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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角分明，眉眼冷冽，经过这几年的锤炼，他身上展现出来的大将之风愈发浓重。
顾衍点点头，将鸡汤喝完后回到床榻上休憩。
楚蘅替他盖上被褥，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后，她低头在他额角上吻了一下，随后才悄悄离开。
楚若渝和王姝然成亲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天气虽热了些，但仍旧是办得亮亮堂堂的。
一对璧人宛若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登对，迎亲的这一日街头上人头攒动，顾衍和楚蘅是跟着一道去迎亲的，顾衍悄声跟她说道：“这些人比起我当年去迎你回府的那日要少得多了，看来你哥的魅力还是没我好。”
“这是在淮北，还没几个人认识我哥呢，就已经有这么多人过来围观了，可见我的魅力还是比你强。”
楚蘅向来是向着自己哥哥说话的，就算是亲夫君，她也容许他说自己哥哥半分不好。
“好好好，夫人说得甚是。”
顾衍也只是逗逗她，此刻见她激烈，便软了下来。
王府里，楚若渝在迎亲时受到了不少为难。王姝然在淮北拥有众多商家姐妹，她们的性子热烈，与汴京女子的含蓄柔婉不同，尽想着法子为难楚若渝，不让他顺利将王姝然接走。
平生与书本打最多交道的楚若渝也不知哪里来的能力，硬是突出重围，将新娘子顺利接了出来。
但是跟他一起去闺房外接新娘子的顾衍就遭殃了，身上的衣袍被扯得七扭八歪的，头上的发带也没了一半，他的衣襟里甚至还塞着女子的手帕。
“你这是被人非礼了？”
楚蘅与他一同走在迎亲队伍间，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
“那些商贾之家出来的女眷就是不一样，见到长得俊俏的就上手，丝毫不留情面。”
顾衍说这话时，还心有余悸。
“你堂堂一个三品大将/军，竟斗不过一帮商贾女子？”楚蘅幸灾乐祸看着他。
“喂，你夫君被人调戏成这样你还笑？”顾衍觉得她简直没人性。
“难得见到你这样，人家稀奇嘛。”楚蘅亲昵地挽上他的手，眼里却还是藏不住的笑意。
“好了，为夫不跟你计较。其实是我答对了她们出的那些题目，她们迫不得已打开房门后见到是我这么一个俊俏的郎君答出来的，才对我上手。”
他的眼里亦是藏不住的骄傲。
“我说我哥那么厉害，连那帮商贾女子都搞得定呢，原来是我这个厉害夫君帮了大忙啊。”
楚蘅崇拜地靠到他肩头上，迎亲队伍里人多，他们混在其中做出这种举动也不会太惹眼。
顾衍哼哼两声：“现在知道你夫君有多受女子欢迎了吧？你得抓紧看着，不然哪日就我被人拐跑了。”
楚蘅揪住他耳朵：“你敢。”
不过此时是在大街上，她也是揪了一下便放开了。但还是被眼尖的人看到，朝着这对恩爱夫妻笑了笑。
楚蘅不好意思地与他保持开距离，不敢再打情骂俏了。
迎亲队伍回到楚家，院子里堆满了宾客，楚鸿詹坐在厅堂里，看着一堆璧人朝自己拜天地，他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俩人手里，楚蘅见到了他脸上许久未见的笑容。
婚宴一直举行到傍晚，顾衍和楚蘅楚璟都在府上帮忙招待，天色暗下来后，宾客们才渐渐离去。
顾衍他们朝楚若渝道别后也回去了。
楚若渝收拾起脸上的身子，迈着步子朝洞房走来。
蕊珠贴着耳朵在门框上，听到脚步声后她跑到床榻前对着已经揭开盖头正在吃点心的王姝然说道：“小姐小姐，姑爷来了。”
“咳咳咳——”
王姝然一个噎住，猛咳几声。
“您慢点。”
蕊珠一边将床榻上的点心拿走，一边给她递茶水。
王姝然匆忙喝两口，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让蕊珠替自己将盖头盖好。
她端庄地坐在床榻边上，等着楚若渝的到来。
蕊珠收拾垫着红布的圆桌上的东西，安安静静站在小姐的旁边。
楚若渝开门走进来，见到蕊珠还在里面，开口说道：“你先退下吧。”
“是。”
蕊珠下意识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匆忙退出去关上屋门。
楚若渝坐在王姝然身旁，缓缓揭开她的盖头。王姝然装作名门世家的女儿家那般，矜持地抬起头。
这一下抬头，让楚若渝看愣了。
“怎么了？”
她羞红着脸问。
“然儿，你的嘴边上是什么？”他说着，已经伸手将她嘴边上的点心拿了下来，还仔细看了看。
王姝然急忙拍掉，掩饰道：“没什么，兴许是我不小心弄到的。”
楚若渝看着她这副古怪的样子，但见着她惊人的容貌，他的心思放回到她身上，不由自主开口道：“你真好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没好意
她心想，这是她自己画的妆容，自然是好看的。
但她嘴上没说出来。
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夫君真是这么觉得？”
楚若渝痴痴点头。
