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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主的觉醒——顾芳尘【完结】

时间:2024-05-29 23:18:14  作者:顾芳尘【完结】
朝臣们想封锁他与外界的联系,他便将计就计,听之任之,看看那帮老臣能做到哪一步,也看看嫱儿在没有他助力的情况下,能走到哪一步。
嫱儿做得很好,函守关的事情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看到了大齐的另一面。
这些年国库充盈,边境太平,朝中也一团和气,至少在册立皇太女之前,一切都说得过去,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嫱儿的经历却让他意识到,国富不一定民强,一团和气恰恰是腐烂的征兆,国运昌平带来的福祉,能不能落到百姓头上,却是个大问题。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户部的钱粮统计会继续蒙蔽他的眼睛,让他在繁荣盛世的虚妄下,变成一个昏聩的君主。
他崇尚仁政,即便册立皇太女时处处受阻,也没想过夺他们性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贬官流放。
他没想到台谏司和户部得寸进尺,竟然把手伸向了皇城,就连他的内阁都被暗中收买,为他们放风守信,试图蒙蔽他的眼睛。
官官相护结党营私,多年来,他们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如果不是嫱儿无意间撞破他们的勾当,大齐将有灭国之祸。
萧焕深信,如果这一次他没有配合他们演戏,他们真的会弑君,然后扶持幼主。
幼主为傀儡,他们可以继续勾结继续狂欢,压榨大齐百姓的血。
好在还有叶家,叶老将军为武将之首,虽没有直接掌管军队,但御林军中有一半来自叶家军,其号召力不可小觑。
台谏司和户部也因忌惮叶家,不敢轻易造反,除非被逼急了。
萧焕还得继续忍着,忍到嫱儿回京的那一天,与她里应外合,手刃乱臣贼子。
他烧掉暗卫送来的信,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无事发生。
他们想用离间计,萧焕便如其所愿,这段日子频繁召见萧瑾,陪他读书习字,陪他用膳散步,试图上演父子情深的好戏,让他们放松警惕。
但面对萧瑾,他的感情终究是复杂的。
萧瑾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自己甚至是他的灭门仇人。每次看到他,萧焕都会想起自己抱憾的身体,压抑的痛苦则席卷而来。
除了痛苦,面对萧瑾,他问心有愧,他不是嗜杀之人,却因一个荒诞的理由灭了徐家满门。
况且,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萧瑾也是弃子,他会在自己的安排下,变成乱臣贼子,最后被公主所灭。
到那时,嫱儿的孩子会登上皇位,这江山依然姓萧。
是嫱儿改变了这一切,她用更明智更磊落的手段,坐到了东宫的位置。
而他,也不得不重新考量自己与萧瑾的关系,从前他避着萧瑾,不想和他有牵扯,是害怕生出怜悯之心,在动手的时候会心软。
一切都在改变,他或许该宽容一些,对那个孩子好一些,就当是向徐家赔罪。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唤来内侍,换了一身衣裳,“摆驾苍梧殿。”
内侍微微一愣,陛下对小皇子一向冷漠,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探望呢。
他不敢怠慢,连忙安排龙辇,摆驾苍梧殿。
萧瑾刚用过晚膳,他心绪不宁的坐在院子里,仰头看天上的星星。他嗅到了朝堂的风雨,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一年叶青凯旋归京,但叶家军损失惨重,变成了一具空壳。父皇有意扶持公主,被朝臣们瞧出了苗头,丞相府和台谏司的人主动找上门来,与他共商大计。
正中他下怀,他蛰伏多年,终于借得东风,用血雨腥风回馈了这座对他不公的皇城。
如今的形势,与当年何其相似,父皇居于困境,朝臣蓄势待发,但叶家不是当年的叶家,父皇也不是当年孤立无援的父皇。
胜负的天平,仿佛倒转过来,指向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方向——那是萧嫱所在的方向。
不知她现在何处,可有受伤,可有绸缪……
他安静地立在院子里,痛恨这具囚禁了他的身体,他一个九岁孩童,能做得了什么呢?
