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端来一盘子吃食,又蹦蹦跳跳地跑远,许宛和左珩还没怎么样,她倒是先小鹿乱撞起来。
“还没来得及问你岩疆那边怎么样?达布又送来一批香料,我的露凝香生意好得很。”
许宛吃了两粒葡萄,又帮左珩扒了两粒送到他手里。
左珩开心地尝了尝,反过来拿起托盘上的果子喂起许宛,“格彬世子很想念你。”
左珩醋味来袭,假模假样说几句酸话,方才进入主题。
“东西已在我手里。”左珩往许宛口中送了块枇杷,“因突然去岩疆,宋绩没调查成你母亲身边的老人。”
“他这两天不是去查了吗?”徐婉觉得枇杷有点酸,偏头吐了出来。
左珩赶快递过去一杯清水,“回来也事多,刚腾出手,估计要耽搁些时日。”
许宛接过水杯漱漱口,“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翟燕叙蹦跶不了多久,我会让他给父亲偿命。”
许宛早告知左珩,她被翟燕叙的妻女找到,并要贿赂自己。
左珩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去打许宛的主意,不怕她受贿,就怕她遭遇危险。
许宛是爱财不假,但那五十两黄金太扎得慌,她不乐意接受。
“许汝徽那边官复原职的话要再等等,一年半载后我可做到。”
许宛舀起温泉里的水扬到左珩身上,“我免他两年房租,用不着官复原职。”
“可以吗?我听说许骋科考考得一塌糊涂,许家真是……”
左珩轻蔑地摆了摆头,许宛怎么能与那一窝蛇鼠是血亲。
“今年选拔上来不少有为青年吧?”
“你是瞧上状元郎还是探花郎了?游街那天去看热闹了吧?”
“文弱书生还是差点意思,我更喜欢小倌馆里的那些健硕美男。”
左珩一把搂住许宛,将人按到自己臂弯里,“我比他们差吗?”
许宛顺势倒在他怀里,笑盈盈地道:“我怎么会知道,又没比较过。”
左珩往四周环顾一圈,不是鸟叫就是水声,除去余嵘几个这山庄再无他人。
但为慎重起见,他还是隐忍道:“这地方不太合适。”
“合适什么?”许宛蓦地反应过来,抿唇一笑,“从除夕到现在,我们耽搁的时间好长啊。”
“最近太忙,你月事好些没?”左珩始终愧疚,她在暗窑里受了苦,落下毛病。
自从左珩叮嘱过冯玄,他恨不得天天往宅里买人参回来,把许宛补得都快流鼻血。
“今天怎么样?难得你歇息。”许宛忍俊不禁,这种事怎么变成她主动?
“不行,这不安全。”左珩倒成了未出阁的害羞大姑娘。
许宛狠狠剜他一眼,突然跳进温泉里,大袖罗衫漂浮到水面上。
她索性脱下外衣,解开长发,歪头斜睨左珩,“这样还迷不倒你?”
左珩的身子比这温泉水还热,五脏六腑都快沸腾,病态白的脸色已涨得绯红,“别闹。”
许宛慢悠悠挪到他身前,两条光溜溜的胳膊撑在岸上,“你确定?”
左珩宽敞的手掌抚在她脸颊上,“我最近药吃得有点多。”
许宛瞪圆了眼眸,“你什么意思?”
“最近办公强度太大,我恐自己露馅,服药频率就勤些,好在没‘犯病’。”左珩眉头紧蹙,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出口。
“以后会好吗?”许宛委婉地问道。
“不知道。”左珩唉声叹气,他身体没问题,这么说就是骗许宛。
不想占有许宛是假话,但动真格的,又恐以后横死拖累她。
这种心境太矛盾,理性与感性来回拉扯。
许宛拉起他的手臂,往温泉里拽了拽,“趁着现在还能用,咱们快试试。以后真不好了,我们再鼓捣你那些‘宝贝’。”
左珩不愿下水,又不敢使太大力气甩开许宛,一来二去到底被许宛拖下水。
两个人顿时湿透全身,许宛咯咯大笑,“你像只落汤鸡。”
左珩没奈何地吁了口气,将长靴外衫逐一褪掉,“我该拿你怎么办?”
“按我说的办啊!”许宛戳戳他的腹肌,可算能明目张胆地调戏他。
以前都是左珩使坏调戏她,天道好轮回,让她翻了身。
左珩攥住她的指头,“再乱动,我不客气了!”
“你怎么不怕痒?”
“原来你怕?”
左珩快速在许宛腰间挠起痒痒,把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左珩,你住手,我不行了!”
她踩到一块暗石,脚下不稳险些跌入水中。
左珩一臂把人捞起,热吻随之而来,“不管了,你别后悔!”
