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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我大可以将你们西晋和北椋皇室扫平，一同去跟我父亲母亲陪葬——”
“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你，我不过是累了...”
“不歇息便不歇息好了...”
章华看着他这暴怒如雷的样子，到底是害怕得低下头颅，她知道谢沉胥今日能做到这样已是最大的让步，她不能将人逼得太紧。
谢沉胥冷哼，狠狠松开手。
“公主...”
芍药担忧地要看她的伤口，被她一把将衣袖扯下，勒令道：“赶紧赶路——”
“是...”
芍药只得又拾起缰绳。
章华坐回轿辇内，委屈地抹泪。
不过看到穿在身上的百鸟朝凤嫁衣，她心里又觉解气不少。
寂静的夜里，谢沉胥听着耳边的马蹄声，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江凝的影子。
他迫使自己稳下不安的心神，静静跟着章华往西晋赶。
几日后。
远在蕲州的赵玉瓒，得知谢沉胥在和江凝大婚之日，抛下新娘子同别的女子远走的消息。
她听到后，神色忽然沉下来。
“阿瓒，以前听到这样的消息，你可是高兴都不来及，莫非是同情江凝了么？”
曹贵妃见她不说话，疑惑着问她。
“嗯。”
赵玉瓒点点头，随即又道：“不过我还想到个能救下咱们得法子。”
“什么？”
曹贵妃苍老的眼神这下才亮了亮，待在蕲州这些日子里，她总是提心吊胆的，此刻忽然听到赵玉瓒有救他们的法子，心中难免激动。
“您想想，谢沉胥那么喜欢江凝，好不容易才得以同她结为连理，定然不会无缘无故扔下她。我想将谢沉胥带走的女子，必定是西晋的章华公主。”
“她是有本事将谢沉胥带走，可却没本事让他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
赵玉瓒越说越玄乎，曹贵妃并未听明白。
第三百二十四章 醒
“儿臣不知道章华这回揣了什么本事将谢沉胥带走，可若是咱们能帮谢沉胥这一回，日后他在新帝面前便能帮我们说上话。”
赵玉瓒面色沉着道。
“您也知道，六皇弟并无争回皇位的本意，他只想护佑这一方百姓，况且咱们也争不过新帝。倒不如趁新帝还未举兵时，自己先谋求出路。”
赵玉瓒耐心劝导她。
“可，咱们能帮得上忙么？”
谢沉胥身边那么多能人都帮不上他，更何况是逃亡到蕲州来的没落皇室。
“母妃难道忘了，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同以前的他相提并论，他在北椋建立起来的势力早已被那魏向贤给吞噬，不然以往意气风发的他又怎会听章华的摆布？”
“故儿臣猜想，此番他会同章华走，除了章华有本事外，还因为他手中势力被削弱了。即便是希望渺小，咱们都得一试。”
赵玉瓒是笃定了心思，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那好，你去同宸儿说一声，我也去找找你父皇。”
沉默片刻后，曹贵妃决定听从赵玉瓒的话。
“嗯！”
赵玉瓒点点头，起身同她兵分两路去找靖桓帝和赵启宸。
靖桓帝和赵启宸正在为此事烦恼，此刻听到赵玉瓒有主意，愁眉不展的神情都松快下来。
俩人商议过后，决定按赵玉瓒说的，先去同谢沉胥接上头。
等与他那边谈妥，那一切便好办了。
京州城。
昏迷了几日的江凝，终于在寒露这一日醒过来。
彼时的京州气温骤降，外面已经能听到冷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外面丝竹和柳梢枝头剧烈摇晃着，加之天色阴暗，就连屋里也透着股寒意。
好在采荷烧了炭火盆，才将整间屋子都烤得暖烘烘的。
江凝听着外面的冷风，又看着氤氲满暖意的屋子，眼神里透着一股茫然。
采荷本还在为她摆弄身上被褥，不经意间抬头一瞧，才发觉江凝不知何时已睁开眼。
“姑娘，您醒了——”
疲惫了好几日的采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采荷，我怎么了？”
她整个人还虚弱得很，气若游丝问她。
“姑娘您晕过去了，昏迷了好几日呢！”
采荷高兴得抹了抹泪。
“我晕倒了？”
江凝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想不起发生了何事。
“没事，都过去了——”
“奴婢去将夫人和少夫人她们叫过来——”
采荷激动地给她掖好被褥，便迫不及待去找裴清眉和孟氏。
她们为了江凝，也劳心伤神好几日，她得赶紧去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裴清眉和孟氏听到采荷的话，披了外衣就跟着她往芙蓉院赶来，谁知一来便见到江凝站在院中，几个小丫鬟站在她身后劝她，都没能将她劝进屋内。
“阿凝，阿凝——”
孟氏生怕她被冷风吹出病，慌不择路朝她走去，抓住她就要将她往屋里带。
“阿娘，放心吧，我没事。”
见到孟氏这副一脸担忧的样子，江凝反而反过来安慰她。
“你？...”
