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噎得厉害,哭得妆容都花了,狠狠看向裴湛,控诉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你罔顾我的意愿,一声不响地将我送来万花楼,你明明知道,我最害怕江南……最害怕赵二娘……你阻碍我和兄长相见,我们四年未见,就被你生生拆散!你不让我回京都,派人看管我,裴湛……你就会欺负我,以前我孤苦伶仃t,你欺负我就罢了,如今我有了母亲,有了兄长,我们本该团聚的,我却被你关在这个地方,你……你今日还这样对我……”
半年来深埋在心里的委屈就这样哭诉出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肝肠寸断。
裴湛绷着的唇角慢慢松弛下来,对于她的控诉,他的确无话可说。
他有私心,保护她也有很多方式,将她送至江南,更多的,是为了隔开她和燕鸿。
他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女人,当她狠心转身离去时,他内心生出了一股恨意。
他将她送进万花楼,是为了拔除她心上的刺,抚平她内心的伤痕,但他能想象到,当她睁眼得知自己躺在万花楼时,她瞬间会产生怎样的痛苦。
那一刻,他没来由地感到畅快。
凭什么要让他一个人痛,他要让她也痛一下。
他起身走至她的身边,想将她搂进怀里。
翩翩见他走来,后退几步躲他,哭着道:“你到底想怎样?你从来不顾别人的死活,不顾别人的意愿行事!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在被迫接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你想掌控我的方方面面,你为我做的,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裴湛皱着眉头看她:“别人?别人是谁?别人关我什么事?”
她是别人吗?她不是,她是他最想对之好的人,她不是别人,她是他……爱的人。
翩翩不懂他的意思,又见他想抱她,她忙闪身:“你滚开!离我远一点!我早就不欠你的了!你没资格这样对我……”
裴湛咬牙,也提高声音:“你真的不欠我的了么?”
翩翩哭声渐止,依旧在抽噎:“我欠你什么了?我们之间早就一笔勾销了。”
裴湛真是听够了她口中的‘一笔勾销’,于是冷笑:“你应该能感觉到,这几个月来,你的身体没有再发作了吧?”
翩翩惊疑不定地望着他,的确如此,她也曾想过会是什么原因,唯一的解释就是裴湛用特殊的药压制住了:“什么……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药压制了?”
裴湛乜着她:“我派人去柔戎给你找到了解药,翩翩,二月的时候,你身体里的媚毒便消失了。”
翩翩是真的惊住了!
她身体里的媚毒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呢?
之前那个崔大夫就说过,那解药极其难寻……
她口干舌燥,感觉头更晕了,结结巴巴道:“你……你骗我吧?”
裴湛嗤笑一声,他走至桌案前,桌上有宣纸,那是翩翩日常画花样子用的。
他执起玉山架上的一支笔,蘸了蘸墨汁,快速在上面写着什么。
很快,他便写好了,粗鲁地拉过她,捏起她的一根指头,想要放进嘴里咬。
想了想,还是作罢,又走到她的妆奁前,不耐烦地找寻一通,找到了她涂口脂的一个小圆盒子。
拧开,捏起她的一根指头,在口脂膏里压了压,又在纸上摁下鲜红的指印。
随后,又将那纸条折叠起来,收进自己的怀中。
一通操作如流水,翩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她连哭都忘了,呐呐问道:“这……是什么?你强拉着我摁下了什么东西?你这架势,跟赵二娘当年逼我签字画押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裴湛嘴角有了笑意:“我为你派人去柔戎找解药,花了二十万银两,这笔债你准备怎么还,你还不欠我的?这字据就是证据,以后不要把‘一笔勾销’、‘毫无瓜葛’挂在嘴边。”
翩翩震惊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心头乱纷纷的,她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怒。
总是这样,他为她其实做过不少事,她本该十分感激的,就比如为她寻药,这是何等大的事,她如何不欣喜,如何不感动,可他这强拉着摁指印的做派又让她的感激变了味。
她下意识道:“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这解药是我让你寻找的么?如今你又算到我的头上,之前周家兄妹绑架我,你也说我欠你钱,我从来不知道,我竟然这么值钱……”
说着说着,她只觉喉咙里有块骨头卡在那,上不来下不去,让她不吐不快:“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之前作践我,嘲讽我妓子出身,处处打压我。我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又让你对我生出了点兴趣,你忽然不想玩妓子和恩客的戏码了,你又想对我负责,我不答应,你就反复折磨我,讽刺我喜欢白白让人玩弄。如今你说为我找了解药,我根本毫不知情,你说我欠你我就欠你的了?红空口牙地全由你说了算?你……裴湛,你怎的这么自私,你以为这世上的事都要遂你的意不成……”
