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泡泡破碎,发出细微声响,两两兀自傻笑了起来,不想猛地看到另一旁的赵知行,突然就撇起了嘴。
江晚愣了下,忙走动着轻声哄了起来。
两两看不见赵知行,才不再撇嘴,盯着上方的江晚看了一阵,无声笑了。
赵知行见江晚只给自己背影,无奈地凑了过去,“怎么了?”
江晚侧头轻笑,“没什么,两两想哭来着。”
赵知行个子高,便是在她身后也能将头完整露出。
两两正傻笑着,猛地又看到他,终于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江晚没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顾不上旁的,继续走动着哄他。
赵知行不懂孩子,自然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只是看他哭闹几声就牢牢占据江晚,不爽拧眉,停下脚步沉声说道,“身为男儿,流血不流泪,哭什么?”
江晚被他这番话逗得哭笑不得,“他懂什么,还男儿不男儿的。”
说着,伸手摸了下毯子,却发现干干净净,低声继续走来走去哄着。
不想两两一侧目看到赵知行,哭得更大声了。
江晚看他脸都哭得通红,无奈地喊来容嬷嬷,“没拉没尿,带来前也刚喂过,不知怎么地,一直哭个不停。”
容嬷嬷轻笑着接过,“奴婢试试。”她没走来走去,只在一旁的角落轻声哄着。
两两看不到赵知行,不多时就止住哭声,含泪的黑葡萄眼滴溜溜地转着,委屈地啃着拳头。
江晚看他还一抽一抽的,不由心疼,“是我姿势不对吗,怎么哭成这样?”
容嬷嬷进来时看到了她的姿势,自然摇头,“王妃抱的没问题,小世子在您怀里,应当比在奴婢怀里都舒服。”
江晚轻叹,小心用棉帕子给两两擦去泪,“那怎么会哭成这样。”
容嬷嬷笑了笑,轻声说道,“许是因为旁的,王妃刚刚如何走动的,不妨跟奴婢说说?”
江晚应了声,给她指了下刚刚走动的范围,“这处经常走的,没加什么东西,也不知为何今日哭成这样。”
容嬷嬷抱着他往那处走去,走到一处敏锐地察觉两两又撇了下嘴。
侧目看去,却见赵知行无所事事地坐在椅上盯着她们几人,笑容不由一顿,诡异的想法涌上心头。
便不着痕迹地抱着两两转了下,确保他能看到赵知行,果不其然,两两又撇了几下嘴。
容嬷嬷忙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回到旁边继续逗了起来。
直等两两没了哭意,才小声跟江晚说道,“王妃,奴婢看来,小世子这般哭闹,许是因为瞧见了王爷。”
江晚不由一愣,瞥了眼赵知行,看他正垂目喝着水,疑惑拧眉,“看到王爷就哭?为什么?”
容嬷嬷神情有些尴尬,压低生硬说道,“幼儿心思本就难猜,有个不舒服也只能哭闹,为何看到王爷这般,奴婢也说不准,许是气味陌生吧。”
江晚有些不信邪地抱过两两往他那处走了过去,本还笑着的两两,等瞧见赵知行就哭闹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很是伤心。
这下江晚是信了,忙退回去挡住他的视线,边哄边道歉。
赵知行看她们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来来去去的,也觉出不对来,起身往前走去,“怎么回事?”
江晚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忙低声喊住,“你先别过来,过阵子跟你说。”
赵知行便停在远处疑惑问道,“他怎么哭一阵停一阵的?”
如今容嬷嬷还在,说孩子看到他就哭,难免伤他面子,江晚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赵知行没哄过孩子,自然是不懂。
微微颔首坐了回去,“你如今身子也虚着,别太操劳,让容嬷嬷哄吧。”
容嬷嬷再是上心也不是亲生爹娘可比的,何况她不想孩子身边只有仆从。
第105章 得回了
想到此处,江晚不由轻笑,“不必,左右我也闲着。”
何况若是让他知晓两两是因为见着他才哭,也不知要如何闹腾。
许是因为江晚的手法还很生疏,也许是因为来回折腾的两两没了耐心,这次哄了许久才停歇。
好不容易停下哭声,两两便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容嬷嬷见状,轻笑着跟江晚说道,“王妃,小世子这是困了,奴婢带着去睡吧。”
江晚也觉得胳膊有些酸痛,便小心将孩子递给了她,“有劳嬷嬷了。”
容嬷嬷笑着连声说不敢,看她拧眉揉着胳膊,轻声说道,“王妃可揉按舒缓,也可用热帕子敷,若明日还是不爽利,便让刘太医给您配副膏药。”
江晚点头应下,“知道了。”
容嬷嬷便不再多说,笑着跟赵知行行礼后,轻手轻脚地出门离去。
赵知行看她不适拧眉,招呼她坐到榻上,抬手给她揉了起来,“又不是没人带孩子,你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江晚感觉胳膊被他揉按的很是酸爽,不由细微抽气,还不忘忙里偷闲地低声反驳,“便是仆从环身,爹娘陪在身侧的感觉也是不同的。”
赵知行还想说什么,猛地想到那个诡谲的梦境,便垂目放缓声音说道,“那也等你身子养好再说,万一落下病根如何是好?”
