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懊悔不已,她懊恼叫嚣,不愿承认败在江凝计谋下的既定事实。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将私藏的银两交出来。
江凝早就料到她爱财如命,不会乖乖就此作罢,让江雪柔和江雪柔扶起柳姨娘,随她一块走出福瑞堂。
随即她吩咐采荷派人仔细盯着福瑞堂里,看看都有什么人进出,又去了哪儿。
如今江老夫人最在意的,便是想着如何将私银转移出江家,好防着江凝躲过这一劫。
采荷承下她吩咐后,江凝跟着柳姨娘母女三人去到栖云院。
柳姨娘身上的伤不算重,找个太夫过来开些药吃上几日便也就好了。
江雪柔和江雪晴留下来照顾柳姨娘,江凝则到偏房之内,处理凝香和江万安的事。
凝香发卖给了人牙子,至于江万安,整个人醉醺醺的完全没个正经官人的样儿,江凝捂着口鼻站得远远的,命人搜去他身上仅剩的银两,任由他日后去寻江老夫人要钱去买酒喝。
有他缠着,才能让江老夫人分身乏术。
“姑娘要不要先回去歇着?一会儿奴婢叫栖云院的下人将账本带去芙蓉院便好。”
处理完凝香和江万安的事,想着江凝也来回忙活了大半日,采荷面带关切问。
“也好。”
江凝最是怕冷,今日在福瑞堂和栖云院来回的走,便是手里揣着汤婆子,也觉得寒气入体,手脚冰冷得很,便想着早些回屋子里烘烤炭火,让身子变暖和些。
采荷将她送到半道,转身往栖云院走去。
江凝裹着斗篷往前走,再有几步路便能踏入芙蓉院里时,陡然有一抹明黄色锦袍落入自己眼帘,叫她眸光微凛。
抬眸一看,撞入双瞳的是面容儒雅威严的赵启宁。
“宁王殿下?”
江凝神色微诧看着他,见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院门口,难免有些诧异。
“六姑娘别来无恙?”
年初在福宁宫的后花园里一别,赵启宁就没再离她这么近看着她过。
不知为何,江凝觉得他身上的气度没有起初见到时那般和善,带了压迫和敌意。
“小女过得极好。”江凝微微垂首回话,随即提醒他:“殿下是来找三姐姐的罢?你走错院子了。”
话落,却听到赵启宁失声笑了笑,“谁说本王走错了院子?六姑娘住在芙蓉院,与柔儿住的栖云院可不在同个方向,本王便是再不熟,有下人带路也不会走错。”
“你来找我?”
江凝不动声色敛眸,心中涌出阵不安感。
被她看破,赵启宁不再遮掩死死盯着她,直把她逼到爬满蔷薇枝干的墙角下,俩人的脚尖互相抵着,赵启宁才停下脚步。
江凝气息微促,身上生出阵凉意,她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皇室中的高贵与压迫感,叫她不知该如何脱身出这方寸之地。
赵启宁眼眸微眯,盯着她这副怯弱又倔强的样子看了一瞬后,突然警惕地抬头往院内看去。
江凝身子陡然紧绷起来,她害怕他看出院内有谢沉胥的人。
正当她焦灼不知所措之时,前面忽然传来江雪柔温婉的声音:“殿下怎地跑到这儿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去找他
江凝抬起双眸往前看,见到江雪柔笑意盈盈朝他们走来,仿佛并不觉得赵启宁突然出现在江凝院门前有何企图。
赵启宁不顾身后传来的声音,俯身到江凝身侧低声轻语:“谢沉胥,耍了你。”
江凝呼吸倏尔窒在心口。
赵启宁深深看江凝一眼,人往后退两步,与她稍稍隔开些距离。
“走错院子了。”
赵启宁回过头,低眸朝江雪柔解释。
“都怪柔儿,上回殿下来也没能带你好好逛逛,不然殿下也不会无端走错路。”
江雪柔在他面前,是副小家碧玉般的低眉顺眼模样,不如萧氏那般,将姿态抬得很高。
“可有吓到六妹妹?”
想起被赵启宁高大身子遮住的江凝,江雪柔稍稍抬首问江凝。
江凝噙下柳眉摇头。
“走吧。”
赵启宁揽过江雪柔腰肢,从江凝眼前离开,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江凝抿唇盯着俩人离开的身影,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不知江雪柔是何时过来的。
“殿下,妾身不过是回府上半日,酉时前便会回去,何以要劳烦你亲自跑过来一趟?”
