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无法克制,任由自己放纵,一边又在事后诸葛极力劝告自己要理智,客观。
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
她重新捡起了笔,学行测,学申论,学习如何做一个优秀的笔杆子。未休舍她如故地去,但不做停留,会议结束就马上离去。
苏岸扬几番想喊住她,她都置若罔闻,加快离去的步伐。但并非她不愿见就能躲得开,只要她还在邹韵然的团队。
邹韵然又要送花,自打苏岸扬夸过卡片字迹好看后,买花写卡片的任务都落在她的身上。附上的话是邹韵然发来的,“Sophia,写这句。”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笔尖在卡片上顿了许久,卡片上出现墨点,逐渐晕染成墨花,她才落下第一笔,仍旧落笔To Su。
为避免和人相遇,她将花束交给了前台秘书。
邹韵然的花,最初的结局都是进垃圾桶,苏岸扬连眼神都不愿赏一个。不过在某次,匆匆一撇的苏岸扬倒回前台,扯过花束上夹着的卡片。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To Su
苏岸扬问秘书谁送的,秘书一愣,除了邹韵然,还能有谁。以为他问送来的人,“花店老板送来的。”
“卡片是谁写的?”
“好像是新来的姜小姐写的。”花店老板夸她的字迹飞扬遒劲有力,字如其人。
苏岸扬将卡片收好,“以后不丢了,找个花瓶。”临走前,他补了一句:“卡片要交给我。”
前台将花交给会议归来的苏岸扬,费商周跟在身后,戏谑:“别人都是男的给心仪女生送花,你倒好,女生天天给你送,你小子这么多桃花运,上辈子是月老亲戚?”
苏岸扬不理会,只取了卡片,花交给秘书处理。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起盒子将卡片放了进去。
费商周手疾眼快,夺了盒子来看。
全是花束附带的卡片,不同的话语,相同的字迹。
送花人他知道,但如此宝贝卡片,定不是因送花人,费商周问:“姜今尧写的?”
“嗯。”
两人最近很怪异,一人躲,一人迎。如此小心翼翼收藏,即便只是代写。他看着卡片的短句,句句示爱,“你小子,走深情路线………真的很难适应。”
下一秒,邹韵然踩着小高跟,拎着爱马仕的喜马拉雅。“苏哥哥,下班啦,你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
费商周见人来,不急不忙将卡片装盒,还给他。邹韵然看到,先一手接过。“是什么?”
苏岸扬想夺回,她预料到般,往后退,“我刚刚看到了,是一堆卡片,什么卡片让苏哥哥这么珍惜?”
打开之际,邹韵然欣喜不已,带了两分羞涩道:“苏哥哥,你是因为喜欢我送你的花才收藏的,还是因为是我送的?”
苏岸扬摊开手,让她还回来,“都不是。”他补充:“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邹韵然的遐想已无法被他的冷言冷语止住,费商周坐沙发上,两腿随意交叠,期待一出好戏的神情。
她凑到人身旁,“那还能因为什么,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就天天送,天天跟你表白好不好?”
“不用。”苏岸扬叠好,拉开抽屉放进去。
邹韵然心花怒放,久后回了理智才想起问他:“过半个月是你的生日,你有喜欢的礼物吗,我提前准备。”
“没有。”
“你是以前怎么过生日呢?是在城堡办很大的晚宴,还是和朋友开游轮聚会,还是很低调的那种?”
邹韵然说的都是她生日的一贯作风,苏岸扬打发她:“中国没有城堡,我习惯低调,甚至不办。”
但实际上,他的作风也不低调,游轮趴,夜店趴,包岛狂欢三天。不过现在,他确实没想法。
邹韵然比当事人更激动,她预计在那天和苏岸扬表白。在看到他珍藏自己送花的卡片后,更是迫不及待。
她召集身边人为她出谋划策,其中包含姜今尧。
姜今尧在谈论中全程未说话,她是唯一一个中国人,思维习惯与苏岸扬的更贴合,“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策划一场别出心裁,记忆深刻的表白仪式。”
姜今尧问:“他喜欢你吗?”