孟氏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我只是觉得躺久了全身酸痛，所以才想到外面来站一会儿。”
江凝解释道，生怕孟氏过于担忧。
“母亲，我瞧阿凝没事了，她不过是透透气儿罢了，您就让她站一会儿吧。”
裴清眉上前劝孟氏，还悄悄给她使了个眼神。
“好，我们陪着你。”
孟氏会意，脸上露出笑意道。
“阿娘，嫂嫂，你们为了我都累了那么多日，先回屋里歇着吧，我没事了。”
江凝却是不忍她们陪自己吹冷风。
孟氏脸色露出丝难堪，裴清眉赶忙道：“好，那我同母亲在屋子里等你。”
“正好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你们都下去备午膳罢。”
裴清眉将那几个小丫鬟打发走。
“是。”
那几个小丫鬟急忙退下去。
裴清眉扶着孟氏进屋，独留下采荷在外面陪着江凝。
扶着孟氏坐到茶榻上，孟氏透过窗台往外面瞧，不由叹息道：“你说阿凝这又是何必呢？”
“母亲，咱们总得给她些时间。”
裴清眉给她倒下杯热茶，亦是往窗外探去。
“我就怕她将身子搞坏。”
孟氏眼里满是心疼。
“放心，她有分寸的，我看她挺镇静的，不像是装出来的。”
裴清眉仔细看着江凝，知道她只是一时想不通。
“不过人醒过来就好，剩下的，便让她自个儿慢慢消化了。”
这些道理，孟氏自然都明白。
“嗯，阿凝她会想通的。”
裴清眉和孟氏聊完不久，丫鬟们便端着饭菜上来，大多都是平日里江凝爱吃的。
“阿凝，来用膳了。”
裴清眉站到廊下，朝站在院中江凝喊。
江凝会意，随着采荷进屋。
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江凝苍白的面容露出几分愧疚，“阿娘，嫂嫂，你们为了我的事忙活这么些日，理应多吃些。我不过是躺在床上几日，不必这么迁就我。”
“傻丫头，什么迁就不迁就的，我们乐意这么做，你是这家中最小的孩子，就该被疼爱。”
说话间，裴清眉已经给她夹了一碗的菜。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堆的碗碟，江凝鼻尖一酸，忍不住掉下眼泪。
“哎哟，这是怎么了？”
吓得裴清眉起身弯腰问她。
孟氏也盯着她询问：“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她正要开口让采荷去将大夫叫来，江凝急忙摇头道：“阿娘，嫂嫂，我没事。”
她抬起头，笑着道：“就是饿了。”
说罢，她端起碗筷，大口吃下碗碟里的菜肴。
“傻丫头，慢着点，这些都是你的。”
裴清眉见她肯开口吃饭，已然知足。
孟氏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不停往她碗碟里夹菜。
这一餐饭，江凝是就着眼泪一块往下吞咽的。
孟氏和裴清眉谁都没敢提谢沉胥，只陪她聊着无关紧要的家常。
“阿娘，嫂嫂，我想去见个人。”
聊到最后，江凝突然开口道。
裴清眉和孟氏都怔了怔，生怕江凝说的是谢沉胥。
“你们别担忧，我不会离开京州城的。”
江凝朝她们挤出抹笑意。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一丘之貉
“那好，让采荷陪着你去吧，你要赶紧回来，别在外面待太久了。”
孟氏还欲开口再问，被裴清眉给压下来，直接嘱咐采荷要好好照顾江凝。
“你为何不让我问清楚？”
待江凝走后，孟氏开口问她。
“母亲，阿凝要去见的人是谁我知道，她这么做不过是想查清楚当日发生的事，免得被人蒙在鼓里。”
裴清眉言外之意便是告诉她，江凝不会无端生事。
“我这颗心，真是七上八下的。”
孟氏无奈道。
“咱们得相信阿凝。”
裴清眉舒展开眉头。
采荷驱赶着马车，依着江凝说的来到大理寺外。
“姑娘，您要找陆大人？”
采荷这才反应过来她要见的人是陆谦。
“嗯。”
江凝点点头，让采荷扶着她进去。
听到时樾的通传时，陆谦还怔了怔，急忙让他去将江凝带过来。
“大人，她极有可能是来找您算账的。”
时樾小声道。
“废话那么多——”
陆谦呵斥他一声，他连忙缩着脑袋退出去了。
