——also【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28 17:16:42  作者:also【完结+番外】
  前尘种种,他们注定要如此,彼此防备。
  马车仍在行进,她坐了回去:“殿下要选妃,便选吧。若是有实在出挑的,或是家世极好的,娶便娶了。但高家在京的几个女子,我想都不合适。”
  “为何?”
  “她们太瘦弱了,担不起你肩上的事,不能陪你走太远。”
  马车停了,赵钦明看着神情认真起来的崔岫云,她嘴角那抹笑多了分自信得意:“这世上不会有人比臣更想您能够有一个好妻子。但臣觉得您的眼光实在太差,若是择了个不如我的,那我一定会搅黄您的事的。所以您最好别选了。”她眨眼。
第18章 歧途
  意料之中的不回应,良久赵钦明才说:“你自信过头了。”
  她不怒。
  庆陵长公主那日有宴,赵钦明自行去了,本想把崔岫云送回姜府,她却说:“今日姜府还有得闹,我才不这会儿回去,我去看看我堂兄,你把我放下。”
  赵钦明便半道将她放下。
  见马车行远,本朝着崔衡府上走的崔岫云当即改了道,往乐馆去了。
  宁瀛的房间没有人敢再住进去,京兆府的人贴了封条,崔岫云拿着京兆府的凭证让管事的给她开了门。
  已经清理得不剩什么,她再细查一遍也没什么作用。
  “平日里高家娘子来得勤吗?”崔岫云随口问着。
  管事的答:“每三日会来一次,得有……两年多了。”
  “他们没跟你提过赎身的话?”
  管事摇头而后又犹豫点头:“高家娘子提过两回,但宁瀛没这个意思。”
  “他倒忍得……”她撇嘴。
  管事的笑:“一看大人便不懂这门道。他们这些出人头地的,在乐馆时受尽追捧,年轻时从来不想另谋出路的事,毕竟出去了,上哪儿日进斗金去,且这些出身高贵的大人也不能真与他们成亲,何苦呢。”
  她正欲离开,过路一旁门大开的房间看到窗前挂的辟邪符时问:“你们这儿的乐师倒都挺在意辟邪一事的。”
  “这是我叫人都挂上的,哎呀,也是因为两个月前城里闹邪祟,全城的人都去观里请符了,所以我也请了不少,每个房间都挂好了。诶,唯独宁瀛不让我贴,说是没用。你看看,我看他今日之事,就是邪祟入体了……”
  意识到不对的崔岫云皱眉:“他没挂辟邪符?”
  “对啊。”
  “在那日我们进房间之前还有谁进去过?”崔岫云忽然抓住管事的手,把他吓一跳。
  “哎哟,那……当日出事之后不少人都去过他屋子,之后京兆府来了才把房间关了,这……我可没再放别的人进去了。”管事的忙解释。
  她着急下了楼,想着得把这件事告诉赵钦明,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引他们往云州和秦宛那儿想。
  匆匆的脚步在踏上街道的那一刻忽然停了下来。
  是,有人故意设局让他们误入歧途。还是,有人故意设局,误入歧途的只是她。
  她想到一种可能,一阵寒凉彻骨。
  姜府中。
  好不容易才把姜母安顿好,姜笙终于松了口气看向站在院中的秦宛。
  从秦宛说出提亲之后,姜母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虽说姜家破落至此,但好歹是士族出身,而商人实在不入流。
  “家母方才言语重了些,望见谅。”姜笙对他说。
  秦宛回身带笑:“是我唐突。”
  姜笙此刻的想法和崔岫云一样,她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在玩儿什么花样,是不是已经看破她的企图,便只能礼貌说:“结亲一事恕难从命,这些东西也请都拿回去吧,免得落人口实。”
  “我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将军收不收都是满城风雨。不若收下,除了闲言碎语之外还能得份钱财,不好吗?我不会拿走,将军不要便扔了吧。”秦宛说。
  千金之物,倒是扔得轻巧。
  姜笙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或许真的认识她,因为他知道什么样的说法能让她收下这东西。
  看她不语,秦宛便自觉不该再留下讨嫌,姜笙送他至门前,互相持礼,都维持着那恭敬。
  姜笙回身进府的时候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姜遥,正想快步上前,瘸腿的人却背身当即走了。
  她看着姜遥的背影,秦宛在门外看着她的半分犹豫。
  他自小是孤儿,因为吃不饱饭开始跟人走商队,十六七岁时都比不上同龄人高。跟着秦家家主走商时,为家主挨了流匪一刀后,他成了秦家的人。
  那时候的他仍旧是如瘦猴一般,接着跟着商队学做生意,没学会穿好衣服吃好东西,怕弄坏好东西便还是一身破衣跟在驼队里。
