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韶面上有些得意,旋即有些伤感地说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做成这些,能早日做成就好了。”
江晚轻笑,想到商场黑暗,柔声提醒她,“你反应已经很快了,只是你们黄家便是傍上官府,也只是一介商户,没什么根基能做的自然有限。”
顿了顿,继续笑着说,“而且你如今做的这些,算不上损害了什么人的利益,已经受到了不少阻力,可想而知,日后越做越大,受到的阻力不会小。”
黄韶点头应下,垂目开始沉思,良久才说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我虽是生意人,可这么多年做事问心无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看她明白,江晚不再多说,正好墨竹前来请她们用膳,拉着她简单用过才肯放人离去,见她喜欢吃那糕点,还不忘吩咐秋心给她装了一食盒带走。
黄韶也不客气,笑着接过,“我家厨子做的火烧很好吃,我下次来的时候给江姐姐带。”
江晚笑着应下,目送她消失在游廊后,才跟墨竹在院中走动起来。
走动一阵,猛地想到黄韶先前提起的那个婆子,揉了揉眉心吩咐墨竹去请王全和刘太医前来。
这种东西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知晓定然是不能任由那婆子这般作孽的。
不多时刘太医就来了,他如今搬到了江晚隔壁的院子,离得很近。
又过了阵子,墨竹也回来了,却没带着王全,“王总管出去了,还没回来,奴婢跟小安子安顿下了。”
江晚点头应下,“无妨,左右不是什么正经事。”便也不再等人,柔声跟刘太医说了起来。
听她简单说过,刘太医抚着胡须轻笑,“此事自然是违背常理的,不过世人大多只愿相信自己想信的,那婆子也正是利用这点,才能这般招摇撞骗。”
江晚轻叹,随手摸了摸雪球,“若是旁的我也不想管,左右是世人求个心里安慰,我也不想做那恶人,可她将手伸到了孕妇身上,孕妇身子本就脆弱,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刘太医应下,“不知王妃想如何做?”
江晚笑着摇头,“若按我的想法来,自然是报官将人抓了,狠狠惩治一番,可若这般,那些人便没了精神寄托,难免更加痛苦,一时也没什么好法子了。”
刘太医也垂目思索起来,过了许久才轻笑着说道,“她们既然信这些,想来也会信神仙吧。”
江晚神情微愣,不解问道,“刘太医的意思是?”
刘太医看她一脸茫然,轻笑着说道,“王妃似乎不信这些,不知晓也正常,若老臣没记错,广恒与九泉交界处有座山,名清峰,其上有座道观,名清峰观,不算大,也没什么名气,可正好有送子观音殿。”
江晚恍然大悟,心头微动,却有些犹豫,“这般会不会不好?”
刘太医笑着轻抚胡须,“世人求神拜佛,不过是为心中所愿,怀孕生子冥冥中自有定数,既然如此,织就一场美梦给那些人求个心里安慰,又有何不可。”
江晚犹豫片刻,点头应下,“那观主可是真正的世外修道人?”
刘太医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此事还需王全总管去探查一番。”
正说着,王全匆匆走了进来,“今日事多,还请王妃见谅。”
江晚轻笑着让他落座,“我刚跟刘太医说过,具体如何做,你二人商议着来吧。”
王全笑眯眯地应下,侧身问询刘太医,待知晓后,眼睛笑的更弯了,“那观主无妨,不行换了就是,不过王妃如今有孕在身,若是诞下龙孙,再放出消息说拜过那清峰观,岂不正好将这观打出名头。”
看江晚怔愣,他轻笑着继续说道,“王爷前段日子,已经让那些道人放了不少有关王妃的谣言出去,世人喜好求仙问道,更喜好这些传闻故事,用王妃来打这名头,正好。”
江晚不由哭笑不得,“我倒是不介意,可谁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还是再备一个法子才是。”
刘太医轻笑,“这王妃倒不必担心,若您愿意,便不必再多想旁的法子了。”
江晚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不由抬手抚了下不算高隆的腹部,不确定地问道,“刘太医的意思是?”
刘太医笑着点头,“是。”
江晚点头应下,面不改色地说道,“既如此,就这么办吧。”
王全应下,起身告退,“天色已晚,王妃还是早些歇着吧。”
刘太医也轻笑着起身,“老臣告退。”
墨竹等人离开,欣喜说道,“王妃,看来您这胎是男孩,真好。”
江晚应声起身,“回吧。”
墨竹忙扶住她,口中还高兴说道,“如今月份大了,奴婢前几日还想私下问问刘太医该如何准备孩子的东西,不想今日便知晓了,明日起奴婢就开始准备。”
江晚愣愣地不时应一声,面上满是不知所措。
伺候她泡过澡,又细心开始按摩小腿,口中依旧叽叽喳喳地继续说着,“回头奴婢再跟秋心做些小老虎小狮子什么的,她手巧的厉害,做出来栩栩如生……”
直到许久没听到江晚应声,才抬头看去,见她双眼放空地看着虚空,不禁没了声音。
又想到自从她听到腹中是男孩,神情便不对了,不禁忐忑喊道,“王妃。王妃。”
连叫几声江晚才回神看向她,勾唇轻笑,“怎么了?”
