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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视线跟随着小糖走远，后者身上隐隐传出两股熟悉的灵气波动，让李染华皱起了眉头。要不是之前徐风遇与外门弟子们较量一番，她也不会认出灵气的主人是谁。
小糖身上的灵气波动，正好属于那两个上门挑战的弟子——一高一矮，恰好不少。
这个巧合，实在很难不让李染华在意。
李染华望了一眼小糖身旁打满了灵泉的水桶，转身朝打水的方向找去。
灵泉旁。
时值清晨，泉水附近居然并没有几个前来打水的弟子。李染华顺着水声一路走来，发觉这外门处实在冷清至极。
然而，即便如何冷清，也不意味着附近并无一人。李染华顺着灵泉旁的树丛走了一圈，竟然又撞上了另外一个熟人。
身着黑衣的青年背影高挑，在阴影里站着，低头打量着手里的事物。
……是谢夜寒。
李染华很不想见到他。
不过，谢夜寒手里的东西却令她有点在意。
“你手里的是什么？”
黑衣青年被李染华乍然一问，却没有对她的到来感到意外。谢夜寒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李染华。
“是两块弟子令牌。”
李染华接过，发现的确如他所说，两块木制的外门弟子令牌握在手中颇有分量，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甚至，李染华从这之上认出了那两名高矮弟子的灵气波动，跟小糖身上的一模一样。
谢夜寒知道李染华心中疑惑，便开口解释道：
“昨天夜里祁十就来告诉我，外门里有两个弟子不见了。”他说，“不过最近内门选拔将开，弟子间私斗也不少见，我担心他们一时不分轻重出了人命，才前来调查。”
“只不过，没想到随意在灵泉附近一找，就得了两块无人认领的令牌。”
谢夜寒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弟子令牌再简陋，也是能够证明身份的事物，不可能随意丢弃。
李染华沉思间，一旁的谢夜寒又发问了：
“倒是你，这么早就来到灵泉这里，是为了打水的么？”
见她不语，谢夜寒便以为自己说中了：“……不是吧？”
他以为李染华迷了心窍，连忙凑到她耳边说：
“以你的实力通过内门选拔根本不是问题，不必像其他外门弟子一般辛苦劳作的……”
李染华终于被他的念叨说烦了。
“你闭嘴。”
失踪的两个外门弟子，必然与举止异常的小糖有关。
她拿起两块令牌。
“我知道令牌的主人在哪里。跟我来。”
李染华离开了灵泉，朝灵舍的方向飞奔而去。她身后的谢夜寒内心迷惑，却也跟上李染华，到了灵舍附近。
两个人围着密密麻麻的灵舍转了一圈，最终在小糖的灵舍门前停下。
谢夜寒走到门前，稍稍驻足一阵。尽管这间灵舍看起来并无异常，但他却从中感知到了失踪外门弟子的气息。
谢夜寒与李染华对视一眼，迈步踏入了小糖的灵舍。
推开大门，失踪弟子们的灵气波动便愈发明显。李染华在灵舍不大的院子里转了一回，便扭头朝谢夜寒笃定地说道：
“他们就在这里。”
就在我们的脚下。
听罢，谢夜寒没有怀疑，唤出灵气将院中泥土挖开，尝试找到两个弟子的痕迹。
没过一阵，黄黑色的泥土渐渐被翻开，露出下层锈红色的颜色，其中甚至还隐约辨认出外门弟子的外衣碎片。
“不用继续往下挖了。”谢夜寒停下了驱使灵气的动作，“地里埋的，就是他们两个。”
失踪的弟子死亡，尸体甚至被掩埋在其他弟子的灵舍中……外门弟子中，有谁能够在谢夜寒和祁十的眼底下做到这一切？
谢夜寒想到此处，神色不由得严肃起来：“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立刻将此事禀告门内师长才行。”
李染华侧过脑袋看他，顿了顿。
“恐怕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毕竟，他们现在可都在杀人凶手的院子里站着闲聊。
李染华话音未落，灵舍的大门处便传来“咯吱”一声轻响，有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来人看到李谢二人站在失踪弟子尸体前，不但不见惊慌，反而还用天真纯善的声音故作惊叹道：
“哎呀，居然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接着，她便随手拿起了灵田间割灵药的镰刀，顺手往其中倾注灵气。
“那你们也一起留下来吧。”
李染华看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亦毫不犹豫地唤出了自己的剑气。
