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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死遁后,世子爷疯了—— 折春一枝【完结】

时间:2024-06-16 14:37:47  作者: 折春一枝【完结】
  窗外的光亮从他的身侧照进来,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
  或许是因为一直在病中,他并未束发,乌黑的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时不时掠过去的微风,吹得他眼前垂落的几缕发丝,在半空中轻微地飘荡着。
  苏淡月会心一笑,走过去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纪玄旁边的小杌子上,柔声道:“玄表哥,淡月给你做了点药膳。”
  纪玄像是下棋下得入了神,完全没有反应,就像没听到似的。
  “表哥?”苏淡月又唤了他一声。
  纪玄转过头来,用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一瞬不瞬。
  黝黑的眸子里藏着灼热的烈火,外人看不见,可纪玄的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名叫愤怒的烈火灼烧着。
  苏淡月感受到了纪玄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她看见纪玄黑漆漆的眼神,骇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有点不敢直视那双好似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她小声问:“表、表哥,怎么了?”
  纪玄扯唇笑了一下,“看看你是什么时候变得面目全非的。”
  他顿了一下,垂下眼睑,“还是我从来就没有认清过你。”
  纪玄对苏淡月与其他人不一样,除了苏淡月兄长的原因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纪玄小时候被人贩子绑走过,在那儿遇到了一个同样被人贩子绑走了的小姑娘。
  纪玄当时被人贩子喂了药,浑身没力气,多亏了那个小姑娘,二人才能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
  临走之前,纪玄问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小姑娘说她叫淡月。
  过了几年,纪玄在纪府第一次见到苏淡月,这才知道,当初那个与他一起被绑架、救了他的小姑娘就是她。
  因着这段自小的缘分,纪玄也对待苏淡月与别人不同。
  “表、表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苏淡月脸色一白,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尽量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表哥这是什么意思?是淡月哪里做得不对,惹了表哥不开心了?”
  纪玄向来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
  他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说出来了这句话:“你敢做怎么不敢承认呢?那晚的绑匪是你找的,苏淡月。”
  苏淡月不可思议地看着纪玄,玄表哥从来没有连名带姓且态度冷冰冰地如此叫她。
  她的心猛地一沉,她尽量自然地表现出大吃一惊的模样,“啊?表哥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跟绑匪有联系?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找绑匪?”
  纪玄冷笑一声,还要装。
  他突然站起身,掐住了她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那晚的绑匪是你找人做了场局。”
  纪玄的手一点点收紧。
  “救、救命……”苏淡月脸色已经发白了,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她能看出来纪玄这个眼神是真的想杀了她。
  她喘不上气,心中又惊又恐,奋力拍打他的手臂,双手胡乱地挣扎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纪玄双目血红,如同一只失了理智的癫狂野兽一般,“如果不是你,阿槿就不会死!”
第161章 杀苏淡月
  苏淡月已经被掐得直翻白眼了。
  “公子公子!松手!”
  陈平从外面冲进来大喊着去掰开纪玄的手。
  他本来已经离开,想了想不放心,还是回来了。
  苏淡月做下这种事情,他怕纪玄真的杀了苏淡月,到时候可没法向苏家和纪老夫人交差,还得吃人命官司。
  没想到,真叫他算准了。
  回来得正及时。
  陈平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一边把纪玄的手掰开,这才从纪玄手中救下苏淡月。
  苏淡月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久违的空气涌进她的喉咙,她侧身撑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无法相信,玄表哥竟真的要为了一个丫鬟杀了她。
  玄表哥往日里待她那样好,苏家家底薄,他便送她铺子田产,苏淡月说想学琴,他便花重金为她请最好的老师,诸如此类,大大小小的事情,根本说不完。
  而且她住在在纪府时,他也对她最为照顾,比对他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好。
  这么多年来,一贯如此,就当苏淡月早已经习惯纪玄对她的好,以为这份好应该是天经地义的,纪玄却残忍地亲手打破了这一切。
  苏淡月的幻梦碎了,他竟然会为了一个丫鬟就要掐死她!
  说起来,她有何曾做错什么?
