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枝盘算着,前世,靳远书喝醉酒来找她时,只会睡的跟条死鱼一般,她才知道男人醉了酒很难成事,便根本没想到大伯父会有这一出。
丛竹可以喊,可以叫人,没成事她清白仍在,祖母也不会怪罪,没有声响,那便是丛竹默默接受了,否则不可能没动静。
她原本只是计划找理由让父亲拒了祖母,那日丛竹在延寿堂里间那些炫耀,才让她改了主意,没想到今夜竟还出现这种情况,这就更让她意想不到了。
人心,果真是难测的东西。
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这府里的人,都这么有趣呢?
翌日一早,顾府被一道惊雷炸翻了天。
去浣花厅服侍的丫鬟,推开门发现被指给二爷的妾,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大爷!
一时间府里议论纷纷。
顾书榆得知此事时,喃喃地问了莺儿几次,直到得到了确切答案。
她狠狠捏了把手中的绣帕,她的好父亲,可真是要脸!
如今母亲失势,父亲又做下这样的事,她在这府里算是脸面丢尽了。
娘家不行,婆家更不行,她往后拿什么压过三个妹妹?尤其是顾晚枝!
一旁的画屏问:“姑娘,要将此事告诉大夫人吗?”
“不必。”顾书榆冷冷道,反正母亲无用,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父亲为人,也没看出来他和丛竹早有勾搭,告诉了又如何?
“走吧,去祖母那里。”
她要看看此事如何处理。
去的路上,正巧遇到顾书芮和顾晚枝同行,顾书榆目不斜视,飞快地离去了。
顾晚枝还在同顾书芮说着此事。
“……你也知道,我原本不是这般计划的,这样一来,高姨娘和二姐姐你多少都受了些影响。”
顾书芮摇头,“多个人分担母亲的恨意,姨娘只会更高兴。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操心了。”
顾晚枝心中还是有些歉意,等过段日子母亲出门交际,一定要想办法带上二姐姐才是。
“不说我了,”顾书芮转了个话题,“十月初十是你生辰,你可想好要什么礼了?”
提起这个,顾晚枝就更歉疚了,没重生之前,她与顾书榆走的近,连带着也不常与顾书芮交往,她送的礼自己都置之一旁,毫不重视。
“二姐姐送我祝福便好了。”
顾书芮不赞同道:“这次可与过往不同,及笄礼对女子来说尤为重要,既然你不说,我就自己准备了。”
顾晚枝点头。
及笄……前世她可是刚刚及笄就出嫁了。
因为出了丑事又与父母闹掰,连及笄礼都没好好办,等到了靳家,生辰更是没几人记得,唯有阿满还会每年照常做碗长寿面给她。
顾晚枝长呼一口气,变了,一切都变了,她和父亲母亲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宋闻峥也一定会成为首辅!
姐妹俩聊着天,就已经到了延寿堂。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丛竹的哭声。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人是大爷……黑漆漆的,奴婢又喝了点酒,还以为是二爷,便不敢出声……老夫人,求您为奴婢做主……”
第99章 宋大人来了
两人相视,双双跨进门去,却被丫鬟们挡在了门口,“老夫人吩咐了,姑娘们都不许进屋子里。”
进了大门,便看到了同样被挡在外头,正在门后廊下坐着歇息的顾书榆和顾书柳。
看见她们,顾书榆冷冷的别过头,顾书柳垂眸不语。
顾晚枝挑了挑眉,拉着顾书芮也坐了下来,静静听里头的喧闹。
延寿堂正屋里。
丛竹哭哭啼啼地倾诉完之后,许久寂静无声。
顾老夫人显然也被这桩荒唐事气到了,语气比平时冷了许多:“老大,你来说!”
顾道堂这才闷闷地开了口:“昨夜儿子喝了酒,具体怎么进的院子也记不大清了,总归与丛竹说的大差不差。既然儿子将人收了,母亲做主再将她许给我就是,哪来的这么多麻烦。”
顾老夫人不满地看了眼他,“你——你说的什么荒唐话,丛竹是我许给老二的!”
顾道堂语气开始不耐烦:“那又如何,一个妾而已,既没办酒又没记名,母亲就认定了她是二弟的吗?再说了,要不是二弟跑回去喝什么醒酒汤宿在主院,我怎么能进了院里呢?他们不是还什么都没做么……”
顾老夫人胸口一阵发闷,她精心为老大考虑的好事,他怎么就不明白!
眼看形势不对,丛竹膝行上前,伏在顾老夫人腿上哭泣:“老夫人消消气,万不可因为奴婢的过错伤了身子,只是如今奴婢失了清白,不能再叫大爷二爷因奴婢失和,老夫人怜惜怜惜奴婢,让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吧!”
