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在眼前,你半天不动。”
赵知行含笑瞪了他们一眼,缓缓向江晚凑去。
带着泣音的声音再次响起,赵知行动作停滞,松开她看向上方。
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的仿佛刻在了骨子里,可江晚明明在眼前,怎么会从上方叫他,难道是什么人在作怪想扰乱婚礼?
何况江晚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她向来……
赵知行神情恍惚地想到,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向来是笑着的,怎么会哭呢?
江晚看他面上阴晴不定,紧张地扯了下他的袖子,“赵知行,怎么了?”
赵知行看了眼她,微微摇头,又侧目看向台下的人群,只见他们也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没听到那个声音的。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比往回的声音更加清晰。
“赵知行,我跟两两都在等你。”
江晚,两两。
是啊,江晚已经怀有身孕了才是。
想到此处,他垂目看向江晚的小腹,只见那里很是平坦,沙哑着嗓音低声说道,“你怀孕了。”
他声音不算大,可耳麦还在身上带着,这话自然被音响无限放大了出去。
台下人群面面相觑,脑中瞬间浮想翩翩。
江晚的笑容也顿住,沉着脸愤怒说道,“赵知行,你胡说什么呢。”
赵知行抬眼,眼中不再茫然,瞳孔漆黑如墨。
上前抱住她轻蹭,“这就是你的世界吗,江晚。”
江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想到他先前污蔑自己的清白,不由推拒,“赵知行,把话说清楚。”
以她的力气想推开赵知行是不可能的,折腾出一身汗都没能推开半分,生气说道,“赵知行,你发什么疯。”
赵知行将她搂得更紧,抬眼看向无声崩塌的世界,“对不起。”
精致礼堂剧烈晃动,窸窸窣窣往下落着,人群纷纷往外跑去,赵知行侧目看向他们的背影,将怀中人搂得更紧,“江晚,对不起。”
江晚察觉到震动,还以为是地震,紧张害怕的厉害,想逃却被他抱的不能动弹,带着哭腔骂道,“赵知行,你发什么疯,跑啊。”
赵知行依旧不为所动,看她实在害怕,低声哄着,眸色深沉地盯着世界碎裂后露出的虚无黑暗。
遥远方向传来一缕白光,划破寂静虚无。
赵知行这才放开江晚,见她满脸惊慌地看着四周,心疼地蹭了蹭她的侧脸,拉着人走向白光落下的方向,“江晚,我该回去了。”
江晚临到白光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向前一步,反手扯着他想后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赵知行,别走,陪着我好不好。”
赵知行轻笑着摸了摸她的侧脸,坚定拒绝,“江晚,你在等我。”
江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看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小声啜泣了起来,“你也不要我了吗?”
赵知行身影微顿,低声说道,“你在等我,这只是梦,我该醒了。”
江晚似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依旧啜泣着重复。
赵知行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后退一步站在光里,“我该醒了,江晚。”
他站到光里的时候,江晚的身影顿时变得虚无,不多时就消失不见,四周漆黑暗沉,只余白光闪烁着耀眼光芒。
赵知行看了眼泛起白光的双手,大步往白光尽头走去。
时间仿佛在倒流,他又看到江晚出差回来的那日,只是那个小赵总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眼下泛着青黑,满脸纵欲过度的男人。
他说着跟自己一样的话,江晚也是。
可后来的发展却不尽相同,他并非像自己一般认真追求,而是用职务之便不住给江晚使绊子想让她妥协。
好在江晚能力足够出众,借着开分公司的机会离开,去往新的城市。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江晚自然不肯错过,一是不想回总公司再面对那个脑满肥肠的小赵总,二是想要赚钱,自然拼命忙碌。
可惜好景不长,在她熬了大半月后,倒在会议室再也没醒来。
赵知行双目微红,绕开会议室惊慌失措的人群,抬手轻柔地抚上苍白侧脸,触手还带着温热,可她再也不会醒来。
心头闷闷痛着,他呼吸急促地抬手按了下。
若是没有猜错,这才是她曾经真实经历过的,而这场梦,也不光是给自己织就的一场美梦,更是给江晚的一场梦。