墨竹面上带着忧虑,“王妃可是不想要男孩?”
江晚一愣,不由轻笑,“怎么会,这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墨竹松了口气,继续给她按摩小腿,“自从刘太医说了之后,您就闷闷不乐的,奴婢还以为您不想要男孩呢。”
江晚轻笑着摇头,“只是突然知晓有些震惊,不早了,回去吧。”
墨竹抬头看她面上没了异色,这才放心地伺候她睡下,又将驱蚊的香炉点上才离开。
“奴婢就在外头,您有事就喊一声。”
江晚笑着应下,“去吧。”
只是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内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第93章 生子
江晚盯着漆黑上方看了阵,烦躁侧身。
之前一直不愿想若是男孩怎么办,如今却也不得不面对了。
不是说男孩不好,只是父皇有心传位,赵知行如今又有后,真的能顺利离开吗。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合眼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九月初。
江晚肚子更大了,幸而没生纹,孕后期常有的浮肿也没怎么在她身上出现,倒没那么难熬。
又是波澜不惊的一日,暮色四合,烛火初燃。
墨竹垂目给她揉小腿,看她眉头微拧,轻笑着说道,“王妃莫要担忧,王爷前几日来信说差事已经办完,想来这两日就该回来了。”
江晚勾唇轻笑,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小腹一痛,瞬间面上苍白,颤着嗓音说道,“墨竹,快去叫人,要生了。”
墨竹忙扶她躺下,定了定神吩咐秋心去找刘太医跟容嬷嬷,又让夏花去烧热水,自己则陪在身侧让她放松些。
心中却很是忧虑,依着刘太医算的日子,王妃起码还有三五日才生,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发动了。
可面上却分毫不显,只按容嬷嬷教的法子柔声安抚江晚。
江晚阵痛来的快,没等他们赶来就出了一身汗,下唇也被咬得血痕斑驳。
容嬷嬷匆匆赶来,见状吩咐墨竹去拿块布巾来让她咬着,免得伤了自己。
江晚忍下阵痛,虚弱开口,“不必,我自己注意就是。”
容嬷嬷也不与她争,只让墨竹先备着,又吩咐人遮起内室,上前开始接生。
不多时却拧着眉在她腹部摸了下,轻笑着安抚她几句,匆匆出门去找刘太医了。
江晚看她离开,心有所感般轻叹,咬牙忍下又一阵剧痛,只觉眼前一片白芒。
“胎位不正?”
刘太医被她的话惊得坐起,“你我白日还看过,可并无异常。”
容嬷嬷点头,沉声说道,“稍微有些侧,不算严重,若是早些发现,还能让吴太医针灸试试,可如今来不及了,得转一下,还请刘太医先行备药,以防不测。”
刘太医应下,看了眼她抚着胡须说道,“不知可否让老臣去给王妃把个脉。”
容嬷嬷知晓他在怀疑什么,伸手侧身示意他自便。
江晚已经痛的眼前一片模糊,隐约听到刘太医的声音在身侧说话,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多时又换成了容嬷嬷的声音,抽搐剧痛的腹被诡异的清凉温热覆盖,竟然有了些许缓解,令她面上微缓。
来不及看清什么,就感觉唇间被塞了一片苦涩的东西,耳边也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王妃且忍忍。”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苦涩的味道遍布口腔,旋即腹中剧痛。
痛,痛,痛,脑中仿佛只剩下了这个感觉,耳边身侧的嘈杂也瞬间远去,仿佛溺水般往下坠去,却又被强硬拉起。
江晚无声张嘴,搭在墨竹身上的手下滑抓紧被褥,指节用力到泛起青白,修剪圆润的指甲也尽数崩坏,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液,她才痛苦地喊出声。
墨竹看她这般痛苦,眼眶含泪地侧目看向容嬷嬷,“不能用麻沸散吗?王妃怕疼,这般下去哪里还有力气生子。”
容嬷嬷专心摸着胎儿,察觉胎位正了,终于松了口气,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能,若看不下去就出去。”
墨竹自然不可能出去,转头去安抚江晚。
没过多久,刘太医就亲自送了碗药来。
容嬷嬷接过小碗,仔细嗅着分辨过其中药材,才让墨竹喂她喝下。
刘太医信不过她,她也是信不过刘太医的,事关皇子皇孙,还是各自防范着些才是。
一碗苦药下腹,硬生生激得江晚清醒了不少,干呕几下,面上也终于生了些许血色。
察觉腹中不再疼痛,江晚嘶哑着嗓音疑惑问道,“生完了?”