她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气得脸上遍布红晕,胸部上下起伏。
裴湛略有怔愣,她心里有委屈,他知道,但她此前只是将委屈藏在心里,几乎从不对他抱怨,只是一味隐忍着,像个受气包似的。
而她现在,已经能将心底的抱怨摊在他的面前了。
这……是一个好的信号。
第194章 巫山
凝雪隔三岔五就会将她在江南的日常飞鸽传至他的手里,信里也曾提到了她的改变。
他看着她,眸色柔和起来,又怕她气坏了,忙上前将她捉入自己怀里,禁锢住她不断挥舞的两只胳膊,将自己埋入她的脖颈间,又不断抚摸她微颤的背。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想陪她一起过。
他们隔了半年未见,他知道,自己有多思念她,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想念她温软的肌肤,想念她香甜的呼吸,想念她一切的一切。
可今晚……自己气不过,控制不住便扇了她两下。
他……其实是想对她好的,想对她说生辰快乐,想吻她,想要她。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好了翩翩,别气了,都是我不好,你不知道,我这半年来有多想你……我们别吵了好吗?让我抱抱你,你要气不过,你也打我几下……”
他的态度软了下来,翩翩只觉得心中的委屈更甚了。
男女之间本就是如此,彼此间的争锋就是在一步一步的试探中形成的。
他退一步,她便进一步,酒意依旧在,她不甘心道:“你肯定是诓骗我的,我身上的毒根本没解,三月的时候还发作了一次呢……如今被你摁了指印......”
裴湛猛地抬头,盯着她。
翩翩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结巴道:“怎,怎么了?我没说假话……”
裴湛又眯着眼瞧她。
怎么可能呢?陆臣年明明信誓旦旦告诉他,这药只要一服用,便不会再发作。
只是药性在体内存留的时间过长,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调理,身体才能恢复至最佳状态。
“怎么发作的?”裴湛问道。
翩翩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变了,眼神都有些暗了。
她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推开他:“我……我要去沐浴了,身上都是酒味。”
她摸了摸发晕的额头,脚底抹油就想溜。
裴湛将她搂紧,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边:“发作后,你是怎么解的?”
翩翩受不了他的盘根问底,敷衍道:“我记岔了,没有发作,好像只是一个梦而已……”
裴湛若有所思地看她,半晌道:“春梦?”
语不惊人死不休。
翩翩的脸都涨得通红。
裴湛追根究底,捏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你梦里的人是谁?”
翩翩:……
她想说,反正不是你,可是她也知道,若是这么回答,估计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她躲闪着他的目光,干巴巴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裴湛忍不住笑出声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脸蛋:“好好,我是不正经,你是假正经。”
翩翩被他一噎,气得要命,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满心懊恼,想骂他又怕被他绕进去,多说多错,干脆拉着脸不理他,闷闷进了浴室。
凝雪凝烟伺候她洗漱,把她一头浓密的发用簪子高高挽起,然后花瓣泡澡,羊乳澡豆洁肤,竹盐净牙,洗干净后又是涂抹膏脂,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
夜已渐深,身体里的酒意在水汽的刺激下蒸腾,她感觉自己闭着眼睛就能睡过去。
她穿着衣裙出去,裴湛已不在屋内,翩翩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她迷迷糊糊地倒在凉爽的夏簟上,腰间搭着夏季的蚕丝被,挨着松软的枕头,很快便睡了过去。
裴湛出去见了玄影,玄影将如何处理鲍爷一事禀报后,裴湛便进了房内。
裴湛静静走至床边,见她已悄然熟睡,美人醉,朱颜酡。
半年未见她,今日见她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她长开了些,眉宇间的妩媚如同花一般寸寸绽放,瞧着竟有惊心动魄之感。
绣帷飘然落下,四角莹盏轻摇,裴湛眼里泛着幽光,开始揭开她身上的薄纱裙,里面穿了一件裹着浑圆雪丘的同心珠扣肚兜和一条低腰散花裤。