路终于走到尽头,白光已经刺眼的令人无法直视,令他不由眼酸,就算闭眼遮去强光,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晶莹剔透的水滴盈盈落在虚无暗沉,碎裂的世界终于彻底崩塌。
赵知行浑身一烫,失去知觉。
第100章 醒来
江晚嗓子干涩的厉害,起身倒杯热水喝下,倚回他身侧的时候,却发现他又开始发热,来不及多想,匆匆去隔壁喊刘太医。
刘太医本就提心吊胆地合衣睡着,听到动静不等敲门就起身往外走去,看她没穿披风,低声嘱咐,“夜间寒凉,王妃莫要走动太多,当心落下病根。”
江晚随意点头,沙哑着嗓音说道,“他又发热了,很烫。”
刘太医边走边挽起袖口,“王妃不必担忧,王爷到底是生死门走一趟,发热也算正常,您的身子还虚着,要多注意才是。”
江晚没应也没说不应,只停在不远处柔声说道,“劳烦刘太医了。”
刘太医无奈摇头,任她去了。
仔细垂目把过脉,沉声吩咐刚进门的周太医去煎药,“少半分量。”说罢,快速处理起伤口。
如此折腾至天明,赵知行才不再发热。
江晚倚在榻上打着盹,猛地惊醒抬头看去,正好见刘太医走来,“王妃,王爷没事了,您也先休息吧。”
江晚疲惫点头,看他们眼下都挂着青黑,低声让他们都去歇着,“秋心在隔壁备了膳食,睡前简单吃些。”
墨竹端了咸粥小菜来给她,也被催着去休息,“都去吧。”
众人应下离开,江晚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躺在赵知行身侧沉睡。
墨竹进门收拾碗筷的时候,见她就这般睡着,轻手轻脚地给她搭了块绒毯,才转身离开。
赵知行还没睁眼,就感觉心口处阵阵发疼,不由微微拧眉,随后嗅到身侧传来的熟悉又陌生的香气,不由一愣。
他缓缓睁眼,只觉茫然,盯着上方看了许久,才逐渐回神。
这陈设陌生的厉害,想来是叶白带自己在外头养伤,也不知昏迷了几日,江晚又生了没有。
想到身侧的香气,他侧目看去,拉扯到伤口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看清人影,不禁生气。
江晚眼下泛着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如今天光已经大亮,想来是困倦的扛不住才睡下,她如今都快生了,哪里扛得住这般折腾,都是废物不成,连人都拦不住。
转而想到江晚的执拗,众人拦不住她才是正常,轻叹一声将人搂在怀中。
江晚如今睡眠浅,察觉到异动便睁眼看去,还没看清人就听到赵知行嘶哑的嗓音。
“醒了,别这么睡,不舒服,换个地方。”
她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眼,见赵知行白着脸垂目看自己,眼眶一酸避开他的伤口扑了过去,“赵知行。”
赵知行抬手搭在她后腰,轻笑着说道,“我在呢。”
江晚搂在他颈间,小声啜泣。
赵知行轻拍着她她微颤的后背,轻声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没事了。”
江晚顿了顿,推开他低声质问,“为什么让人瞒着我。”
赵知行见势不妙,张了张嘴抚着心口抽气,江晚便顾不上旁的,手忙脚乱地去扯他的衣裳看了眼伤口,起身要去找刘太医。
赵知行忙反手拉住她,“没事,就是扯着了。”
江晚眼眶微红,“我去叫刘太医来看看。”
赵知行笑了笑,拉她坐回床上,“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真没事,再睡会儿吧。”
旋即想到她身上的陌生味道,轻声问她,“你换熏香了?”
江晚神情微愣,一时没接上他这般跳跃的话题,旋即摇头,“我没用熏香。”
赵知行疑惑拧眉,“那我怎么觉得你身上的香气不太一样了。”
江晚自然是闻不到自己的味道的,听他这般说,也扯着袖子闻了起来,可惜依旧无果,便低声问道,“你闻到什么味儿了?”
想到自己这两日没沐浴只是简单擦洗,不由摸了摸后颈,有些尴尬。
赵知行搂着她躺了回去,不小心扯到伤口,咬牙忍过剧痛才低声说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奶腥味,你是不是喝牛乳了?”
江晚登时哭笑不得,也不明说,噙着笑让他看看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
赵知行上下打量着她,犹豫着问道,“你今日看起来格外困乏?”
看江晚摇头,他继续问道,“你今日只穿了中衣?”
江晚依旧摇头,唇角轻扬,“你再仔细看看。”
赵知行不禁挠了下侧脸,恍然大悟,江晚也噙着笑期待了起来。
却听他认真说道,“你今日格外美。”
江晚没忍住轻笑出声,“你哪里学的这些油嘴滑舌。”倒是颇有几分前世那些男人的口癖。
赵知行轻咳一声,实在看不出来什么,无奈求饶。
话音未落,就感觉掌心被她拉扯着搭在小腹上。
赵知行下意识地放轻动作轻抚,摸了几下才察觉到什么,猛地低头看去,不顾自己伤口撕裂的疼痛,惊喜说道,“生了?”