迟疑间,耳边却传来了一个讨厌的声音,“阿瑾,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猛地转过身来,萧焕,他怎么来了,两辈子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苍梧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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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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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萧焕的到来, 萧瑾倍感意外。
他不是没渴求过父皇的爱,但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萧焕在他的人生中缺席太久, 对父爱的渴求让他迷失在怨恨中,得不到的东西, 那就毁掉!
前世, 他的确是这样做的。
他至今还记得萧焕临死前看他的眼神, 像憎恨,又像解脱, 复杂难懂。
他亲手合上了父皇死不瞑目的眼睛,笑着拥抱他的尸首, 那是他们父子俩最亲密无间的时刻, 此生唯一一次的相拥。
亲手杀掉萧焕,他应该很开心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悲凉的感觉几乎将他吞噬,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里,身为太子, 他平乱、赈灾样样不差,该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父皇究竟是哪里不满意?
那些日子,父皇夜夜入梦,他在梦里仍期待一个笑容,哪怕父皇多看他一眼, 多给他一句鼓励, 他们父子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执念没有因萧焕的死亡而消失, 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折磨着他,让他痛苦不堪。
那是他的父皇啊,是他深爱着也憎恨着的父皇!
当他得知自己并非皇室血脉,他放下了纠缠他半生的执念。
同为帝王,他可以共情萧焕,也深知血脉传承意味着什么,换作是他,他或许比萧焕做得更过分,他理解了萧焕作为一代帝王的良苦用心。
既然并无血缘之亲,那他对父爱的渴求则是一场虚妄,没必要为了本不存在的东西继续折磨自己。
萧瑾他,拎得清。
重生之后,他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只想守着萧嫱,赎上一世的罪。至于萧焕,有他无他皆可。
他开心了,则唤他一声父皇,他不开心了,萧焕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萧瑾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但当他走进苍梧殿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泛起了涟漪。
“回父皇,儿臣在看星星。”
萧焕也抬起头来,夜幕上星光如炬,月盈西山。
他走到萧瑾身旁,握着他的手指向东方天空上的两颗明星,“看到了吗,那就是双角东守。”
大手拉小手,孩童时的可望而不可即,在这一刻圆梦,萧瑾抬着头,目光却落在相叠的两只手上,心头一颤。
“阿瑾知道什么是双角东守吗?”萧焕问他。
萧瑾装作不知,摇了摇头。
萧焕笑了一声,手指在天上比划一圈,“东方的天上有一条龙,那两颗星星,刚好落在龙的两个犄角上,遥遥相望,镇守东方。”
迟来的关爱让萧瑾很不自在,他该用怎样的语气来回应他呢?
他顿了顿,用稚嫩的声音回道:“父皇是真龙天子,是镇守大齐的龙。”
小孩子的联想力总是这么丰富,从前他陪着嫱儿看星星的时候,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萧焕俯身抱起萧瑾,遥望远方道:“是啊,父皇就是那条龙,你和嫱儿就是那两颗星星,有你们存在,大齐的未来才是光明的。”
说这话时,他眼里涌起了复杂的情绪,萧瑾却看懂了。
那是一代帝王对过去的释怀,对未来的承诺,萧焕他,似乎想重新开始。
萧瑾却沉默了,面对这份迟来的关怀,接,还是不接?
他茫然地看着萧焕,这一世的萧焕,已经放下了害他的打算,想与他做一对真正的父子。
他是否应该放下过去的记忆,重新开始呢?
