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个,是上回晴儿离开京州城后,派人给我送过来的。”
柳姨娘从袖中拿出封书信,递给她。
江雪柔眉头微皱,不用看她便知道江雪晴定在信中提到了自己算计她的事。
她咽了咽喉,还是拿过来打开。
果不其然,江雪晴在信上把江雪柔做的那些事一清二楚俱告知了柳姨娘。
“白日里您怎么不说?”
江雪柔抬起头,兴许是心底带了丝愧疚,并没有看柳姨娘的眼睛。
“你心系小殿下,已经够心力交瘁,姨娘不想你再为这些事分神。”
柳姨娘解释道。
“那您此刻告诉我,又是什么意思?!”
江雪柔心口突然生出阵无名火,“您怕我分神,便永远装作您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啊!”
她低吼着,不敢说得太大声,生怕将睡在内室里的小殿下吵醒。
柳姨娘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江雪柔在她面前从来是端庄得体、谦让有礼,便是当这府上的嫡女,她也能当得很好的模样。
她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寻不出错处的女儿,会突然变成这样。
柳姨娘定了定心神,温声道:“姨娘只是不想你和晴儿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坏,毕竟你们是亲姐妹...”
江雪柔笑出声来,问她:“接下来,您是不是想说,亲姐妹就该互相扶持?”
“难道不是么?”
柳姨娘神色微愕看她。
“宁王和骁王在朝堂上为争夺太子之位打得火热,我与她注定是站在对立面上的人,何不早早利用她来稳固我在宁王府上的地位?”
江雪柔冷笑。
“何况,她唯一可利用之处,便是助我稳固地位。若她不拆穿这个谎言,那咱们还是好姐妹。可她若是执意较真,那咱们便不是好姐妹。”
江雪柔将话说得极为直白,让柳姨娘脸色发白。
她这才意识到江雪柔的阴狠之处。
“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柳姨娘心惊不已,她伪装得实在太好,若非是江雪晴派人送来这封书信,她还被蒙在鼓里。
“还要从哪儿学么?这江家深宅后院,便多得很。”
江雪柔笑了笑,直勾勾盯着她,“您,老夫人,沈曼姝,何婉芸,六妹妹,还有已经死去的江雪仪和江雪嫣,哪一个手里干净过?”
“这府上的女子,个个为了自个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难道姨娘还见得少么?”
一番话下来,直问得柳姨娘身子发颤。
“不过姨娘您放心,女儿永远会孝敬您。”
言罢,她故意凑到她面前,提醒道:“但前提是,您别帮江雪晴。”
她眸间阴狠之色,似是要将她吞噬。
第两百一十七章 盘算
“可你忘了一点,若是没了家人的扶持,这条路你也走得十分艰难。”
柳姨娘面色慌张又痛苦,她仍旧接受不了江雪柔这副前后反差极大的样子。
“只有倚靠自己,将权势握在自个手中,那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个,还要仪仗别人的扶持么?”
江雪柔听不进柳姨娘的话,她为了走到今日这步已是谋划良久,绝无可能会因为柳姨娘的这一番话就改变主意。
“难道,别人都是你利用来上位的棋子么?”
见她死不悔改,柳姨娘心底失望渐拢,她原以为她们母女三人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已属不易,却不想江雪柔偏偏要破坏这一切。
“女儿上位有什么不好么?我若是过得风光,自然也少不了姨娘的好日子,这不是姨娘一直想要的么?还是说,姨娘还想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
江雪柔满脸嘲弄,甚至厌恶柳姨娘这副自扮清高的样子。
“柔儿...”
“够了!”
柳姨娘还欲再劝,被江雪柔厉声打断。
“女儿困了,要歇下了,姨娘也早些歇息。今晚的话,我便当什么都没听到。”
江雪柔起身走入内室,不再与她多做争辩。
柳姨娘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只得暗自叹声。
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无论是哪个过得不好她都会心疼。
眼看江雪柔心意已决,柳姨娘只得放下劝说她的念头。
隔日,江雪柔安置好小殿下,便来到萧家。
萧歆雯的肚子愈发的大,想是再有几日便要临盆,而她怀孕的消息却还未往外传。
“丁夏宜是无力回天了,这下可中了你的下怀?”