“小糖。”她说，“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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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变
被李染华认出，小糖也不作掩饰，只是冷冷一笑。
她动作极快，瞬息间便出现在李染华面前。手中镰刀被灵气附着更加锋利几分，毫不犹豫地朝李染华袭来。
李染华差点躲避不及，闪身险险躲过对方手中的镰刀。她定了定神，发现地上竟躺着自己的一缕黑发，看来是方才被小糖所削落的。
小糖止了刀势，正眼看向惊讶的李染华：
“呵呵，可惜刀尖离你的脑袋只差了一点。”
李染华不语，随手捡起横放在地上的一根扁担。“你根本就不是小糖。”
一个仙剑宗外门弟子，若是能如此熟练运用灵气，恐怕早就被内门的各长老看中，怎么还会留在此处宝珠蒙尘？
说罢，李染华以手中的扁担为剑，将早已蓄势已久的剑气狠狠朝小糖刺出。
并染华剑昔日清逸灵动的剑意，漫天剑气宛若游龙，时隐时现，捉摸不定，不失凛然之气，怒而朝不远处的小姑娘扑去。
然而，铺天盖地的剑气却在扑杀女孩前的一瞬，被对方的镰刀轻轻一挡，散去了全部威势。
“你说得不对，染华剑。”轻松化解剑势的“小糖”放下了手中镰刀，“应该这么说：我是‘小糖’，而她却不是我。”
“比如，她不能使用剑气，我却可以。”
“小糖”说罢，将镰刀重新握起，另一股更加强大的威压旋即从她的身上传来。
四周蔓延的空气暗暗涌动，凝聚成无数无形的锋利剑刃，齐齐指向对面的李染华。
面对“小糖”的剑气施压，李染华心中竟陡然生出几分熟悉，甚至还有无以言明的恐惧。
对方唤出的惊人剑气，于她只在一场战斗中体会过——
那场屠杀护天神龙，差一步就能助徐子秀飞升的大战。
毫无疑问，不管“小糖”是什么，在此剑气之下李染华必定难逃一死。毕竟就连以往有剑主灵气庇护的李染华都难以借剑主之力与其对抗，更不要说现下空有一身剑气的自己。
“小糖”带着笑意打量李染华惊恐的面容，镰刀刀尖在空中划了半圈，剑气凝聚成的透明剑刃随着镰刀舞动，隐隐带起无形的暗流涌动。
就在“小糖”将手上镰刀举起，准备朝李染华放下挥下手臂时，她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一般，顷刻间将颇具威压的剑气散去。
小糖望了望大门的方向，遗憾地摇摇头，对李染华说道：
“可惜了。”
“本来还想让你看点别的，但既然已经有人来帮忙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她说。
抛下挑衅的话语，“小糖”便纵身一跳，踩着房檐逐渐远去，消失不见了。
李染华没有灵气，不能像普通的修士一般发动身法追敌，只能遗憾地在地上追行几步后遗憾放弃。
无力地看着小糖走远，李染华不由得怒从心起，回头去瞪了一眼旁边看戏的谢夜寒：
“还不快去追！”
未曾想，李染华的愤怒的话语并没有触动谢夜寒。他扭头看向灵舍的大门，缓缓道：
“有人来了。”
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靠近了他们所在的这间小小灵舍。
谢夜寒从锦囊中抽出几张漆黑色的符咒，暗暗握在手心。
随后，一个眼熟的身影跨过的门槛，出现在李染华二人面前：
“师叔？”
是祁十的声音。
尽管对面是熟悉的人，谢夜寒却往身边李染华的方向靠近了一步：“小心。”
“只怕祁十，要比方才那个小姑娘更难对付。”
李染华无言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扁担。
所以这就是你方才眼睁睁看着小糖逃走的原因吗？
谢夜寒读出了李染华眼中的不满，只能出声安抚她道：
“你可别高看我。方才连你都挡不下小糖的剑气，我怎么可能追得上她。”
李染华：“……”
两个人交谈间，祁十早已走进了小院。他的身后带着十数个内门弟子，看起来并没有敌意，倒像是听到骚动之后赶紧过来帮忙的。
“师叔……你在这里啊。”祁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
“真是让我一通好找。”
说罢，祁十向自己身后众人使了个眼神，其他弟子纷纷抽出了灵剑，向李染华和谢夜寒冲来。
“正好，你们就留在此地吧！”
见祁十背后的众多弟子冲过来，谢夜寒足下轻点院中的矮墙，翻身掠过袭来的人群上方，直取躲在最后方的祁十。
“其他弟子就交给你了。”在纵身飞离前，他还顺便给李染华提了个醒。
李染华本就对谢夜寒不喜，如今见他面对这么多的敌人却当众逃走，心里更是对其添了几分厌恶。
她心中有气，手中扁担上的杀气便加了几分，再有灵动的剑意击敌，招招击中面前弟子身上的要害，让他们甚至放不出剑气来攻击自己。
连续放倒几个弟子，李染华才得空瞥几眼倒在脚下的败者。躺在地上的内门弟子被李染华打晕后，竟然再无动作，连起身反击的意思都没有。
李染华心下一惊，想要停下反击之势，仍然在站立的弟子们却步步相逼，令她无法手下留情。