邹韵然点点头,“应该,费商周说他以前从不来未休舍,自打我来了后,他就常驻了。还有,他如果不喜欢我,又怎么会愿意与我合作,而且,那天我看到他竟然珍藏我送的花束里面的卡片。”卡片里的文案是她上网搜的,中法互通意思折腾后再发给姜今尧。
是所有她想对苏岸扬说的话。
委婉提醒,邹韵然领会不到。直接说,她的身份和立场都不能够。
依她了解的苏岸扬,遇到当众围观的表白,他不会觉得浪漫,甚至认为是丑剧。罪加一等,捣乱他的生日聚会,那么只会引起反感。
她内心有个理智的声音,要她别多说,别参与。
邹韵然知道他习惯性顾及别人面子,她告白,那他应该不会当着众人面拒绝。
邹韵然的小心思虽没说,但太明显。
姜今尧说:“我的想法是,不要当众。爱要留有余地,爱他,就要考虑他的感受和想法。”
姜今尧还是没忍住,她自己也不知道多事阻止“闹剧”,是因谁。
姜今尧与她分析,生日宴会上告白会带来的所有后果。赶鸭子上架的表白,是一种绑架。
姜今尧建议她寻时间和他郑重其事的表白,互对心意。
长期相处,姜今尧发现邹韵然对苏岸扬并非炽热又纯粹的爱意。她更多是爱自己,爱围着太阳转动中的有趣,又或许有她的执念。
邹韵然偏头思考,“如果有人跟你郑重其事的表白,你会答应吗?”
“郑重其事和答应,不是因果对应关系,喜欢才是。”
“对,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思考。”
逐步相处,姜今尧对邹老板的印象好得多,她待不长了,就多帮帮她,即便知道没有结果。
她将离职准备告诉林橙清,林橙清说:“世界上能善始善终的事,本就少得可怜。邹韵然喜欢,她就去追,去告白。我觉得她不一定真的考虑过结果,也不一定在意。”
是啊,因为在意结果,往往会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林橙清不知道苏岸扬的事,“不要预设未发生的事,这样活着永远都不快乐。当下是最重要的,活一天的快乐算一天,你不要总给自己太大压力,总觉得要预设好每一步,才敢稳当踏出去。船到桥头自然直,大胆点。”
姜今尧问:“你也觉得我不够勇敢?”
“你在过度背负未来,承受当下不该存在的情绪,所以你不快乐。你想辞职,辞就好了。不要犹犹豫豫,舍不得高薪,又想离开现状。”
姜今尧没透露太多,但她都知道。
第42章
三两好友皆聚于成科家中,李筠明递雪茄,苏岸扬接了,李筠明随即一笑:“不戒烟了?”
“不戒。”人都不理他了,他戒来做什么。
李筠明啧了一声,“罕见啊,能目睹苏少爷受情伤的样子。”
一口烟丝滑渡过喉间,忍了许久的瘾,终于得了缓解,“你又知道什么了。”
李筠明呵了声,“我什么都知道。”他偏头,全然看戏:“比如,姜大小姐在投简历,怎么,要和你划清界限,远离有你的世界?”
“投什么简历?”
“明氏集团刚收购纽约一家食品公司,想和冠恒控股集团合并,野心很大,声称五年内挤进全球前十的食品饮料行业。所以在招精通中英法三门语言的人才。”
“你不知道?”李筠明问时后觉,两人吵架,不知也正常。看苏岸扬的神色沉了下去,便收敛玩笑态度,解释:“你和明应亮不对付这些年了,你一有风吹草动,他都杯弓蛇影,那姜今尧这三个字,不也是他的红词条?”
苏岸扬对某大美女上头一事,早在江淮名流圈传了遍。
“要截吗?”成科加了两块冰在酒里,晃了晃。
“幼稚。”苏岸扬和明家大公子常年不对付,若姜今尧去了明氏集团,相当于把他的软肋亲自送入虎口。
他可以悄然截下她的简历,可纸包不住火,明应亮肯定会拿此事拿捏他。而姜今尧若得知,僵局更甚。
“在邹韵然的团队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她迟早要走。”
费商周去开窗,忍不住说:“那你当初想方设法暗示邹韵然把人招回来是几个意思。”
………
能是什么意思,私心而已。
成科没打趣他,“你和姜小姐究竟怎么一回事?”
苏岸扬不显山水,任由神情掩入缭绕烟雾中。“没怎么。”
他转而问成科:“像这种………软硬不吃的女生……该怎么追?”