顺着回廊往前走的路上,江雪柔有意无意道。
“知道你在这府里亦是举步维艰,便想着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赵启宁话说得毫不掩饰,可眼神却带着一抹飘忽感,江雪柔轻轻一瞟便能瞧得出来这话是他提前编排好的,顺嘴便能说出来,心思却不在她这儿。
江雪柔不由想起当初萧歆雯让她回来打听江凝在万钟寺的事,愈发觉得当初自己猜想得没错。
“妾身何德何能,能劳殿下这般挂心。”
趁着四下无人之际,江雪柔噙满温柔地依附他,一派柔若无骨的模样。赵启宁喜欢的便是她这一点,很会看场合来事。
栖云院的事也已然了结,江雪柔和赵启宁一道坐上回宁王府的马车。
俩人一进到轿辇内,察觉到赵启宁炙热的眼神,江雪柔识相地脱下身上衣衫,贴入他宽厚温暖的胸膛。
方才在出府的路上,赵启宁的心已经被她挠得痒痒,此刻触碰到她柔软嫩滑的身子,更是勾出欲火来,将她狠狠攥在怀里交缠,不让她脱身。
采荷从栖云院拿回账目时,见到江凝坐在桌沿边上,沉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老夫人掌家后的账本都在这了。”
采荷朝她回禀,打破她的沉思。
“嗯。”
江凝拢回神色点头,很快又吩咐道:“去准备马车,我们出门一趟。”
“出门?”
采荷还未反应过来,她今日忙活了大半日,怎地还有心思出门?
“去玄武街。”
江凝毫不犹豫出声。
“好。”
采荷未敢再耽搁,给她披好斗篷后匆匆去准备马车。
住在玄武街的使臣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京州城,这几日连下着大雪,街头上行人稀少,路上积雪都是马车车轮碾压留下的痕迹。
“轿子内的可是江家六姑娘?”
马车驶入玄武街后不久,忽听到车壁外传来阵浑厚声。
江凝神色微怔,随即叫采荷掀起车帘,果然见到郭槐骑在马背上,一身金戈铁装往轿内看来,他身上积了些积雪,将他整张粗狂的脸冻得通红,显得有几分滑稽之相,不似当初初见时的那般骇人。
“郭将.军。”
江凝微微颔首朝他行礼。
“六姑娘是来找四皇子的罢?”
郭槐一眼看穿她意图。
想起上回在皇家御园内,众人皆以为她是段云骁的人,江凝点头。
“四皇子今日一早便启程回大秦了,六姑娘来迟了一步。”郭槐面带坦诚告诉她,这么大的雪天儿不想她再往前白走。
眼中露出几分失落,江凝螓首道:“多谢过将.军告知。”
“不必客气,我同六姑娘也算是见过几面的有缘人,他日来了西晋,六姑娘有事尽管找郭某!”
郭槐为人豪爽,与她临别之际说出口的话更显真诚,江凝得体地点头回礼。
盯着他离开的身影,连采荷也不由替他说话道:“姑娘,想不到这郭将.军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久经沙场之人大多都是这般性子。”
江凝沉声回着并未多言,而是让采荷放下车帘,马车又折回护国公府。
回府的一路上,江凝心思不定。
她料定赵启宁的那番话是挑拨离间,好奇心驱使她过来找段云骁想要探究个清楚,可偏偏迟了一步。
眼下段云骁回了大秦,她更是无从下手。
不过想起谢沉胥告诉她已经在着手准备江尧年父子的事,她只得暂时将这件事压下心头。
.
凌霄阁。
翟墨将从漠北传回的密函交到谢沉胥手上后,朝他回禀白日里赵启宁到芙蓉院里和江凝去玄武街的事。
“不必管她。”
谢沉胥边打开手中密函,边漫不经心吩咐。
“是。”
翟墨愣了一瞬,很快回话。
竖日,上完早朝后,谢沉胥带着密函随靖桓帝一道进入御书房,将手中密函呈给他。
“又是江尧年父子?”
靖桓帝放下密函,目光微沉。
上回漠北事变,后面虽查出与江尧年父子无关,可方鹤笙父子却是因他们死在匈奴营中。
而且,匈奴军机秘图至今下落不明。
“陛下,江尧年父子被发配到漠北前在百姓间威望便不低,赏罚分明又是燕齐百年来的法规,如今江尧年父子既保卫漠北边城有功,功过相抵,陛下再将人流放在漠北,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谢沉胥面色淡然说着这番话,并未带有替他们求情的意思。
“你是说,放他们从漠北回来?”
靖桓帝微微皱眉,眼中仍有狐疑。
“倘若他们能在新岁前回到京州城,与家人一道过新岁,百姓见到陛下如此宽厚仁爱,定会愈发视陛下为明君,拥戴之心只会愈发浓厚。”
谢沉胥却是不理会他这番审读,自顾自说出备好的话。
靖桓帝细细斟酌了许久,方提起笔落下密旨,交到谢沉胥手中。
铁衣卫将消息禀告到江凝耳中时,江凝难掩心中激荡,立刻叫采荷备马车,她要去找谢沉胥。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想弄疼她
自从漠北回来后,谢沉胥大多时候都在永安侯府里住,江凝到府门口后,便有人带着往凌霄阁走去。
走到假山石后时,带路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江凝稍稍抬眸朝前看去,恰好见到一身穿华服,头戴金簪的妇人从凌霄阁内出来,她的身边有一身形硕长的男子搀扶着。
“谢沉胥?”