俩人来到桌边喝下一杯交杯酒，楚若渝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
刚脱下她身上的大红嫁衣，他就听到了她肚子叫的声音，想到方才自己从她最边上拿下来的东西，他心里顿时明了。
“原来那是点心。”
他笑了笑。
“我，我肚子确实饿了。”
王姝然小心翼翼道。
“先吃东西吧。”楚若渝哭笑不得，忙牵着她坐到桌边上，让她先吃东西。
“夫君，你不会介意吧？”
她想吃，但想起嬷嬷教的那些礼制，新郎官入了洞房后新娘子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与他入洞房，可此时自己闹出这等乌龙事她实在不晓得他会不会介意。
“怎么会呢？我不是那等小气之人。”楚若渝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她嘴边喂她。
王姝然也不再扭捏，听话地吃下。
看着她为了自己收起原来的性子，楚若渝凝着她认真说：“其实你不必为了我改变自己的性子，在楚家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是不违背礼制道义，我和我爹都不会说你什么。”
王姝然吃下一块点心，凝着他的眼中带了几分温柔，她告诉他：“我一直以为世代为官的宅院里规矩礼制要繁琐一些，是以在我出嫁前我娘便请了曾在宫廷里做嬷嬷的婆子到我家中教了我些礼制，此刻看来她教的也不尽然是对的。”
“我跟我爹都不是那种不会变通的人，不会为难你的，只会好好地待你。”
楚若渝将她搂入怀里，下颚抵在她头上。
王姝然扬起唇角，在他怀里靠了靠：“我便知道我没嫁错人。”
红烛浮动，楚若渝抱着她，红帐拂过俩人的面颊，留下一片红晕。
在楚若渝的洞房花烛吹灭时，已经回到府上的楚蘅感慨道：“我哥的亲事终于成了。”
“楚大媒人接下来是不是该操心操心我妹妹的亲事了？”顾衍走过去讨好似的问她。
她脸色得意起来：“你放心，我记着呢，这段日子我寻个时间，就将你四妹的亲事定下来。”
顾衍抚掌：“口气不小呀。”
楚蘅放下茶杯，凑到他跟前，眼睛里闪着亮光：“我楚蘅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就像当初决定跟你一道去荆州一样。若是旁人知道我这么做定会说我疯了，可我就是信你不会骗我。”
“说明你眼光好。”
顾衍刮了下她鼻尖。
楚蘅顺势将他手抓入掌心，认真道：“本来是要让你趁着我哥成亲放松的，没曾想今日你也被我爹叫去一道接亲了，今夜你得早些休息，明日又要去军营里了。”
顾衍施施然回：“夫人不必慌，夫君我心中有数。”
楚蘅捶一下他胸口，俩人对着月影喝了几盏茶，便也起身去睡了。
两日后，王姝然带着楚若渝一道回王家。王茂山见女靴对自己女儿呵护备至，总算是放下了心。
“咱们然儿的眼光你还不放心，我就说她认定的定是位好夫婿。”
瞧着他们俩人在院子中一副恩爱的模样，柳氏开始数落起王茂山。
王茂山点点头：“然儿的目光是不错，如今就剩下我们儿子还未成亲了，他年纪可是跟咱们女婿差不多，是该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一谈了，免得他整日忙家里的生意，连自己终身大事都忘了。”
“老爷是该寻个时间好好跟他说说，这孩子的眼光可不比然儿低多少，不然这么多家的女儿他怎就看不上呢。”谈到儿子的婚事，柳氏也有些着急。
“他总说那些女子看中的是咱们家的家产，可咱们家的家产那么庞大，给她们些又有何妨？”
王茂山想起儿子回绝他的话就头疼。
“再给他时日，兴许他会想通的。”柳氏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不然最后只能以悲剧收场。
如此一来，王茂山也不好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柳氏最后说的。
自从淮北的商队成立后，王涣麟确实都在忙货物运送到邻国的事，他忙得热火朝天，除了自己妹妹出嫁那几日能见到他身影外，平日里王茂山和柳氏压根就见不到他人。
顾芊芊有事没事就会到王家的店铺外守着，想看看能不能见到王涣麟，正好她在府上也待得闷。
远远地，楚蘅便见到小姑娘在铺子外探出小脑袋寻人的焦急模样。
“你看我那傻妹妹，嫂嫂，一会儿你可要帮帮忙啊。”今日楚蘅特意找来王姝然，将顾芊芊暗恋王涣麟的事告诉她。如今她成了自己嫂嫂，这些话与她说便没什么了。
“放心，我哥那个性子我明白，一会你就看我的。”王姝然拍拍她的手，胸有成竹道。
俩人的马车来到王家铺子外，楚蘅和王姝然走下马车，顾芊芊见到楚蘅，冷不丁想躲起来，被楚蘅逮了个正着。
“芊芊儿，走，我们带你进去瞧你的涣麟哥哥去。”楚蘅拉着她，凑到她耳畔悄声道。
“三嫂嫂，我怕涣麟哥哥会...”她声音轻轻的，像是怕王姝然听到一般。
楚蘅亦是悄声回她：“不会的，还有这位嫂嫂在，你今日定能与你那涣麟哥哥独处。”
王姝然柔声道：“芊芊儿，我们两位嫂嫂今日都是来帮你的，我保准我那木头哥哥会对你服服帖帖的。”
有她们这一番话，顾芊芊才稍稍放下警惕心。
三个姿容绰约的女子并排走进店铺里，惹来不少顾客侧目看来。
正在招呼客人的王涣麟察觉不对劲，回头看过去，只听到王姝然甜甜地叫了一声：“哥~”