  她当初不过只是想要试一试,她与那个丫鬟,谁在玄表哥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她也没有想到,那个丫鬟竟怀了身孕,竟然会在坠湖后流产。
  纪玄竟然将那个丫鬟的死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她胸腔中涌上一股浓浓的恨意,对死去的那个卑贱的丫鬟,更对面前这个翻脸无情的表哥。
  她向来懂得用言语动摇人心,自然也知道言语亦可成刀,杀人于无形,伤人不见血。
  她对纪玄道:“木槿是你害死的才对!是你没看好她,才让她跳了湖,也是你选择放弃她,才让她失去孩子万念俱灰,是你!”
  纪玄瞳孔一震,双眸瞬间涌上翻滚的墨色。
  陈平被苏淡月说的话吓了一跳。
  他心中也有几分厌烦,表小姐往日里瞧着通情达理聪慧过人,今日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刚刚把她从公子手底下救出来,又去激怒公子?
  “你害死了木槿,也害死了我哥哥,如今还想要掐死我,你……唔唔……”苏淡月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平捂住了嘴,丢了出去。
  陈平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看着纪玄,想要再劝纪玄几句,甫一张口,“公子……”
  就被纪玄砸过来的东西打断了,“滚出去!”
  陈平见纪玄浑身滋滋往外冒煞气,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退了下去。
  纪玄站在空荡的室内,
  他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木槿往日里,坐在窗边全神贯注替他做贴身衣服的模样。
  能看见木槿笑着与他说话,能看见她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也能看见她坐在他旁边用膳……
  脑海里,都是往日里他们在这间屋子里,经历过的一点一滴。
  这些平凡琐碎而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像是一张张刀片,扎进了纪玄的心脏。
  他蓦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苏淡月说的没错,是他害死了她。
  那夜在湖边的选择是他做的,当初在了蔺河边也是他没看好她。
  他才是真正害死木槿的凶手。
  ……
  苏淡月或许是被纪玄吓坏了,也担心她一时气愤为了报复纪玄而说的那些话,会激怒纪玄让纪玄对她再次下手,当天下午便让丫鬟收拾了行李,回了苏家。
  至于丹枫院这边,自从苏淡月走了以后,一直安静得出奇。
  陈平被纪玄赶出去以后,便一直在外面守着,但是一直到了晚上,屋子门还是紧紧关着,公子一步都未曾踏出来,也没叫人进去伺候。
  自木槿姑娘走了以后,公子独自一人在屋中枯坐好几个时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这次不知为何,陈平老是觉得心里不太安心。
  到了晚上,纪玄的门还是关着,屋子也没有亮灯。
  陈平的右眼皮开始狂跳。
  陈平再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鼓起勇气去敲响了纪玄的房门。
  “公子——”
  没有应声,既没有叫他滚的声音,也没有让他进去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就好像屋子里没有人似的。
  陈平又敲了一下,“公子?”
  还是没有回应。
  陈平定了定心神,做好迎接突然会有东西砸向他的准备。
  毕竟公子自木槿姑娘走以后,便愈发喜怒无常起来,连他这个跟在身边伺候多年的人也完全摸不准公子的脾气了。
  陈平小心翼翼打开了纪玄的房门,“公子,卑职进来了。”
  ……
  陈平一推开门,便看见倒在地上的一个黑影。
  陈平慌了神,“公子!公子!”
  他跑到跟前,才看见地上那滩纪玄吐出来的鲜血。
  鲜红鲜红的,已经干涸在了地板上。
  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屋子里。
  纪玄脸色苍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陈平心中狂跳不止,颤抖着双手去试探他的鼻息,摸到了微弱的呼吸,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陈平知道苏淡月下午的话会伤到公子,但未曾料到,那些话会对公子的打击如此之大。
  他懊恼不已,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听公子的话,留公子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不对,他最不应该的是,没有在苏淡月说出那些话之前,就堵住她的嘴把她丢出去!
  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阿崔被陈平刚刚几声大喊也惊动了,连忙跑进来。
  陈平急声对阿崔道:“阿崔,照看公子,我去请大夫!”
  陈平话音未落,就快速掠出去,找大夫了。
第162章 四年后
  夜里,
  丹枫院灯火通明,
  大夫收了银针包,满头大汗地从纪玄的房间里走出来。
  纪玄的命暂时保住了。
  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大夫说是这样说,但陈平还是从大夫严肃的表情,以及刚收了银针包时的那一声叹息里,感知到了,公子的情况比大夫说得恐怕还要更严重一些。
  陈平忧愁地看了一眼病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公子,让人送大夫出去。
  自从木槿走了以后,纪玄便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这些日子将自己的身体折腾得不轻。
  他身上在并州中的毒,之前虽然请那怪医黄老头给他解了,但是必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毒素才能彻底肃清,可公子这些日子根本就没好好养过一天身体。
  大夫说,纪玄如果再这样日渐消沉一心求死地过下去,很可能会真的英年早逝。
  陈平这些日子也过得心力交瘁,站在明暗交错的床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公子,人死不能复生,您这又是何必呢?”