那肚兜短t短的,露出了雪白的一搦柳腰。
她不仅长开了,她还长大了些,身子愈发曼妙。
他检查她的身子,半年前留在身上的疤痕早已消失了踪影。
这半年来,她泡药浴,吃药膳,不但疤痕不见了,肌肤更见莹润透亮,仿若上好的瓷器,添了一层汝瓷釉面上的光泽。
他哪里还能等,三两下就将她剥了个精光。
他的眼眸领着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喉咙开始发痒,心头火气也被勾了起来。
他是素了半年多的一只狼,此刻见了自己的猎物,断然没有放过她的道理。
她又开始做起了羞人的梦。
四片唇相贴时,就再也分不开了,犹如炽铁淬火,“兹拉”一声,冒着热气的滚烫水珠子四下溅开,整个梦境又靡丽又混乱。
这对半年未见的男女,一个时辰前还是强弓对硬弩,针尖对麦芒,此刻,他们忘却了周边的一切,全身心松弛下来,共赴一场身体的饕餮盛宴。
翩翩与裴湛梦魂取乐。
于裴湛而言,哪有一战殆足的道理?何况身下的人儿还喃喃喊着他的名字,缠着他。
他只感觉浑身都起了激灵,无以言说的畅快袭遍了全身。
晕醉的她,暴露了她最隐晦的心思。
原来,她也在想着他。
他的神情迷离又陶醉,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仿若大病之人得到了解药,如同沙漠中的旅人遇上了绿洲,又像久渴之人遇上了甘泉……
山水重逢,玉柔花醉,缠绵不休,晨光微曦。
日影横斜间,二人尚在酣睡。
裴湛此前一直驾马赶路,抵达万花楼后,本是疲惫不堪。
可到底没抵得过内心对她的渴望,半年来的和尚生活让他一碰上她,自制力便瓦解了。
她和他一样热情,哪怕她意识昏沉。
到头来,二人似上个瘾般弄个没停,终在天色翻起了鱼肚白时止战休兵,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日光映入纱帐,霎时间巫山梦醒。
第195章 醒来
翩翩睁开眼时,只感觉脑袋发懵,她渐渐忆起了昨晚,沐浴后她就睡下了,因酒喝得多,昨晚很多事情都忘了,只剩零星散乱的片段在脑海里回旋。
裴湛!他回来了。
他一回来,她似乎就做了和裴湛有关的“春梦”,那梦持续了近一个晚上。
她嘴角一抽,一阵心虚,身子刚动,便觉浑身无力,待要挣扎,横亘在腰间的一条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搂了搂。
她身子一僵,侧过脑袋。
裴湛裸着上身侧躺在她的身边,蚕丝被堪堪落在他的腰际……
沉睡的男人面容俊美又无害。
翩翩有丝恍然,只觉此情此景分外熟悉。
两年前的六月二十三,她和身边这个男人春风一度,第二日早上她先一步醒来时,见到的也是这副情景。
二人的第一次,也是在这间房。
她只觉时光若梦。
二人纠纠缠缠,竟然已两年了。
她抬起他的手臂,刚爬起来便发现身上布满了各种红痕,一看就是被人吮出来的,尤其敏感处,吻痕更是深重。
翩翩:……
昨晚不是梦,是真的!
她不单是嘴角发抽,眼皮子也跳了两下。
她在梦里被人翻过来转过去,像油锅里被翻炒的鳝鱼。
而梦里的自己,不仅大胆主动,还忘情地吟叫……
翩翩的脸一阵红一阵紫,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她刚要爬起,身边的男人也醒了。
他半眯着眼看她,轻笑一声,将她一拉,她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声音慵懒而满足:“再陪我睡一会。”
昨晚争吵的事,她大部分都忘了,但是他逼着她画押的事,她记得可是十分清楚。
她沉着脸,从他身上爬起:“谁要陪你,这花楼里的姑娘多的很,你爱找谁找谁去。”
裴湛睁开眼,盯着她看。
她的眼神躲闪,不看他,就要从他身上爬过去。
裴湛打趣道:“怎的,昨晚把我吃干抹净了,就不认账了?”
翩翩面色一僵,瞬间脸若火烧,话也说不利索:“你,倒打一耙,趁人之危!”
裴湛笑出声,坐了起来,将她箍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道:“我可是记得清楚,昨晚有人把我缠得紧,还喊我的名字,让我快些……”
翩翩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她强装镇定,抬头想望天,只看到飘逸的罗帐。
这男人还十分可恶,捏着她的下巴,向她展示他裸露的肩膀和后背。
“你看,我肩膀上的牙印,还有后背的划痕,这都是谁造成的?你可别耍赖……”
他的肩膀上有个半圆的牙印,咬得还挺深,过两天定要发紫,更别提后背那么多指甲划出来的划痕呢。
“上面咬的厉害,下面也......”
翩翩再也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急道:“裴湛,你能不能闭嘴。”
裴湛将她的手拢进手心,哈哈大笑起来。
翩翩气急,从他手心抽出手,握成拳头不停捶打他的胸膛,嘴里还不停骂道:“你还要不要脸,真是霸道、卑鄙、无耻、下流……”
各种能想到的词汇不停地蹦出来。
裴湛任由她捶打了几下,才制住她两个腕子,再次将她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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