王涣麟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得任由她们三个女人上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你们来，有什么事？”
这回换他警惕了，总觉得她们没好意。
“哥，这位妹妹是顾将/军的四妹，她来是想...”王姝然凑近他耳畔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袒露
王涣麟听完后，盯着顾芊芊疑惑道：“她一个女孩子，你们陪着找就就行了，何以要我来陪着？”
听完他的话，顾芊芊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这是摆明了不想陪她。
“两位嫂嫂，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好啦。”她眼睫低垂，颇为失落地道。
“芊芊妹妹，我哥他是看着我们两个女子在这，便觉得都是女子陪你选衣裳更好些，但我们俩一会儿还要到胭脂铺里去。”王姝然劝完她，又瞪了王涣麟一眼道：“哥，人家顾小姐是看上咱们店铺里的料子才赏面来的，你可不要将好好的一单生意给弄砸了。”
尔后，她不管不顾，带着楚蘅走了。
“这样能行得通吗？”
楚蘅不放心地回头看一眼。
“我交待的事，我哥他不敢不听，我们赶紧走吧，免得待在这影响他们两个。”
楚蘅对王涣麟不了解，但既然王姝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跟她一道离开。
店铺里，除了人来人往的客人，就是王涣麟和顾芊芊面对面站着。他很想叫店里的伙计来招待她，可这是王姝然亲自嘱咐下来的，他又不敢怠慢，只好硬着头皮跟顾芊芊介绍起店里的衣裳料子。
“顾小姐若是想要在宫宴上穿得得体大气些，可以看看这身刚从制衣师傅那里裁出来的繁花似锦宫廷装。”
顾芊芊被他带到里间，里面只挂着几件重工的衣裳，是专门卖给她们这些名门世家的小姐的。
“涣麟哥哥，其实我不是要买什么宫装。”看着他真的将自己当成顾客，在自己面前认真介绍，顾芊芊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清楚这件事，她被保护在裕王府里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勇敢的做一件事情。
王涣麟顿了顿，问：“那你是？”
“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便喜欢你，所以才日日都来到你的店铺外面守着，就想着多看你一眼，今日两位嫂嫂她们带我过来，是想让我有跟你独处的机会。涣麟哥哥，你若是讨厌我，不喜欢我来找你，那以后我便不来了。店里人多，你先忙吧。”
小姑娘轻声轻语地说完这番话，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王涣麟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紫色的纱裙消失在店铺门口，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丝落寞感，连他都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晚上，楚蘅在前院焦急等着，按理说天没黑顾芊芊就应该回来了，可此刻天色渐晚，都不见她的身影。
顾衍又在军营里忙着军务，楚蘅找不到人帮忙，只好来到漪兰院里找楚璟，让她跟自己一块出去找顾芊芊。
“芊芊儿向来听话，怎的今日出去疯玩这么久？”楚璟与她一块坐在车厢里，话里满是疑惑。
“是我的错。”楚蘅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只盼着能尽快找到顾芊芊，不要闹出事来才好。
楚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楚蘅这么说便知道她了解实情，也不好再多问，只握紧她的手，希望能减轻她的担忧。
“小姐，咱们再不回去夫人他们该担忧了。”喜鹊站在顾芊芊身后，小声劝她。
顾芊芊正靠在护城河的石栏上，看着河里飘荡的花灯。尽管不是节日，城中每晚也都有人放花灯。
“再待一会。”
彼时是六月底，晚上凉风徐徐，顾芊芊待在这里看着对岸的人放花灯，心情能舒畅些，叫她不会再去想今日与王涣麟发生的不愉快。
她不愿走，喜鹊只能干着急。
楚蘅叫车夫直接到王涣麟的铺子里，铺子里的人没白日里那么多了，楚蘅一进去便见到挑灯整理账面的王涣麟。
她面色焦急，来到他跟前问道：“王公子，家妹今日什么时候离开的？”
王涣麟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起身便问她道：“四小姐她没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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