李筠明噗嗤一笑,被人眼神杀后不管不顾,笑得前仰后翻,费商周一巴掌拍在李筠明后背上。
苏岸扬顾不得他,成科嘶了一声,“.....不知道,我和姜小姐又不熟。”
“那你是怎么追的青姐?”谷晏青的性子和姜今尧像,都是高冷,寡言,内敛型。温柔体贴,就没见过她和成科动怒的样子。
此次为了让他们几个男人好生聚,特意和友人去香港打发时间。
成科和谷晏青从恋爱至今,十年了。恩爱如初,神仙眷侣。成科回忆:“当时.......就一起看了一场电影,过马路的时候牵她的手,她没甩开,彼此明白心意,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也没有谁追谁。”
苏岸扬看着和某人的聊天页面,“算了,那天去问问青姐。”
费商周问他:“生日怎么过?”众人皆在问,苏岸扬的家里人也在问,但家里一向随他的心意,他要在家过,便一起,要出去也随他。
苏岸扬兴致缺缺,“不怎么过。”
李筠明又回到最初玩笑,“不是吧,失恋了生日也不过?”他们只觉得苏岸扬只是一时兴起,这个圈子里,情意来得快去得快,并且真真假假,没人会交付纯粹真心,也最忌讳于此。
“没想法,吃个饭得了。”他的情绪不畅快,周遭气场都低了许多。
费商周提议:“十二月是雪季,去滑雪散心,这个年纪还玩失恋这套?去滑雪说不定能遇到下一春。”
李筠明附和,“虽然姜今尧确实漂亮,当因此做舔狗就没意思了。”
“滑雪可以,再重申,我们没在一起,也不存在失恋一说。”
几人以为他是怕被笑话,不承认。
只见人话锋一转,“是我单方面追她,喜欢她,仅此而已。”
——
另一头,邹韵然满心期待在生日那日告白。中文课间隔休息之际,她将姜今尧拉去卧室,以展示礼物。“Sophia,请不要眨眼。”
邹韵然小心翼翼将表盒打开,一块18k红金表盘腕表,一眼便知价格不菲,她只眼观,“送给Su的礼物吗?”
邹韵然点头,“好看吗?上次在拍卖会上,整场下来,我只看中了这个。”她让姜今尧猜价格。
不用猜,大多是她奋斗一辈子也不一定有的金额。“不知道。”
邹韵然压低声音:“六百一十二万港币。”
姜今尧对数字敏感,默了一下,“五百多万人民币。”远超乎她所想的数额,五百万当礼物送人,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邹韵然点点头,“你别跟别人说,万一传到我爸耳朵里,他会和我断绝关系。”她问:“他应该会喜欢吧,每个男人都逃不过表。”
姜今尧不确定,他的腕表时常不同,不曾注意。但她知道苏岸扬爱沉香,“怎么不送沉香?”既然要投其所好。上次她刷视频,看到一块文莱沉香摆件,多看了两眼,价格三百万。
邹韵然不喜欢,称其死板木头而已,无趣。
姜今尧没搭话,她问:“Sophia,你的发簪怎么没带了?之前看你天天带,很香很香的那只,那是沉香吗?”
“不是,只是普通的木制发簪,带腻了。”她下意识想抬手摸发簪,升到半空又收了回去。“怎么可能是沉香,上好的沉香以万为单位,普通人哪里买得起。”
邹韵然对沉香市场了解不多,只在拍卖上见过,她低语:“我就说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今尧垂下长睫,挂着淡笑。
邹韵然沉浸在这场无可自拔的喜欢里,“我问过大师了,他说这次告白一定能成。”
姜今尧:“祝福你。”
她想起一事,周末曾近鹏要过来,她和邹韵然请假周五下午,她要去高铁站接人。邹韵然爽快答应,两人往客厅同走,邹韵然知道她没车,“你把我的车开去,周末方便些。”
曾近鹏来,那曾旭胤也会从学校来,周末带着两人一同转转。没车确实不方便,她没推辞,道谢收下车钥匙。
邹韵然又说:“我有茗九居的餐券,如果你们要吃日料的话,报我名字就可以。”茗九居是高奢日料店,人均三千多。
姜今尧仍是一句:“谢谢。”
邹韵然又嘱咐些其他,需要帮忙跟她说即可。虽说她来江淮不久,但她的社交能力强,父母的老朋友也多,所以在江淮畅通无阻。
邹韵然说:“上节课你不是教了我中国古话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我父亲就过分了,起码终身为朋友。”
姜今尧抿嘴笑了笑,却略微有负罪感,她承不起邹韵然的这份情意。
邹韵然主动拿起笔,“老师,我们继续上课。再过一年,我要用流利的中文和我的丈夫苏先生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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