江凝心头微微一动。
她看得出来被搀扶的妇人是岚清长公主,她身边的男子与谢沉胥长得有几分相似。
待他们从回廊下走出来,被紫月手中执掌的明灯一照,江凝才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人。
那男子长得虽与谢沉胥相似,可眉宇间的气度却大不同,谢沉胥带有一股压迫人的气度,他却显得敦和许多。
“六姑娘,走吧。”
待岚清长公主与那男子都离开后,带路的铁衣卫提醒她。
“好。”
江凝回过神色。
凌霄阁庭院里的积雪被下人清扫得十分干净,在暮色的映照下显得有几分冷清。
将人带到,那铁衣卫便退了下去。
翟墨见到来人是江凝,忙给她打开屋门,让她进屋里去。
谢沉胥的屋子也被炭火烧得十分暖和,茶案上还有两个尚未收走的杯盏,里面剩了半杯茶水,想来他们并未在这屋中待太久。
“找我有事?”
谢沉胥的情绪不太高。
江凝心中激荡被他这沉闷的情绪压下去大半,她没想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既然来了便想着把话跟他说清楚。
斟酌了片刻,她轻声道:“你替我父兄在陛下面前求情的事我都知晓了,若是没有你的相助,我...”
“那你可愿信我?”
岂料,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倏然开口问住。
“啊?”
江凝抬眸,疑惑地看他。
谢沉胥隐下眸中情绪,薄唇噙笑再问:“你可愿信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搭救江尧年和江稚?”
“我自然信。”
江凝未有犹疑,眸光里盈着水光回。
她来到这便是向他表达谢意,与亲人分别多年,她在江家日日夜夜盼着江尧年他们能早些回府,如今再过不久他们便能回来,她说什么都不会怀疑谢沉胥。
不知为何,江凝从他向来浓稠的双眸里见到了一抹盈动的亮光,很快却又化为乌有。
他微微闭眸,江凝朝他缓缓走去,伸手环上他脖颈,低头吻上他薄唇。
谢沉胥紧绷的身心得以放松,他伸手将人揽入怀里。
俩人身子相触多次,江凝已经不会如往常那般害怕,她坐在他怀里,任由他侵夺片刻后,他停了下来。
江凝睁开蒙着水雾的眸子问他:“方才那男子是...”
永安侯府有两位公子,一位是名声在外的谢沉胥,另一位却是极少显露在人前的二公子,外人极少知道他的事。
江凝在接触谢沉胥之前,也从未听说过这位二公子的事。
“谢沉瑾。”
谢沉胥只告诉她一个名字,显然是不想多说一个字。
“他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
此刻谢沉胥的脸就在自己眼前,灯盏里的光映照在他冷峻斐然的面容上,江凝细细凝着他,伸手轻轻抚着他眉眼。
“那你觉得,他好还是我好?”
突然,他眸光无温问她。
江凝盈动的眸光微微一怔,随即道:“我与他素不相识,自然是觉得你好。”
谢沉胥轻声嗤笑,“真觉得我好?”
这丫头片子,莫不是怕他为难才诳他的?
“嗯!”
江凝点点头。
如今他帮了她大忙,她自然觉得他好。
谢沉胥大掌覆在她单薄后背上,细细抚着她后背自嘲道:“待你父兄从漠北回来,只怕你连理都不会理我了。”
到那时,有江尧年和江稚给她撑腰,江徐氏再为难不了她,她更是不会来委身求他办事。
除非是迫于燕齐皇室施压,这一点谢沉胥心里十分清楚。
“我...”
“不会。”
江凝咬了咬唇回。
“真不会?”
他嗓音带了几分暗哑,今晚的他变得颇有耐心,就连江凝都不由愣了愣。
“嗯。”
江凝轻轻应声。
庭院里又开始稀稀落落下起雪,穿过回廊的灯光落到地上,屋内一片暖和,江凝依附在谢沉胥身上,任由他褪下身上衣裙。
与江凝心中的猜想相吻合,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仿若带了几分怜惜般生怕将她弄疼,即便是看到她轻轻蹙眉,他也不忍,会减轻力道帮她将眉眼抚平。
江凝意识逐渐沦陷,只看得到灯影下他往日震慑人心的神色仿若带了几分沉郁,但又不舍得将那沉郁撒到她身上,只轻轻搂着她,不想弄疼她分毫。
“可不可以叫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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