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骨节粗大,指骨过于修长,肤色冷白,却不显孱弱,青筋脉络很明显,是很具有男性特征的一双手。
明明男人半垂眼睫,却像是多长了一只眼睛似的,口吻意有所指的。
“老婆,下次别乱叫了。”
温年顿时想起刚刚她在男人耳畔轻唤的两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种行为,完全就是羊入虎口。
那股扰她心神的气息,还在近在咫尺地萦绕,身上仿佛都沾染上那股清冽的木质气息。
温年知道,在口舌之争上,她向来是在对方身上,讨不到办法便宜的。
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嘴唇。
过了一小会:“饿了没?”
温年侧脸往薄毯里微蜷,乖乖地应了声。
于是周齐斯起身,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外。
温年在床上继续躺了会,困意是完全消散了,脑海里回荡过刚刚的火热画面,感觉脸颊都在发烫。
这可是在大清晨……简直就是世风日下,白日宣.淫。
又忍不住复盘了一下刚刚的行为,有些沮丧她的反撩大计,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有成功的机会了。
温年洗漱完,来到客厅,远远就闻到粥的香气,混着瘦肉和青菜味,对于高烧刚退的病人,不算寡淡,也不会过腻,顿时勾起胃里的馋虫。
她在男人对面坐下。
落地窗透亮,大片阳光倾洒而下,是个十足的艳阳晴天。
而他们却在窗帘紧遮的房间里……
温年心不在焉地喝粥,也就错过落在自己脸上的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等到晚些时候,温年看了眼时间,到了要出发的点,她上午有三四节课,现在出发去学校刚好合适。
临走前,周齐斯叫住她:“下课我去接你。”
下午他们有试调婚纱的约。
温年微弯眼眸:“这话说的好像一个家长。”
周齐斯不容置否:“家里确实有个不听话的小朋友。”
又问:“会不会太勉强?”
温年微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其实我已经好了。”
瞥见男人拿起领带,走近,自然接到了自己手里。
系了个绅士漂亮的温莎结。
她系领结时,男人就任由她系,手臂随意垂在一旁。
温年抬眼时,眼里看到的就是,男人半垂眼睫,浮到半空的光雾浅浅映下,他比自己要高不少,过于深沉的漆黑眼眸,被松松点亮,他这样专注地看来,难得的深情模样。
于是鬼使神差间,踮脚,在男人侧脸落下温柔唇印。
周齐斯伸手,扶住她的侧腰:“吃了糖么?”
“我抹了唇膏,柑橘味的。”温年微弯眼眸,“是不是还挺甜的?”
“我尝尝。”
温年眼眸还没缓缓轻眨,就被覆来的气息,再度攫取了呼吸。
淡淡的柑橘甜香,在唇舌间交绕。
这次这个吻,不是小心翼翼、浅尝辄止,也不复又急又凶,侵袭意味过于浓重的狠劲。
而是绵长缱绻,像是猫咪打了个悠闲惬意的长长哈欠。
眼前模糊间,温年就被抱坐到餐桌边缘。
却在唇角再度加重间,传来瓷瓶轻倒的声音。
润着盈润光泽的嘴唇,微微脱离。
两人循声望去。
是餐桌那头的瓷瓶倒了,里头的绚烂向日葵花束,往外跌出了一点。
又偏头对视。
突然双双很轻地笑了声。
眼眸溢出浅浅笑意。
大早上就被撩了两回,温年去学校路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大早上就发呆?”
肩膀又被撞了撞,阮韫眼露揶揄地盯着她。
“温老师,你最近发呆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上课可怎么办啊?”
温年说:“当然是好好上课了。”
阮韫当然知道她对待工作一向认真,说这话只是存着几分揶揄心思,没想到这个傻姑娘,根本没听出来她的言下之意。
只能凑近,压低嗓音,明说:“上次我给你的秘密武器怎么样,反撩大计是不是得到了巨大成功?”