见他突然转了口风,再想到他以往的做派,江晚好奇地盯着他看,眼中满是不解,“你今日这么好说话?”
赵知行心头微动,手下却也不停,只眸色深沉地抬眼看向她,“我若不好说话,你当如何?”
他眉眼上挑,显得很是勾人。
江晚察觉他暗藏的深意,眼神躲闪地小声转移话题,“说那些做什么,我就是觉得爹娘跟仆从到底是有区别的。”
躲躲闪闪的眼神瞥到赵知行,见他还眉眼暗沉地盯着自己,显然不想善罢甘休,不由飞快转动着思绪。
猛地想到先前布局的清风观,忙轻声跟赵知行说了一遍来龙去脉,最后则是说道,“我想着此事宜早不宜迟,再任由那婆子招摇撞骗,迟早要出事。”
赵知行眼看吓退她的探究,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只是听完她的想法,不禁轻笑,“你向来不信这些,如今竟也想用这些唬人了。”
江晚笑吟吟地说道,“我是不信这些,可有人信,既然都是求个寄托,还不如我们安排一个,免得产妇去寻那些旁门左道,免得害了自己。”
赵知行唇角微扬,正色说道,“这等散播谣言之事你不必参与,吩咐王全和刘太医去办就是,这些时日你我好好养着,否则回京路途恐怕不大舒服。”
江晚原本噙着笑的面上瞬间垮了,撇着嘴纠结片刻,才小声说道,“我们这就回去了?”
赵知行知晓她不想回去,可如今黑火药开河已毕,广恒上次闹事的那些农人也被铁血手段镇压,想来近几年应当不会有不长眼的敢在水利上寻事,自己自然没了在北地逗留的理由。
二来两两既已出生,也该带回去给父皇看看,好忽悠他把那道旨意取来,免得江晚此番回京名不正言不顺,免得让那些长舌妇背后说三道四,惹她不快。
三来,则是自己此番身受重伤不说,如今体内还有这莫名蛊毒需要解决。
赵知行垂目看着她隐约还带有暗沉血色的指甲,心下微叹,却久久没能开口。
回京已是必然,也是必须,且不说如今是自己想回去,便是父皇那头,就说不过去。
何况若是他猜测不错,下封信件便是父皇责令他们一家回京的旨意。
见他久久不语,江晚自然明了,虽然心中有些失望,却也明白若非赵知行在其中周旋,元景帝不会让自己在外这么久。
想通之后,她便不再纠结,反而柔声问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赵知行抬头看向她,眼带不解,显然不明白她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江晚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虽不想回京,可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何况我还有些事要安排,总得有个时间才是。”
赵知行轻叹,“委屈你了。”
说罢,仔细算过时间,低声一一道来,“刘太医和父皇信件往来大抵是用的军中那条线,估摸着二十日就能跑个来回,最晚月底也该到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天文院的几位大人,今年也该回京述职,他们年迈,马车布置的如何舒适也难免颠簸,路上定然要走得慢些,再加上冬日难免大雪封路,估摸最晚十一月中就得出发。”
江晚点头应下,如今已是九月下旬,也就是剩约摸一个半月,时间不算紧,可也绝不宽裕,再歇几日便要着手安顿了。
赵知行看她一脸认真地思索着,很是不着调地说道,“这只是大概时间,若是你这边有事,便让几位大人先行启程,你我随后追上去也行,再不济,大不了咱们年后再回,带着两两,父皇还能把咱们一家赶出来不成。”
江晚被他这番话语逗得轻笑,托起他的脸往里挤去,“你这番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逗我开心罢了,真的这么做,回头还不知要怎么跟父皇赔罪。”
赵知行也笑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我这番话虽是不着调了些,可也是发自肺腑的,再者,父皇那边我不去扛着,难不成让你去不成,不过日后也不必我来,把那兔崽子养大点就扔给父皇,让他哄父皇去。”
江晚听他一口一个兔崽子,捏了下他的脸狐疑地说道,“你说,是不是两两知道你背地天天说他兔崽子,才不愿意多看你一眼的?”
赵知行想也不想地反驳,“这是你我私下说的,又没在他面前说过,今日才见着那兔崽子,真是哭得我头疼。”
一顿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拧眉问道,“你是说那兔崽子哭成这样,是因为见着我了?”