顾老夫人赶忙拉着她,“好孩子,别说这种话,老婆子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
又问一旁沉默不语的顾道庭:“老二,你看这事该如何?你大哥也不是有意的,不如就……”
顾道庭适时地表露出怒意,狠狠一甩袖子,“母亲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问我?大哥既然也心中无愧,又何必多此一举叫我来这里受辱?”
说完,不顾陈氏的阻拦,径直推门离开了。
陈氏紧跟丈夫的脚步,朝顾老夫人略一行礼,也走了。
“老大,你这事做的可真是……”顾老夫人轻轻一叹。
顾道堂按了按额角,“母亲,儿子真不是有意的,昨日实在喝了太多酒,这会儿还头疼呢。”
顾老夫人立马忘了责备儿子,关切道:“可要向衙门告假,在家中歇一日?”
“不必,我还得去清理文书。”顾道堂摆摆手,又看了眼丛竹,“既然已经搬去了浣花厅,就住着吧,离延寿堂近,也好照顾母亲。改日我请同僚来,摆几桌酒办个礼。”
丛竹松了口气,擦了擦眼泪行礼:“是,多谢大爷。”
外头,看着顾道庭夫妻俩出来,顾晚枝就乖巧地跟着父母回院里了。
一路上顾道庭还表现得十分愤怒,黑沉着脸,一回到菡萏院,立刻收起这副吓人的模样,换上笑脸:“晚姐儿,爹这戏演的如何?”
陈氏推他一把,“没个正形,少不得叫你教坏了女儿。”
顾晚枝舒了口气,父母没有因此事产生矛盾便好,至于大房,大伯母得知此事后作何感想,大房内部如何处置,她就管不得了。
陈氏又问她:“乖囡囡,快到你生辰了,可想好了要什么生辰礼?”
顾晚枝纳闷,怎么刚好都在今日问起她生辰来了。
“您送什么都行,我都喜欢。”
陈氏拍拍她,“那可不行,及笄之礼得送你个好东西,再好好操办。”
说着便感叹起来,“我们晚姐儿都是定了亲了的大姑娘,马上就要出嫁了,这恐怕我能为你办的最后一场生辰了。”
气氛悲伤起来,顾晚枝拉着陈氏安抚,顾道庭想了想,道:“出嫁怎么了,出嫁了她也是我们的女儿,宋家又不远,你若想女儿了就叫她回来看看你。”
一家三口闹得正欢,冬至跑来禀报:“二爷,夫人,姑娘,门房报信说是宋大人来了,来送钦天监合好的婚帖和日子呢。”
顾道庭嘟囔了一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还在咱家安插了内应不成。”
顾晚枝心虚的别开眼,“您快去待客吧。”
*
如今顾府里,顾道庭放着假,顾行晖尚未为官,唯有顾道堂一人还需要去衙门当差。
唯有宋闻峥一人前来,便不能叫上女客相陪,这接待男客之事,就落到了顾道庭和顾行晖头上。
前院书房里。
宋闻峥独立在窗前,面色淡然,毫无紧张之感。
“宋大人!”隔着老远,顾行晖透过木窗看见他,就高声打招呼,语气难掩兴奋。
顾道庭疑惑地看了眼侄子,怎么,侄子也与宋闻峥相熟?
宋闻峥颔首一应,朝二人拱手问好,道明来意。
“宋大人太客气了,再过不久,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拘礼。”顾行晖笑的高兴。
“进来吧。”
顾道庭领着二人进了门,“今日不休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宋闻峥拿出钦天监送过来的帖子,道:“圣上特许晚辈任意进出衙门,以便筹办婚事。”
“……”顾道庭猛猛地灌了口茶,他就不该问!
“钦天监那边合过日子之后,,选了十一月二十六,十二月二十二和十二月二十八三个日子,顾将军请过目。”
“这也太早了!”顾道庭一听就不乐意了,“先前你来说日子最晚不超过元宵节,怎么直接就提到年前去了?”
顶着未来岳丈狠厉的目光,宋闻峥面不改色解释道:“年后圣上有出行计划,点了晚辈随行,故而圣上要求年前就将婚事办妥,不可误了圣驾,钦天监便算了年前的好日子。”
“宋大人果真深得圣宠!”顾行晖惊叹。
顾道庭脸色沉下来,“晖哥儿慎言!”
圣上的意思他不可揣测,可宋闻峥分明是拿着圣上的旨意来逼自己选择!
哼,果真同狐狸一般狡猾。
顾行晖有些怕他,便转而同宋闻峥搭话,“说起来还要感谢宋大人替我指点迷津,此次试题我用宋大人的思路去解,感觉落笔都通畅了许多!”
顾道庭收起帖子,疑惑地问出声。
顾行晖便将宋闻峥在秋闱前替自己指点的事解释了一番,末了,还道:“此事还得多谢三妹妹……”
眼见着顾道庭脸色一变,宋闻峥出声打断他:“宋某早闻大公子才名,谈不上指点,不过互相请教。”
他起身告辞,顾道庭却道:“且慢,宋侍郎若是有空,可否与本将军切磋切磋?”