他将人压到岸边的石头上,疯狂地索吻,“日日夜夜无时无刻……”
“你轻一点,要勒死我啊!”直到这一刻,许宛才感觉左珩在骗她,他这身子骨不像不能经人事的样子。
“厂公,大人,你们在这儿呢,就说屋子里没人呢!”宋绩呲着一口大白牙,风风火火地闯过来。
避在暗处的余嵘生拉硬拽没拦住,就差大声告诉他别过去破坏主子的好事。
宋绩是和姚宗安一道而来,姚宗安比他有心眼,只在房屋里等候,猜到左珩和许宛会在周围散步什么的。
左珩愤怒地瞥向宋绩,“滚!”
宋绩往温泉里眺望一眼,方知自己闯下大祸,掉头就往外跑。
许宛整个人都不好了,难为情地趴到左珩胸膛上,“宋绩这个傻小子,他不会出去乱说吧?”
左珩用温泉水抹一把脸,“他不敢……还继续吗?”
许宛踮脚亲亲他的唇角,“好气氛都没有了,说不定他们找你有要事。”
“我要疯了。”左珩环起许宛抱上岸,“下一回要把之前这两次都补回来!”
第114回 追查陈年事
姚宗安和宋绩来找左珩,是因为翟家那俩下人已经翻供,他们办好手续准备去翟家抓真凶。
左珩重新换了件袍服,长发还没干,就那么披头散发地来见二人。
宋绩含胸垂头,脑袋恨不得扎进地缝儿里。
姚宗安一面陪笑,一面将事情说清楚,“厂公,你去吗?”
“你带兄弟们过去就成,翟燕叙不敢妨碍校事厂办案。”左珩坐到一把圈椅上,似笑非笑地睃了眼宋绩。
“那好,属下这就去办。”姚宗安犹豫一下,“对翟燕叙的儿子和女婿也用刑吗?”
“见面礼得给到位。”左珩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
姚宗安顿时明白左珩的意思,大刑少不了,只是不能打得太狠。
姚宗安暗暗给宋绩使个眼色,让他随自己一道去抓人,少杵在这里惹厂公生气。
宋绩也想灰溜溜逃走,左珩却把人叫住:“宋绩,你留下来。”
姚宗安露出爱莫能助之表,只好独自离开山庄。
“厂公。”宋绩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我刚才啥也没瞧见,真的,不然你把我俩眼珠子抠出来吧。”
“戴氏那边查得怎么样?”左珩没理宋绩的话茬儿,而是问起正经事。
许宛生母叫戴澜,早年生活在丰都周边的县城。
戴家在县城里算得上大户人家,几代行医,家底不浅。
戴老爷子原来有儿子,不幸早亡,妻儿随着戴家败落已不知所踪。
许汝徽当年是穷小子一个,家徒四壁,就是勤奋好学。
戴老爷子瞧不上许汝徽,不是嫌他家穷,而是嫌他太会花言巧语。
怎奈戴澜迷得七荤八素,就认准许汝徽这个穷学生,认定他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
戴老爷子拗不过女儿,只好认下这门亲事,又是给置办宅院,又是给丰厚嫁妆。
希望许汝徽能对戴澜好一点,不想让她吃苦受累。
许汝徽那几年,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闷头苦读。
家里所有重担都压在戴澜一人身上,导致她积劳成疾,小产失去了一个小孩,自那以后便始终不孕。
许汝徽在这段婚姻里一直处在下位,常被外人戳脊梁骨,说他是没出息的上门女婿。
戴老爷子也常常讽刺他,使得他自卑敏感怀恨在心。
不知几时,许汝徽在外勾搭上孙桂兰,以他老父亲病重想要抱孙子、戴澜又久久怀不上小孩为由,大张旗鼓地把孙桂兰娶回家做妾。
也是苍天有眼,让戴澜比孙桂兰早几个月怀上孩子。
本以为胶着的婚姻关系会因为小孩的出世而改变,但戴澜还是死在生许宛的那个雨夜里。
戴老爷子本就行医,对女儿横死非常存疑。
可那许汝徽却草草把尸体火化,来个死无对证,最后戴老爷子只得到女儿的几块白骨。
戴老爷子被许汝徽气得一下子起不来床,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
许汝徽就势霸占了戴澜的嫁妆、房产,家中一下子富裕起来,很快搬到丰都来住。
自那以后他科考中榜,又因无势无权,被分到大渊南边为官。
苦苦熬了许多年,才重新回到丰都。
宋绩打探这些不难,而是找当时服侍戴澜的老人有点难度。
戴澜死后,陪房婆子丫鬟不是被遣回戴家,就是被孙桂兰发卖。
戴老爷子死后,戴家孤儿寡母早搬离祖宅不知去向。
现如今那宅子已不复存在,连戴老爷子、戴澜的坟都不知埋在何处。
但宋绩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他嫂嫂温敏绣确实有一段时间常去戴家。
因为宋广常年习武带兵打仗,身上的伤就没好利索过。
温敏绣听闻戴老爷子研制出一种膏药,专治跌打损伤,便常去戴家求药。
宋绩是在翻家中杂货屋时,无意中发现了当年的开药单子。
他拿着那些单子去戴老爷子家周边询问,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有印象,都说是戴老爷子的手笔。
这便能证明温敏绣和戴澜很可能非常相熟,互赠玉珠链子是好友之间的亲密行为。
属于戴澜的那串移交到许宛手里,温秀梅的一串遗失,另一串流落到她女儿手里?