江晚勾唇点头,“虽不知是为什么,不过他看着你就哭是真的。”
第106章 安顿
赵知行很是不满,“反了他了,看见他爹还哭。”
江晚轻笑,意有所指,“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
赵知行本就心虚,听到这话不着痕迹瞥了她一眼,见她依旧兴致勃勃地揉捏着自己的脸,这才松了口气,含糊不清地说道,“他懂什么,我听刘太医说过,孩子都是靠气味分辨人的,许是不熟悉我的,等过几日就好了。”
江晚唇角微扬,旋即松开他坐正,斜眼看去,“看你一眼就哭成这样,再多看几眼不得哭得厥过去,不是你生的不心疼是吧。”
赵知行忙轻声哄道,“孩子我不心疼,我心疼你。”
江晚面上微红,笑着瞪了他一眼,“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赵知行很是不害臊,“当爷爷了我也是你夫君,说好听话给你听怎么就油嘴滑舌了。”
江晚懒得再理他,打了个呵欠就倚在榻上要睡觉,“这几日好好歇着。”
赵知行笑着应下,将人搂在怀中,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上方许久才合眼睡去。
赵知行跟两两在的日子似乎过得格外快,快到某日晨起开窗发现外头檐下结了冰,江晚才猛地发现如今已是九月底。
想到还有不少琐碎事务要安顿,她轻叹着将孩子留给容嬷嬷,还不忘叮嘱蠢蠢欲动的赵知行别出现在两两眼前。
这几日赵知行一有机会就在两两眼前晃悠,莫说两两如今格外嫌弃他,江晚也被闹腾的有些无语。
赵知行连连应是,“放心去吧,过阵子萧润生要来,我顾不上逗他。”
江晚一想也是,总算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赵知行一眼不错地盯着她走出院子,将将看人消失在视线中,便兴奋地去找容嬷嬷要孩子。
两两虽见不得他,可他趁娘俩睡着没少偷摸着抱,因此也不手生。
容嬷嬷见他这个时辰进来,轻笑着说道,“王爷,小世子刚吃饱,如今还醒着呢。”
赵知行应了声,往里走去,“我带他去见见人,免得日后不认识。”
容嬷嬷笑容一僵,小世子再是聪慧过人,如今也是没满月的孩子,就算见过,日后还能认得不成?
何况小世子见着王爷就哭闹不止,怎么好让他把醒着的小世子带走。
想到此处,她忧心忡忡地跟了进去,“王爷,小世子见着您就哭闹,若是王妃知晓,恐怕……”
不想两两此番见着他,只是撇着嘴要哭不哭的,察觉又有人进来,才落下几滴晶莹的泪来,却在听到容嬷嬷的声音后戛然而止,随后却也并未哭闹,只是撇着嘴满脸不高兴,自顾自地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啃着。
赵知行也觉出味来,冷笑着抱起他说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娘不在见着你爹我都不哭了?我就说你在装模作样,偏生你娘看不出来。”
容嬷嬷见到这一幕,不由唇角上扬,旋即隐忍按下。
可不能笑,王爷也就是对着王妃好性子,旁人可没这个福气。
两两只撇着红润小嘴不满地哼唧几声,便不再试图挣扎,乖巧地任由他给自己包好襁褓。
赵知行看他如今在自己怀中一副乖巧模样,很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路。
他如今走动的很慢,这般一来一去,是费了一番功夫的,等回到房中,萧润生已经到了。
冲萧润生微微颔首,冷笑着将两两放在身旁,满脸认真地沉声说道,“这是你萧家表兄,认人,一会儿谈话好好听着,日后你都用得上。”
抬眼对上萧润生震惊到失语的表情,不由皱眉。
两两听到这话,又撇了下嘴,可江晚不在,只哼哼了几声,到底没哭出来。
萧润生见他满脸不悦,轻咳一声说道,“舅父,两两表弟如今还不满月,连话都听不懂呢。”
赵知行只冷冷一笑,“他懂得很,你舅母在的时候见着我就哭闹不休,如今你舅母不在,他倒也懒得哭了。”
萧润生第一次听到这般怪事,好奇问道,“他为何哭?”
赵知行拧眉,言语之间很是不爽,“我哪里知道他为何哭闹,不过身为男儿眼泪说来就来,真是不像样。”
萧润生无奈地提了下唇角,“舅父,两两表弟还未满月,稚子哭闹才是常事。”
赵知行呲笑,毫不客气地抬手推了下两两,语气很是凶恶,“哭。”
萧润生忙伸手拦了下,“舅父。”
赵知行冷笑,语气中满是讥讽,“别担心,你舅母不在他舍不得浪费眼泪。”
萧润生想说什么,却见两两果真只是哼唧几声就没了动静,心中更是震惊,尴尬地收回手轻笑,“表弟还真是聪慧过人啊。”
赵知行很是看不惯两两这般,抬手在他圆滚滚的侧脸戳了一下,认真教导,“这般手段非君子所为。”
两两充耳不闻,连个眼神都不愿多给他,张嘴就是一个泡泡,傻笑几声,兀自快乐地啃起拳头。
赵知行看他这般动作,更是不满,“你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当坦荡行事,你娘是我的妻子,你这般手段不该冲她用,更不该仗着年幼挤兑你爹我,从而占据你娘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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