  他见过三次同一把红缨枪从他面前擦身而过,红流苏沾血,弄脏坐在马上的她的靴面。
  那时候她的父兄还在,流匪散尽后她擦拭着长枪,比此时爱笑得多。许是为了逗她,她父兄悄悄转身策马而走,留她一人呆愣,大喊着:“哪有你们这么比骑马的!”便匆忙上马去追。
  没来得及多说一句,他所能留的,只有面前她方射过来扎在货箱上的一支箭。
  “老爷,”身后侍从唤了秦宛一声,“不是来报恩的吗?您怎么就说起提亲的事呢。”
  秦宛敛眸:“顺口一提,逗他们玩儿呗,免得看戏的两个人,觉得这戏不好。”
  “我还以为您说的是真心话呢,吓死我了。”
  真心假意,总归说过了。
  他牵马笑笑:“能不能活着走出京城还难说呢,我哪有心思想这事,走。”
  在外面跑了一天之后,崔岫云想着刚巧今天事少,便回宫一趟跟萧贵妃回禀一番。
  她的说辞也不过就是赵钦明怀疑宁瀛是敌国的细作,所以要细查。
  “那为何偏偏找上你?陛下也准许你去。”萧贵妃皱眉。
  “臣也不解,”崔岫云窥着萧贵妃秀眉紧蹙,便接着道,“按理说高十二娘子也牵涉其间,不知为何不请她。殿下倒是问起了我与高家的恩怨,我未敢多言。”
  被她这么一引导,萧贵妃反而有些明白:“知道你对高家常怀怨气,你又是本宫看重的人,他大抵是想拉拢你,离间我们吧。”
  崔岫云也装作明白过来:“倒也有可能……那陛下准许……”
  “太子的借口是你牵涉其间,怕你有问题,便带在身边查案。陛下最喜欢制衡之术,你好歹是江南世家的人,他也怕此事上太子做手脚。”萧贵妃说着。
  好歹把自己说服了。
  崔岫云出了贵妃殿终于轻松一些,想着抓紧时间出宫去,走在宫中廊道的时候,却看到前头瑾王正在跟身边的内侍闹脾气,内侍已经齐刷刷跪下,瑾王还在发火,内侍就抓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死奴才放手!本王便是要去又如何!”瑾王踹了那内侍一脚。
  “殿下不能去啊!您万不能牵涉其中啊!”内侍仍旧抱着他的腿。
  崔岫云犹豫一下,上前行礼:“拜见殿下。”
  瑾王瞥了她一眼,当即命令道:“你,即刻带我去见父皇!”
  只是去见皇帝,这帮随从为何这个表情。
  那内侍认得崔岫云,她冲他点点头,示意她来解决,她便称“是”,跟在瑾王身后。
  “我母妃信你,他们也信你,偏偏他们敢拦我!”瑾王冷哼一声。
  这小子朝她命令,便是看出来崔岫云和萧贵妃的亲近。
  她顺从跟着问:“殿下见陛下做什么?”
  “去求父皇饶恕庆陵姑姑。”
  “什么?”
  瑾王奇道:“你不知道吗?太子哥哥在庆陵姑姑府上遇刺了。”
  她瞪大了眼睛心一沉,结结巴巴:“太,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没事,你走快点儿啊!”
  她放心下来。
  这一路上崔岫云总算听明白了。
  今日庆陵长公主的宴上,一个正在舞剑的男子突然就朝着赵钦明去了。
  一旁的侍卫没反应过来,赵钦明自己出手缴了那人的剑,把人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是庆陵长公主求赵钦明手下留情,只是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有赵钦明,大理寺也会把那个人治个半死。
  这消息是跟着崔岫云的脚后跟进宫的,她在贵妃殿里片刻,满宫知道了这事情。
  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但庆陵长公主也紧跟着进宫,现下正跪在殿前请罪。
  靠近皇帝殿的时候,崔岫云一把拉住了瑾王,在他发怒前“嘘”了一声。
  “殿下不若先听听,长公主在说什么吧。”
  这殿前,崔岫云也跪过,此刻见另一女子素服跪在那儿声泪俱下。
  说的却是,“请皇兄饶过他吧”。
  难怪内侍不让瑾王来,这长公主是给人求情来的。
  瑾王也有些傻眼:“这……这是……”
  “长公主驸马逝世五年,有个喜欢的人在府里也是寻常。”崔岫云猜道。
  只可惜这个喜欢的人,闯了弥天大祸。
  “不仅如此。”身后突然出现另一道声音,崔岫云回身,是冷着脸的赵钦明。
  赵钦明瞥了瑾王一眼,看向长公主:“刺杀我的人是五年前被诛三族的罪臣之后,那人入公主府,是早有预谋。”
  常常去公主府玩耍的瑾王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崔岫云看瑾王缩了缩脖子的样子,一时觉得好笑。瑾王还没这个分量,真要报仇,不杀天子,也得杀个太子啊。
  跟上来的内侍赶紧把瑾王带走了,崔岫云看着长公主的模样,一时失神。
  “还是不肯走吗?”赵钦明开口。
  “什么?”
  “那个人出事,我姑姑肯在这儿跪地为他求饶。你觉得你要是如那人一般下场,会有人在这儿为你求饶吗?”