萧歆雯倚靠在椅凳上,她如今身子大了行动多有不便,便是坐着也让她不太舒服。
“多谢萧姐姐相助。”
这回,江雪柔倒真是真心实意给她道谢。
“不必这么客气,我帮你,你帮我,这是交易,亦是买卖,中间并无任何情分可言。”
若不是怕赵启骁会改变心意,萧歆雯恨不得与江雪柔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萧姐姐说的是,妾身也并不是想与萧姐姐谈感情。”
言罢,江雪柔的眸光落到她隆起的小腹上,脸色沉着道:“如今江雪晴才是骁王殿下身边名正言顺的妃子,而萧姐姐与他却没有任何名分,这个孩子,只怕不好在人前现身。”
这番话,让萧歆雯听了并不愉快,她拧下眉头道:“这话我可不爱听。我答应你,是让你帮我解决问题,而不是在我耳边说风凉话。别以为你将小殿下抢回身边,我便没了对付你的法子?”
闻言,江雪柔神色却是变得缓和下来,“萧姐姐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只有让江雪晴消失,并对外界称这个孩子是江雪晴的,这样萧姐姐回到殿下身边,养起这个孩子来才是名正言顺。”
江雪柔将心中盘算告知她。
把萧歆雯的孩子说成是江雪晴的,便是帮她瞒下了她和赵启骁有染的事。
“这是我的孩子,流着皇室和萧家的血统,她江雪晴是个什么货色,怎能将我孩子的身份占用了去!”
在萧歆雯眼里,她的身份自是比江雪柔江雪晴俩姐妹要高贵得多,又怎会轻易让自己的孩子过继到江雪晴名下?
“萧姐姐消消气,您若是执意意气用事,才真真是害了小殿下。”
江雪柔低声下气劝她,毕竟解决掉江雪晴,对她来说也能少些麻烦。
“那你打算,怎么让她消失?!”
萧歆雯子自是读懂了江雪柔话中之意,只不过需要些时辰消化。
江雪柔敛起眸光,悄声道:“这得让骁王殿下配合。”
一句话,点醒萧歆雯。
江雪柔靠近她些,同她悄声说了好一会儿,方从她屋子里离开。
萧歆雯的眸光渐渐冷下来,江雪柔说的没错,自己如今怀了赵启骁的孩子,他跟江雪晴又只是名存实亡,她倒是也想看看,赵启骁会怎么做。
.
大秦都城。
得知江家男丁和贺繁州都安顿好,在都城外等着,江凝才能安心待在宫里照顾谢沉胥。
每次替他解开伤口上的纱布换药时,江凝都极为小心翼翼,生怕将谢沉胥给弄痛。
“已经好很多了,你便是用力些也不会痛了。”
她这副样子让谢沉胥想笑,便让她放松些。
“真的不痛?”
江凝看着他那个可怖的伤口,目光怯怯问。
那一瞬间,让谢沉胥觉得不太对劲,便打趣问:“你生了场病,怎的变得愈发小心翼翼的了?”
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对他格外的嚣张,便是有求于他,也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屈服。
“我从未见你受过伤,这回是真被吓到了。”
江凝抿抿唇,眼神里一下变得泪光闪烁。
她这副因为担心受怕而心疼的样子,瞬间打消谢沉胥心底的顾虑,他笑道:“若是挨这一箭,能换来你这么长时日的心疼,倒也值得了。”
江凝轻轻捶打他一下,嗔道:“你竟还取笑我。”
言罢,她赶忙替他上了药。
明华殿。
“爱妃觉得,他们俩人相处得如何?”
段云骁和赵玉瓒双双站在殿宇外边,紧盯不远处亮着宫灯的内殿。
在这里,他们可以将殿内视野一览无余。
“瞧着是好得很。”
赵玉瓒眼神微眯,眼底是说不清的浓长意味。
“他的伤看着是快好了,想来离开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段云骁眸光深深道。
“早些离开也好。”
赵玉瓒却是不想他们多留。
闻言,段云骁却是眸光一敛,看向她:“看来,爱妃的心里还是关心着掌司大人?”
赵玉瓒瞪向他:“这话可一点儿不好笑。”
随即,她反问:“我父皇迟迟不将太子之位传给我皇兄,你若是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帮着点我皇兄!”
虽然心中已然知晓靖桓帝的决断,可若是能帮到赵启宁,赵玉瓒也定然是会争取,不然一想到皇位会落到赵启骁手中,赵玉瓒便觉如鲠在喉般难受。
第两百一十八章 熟悉面容
段云骁睨她一眼,“眼下局势,你皇兄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
“总之我不反对你做那些事,我亦会站在你身边帮你,可日后你若是不拉我皇兄一把,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赵玉瓒咬牙说完,冷着一张脸离开。
段云骁无奈般笑了笑,她这股狠劲,从来就没变过。
夜半子时,外面的宫人防守变得松懈时,谢沉胥悄悄将江凝摇醒。
黑暗中,江凝就着微弱的灯光看清谢沉胥的脸,问他:“怎么了?”