容嬷嬷笑了笑,示意墨竹给她擦擦汗水,“刚刚只是给王妃挪了下胎位,还有的熬。”
江晚皱眉轻叹,还想说什么,就察觉又是一阵剧痛来袭,面上瞬间白了,颤着嗓音问道,“还得多久。”
可这次的剧痛久久都没能过去,她到底没来得及听清容嬷嬷说的话,就被拉扯入了痛苦沼泽,不甚清醒的大脑还不忘想到令自己这般痛苦的源头。
广恒驻地外。
赵知行忙完手头事物天色已经黑尽,原是打算第二日出发的,可想到江晚产期将至,她又害怕的厉害,如今心中也不知该如何忐忑,便招呼人即刻启程。
一队亲卫加周太医的车架,乌泱泱地隐入暗夜。
路过某处必经树林,叶白心头有些不安,看了眼寂静幽深的两侧林中,策马行到赵知行身侧,“还请王爷小心。”
赵知行借着微不可察的月光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下,“你们也注意安全。”
“是。”口中应下却并未离开,面色冷漠地看着暗处,缓缓握紧剑鞘。
又行一阵,方才看到树林尽头。
叶白刚松口气,便看到一缕寒芒从远处急射而来,飞身拔剑将射来冷箭砍断,口中冷喝,“保护王爷。”
暗处黑影摇曳,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
赵知行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头一次对自己的好四哥动了杀心,拔出长剑沉声说道,“都杀了。”
叶白微微颔首,飞身钻入黑影人群。
一时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只能听到铁器撞击和偶尔的闷哼声。
周太医听到外头的动静,撩起车帘看向外头,还没等他看清什么,就见药童也好奇地伸头过来,“师傅,你能看清?”
外头黑黢黢的,自然是看不清什么的,偶尔看清寒芒闪过,已经是好眼力,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分辨出敌我的。
周太医轻声否了,还想说什么就感觉马车被重物撞了一下,伸头看去,正好见一个黑衣人满脸血污地靠在车轮处抽搐,眼神涣散地看着上方。
周太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阵,直至气息微弱的近乎不见,才招呼药童伸头看去,“你来看看,如何救他?”
药童也不怕,观察了阵他身上的伤痕,便脆生生地说了起来。
周太医连连点头,只在用药上打断他轻声反驳,“用药太重,减半分。”
药童点头记下,默念几遍才说道,“徒儿知晓。”
第94章 夜袭
不多时黑衣人就被杀了个干净,亲卫有几人受伤却并无大碍,便让周太医简单包扎过继续启程。
远远看到广恒城门,赵知行不由勾唇轻笑,也不知江晚醒来看到自己会不会觉得惊喜。
天际虽然已经泛白,广恒城门却还没到开的时候,叶白上前给守城将领看过令牌,待城门大开策马继续前行。
赵知行经过城门时,猛地听到细微声响,下意识地纵身飞起,却依旧没躲过暗器。
利器入皮肉的声音在他耳边无限放大,口中也满是腥甜上涌,他侧目看向守城军,只见那将领得逞一笑,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引颈自戮。
喷涌而出的大量血液染红他的视线,耳边叶白焦急奔近的声音却渐远,依稀还能听到旁的琐碎声响,却已经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了,仰面倒下的时候,瞥见天际微微泛红,像极了他当初在边境和江晚看的那场日出。
叶白奔来接住赵知行,却听他虚弱地低声安顿,“瞒着王妃。”便头一歪陷入昏迷。
叶白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赤红着眼闷声应下,命人控住那些惶惶不安的守城军,抱人上了周太医的马车,“周太医,快。”
周太医满脸焦急地扒开他的衣服,看到那暗器险之又险地错开心脉,面上稍松,“无妨。”
眼见他唇上泛起乌紫,取来金针将心脏附近的经脉封住,喂了颗备着的解毒药丸,又取了片人参给他塞进嘴里,“先进城吧,马车上不好施手脚。”
叶白沉声应下出门,擦了擦侧脸的血痕吩咐人去找箫润生,自己驾着马车往先前置下的宅子奔去。
解毒药丸将将支撑着到宅子便没了效果,赵知行原本苍白的面上瞬间泛起了乌紫,好在周太医反应更快,不等毒素扩散又用了几副药下去。
他翻看过赵知行的手脚,快速写下几副方子让叶白去取药,“宅子都有,你去跟刘太医要,速去速回。”
叶白应了声,匆匆跑进了对面,却见后院附近也是一团乱,几位太医正焦头烂额地在内院商议着什么,天色渐渐亮了,可正房处依旧灯火通明,人群乱而有序地忙着。
叶白握了下拳快步走了过去,“刘太医。”
刘太医见到他面上一喜,可看他身侧再无一人,心下微沉,“王爷呢?”
叶白没说什么,只将手中的药材单子递给了他,“周太医要的。”
刘太医匆匆扫过,握着纸张的手微颤,“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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