  是这个“走”啊。
  罪臣之后,是啊,都是罪臣之后。
  莫名的鼻尖微酸,她笑问:“殿下会为我跪吗?”
  眸漆黑时,她听到了“不可能”三个字。
  她满意点点头:“臣要是有一日被发现了,被下了狱,若听闻殿下为我如此,一定想着亲手打你一巴掌好叫你清醒清醒。”
  说完她眼眶微热,转身走了。
  在公主府的时候,赵钦明踩着刺杀他的人的手,侍卫才上前来把人按住。
  他看到那人眼里的恨意,听着姑姑的求情。只是那人还在骂他,没有悔改之意。
  “我活着一日就还会杀你们!灭族之仇不共戴天!”那人咬牙切齿说着。
  是啊,灭族之仇,怎么会不恨。他失去至亲之时,都恨不得将敌人剥皮扒骨,何况是她。
  只是有人蠢得外露,有人聪明得让人看不清。
  “殿下,”姜笙走到他身边,看着崔岫云的背影她说,“殿下真要这么做吗?”
  “嗯。”
  “恕臣不解。”
  赵钦明转眼瞧着还跪在那儿的长公主:“你想看我有一日跪在那儿磕头求饶吗?”
  姜笙一脸不解,只是摇了摇头。
  “那就照办。”
第19章 放过
  赵钦明走时问姜笙:“若是事情顺利,不少心腹得以调回京中,你也是时候去边关了。”
  若是从前的旧部能回京,赵钦明身边也就不缺姜笙一个了。
  “殿下……”
  “一辈子做龙威卫在京中是没有出路的,这个道理我不必教你。去边关建功,还是任姜氏败落,你选。”
  姜笙苦笑:“殿下明知,我没得选。”
  “秦宛如何?”
  “看不透此人。”
  赵钦明低眸:“他倒是的确给我提了个醒,你的亲事。”
  “殿下……”
  “我没有替你做主的意思,也不催你。但你要记住,从姜遥把你从姜氏表亲的家里抱回来入族谱的那一日开始,他只会是你叔叔。”赵钦明声音沉沉。
  姜笙是姜家的表亲,自幼父母双亡,是少年姜遥得知这事将她从父母的灵堂抱了下来,只是他自己那时都还算是个孩子,便由他的大哥收养了姜笙。
  说不清情意从何而起,赵钦明在云州时看到她把姜遥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之后声嘶力竭时,便看出了她不能启齿的事情。
  “他愿成亲吗?”赵钦明问。
  姜笙摇头:“殿下也知,他如今脾气不太好,也不曾去想那些事。”
  十七岁年少成名,百步穿杨拿下了武状元,而短短几年后便瘸了腿整日幽闭屋中,脾气自然好不了。
  “整日自怨自艾能好得了吗?”赵钦明语气重了些,他不愿见姜遥如此,从前一同策马扬鞭,执枪交锋,如今却是……
  “改日我去看他,你先去吧。”他敛眸。
  秦家铺子。
  崔岫云踏进那铺子,掌柜的还认识她是昨日陪着姜笙来的人,她笑问:“不知有没有云州来的伙计。”
  掌柜虽不解她的意思,也找来了一个老管事:“这便是陪着老爷从云州一路过来的管事,姑娘有事便说吧。”
  “不知姑娘要买什么?”老管事问。
  崔岫云笑:“罗刹。”
  掌柜的一脸迷惑,老管事却是面色一变。
  “姑娘说什么?”
  “买罗刹。”
  老管事神色匆匆就说叫她去屋子里等着。
  她坐下等了一阵,正喝着茶水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我道是谁。”秦宛笑着进屋。
  “秦老爷。”她行礼。
  “大人可别了,我可不敢受此礼,”秦宛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崔岫云,宫中司正,江南崔氏族人,行十五,新科进士。崔司正这来历怎么看都与云州无关,何以知道‘罗刹’二字。”
  打探她的事倒是快。
  “看来你没打探清。我在宫中带着一个小宫女,她乃罪臣云氏之后。昨日同她问起云州秦家的事,她便告诉我了这二字的玄机。”崔岫云不慌不忙说着。
  “那看来明人不说暗话,这买卖我是做不了的,”秦宛摇头,“司正不知,自我接手秦家以来,买卖罗刹的事,便再不做了。”
  买罗刹,是秦家的一个暗号。
  在云州那战乱的地界,做正经生意何以能辉煌几代,情报买卖自然是少不了的。罗刹,便是恶鬼之意,意指这买卖稍不注意便会惹火上身,是险中求财。
  云氏作为云州一方统领,自然熟知秦家底细,但是一向忍了下来,因为秦家人的罗刹网尽为云氏所用,云氏败后,他们才分离出来接着做这个生意。
  “当真吗?”崔岫云挑眉。
  “如今战事缓和,正经生意就够我赚的了,我何必求险?不过司正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倒是大可直问,我一定知无不言,算是交您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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