宋绩对左珩诉说自己的分析,总算梳洗装扮好的许宛姗姗而来。
“原来我娘和你嫂嫂真有这段缘分。”
宋绩推断的方向,与之前她和左珩分析的大致相同。
老人还得继续找,许汝徽和孙桂兰对戴家的所作所为,许宛更不会放过。
“你得谢谢宋绩嫂嫂,没有这段曲折的缘分,我当时不会救你性命。”左珩和许宛开起玩笑,不过说的也都是实话。
许宛果真朝宋绩福了福,“宋大当头,你算我半个恩人呢!”
宋绩吓得手忙脚乱,刚想上前扶起许宛,又赶快把手缩回来,“厂公,许姑娘,你们俩就别折煞我了行不行?”
“你打算怎么报复许家人?”
“以前只让他们难受,以后得让他们流血。”
左珩无需表态,只要许宛召唤,他愿意无条件配合。
他沉吟片刻,调转话锋,“那件疑案发生在岩疆,真与丰都没关联?”
左珩心里存在有种直觉,疑案与赵烨有染。
“我哥下台,谁是最大的获益者?”
“万岁。”许宛不假思索地说出来,“但让大人暗中调查的也是他,这不矛盾吗?”
“若当时是翼王上位,他一样是获益者。”左珩冷静地分析,“夺嫡失败掩盖了其他方面。”
“那我们现在打击翼王及其党羽,就有可能追查到当年的真相?”宋绩激动万分,这么多年,终于又往前推动一步。
“元执和陶麟现在应该正抱着赵烨大腿摇尾巴呢。”
“他们俩真有用?”
“元执就看他造化了,陶麟才是这盘棋的关键。”
许宛霍地想起姚宗安去向,“姚大人去抓翟燕叙的儿子女婿了?”
“有什么问题?”宋绩挠挠后脑勺,“姚大人做事你放心吧。”
“我正好要去翼王府给赵烨送娶亲贺礼,你跟我去一趟?”许宛有些着急地拉起左珩。
左珩料到许宛用意,“你觉得翟燕叙会去找赵烨帮忙?”
“就当是探探口风,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许宛叫上宋绩和余嵘,一起赶往翼王府。
左珩无奈扶额,好端端的休息日,就这么被打破。
他可是忙里偷闲,特意回来陪她,她倒好就柔情那么一小会儿,现下俨然一副女官办案的模样。
赵烨正忙着娶亲事宜,恰在府里,许宛带左珩大大方方来拜见,刚一进中堂,就瞥见那熟悉的落地罩后面藏了个人。
第115回 个比个能演
不用想也能猜到,落地罩后面是翟燕叙。
想必做事利索的姚宗安,已把他的好大儿和乖女婿捉回校事厂诏狱。
严刑拷打是常规手段,他们那些细皮嫩肉的膏粱子弟,只怕还没动手就要吓尿裤子。
“厂公今儿怎么有空?本王听闻校事厂最近忙得很。”
赵烨热情款待,满脸喜气洋洋,毕竟府里马上就要办喜事。
“从岩疆回来后,身子骨孱弱得很,熬不住便告了假。”
左珩那病态般白皙的脸,真像弱不禁风的书生。
只有许宛知道,他适才在山庄温泉里有多大的悍劲儿。
谁能想到大渊朝如今最高官职的宦官,是个假太监。
许宛有时还觉得,这个事实还挺刺激。
“那可得好好将养。”赵烨意犹未尽地睃看左珩,“万岁最器重你了。”
“王爷哪里的话。”左珩瞧了眼许宛,“我是回到丰都才听她说,赁了王爷的鱼塘。”
“小事情,双赢的小买卖。”
“她做事没个轻重,什么都敢接,我已教训过她,那鱼塘还归还给王爷,我们以后不再插手。”
赵烨知道这是左珩存心说给他听,“契约是许姑娘和陈协之签的,到任何时候都与本王无关。”
“她不会做买卖,被咱家惯得在外面瞎闹,赚了还好,要是赔了怎么对得起王爷。”
许宛都快听不下去,让左珩别和赵烨摆臭脸,进来多客套两句。
左珩反而在外人面前数落起她,还没完没了,真是过分。
赵烨只好继续附和,“做买卖有赚有赔,很正常,一片鱼塘而已,拿去让许姑娘玩玩。本王不插手,厂公也别管了。”
“我就多余告诉大人这件事。”许宛忍不住打断,旋即聊起赵烨的婚事。
赵烨也乐得和他们说些无用话题,落地罩后面的翟燕叙急得都白了好几根头发,谁知左珩是不是来套他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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