“咱们得走了!”
谢沉胥将她从床榻上扶起来。
“走?去哪里啊?”
江凝睡眼惺忪问他,一看便知道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继续赶路。”
谢沉胥没有与她多说,替她裹上斗篷,带着她快速从大秦皇宫离开。
一路上,竟全都避开了巡逻的禁军。
“你怎对这大秦皇宫这般熟悉?”
江凝满脸讶异。
“你忘了,上回我也在这里面住了一个月。”
这宫内的路线,早已被他摸清。
“可咱们为何要三更半夜的走?”
江凝仍是困惑,按理说段云骁和赵玉瓒救了他们,那对他们应当是没有歹意,可谢沉胥这副样子,倒像是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似的。
“避免打草惊蛇。”
他话里的意思已然很明显。
怕影响到他们逃跑,江凝亦是不敢再多问。
俩人出了宫,已然有马车在外面接应,直接带他们往都城外赶。
一路跑出来,江凝有些体力不支,靠在车壁上急急喘气。
片刻后,她看到谢沉胥的伤口渗出血迹,惊呼道:“阿胥,你的伤口出血了。”
随即,便开始手忙脚乱给他翻找药,帮他上药。
“放心,没事的。”
谢沉胥宽慰她。
“我才不管其他,你身上的伤是最紧要的。”
她边上药边道。
谢沉胥揉揉她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上入眠。
天快亮时,马车终于驶到都城外的客栈。
而江家男丁和贺繁州早已备好车马,便是等他们过来会合后离开。
江凝这才知道,原来谢沉胥早就打算好了昨夜里逃出来,并安排好了一切。
几人确认他们无碍后,便飞速赶路,像是害怕有人追上来似的。
“阿胥,又没人跟着咱们,咱们赶路赶得这么急,我怕你的伤口又该裂开了。”
江凝满是担忧道。
“你错了,有人跟着咱们,不过能不能追上便看他们的本事了。”
谢沉胥眼神凉薄道。
早在被段云骁和赵玉瓒救醒后,谢沉胥便觉不对劲,无论赵玉瓒如何掩饰,他都确信她性情未变,对自己和江凝记恨得很,见到他们昏倒,她只会落井下石,绝无可能会出手相助。
除非,这场局是他们做的。
“你是说,王妃和四皇子?”
江凝神色都滞了滞。
“不错。咱们住的那间寝殿,便能说明一切。”
谢沉胥对大秦皇宫熟知,又怎会不知赵玉瓒安排他们入住那间寝殿的用意。
“好在你发现及时。”
江凝惊魂未定道。
“放心吧,他们追不上来。”
谢沉胥已做好万全准备,笃定段云骁和赵玉瓒的人追不上来。
彼时,大秦后宫的一处昏暗偏殿门口,被人落上锁扣。
里面的人正用力拍打门框,想让人将她放出去。
她来到这好几日,除了送饭来的小宫女,便什么人都没见过。
里面只有一盏微弱的宫灯,让她视物艰难。
“姑娘,您就别费劲拍了,这儿不会有人过来的,您还是好好待着罢。”
好在守门的宫女还算心善,并未对她叫骂。
“这是哪儿?你们为何要将我关在这儿?!”
里面的女子摸着门框,想要透过门缝看外面是何地,却发现门被关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见。
“这是主子的吩咐,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总之您在里面好好待着,他日有机会便能出去的。”
那宫女好似还有些紧张,并没有正面回她的话。
可却给了里面的女子一丝希望。
关她在这的人只有一个目的,便是不让她出去与外面的人会合。
思及此处,她微微攥紧十指,终是安静下来。
有了谢沉胥的谋划,江凝他们赶了好几日的路,并未发现后面有追兵,这才放下心。
越往北越是寒冷,好在江凝他们坐在轿辇内。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谢沉胥的伤口也已然愈合。
几日后,他们进入匈奴地界。
按军机秘图上的路线,得先去到匈奴南部。
南部气候温和,不会如北部那般冰寒。
“阿凝,你在做什么?”
这一日,在路上歇息时,江稚拿着烤好的肉过来递给江凝,见到她背着身,好似在描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
江凝回过身,接过他手里的兔肉。
“我瞧你这几日神色有些憔悴,不是赶路没休息好?”
江稚盯着她,关切问道。
“嗯,连着赶路,咱们已经许久没睡过客栈了。”
江凝抿抿唇回。
“再有两日便到南部了,到时候让你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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