  突然,
  门口出现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谁死了?”
  徐丘晃晃悠悠从门口走进来。
  陈平眼睛一亮,“徐大人!”
  徐丘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短短几月不见,我这大侄子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了?”
  徐丘嫌弃地看了纪玄一眼,“还说要查他师傅的死因,要为他师傅报仇呢,他师傅的仇还没报,先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陈平完全没有意料到徐丘会来临安,而且竟然会来纪家。
  惊讶过去之后,他缓过神来,“徐大人,您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公子的是不是?”
  陈平希冀地看着徐丘。
  徐丘站在光线不太亮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高深莫测,“唉,每次手里有好药,就能让这小子赶上。”
  陈平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
  ……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身即逝。
  那些汹涌的爱与恨,终会一点点湮没在时光的长河里。
  ……
  四年后,
  宣州,
  城西,梧桐巷子,
  正是清晨,路边的野草上露珠还没有消失,正完完整整地躺在草叶上,仿若细小可爱的珍珠一般。
  一个粗布衣裙的姑娘提着一坛子酒、一荷叶包的香酥鸡,推开了一个不起眼的院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的响声,仿佛懒洋洋的,极不情愿似的。
  “师傅,我回来了。”
  一个胡子花白、皮肤黝黑的精瘦老头,打着呵欠,闭着眼睛,像还没完全睡醒似的,慢吞吞从屋子里走出来。
  老头儿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儿,眼睛“唰——”地睁开,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酒和香酥鸡,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
  然后又很快收敛了喜悦的表情,故作严肃地问:“香料铺子李老板订的五杆秤都送去了?”
  “送去了,我还给您买了您馋了好久的酒还有香酥鸡。”木槿一边抱着木柴进屋,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老头儿眼睛一瞪,嘴硬道:“谁说我馋了好久?”
  木槿颇为无奈,口中只能说道:“好好好,您没馋,是我馋了。”
  老头儿哼了一声,这才作罢。
  他转身去屋子里拆开酒坛子,先抱着喝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哈”了一声,咋摸着嘴,细细回味酒味儿。
  又三两下打开了荷叶包,取出里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香酥鸡,先拿出一只鸡腿啃了一口,又喝了一大口酒,这才背着一只手优哉游哉地踱步去了厨房。
  他探着脑袋在厨房里四下看着,看看小姑娘都准备了些什么食材,口中问:“小衡啊,今天早上我们吃什么啊?”
  孟衡还没说话,一个声音便突兀地插进来,“我看老头子你想吃饭,不如先去把院子里那堆柴劈了再说!”
  “不然你喝了酒吃了香酥鸡,可还有肚子吃么!”
  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站在门口,冲老头子说道。
  老头子脸色一变,气得吹胡子瞪眼,作势要去打他,“你这没良心的小崽子,是谁供你吃供你穿?是谁收留了你?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爷爷说话的?”
  少年灵活地躲开了老头儿,却又不躲得很远,故意在老头儿能够到的地方招惹老头子,又不会真的让老头子打到他,反而把老头子折腾得气喘吁吁,还一下都没打到他。
  “略略略,打不着。”少年嬉皮笑脸地冲老头子做了个鬼脸。
  “当然是我孟姐姐收留了我,也是我孟姐姐供我吃供我穿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要不是我孟姐姐要留下我,你这个心狠的老头子,早就把我丢出去了!”
  “而且,老头儿你都多久没干活了,最近这些秤可全都是我孟姐姐制的,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老头儿被他几句话说得面皮有点涨红,“你这个小崽子,你……”
  坐在灶洞前升火的姑娘连忙道:“小六,别说了,去淘米,你吃了饭还得上学去,可别迟到了。”
  “诶——”少年应了一声,连忙盛米去了。
  姑娘又对老头子道:“师傅,您就被跟小孩子计较了,快回去吃香酥鸡吧,待会儿放冷了。”
  陈老头哼了一声,“我自然不会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孟衡看了看祖孙俩,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
  这宅子里三人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不过是因缘际会,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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