萧焕看出了他的无措,将他放回地上,毕竟冷落了他九年,破碎的亲情需要时间慢慢修复。
牵着他的手却不曾放开,“院子里冷,走吧,回屋暖暖身子。”
萧瑾任由他牵着,努力忘掉那些作为帝王的记忆,将他的锐气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萧焕瞧出破绽。
萧焕只当他是拘谨,对他的沉默和疏离不曾怪罪,要怪,就怪他冷落这个孩子太久了。
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也很懂得与孩童的相处之道,这些年他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嫱儿,如今想分一点给阿瑾,也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小孩子需要的东西很简单,渴了有茶喝,饿了有糖吃,一点陪伴和关怀都能让他们喜笑颜开,简单纯粹。
他唤来了萧瑾的陪侍丫鬟,“阿瑾平时都有什么喜好?”
陪侍丫鬟听闻此言,神色从震惊转为欣喜,忙答道:“小皇子喜欢看书、作画,偶尔也会做一点木工。”
“木工?倒是新奇,可有作品?”萧焕来了兴趣,吩咐丫鬟拿过来瞧一瞧。
萧瑾却像被戳中了心事,难为情道:“父皇别看,儿臣的木工活…很差。”
已经晚了,陪侍丫鬟喜滋滋地搬来一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他闲来无事雕的小像。
萧焕随手挑了一个,雕的是个男娃娃,单看相貌倒是和阿瑾有几分相像,“这是你给自己雕的小像?”
萧瑾僵着嘴角,道了声是。
他雕的其实是小怀玉,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儿子,也就是萧焕的外孙。
萧嫱自戕后,小怀玉成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他把余生的柔情都倾注在了儿子身上,疼他宠他,在萧焕这里没能得到的父爱,他报复性地弥补在萧怀玉身上。
他与萧嫱爱恨纠葛,与萧焕恩怨交加,唯独与萧怀玉是纯粹的父子之情,那些父子相伴的日子,没有痛苦,只有快乐。
重生之后,他也时常想起那段时光,想起小怀玉在他膝下调皮捣蛋的模样。他最喜欢窝在他怀里,一口一个父皇叫着,声音软软的,直捣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难过的时候,他用那些回忆来抚平伤痛,用他拙劣的刀工刻画出爱子的一举一动,一刀一琢,皆是父亲对孩子的追忆。
这一世,小怀玉怕是没机会出生了,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萧焕又翻出几个小像,木雕的孩童或坐或卧,虽谈不上精致,但胜在饱满生动,能看得出来雕刻之人是用了心的。
还有几个木雕刻的似乎是父亲抱孩子,但父亲的脸却是空白,那是属于萧瑾和小怀玉的回忆,怕惹人怀疑,萧瑾只刻了小怀玉的脸。
萧焕却将小怀玉误认作萧瑾,心里愈加愧疚,在他眼中,这些木雕是孩童对父亲的遐想,没有刻五官,是因为这些瞬间从未发生过。
他不曾像普通父亲那样抱他逗他,连多余的关怀都没有,他还是亏欠这个孩子太多了。
翻到最后,是一樽女子的雕像,同样没有五官,萧瑾神色一凛,这一樽小像,刻的是成年后的萧嫱,他在心中无数次勾勒她的容貌,却没有勇气将她刻画。
是他的自私与罪恶,玷污了此生挚爱,每每想起她苍白流汗的面庞,撕裂感就会传遍五脏六腑,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配为人。
萧焕只当是樽普通的仕女雕像,这也许是阿瑾心中对于母妃的想象吧。
看过一遍,他把木雕放回原处,夸道:“你雕得很好,父皇就没有你这样的手艺。”
萧瑾垂下头,怯生生道:“父皇谬赞了。”
“时候不早了,今晚早些睡吧,改天父皇向你请教做木工的诀窍,你教教父皇可好?”
既然他喜欢木工活,自己不妨借着这喜好,一点点靠近他。
萧瑾点点头,又问道:“父皇要回去了吗?”
萧焕本打算离开,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或许留下来陪陪他也不错。
“今晚不回去了,留下来陪陪你。”
本是客套送别的话,却让萧焕留了下来,萧瑾一时怔愣,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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