温年顿时想起那天的记忆,反撩大计非凡没有一点成功,反倒点起一把火,被领带绑住双腕,还被审问。
当然这些她都不可能说出来,更不想说被她害惨了这些话,不然肯定会被阮韫各种打趣追问。
还有阮韫上次送来的睡裙,她穿过,被周齐斯洗干净后,就被她悄悄压到衣橱最深处了。
就算是掩耳盗铃,她也这样做了。
之后阮韫没提过,她也就以为对方自动放弃了这个话题。
结果确实是她想多了,凭着好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八卦的机会。
只是取决于她何时出击而已。
面对阮韫期待的目光,温年只得含糊回答:“还行吧。”
“我就知道有用。”阮韫说,“等我给你物色其他的好东西,放心,你的反撩大计通通包在姐姐身上。”
温年微微睁大了眼眸,正在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时,就被阮韫轻推着肩膀,一步步走进办公室。
“快去收拾东西吧,就要上课了。”
拒绝还没开始,就被迫终止了。
下午上完三四节课,温年一直没找到机会跟阮韫讲这个事情。
她的心态,也渐渐从说服阮韫,到跟阮韫商量好送上门的事情,一定要是周齐斯不在家的时候。
被亲眼撞到的社死场面,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那个反撩的念头,还有那么点贼心不死。
校门外周齐斯按点来接她,他们去了婚纱店,被带到顶楼,是贵宾区。
负责跟温年对接婚纱的,是个年轻姑娘,淡妆盘发,杏色套装简单干练,笑起来是礼貌温和的八齿笑。
年轻姑娘把她领到试衣区,是单独的一间房间,婚纱就陈列在其中,天鹅绒一字肩,繁花般的拖尾,点缀着碎钻璀璨,圣洁高雅,粼粼闪着星河波漾。
温年先习惯自己来,简单换好后,才朝着门外轻唤:“您好,能不能进来一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
温年正在偏头,轻理着手里的垂式洁白头纱,也就没能注意到身后脚步声,并不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是门开的声音,她开口道:“我的后背有缎带,能不能帮我系下?”
来人没吭声。
后背若隐若现着蝴蝶骨,像是两片细薄蝶翼,微现漂亮轻盈弧度,松松垂下的缎带被握住。
对方动作轻柔,很缓,指腹似有意无意地轻刮过,落下略微粗糙的触感。
引起一阵轻微的瑟缩,她一直是有些怕痒的。
清冽木质气息掠过鼻腔,温年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偏头,发现进来的竟然是周齐斯。
她有些愣愣地看着,男人为她系好背后绑带。
修长指骨抬起。
“让我看看。”
略带粗糙的指腹,落在耳垂那刻,窜起一阵细小电流般的酥麻。
温年脸颊发烫,清晨那股被衔咬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耳垂上,只是被微风轻抚过,都会唤醒那种难耐的刺.激感。
酥麻、滚烫。
周齐斯口吻几分懒怠:“看着还有些红。”
温年定定看他:“还不是你咬的。”
“嗯。”始作俑者懒声应了她句。
甚至又轻捏了下。
垂眼,瞥见耳垂渐渐晕开的漂亮晚霞色,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唇角轻勾起几分愉悦弧度。
“温老师,我对你,可不止想留下这么点痕迹。”
第53章 爱称
薄薄的耳垂, 只是被略带粗糙的指腹捏过,就再次变得又烫又麻。
温年在听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后,清晨的记忆骤然闯入脑海里, 根本没有给她反应时间,脸颊顿时腾起烧灼温度。
早上离开前, 她在浴室还看了,肩头刚散去的牙印,又添了新的一枚上去, 散发一圈浅浅红晕。
她的皮肤比较薄, 容易留印,经常不小心磕碰到哪, 留下淡青痕迹, 几乎没什么疼劲,所以总是很晚发现。
还说不想留下这么点痕迹,明明就咬肩头、咬耳垂……还想在哪……
温年有些不敢深想下去了, 她甚至有种错觉,感觉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裹上一层反常的灼意。
她本来就皮肤白皙, 此时漫上一层薄薄的红, 就愈加明显,半垂着眼眸, 不自觉微咬的下唇, 盈盈水润, 微陷处泛着一抹白。
那股再为熟悉不过的木质气息, 朝她直直覆来。
温年下意识后退半步, 后腰却抵住高脚柜,传来玻璃橱柜的冰凉触感。
身前再度压下沉沉气息。
这时她才发现, 自己根本避无可避。
温年试图讲理:“这是试衣间。”
周齐斯反问:“有人会进来么?”