江晚笑着点头,轻声抱怨,“你倒是好,孩子都不带关心。”
赵知行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忍下伤口处的疼痛高兴说道,“这不是没注意么。”
旋即面上更高兴了,小声嘟囔,“总算生了,这兔崽子。”
江晚看他笑的一脸荡漾,无奈说道,“赵知行,你又乱想什么。”
赵知行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小腹往下,目光灼灼,口中却说着,“我没想什么,就是高兴。”
江晚被他盯得小腹微缩,感觉恶露更加汹涌,不由坐正避开他的视线,低声斥责,“赵知行,你还伤着呢。”
赵知行遗憾地挪开眼神,轻声说道,“我知道,记着呢。”
江晚不由一噎,面上微红地瞪了他一眼,“你记着还乱看什么。”
赵知行轻笑,“没看什么,就是伤口好像裂了。”
江晚面色微变,这才注意到他胸前包裹着的白布正缓缓渗出鲜红,不多时就染红巴掌大的一片。
看他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禁又气又急,“赵知行,你疯了吗,快躺下。”
赵知行听到她梦里梦外依旧只会这句,不由轻笑,“真的没事,去叫刘太医吧,别急。”
江晚瞪了他一眼,撇着嘴急匆匆地去了。
第101章 试探
好在赵知行虽然伤口崩裂,却没再发热,待重新包扎后,就搂着江晚歇下。
江晚也困倦的厉害,不多时就昏昏欲睡,猛然听到赵知行细微的声音。
“江晚,我做了一个梦。”
江晚随意应了声,闭着眼问道,“什么梦。”
久久听不到回答,她好奇地抬头看去,才发现赵知行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她盯着人看了阵,小心翼翼地拂过苍白侧脸,蹭了蹭人合眼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简单用了些吃食,赵知行轻声让江晚先回去,“我跟叶白说点事,过阵子就回来。”
如今她既已知晓,自然也不必继续住在这处简陋宅子,只是有些血腥事还是避开的好,免得惊着她。
江晚轻声让他别多操劳,披上披风跟着墨竹离开。
赵知行看二人出了院子,才沉声喊来叶白,“箫润生如何处理的?”
叶白低声说道,“萧公子说既已知晓幕后黑手,自然不必再审,便在日前将此次刺杀相关之人都斩首了。”
赵知行略一思索,低声嘱咐他让京城的那些人动动。
继续问道,“父皇那边可知道了?”
“您重伤和王妃难产是同一日,刘太医当日就已经给皇上去信了。”
赵知行沉声问道,“王妃难产?”
见叶白点头,赵知行揉了揉眉心,轻声吩咐他取来纸笔,简略写下一份家书让他发出去,“尽快,别让父皇担心。”
叶白应下,转身往外走去。
赵知行想到梦中江晚跟自己说过的话语,将叶白喊住,“等等。”
叶白回身,恭敬行礼。
赵知行轻咳一声,“先送我回去,信中还需附点东西。”
叶白应下,喊来亲卫将他抬起往对面宅子走去。
他回来的快,进内室的时候被叶白扶着缓步走进。
却见江晚正在桌边干呕,身侧的墨竹拿着一块饴糖准备喂她,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空碗,碗底还有一层薄薄的黑色液体。
江晚察觉他回来也顾不上搭理,兀自干呕的眼泪都出来,才取过墨竹手中的饴糖吃了进去,压下那令人反胃的苦涩。
察觉身前一片暗影,不等她抬头就察觉眼角的泪被温和擦去,“再去拿点味道重的吃食。”
江晚拉住他的手,轻笑着拒绝,“不必,没事了。”
赵知行轻叹,挥手让人离开,搭在她肩上搂着人往床上走去,“回头跟刘太医说一声,让他把味道调的轻些。”
江晚笑了笑,“这又不是做饭咸淡,还能调味,总归再喝两日就好,不必折腾。”
赵知行便不再多说,只倚在床头轻声说道,“两两呢?”
江晚唇角微扬,柔声跟他商量,“容嬷嬷带着,你想看看孩子,我让人抱来吧?”
赵知行轻咳一声,拉住她拒绝,“不必,我让叶白去一趟就是。”
见江晚好奇看来,他轻笑着说道,“我让叶白去把两两手脚拓印下来,给父皇送一份回去。”
江晚点头应下,旋即面上有些怪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赵知行察觉她的疑惑,唇角微扬,“我做了个梦。”
江晚漫不经心地点头,依旧思索着哪里不对,“你睡前就说过,做了什么梦?”
赵知行看她毫不在意,噙着笑凑近她在耳边小声说道,“我梦到你在一家华农生物上班。”
江晚身子一僵,旋即放松下来,轻笑着问道,“华农生物是什么意思?”
赵知行看她不认,捏起她的后颈跟她对视,“我都看到了,江晚,你很厉害。”
江晚微微拧眉,语气依旧疑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做梦魇着了。”
赵知行盯着她看了许久,都没发现丝毫破绽,心中不由开始打鼓,莫非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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