不多时，江凝被带到陆谦面前。
怕祸及自个，时樾将屋门紧闭，退到五丈开外。
“六姑娘可还好？”
谢沉胥同章华离开的那一日，陆谦便得知江凝晕倒的消息，但却没敢去看她一眼，便是怕碰到如眼前这般她来同自己兴师问罪的情形。
“我原以为北椋一趟，我同陆大人还算有些交情，不曾想倒是我多想了。”
江凝并未回他的话，而是自顾自道。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应当能看得出来，明显是想找话打破僵局罢了。
“此事，我的确帮了世子。”
陆谦也没想过不认。
“我来也不是要追究什么，只是想弄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江凝的性子如何陆谦清楚，凡事不问个明白她不会罢休。
陆谦压下眉头，显然很难为情。
“难道大人连句实话都不愿同我说？”
江凝眼中满是冷嘲，如今自己的境地他也瞧清楚了，便是她被谢沉胥害成这样，竟还是一句实话也得不到。
“六姑娘，不是下官不愿讲，是世子他也没告诉我。”
兴许是心有愧疚，陆谦终是开了口。见江凝一副不信的表情，他继续道：“那日世子派人来寻我，让我引开城门口的守备，我只是照着他的意思去做，其他的并不知情。”
“那他可是决心要娶章华了？”
尽管知道谢沉胥不是见异思迁的人，可他既然同章华离开，保不齐是同章华回去完婚。
“不会的，世子从来没想过要娶她。”
这一点，陆谦可以笃定。
“等他办完事情，一定会回来找六姑娘——”
陆谦想了想，还是先替谢沉胥做了这个承诺。
“可我却不定会等他——”
江凝觉得可笑，留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快步走出他屋子。
陆谦追上前两步，想要将她人叫住，可想到自己没理由这么做，只得压下这份心思。
见江凝气呼呼走出来，她身子本就虚弱，加之动了气，身子摇摇晃晃，采荷赶忙上前将人扶住。
“姑娘，奴婢扶着您。”
采荷将她带回马车上，给她服下药后，她情绪才变稳定些。
“姑娘，以后这种人还是少来往，他明显同那负心姑爷是一丘之貉——”
见江凝被陆谦气成这样，采荷气就不打一处来。
“嗯。”
江凝没有心思再应付采荷，让她直接回护国公府。
谁知，俩人刚回到府门口，便见孟氏和裴清眉在府门口站着，摆明是在等江凝。
“阿凝，你可算回来了，新帝来了。”
裴清眉见马车停下，忙上前同她道。
“他怎会来？”
江凝有些受宠若惊。
若是搁以前，贺繁州到这来倒是不出奇，可自从他入宫处理政事后，就没再来过护国公府。
“说是来看你，已经来了有半个多时辰了。”
裴清眉和孟氏原本叫他不用再等，可谁知他竟巴巴等到了现在。她们俩人又无可奈何，只得到府门口来等江凝。
“那咱们赶快进去罢。”
贺繁州如今的身份，江凝不好让他多等，若是传出去，只怕会传出更不好的话。
裴清眉和孟氏都点头，同江凝一道往里走。
贺繁州正在会客厅里坐着，手指若有似无拂动茶盖，一看心思就不在这上面。
“君上，六姑娘来了。”
李元瞧见江凝她们身影，垂首提醒贺繁州。
贺繁州抬头往外探去，正好对上江凝焦急的眼神，他起身往外走，伸手扶住要往里进的江凝，柔声道：“慢慢来，不着急。”
他这副温柔样子，叫裴清眉和孟氏都愣了愣。
“多谢君上。”
江凝更是受宠若惊。
“那日事情发生后，孤心中愧疚，想着等你醒来再来看你，不想你才醒过来就往外跑。”
贺繁州话里透着愧疚，又有几分责怪她的意思。
“是，小女不该往外乱跑，让君上久等了。”
江凝想要朝他行礼，被他扶住手肘，摆明是要让她免礼了。
“先坐下。”
他亲自扶着江凝坐下，待坐稳后，江凝抬眸道：“那日君上出手相帮，理应是小女进宫去同君上道谢才对，怎能劳您亲自跑到这儿来？”
若说愧疚，江凝比他还要愧疚。
“孤没能帮上你，还道什么谢？”
贺繁州笑了笑，显然是不把这事记挂再心上，更多的是见到江凝此刻这副憔悴模样，心中觉得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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