一刻钟过后，最后一个内门弟子倒下。李染华走快几步上前探息，发现对方早已断绝了生机。
不远处的谢夜寒似乎也解决了祁十，拖着他的后衣领走到李染华面前。看到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内门弟子，轻吹了一声口哨：
“下手可真狠。”
“不。”李染华指了指其中一人，“我并没有下重手。他们倒地之后就气绝了。
谢夜寒叹了口气，并不怀疑李染华的这番话。“我原以为祁十是来帮我们的，没想到他们都成了那个‘小糖’的傀儡。“
谢夜寒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祁十。在与谢夜寒交手一番后，祁十倒只是晕了过去，没有丢掉性命。
“方才祁十也失去了神智，就连对着我都敢下狠手。”他说，“这肯定都是小糖搞的鬼。”
谢夜寒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便凑到李染华耳边道：
“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千万不要多事插手，以免卷入其中。”
“另外，”谢夜寒一顿，继续对李染华说道，“不管刚刚那个‘小糖’是谁，你可都要自己身上的剑气藏好了。”
他对李染华说：“若是仙剑宗发现了染华剑的剑气，定会深究细节。要是被查出事情来，你我都肯定落不了好。”
李染华看了地上昏迷不醒的祁十一眼，深吸一口气，不语。
她知道谢夜寒说得不错，但依然不愿善罢甘休。
此事来得蹊跷，即便李染华见多识广也什么头绪。但毕竟方才小糖的剑气必定与徐子秀相关，李染华还是动了追查的心思。
在清楚来龙去脉之前，她还是不要露了破绽，被仙剑宗盯上才好。
两人站在小小的灵舍中相谈，脚下到处是卧倒在地上的仙剑宗弟子，不可不谓拘束拥挤。突然，李染华和谢夜寒头顶的一片天空乍亮，显出片片彩光。彩云间，一道陌生的人声从中传来，言语中满是对谢夜寒的斥责：
“夜寒，师父将你罚到外门来，是让你从头修行，好好盘问道心的。”
“现下你却将外门弄得一团糟，到底是什么原因！”
然而，听见斥责的谢夜寒只是挠了挠脑袋，将祁十拖起，扛在自己的肩上。
他回答那声音道：“师兄，你看这院中的遍地狼藉并昏迷不醒的祁十，可知事情明明另有隐情，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训斥于我？”
谢夜寒冷哼一声，瞥了瞥旁边的李染华，心道如果不是自己拒绝与染华剑结契，也不会被罚到外门来，沦落到给同门师兄张熙进针对的地步。
“我觉得师傅可会比师兄聪明多了。孰是孰非，还是让她来断定吧。”
谢夜寒丢下这番话，朝李染华使了一个眼色，便一踮脚尖往内门的方向飞去了。
“哼。”张熙进摇了摇头，对谢夜寒的举动十分嫌弃，“不知礼教的小子！”
说罢，他好像才发现一直沉默站在原地的李染华，微微露出几分好奇：“你也是外门弟子吗？”
未等李染华回答，张熙进就作出了决定：
“此次外门弟子死伤惨重，内情扑朔迷离，我怕谢夜寒只会在师傅面前颠倒黑白，还需要多一个人作证。”
“你既是仙剑宗外门弟子，便随我一起到内门来，面见我峰清涟长老吧。”
他的话音一落，天上彩光骤然大闪，一眨眼间却又消失不见。半空中一行飞鸟掠过，仙剑宗内外依然祥和一片；唯有外门中少了一抹红衣的颜色，被消失的彩光送至宗门之内。
仙剑宗内门悬刃峰上。
清涟长老盘膝坐在谷中，徐徐睁开了双眼。
她为宗内镇守悬刃峰的长老，实力不俗，谷内日常事务均交由管事弟子张熙进打理，平常只管教导弟子谢夜寒，极少出面。
然而，方才外门传来的动静着实不小，竟令一向避世的清涟长老也不得不插手过问。
“熙进，宗门内发生了何事？”她问。
门外很快便传来了张熙进的声音，听起来正是刚刚那道穿过空中彩云的人声。
“禀告师父，外门情况不明，祁十等几十名内门弟子或伤或死。我将在场唯一清醒的外门弟子带来，望师父明察。”
清涟长老站起身来，随手将一旁的灵剑拿起，脚下轻点，纵身前往峰内听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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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盘问
几个轻跃间，清涟长老朱岚便到了听风堂前。她脚下刚站稳，久候一旁的管事弟子张熙进便上前来行礼：
“师父，其他两峰长老均对外门一事十分好奇，故早已在听风堂内等候。”
“嗯。”朱岚应下，又四处张望一阵，问道，“谢夜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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