第100章 从来都是他欠她
宋闻峥沉默了有那么一会儿,点头:“顾将军想切磋,晚辈自当奉陪。”
“好,走。”
顾道庭提步就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还有些懵的顾行晖,然后就带着宋闻峥离开了。
顾行晖确实很懵,叔父不知道宋大人是个文臣么?怎么突然拉着人家切磋起来了。
不过顾道庭最后意有所指的那一眼……想了想,脑子突然灵光起来。
叔父的意思该不会是让他去……
他猛然懂了,出了前院就拐了个方向朝摇芳苑去了。
从前院绕过东园,没一会儿就到了切磋的地方。
顾道庭登上将军之位后,便在家中辟了块半亩地大小的演武场,临着水边,就在水榭的对面,四周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这也是顾晚枝先前偷偷在家中习武时不敢来此处的原因,太容易被人看到了。
二人上了场,顾道庭指着一旁的落兵台道:“你若是想比试兵器,也可以,此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样兵器都是齐全的,自己挑吧。”
宋闻峥看了看,摇头:“晚辈不擅长兵器。”
“行,那就比拳脚功夫,刚好上回在浮云观打的太匆忙,不尽兴。”顾道庭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开始热身。
宋闻峥便也不再礼让,好在这会儿他穿着常服,袖子一撩便也能施展拳脚。
话不多说,顾道庭起了势便直接握拳冲了过来。
宋闻峥也迅速进入状态,一招一式地接下。
二人打了一炷香时间,招招紧跟,互不相让,引得周围不少下人都悄悄地观看起来。
“那便是三姑娘的未来夫婿?”
“是啊,听闻是探花郎,不该是个文臣么,怎么还与咱们二爷打起来了?”
“人家那是切磋,你不懂。”
“切磋就切磋呗,二爷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还能打不过他?”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没注意到身后,顾晚枝刚急匆匆赶到此处。
顾行晖先去了摇芳苑,发现她不在,才又找到菡萏院。
听说父亲留了宋闻峥切磋武艺时,她都惊了。
父亲这是做什么,不是来商议婚期的么?难不成他对婚期不满?
没来得及多谢,生怕出什么事,她立马赶了过来。
远远地,就看到二人打的十分激烈。
阿满和冬至拨开人群,她赶忙穿过去,还没来得及喊停手,就看到宋闻峥似乎看到了自己,然后——
“诶?!”
不知是手上失了力还是分了神,宋闻峥一时不察,被顾道庭一拳打在了腹部,跪倒在地。
“宋公子!”顾晚枝心头咯噔一下,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跑过去蹲在宋闻峥身边询问。
“宋公子?你、你还好吗?”
宋闻峥微垂着头,瞥见她虎口的红痣,微微勾起唇角,勉强地对她摇了摇头:“三姑娘不必忧心,宋某无事。”
说完就自己站了起来,只是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他这样让顾晚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到发愣的顾道庭面前,开口几次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顾道庭看着女儿眼神中的责备,瞪大了眼,他心里也委屈啊!
分明打得好好的,他正有赞许之意,宋闻峥就突然退缩了!
如同上次在浮云观一样,他也是没来得及收住力道,才会伤了人。
这个姓宋的,算计他呢!偏生他女儿看不懂!
顾晚枝要唤寒山来扶宋闻峥去顾行晖院里歇息,宋闻峥推拒道:“宋某还有些公务在身,得回刑部去了。”
他放好袖子,将衣衫整理好,朝顾晚枝拱手:“今日冒犯三姑娘了。”
顾晚枝侧身回了半礼,她知道,他是在说定亲后不宜相见一事。
“自纳征那日,我说了百无禁忌,便不会在意这些虚礼,宋公子无需介怀。”
看不得两人这般,顾道庭大手一挥,“行了行了,我送宋大人出去,走吧。”
顾晚枝只好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人离去。
出去是原路返回,宋闻峥面色恢复如常,早没了在演武场上的脆弱之感。
顾道庭走在前头道:“你倒是会算计,偏生赶着晚姐儿来的时候接我一拳。”
“顾将军看出来了,晚辈惭愧。”
宋闻峥并不避讳自己的算计,他也是打到一半才意识到未来岳丈大概是因婚期过近而产生不满,与他切磋大约有发泄的意思,便也就受着了。
“哼,我看你没有半分惭愧。”
宋闻峥停下脚步,:“还望顾将军见谅,晚辈如此行事,全为三姑娘。”
“哦?”顾道庭回头盯着他,“为了她心疼你?我可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你这样!”
宋闻峥目光坚毅:“将军信也好,不信也罢,宋某既然向圣上求了婚事,便是将三姑娘视作唯一妻子看待,自然要为她多下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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