“不会……”
温年感觉呼吸交绕到一处,好像都要融化了,有些口不择言地说,“但是试衣间是公众场合……”
她自己都有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像还胡扯到了什么公德心。
近在咫尺间,落下一道低促轻笑,似闷在咙间,他们之间黏滞的呼吸,像是被轻震了一下,热流鼻息都裹满那股醇厚的颗粒感。
“宝贝,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
温年微微抬眼,既为这个称呼耳热,他只对她在晚上叫过这个。
可唇角又不自觉浮起浅笑,明明这个男人,整日都是温老师,在她面前连“小年”这个小名,都吝啬讲几次的。
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照她对男人脾性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吊着她呢。
等着她去主动问起,再给她下套。
十足的坏心眼作祟。
温年伸出手指,轻推了下男人肩膀。
周齐斯也很纵容地直起身。
稍作修改的婚纱很合身,温年她不懂设计之类的问题,只知道在上身舒适程度上面,她几乎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设计师会做把控,这就需要她穿上婚鞋,一起看下最终效果。
婚鞋已经被她提前放到脚边了,尖顶高跟鞋,鞋顶各缀着多白色玉兰花,细钻晶莹漂亮,鞋身有如满天星河漫过,璀璨夺目。
而裙摆精致华美,微微铺开时,如繁花般盛大,可也就是太繁复的裙摆设计,温年只能用双手拎起裙摆,才勉强将脚露出。
踩着矮跟杏色皮鞋,一小截脚踝露了出来,纤细白皙,单手就能握在掌心。
只是好不容易拎起裙摆,温年就发现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情。
婚鞋在她的侧边,距离她两步外的地方,她的脚完全够不到。
于是温年稍稍往旁边挪了两小步。
只是好不容易拎起的裙摆,在掌心泄劲,一下子就没握住。
还在思考间,温年半垂眼睫,能感觉到男人目光落下自己脸上,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她很清晰地听到男人泄出轻笑。
抬眼,果然在那双漆黑眼眸里,找到掠过的促狭笑意。
好像是在笑她傻。
周齐斯口吻懒怠:“宝贝,你是在表演螃蟹走么。”
果然不是好像,就是在明晃晃地笑她傻。
“某位周同学嘴里一口一个宝贝。”温年睁着弧度漂亮的眼眸,微仰着头,轻抿嘴唇,“可要用到手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动。”
“宝贝说得对。”
温年微顿,她本来以为还在唇舌之争两个来回,刚刚电光火石间,都在心里默默想好了反驳的台词。
结果对方轻飘飘一句退让,反倒让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直直瞥着男人。
周齐斯朝她走近两步。
温年稍稍抬起双臂,让出对方帮她拎裙摆的位置。
宽大手掌握住两边侧腰,竟然将她半举了起来。
“宝贝,蹬掉左边的鞋。”
缓缓轻眨了下眼睛的空隙,鞋跟从脚后脱落,她的脚心踩到黑色皮鞋上。
“宝贝,还有右边的。”
一副哄不愿意喝药小朋友的语气,含着几分纵容促狭。
她只不过是打趣了对方一句,对方便变本加厉,叫得更勤了。
“我不叫宝贝。”
“知道了,宝贝。”
温年觉得臊得慌,眼睫微颤着,尾音含着撒娇轻怨:“周齐斯。”
“小宝贝。”周齐斯嗓音混着笑,偏要恶劣作祟地问她,“现在可以乖乖地蹬掉右边的鞋了么?”
温年只当听不到,现在受控男人,半垂眼睫,另一只脚心狠狠踩到皮鞋鞋背。
却换得愉悦轻笑,后腰被有力手臂托住:“老婆,穿鞋。”
温年垂头穿婚鞋,轻声嘟囔:“我还以为你又会说出什么奇怪的称呼。”
“还想听什么?”
耳畔落下低沉嗓音。
“小宝宝。”
“小甜心。”
“小公主。”
“mon bebe.(我的宝贝)”
“所以老婆,喜欢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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